黎元洪冷哼一声,道:“真是气煞我也,济武……我早观那李易之必不会甘于立于人下,早前若不是我手上实力不足,还要多多依仗与他,方才假作未看见……如今直隶、河南一乱,他倒是好手段,趁机入川便也罢了,我巴不得他将注意力全都投向四川……让同盟会去闹心吧……只是,看他急不耐的出兵鄂西,虽有打通入川通道之可能,但,却却将其统治之地区连成一块……我派人潜入鄂中打听消息,听闻虽然因其实行的荆楚新政致使鄂中不少势力都对他不满,不过听闻这李易之手段也不凡,听闻他张罗了几处实业,个个都是能赚大钱的买卖……有些人不满、也有人动心了,想要观望一下……”
    汤化龙面上倒只是微皱眉头,“这到底好解释……我府上也买了几块荆州产的胰子,你还别说,荆州产的胰子虽然贵了些,但是洗过澡之后身上香喷喷的,弄得我拿家中几房都是不依,最后不得不人人买了一份,方才息去了争议!那李易之当真不简单,只看其扩军的同时,不忘发展实业、收拢民心这几点,日后就可料定,其必是黎公之心腹大患……”
    黎元洪叹息。
    汤化龙接着道:“黎公此刻想必心中颇为矛盾吧……只能说那李易之选的时间太好了,这几日汉口清军攻势猛烈,虽有传闻北京的那位欲要将清军统帅冯国璋调回北京续职,但至今还未消息传出。汉阳战事愈发艰辛、黄克强几番要求我等说服李易之出兵汉阳协助战事,一来他必不愿为我所用,二来同盟会跟咱们也都不甘愿,都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再算计鄂中,那李易之想必也再打咱们武昌三镇的注意,黎公,他要争夺鄂西,与他便是……咱们现在主要还是要应付与清军的战事,跟北方来使……”
    黎元洪点头,“济武说的是,我只是心中不忿罢了。早知他有逐鹿之心,我悔不该将那荆楚镇守使许之与他……荆楚、荆楚,我湖北可不都属荆楚范围之内,这厮拿捏着官印到处行事,不明真相之人少不了要糟蹋蛊惑……悔不该……悔不该!”原来他是懊恼之前轻言许之李汉以荆楚镇守使的官衔,军政府内高层皆知,此不过虚衔一个罢了,奈何到了李汉手中,就给他拿来大用特用,以至于令不少不明真相之人真以为他这荆楚镇守使成了仅次于湖北军政府大都督的实权存在,令他受了不少指责。
    不过他到底不是一般人物,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你方才是从哪来?可取拜访了那两人吗?”
    他口中的两人不是别人,一名蔡廷斡、一名刘承恩,都是北边袁世凯派遣南下的幕僚、说客,他二人此次南下首站便是游说黎元洪跟湖北军政府,劝说其等拥护袁世凯跟君主立宪……
    远东混乱已经持续了一月之久,如今整个华夏大地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到了满清这个统治了华夏两百多年的势力,已经走到了尽头。袁世凯纵使雄才伟略,一来他本就无扶清之心,二来也知自己最好能够确保北方不失,南方如今遍地十八星旗,又是革命党的影响范围内,只能缓缓除之,短时间之内却无回天之力。
    11月11日,黄兴曾致函袁世凯,呼吁袁拥护共和,并以中国之拿破仑、华盛顿相期许。这让袁世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于是在安排好了直隶战事之后,12日他便派出了蔡廷斡、刘承恩等人武昌诱和……
    对于君主立宪,莫要说黎元洪不愿答应,便是天下的革命党人也没有一个会答应的。黎元洪自知自己非是党人出身,一旦应了下来,日后定然有人要借机攻击与他。而如今天下革命之局势对于革命党人何其有利,因此,哪个愿意继续接受与他们有些还深仇的异族侩子手当皇帝!
    因此,第一次跟蔡、刘二人之接触自然不利,而两人在抵达武昌同黎元洪及同盟会一众党人碰了一面之后,当天晚上便回到汉口清军占领区,等待北方答复。
    16日,蔡、刘二人第二次来到武昌,这一次所待的时间倒是比较长,从16日一直至今,都在跟黎元洪等商谈停战之事,只是蔡、刘二人得了袁世凯的吩咐,所以一边慢慢妥协、一边拖延时间,就是在等为北方袁世凯争取时间。而这几日的表现无一不证明了这些,蔡、刘二人至今死死的咬住‘君主立宪’不妨,口气却越来越软,又给了武昌一众人以希望……加上汉阳战事不利,湖北军政府内和谈派势力大增,结果这几日几乎是一日两谈,持续到现在还是没谈出什么来。
    蔡、刘二人的手段,武昌没有本人,哪个参与和谈的不是老狐狸,个个精明了的。只是武昌战事不利,被天下引以为衡量的三镇如今一镇已失、一镇随时都有沦陷之危,武昌也不时遭到清军炮舰骚扰,只能装作不知,一边不断催促汉阳黄兴发动反击,务必要将清军赶出三镇,另一边则联络湖南、江西、安徽等附近几省都督,令其派兵来援。
    汤化龙摇了摇头,“我方从蔡、刘二人处回来,居正还在那里……跟前几日一样没有任何成果,不过我此行也不是全没收获!”
    “怎讲?”
    “那刘承恩言语之中多了不少底气,甚至居正怒起与他争执之时,他口中多了几句威胁……我料,最近清军极有可能加紧攻势,黄克强已经再三督告汉阳防线不稳……黎公,又到抉择之时了!”
    黎元洪一阵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汤化龙的意思他懂了,江西援军还要几日才能抵达,如今为了争取和谈有利地位,却不得不保证武昌三镇不失,还要战场上分个高下。
    他端起桌上茶水,欲要饮上一口,谁知那茶杯端起之时,他才刚感觉,杯水已经凉透……无奈放下,叹道:“多谢济武提醒,你之意思我已明白。罢了,便先让李易之得些好处,宜昌那边我会过去跟谭人凤说说……先把宜昌那近三千守军调来汉阳吧……”
    汤化龙起身见礼,“这样最好,黎公,李易之走了一步好棋,我等也不可在乎一城一地失……如此,济武拜别,我还要去蔡、刘二人处,看能不能在得到些什么风声……就此别过……”
    “请!”
    19日,张绍曾在得知吴禄贞死后,失去主心骨的他无心再战,在段祺瑞保证袁世凯将捍卫‘立宪’的承诺之后,宣布第二十镇投降。随后,大部分的厌战士兵选择向段祺瑞投降。张绍曾算是士官三杰之中下场最好的一个了。得知他投降的消息后,袁世凯连忙入宫请示隆裕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免去其第二十镇统制之职,清廷不追究其‘叛乱’之过,封其为长江宣怃大臣,责令其南下抚乱。第二日夜,伴随着清军记录大军攻破承德,蓝天蔚随第二混成协狼狈逃往山西方向,轰轰烈烈的北方军政府三路大军会京师的宏伟蓝图宣布失败。
    19日下午,运载鄂中革命军第二协第二标抵达宜昌附近江面。宜昌江防水师封锁江面,阻挡第二标继续南下。
    下午五时,荆楚镇守使李汉通电宜昌,命宜昌江防水师撤离江面阻碍未果之后,下令第二标戒备,护航数艘炮舰将炮口对准宜昌江防水师……同时,船队开始挑选登陆地点,准备强行登陆!
    下午六时,李汉再一次以荆楚镇守使名义,督令宜昌撤离江面阻碍未果之后,通电武昌,宣称因宜昌设防阻碍船队西进,未免局势换乱的鄂西等地落入清军跟亲近清廷的当地土司手中,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之手段。
    六时半,西进船队称遭到宜昌江防水师枪击,不得不进行反击。同时,第二标强行与东湖县登陆。
    七时,武昌致电宜昌分军政府,下令撤去江面阻碍船队,允许革命军第二标船队通过。晚,宜昌撤去江面阻碍船队,第二标占领东湖县,于此同时随行船队抵达东湖县内停止前进,颇有长久滞留之意。
    当夜,武昌一封电报发至荆州,不久后,同一波段的电波又从荆州回复至武昌。也许除了武昌跟正在荆州的李汉之外,没有人知道电报的内容是什么。
    第二日,武昌电令宜昌分军政府留守胡元龙等人,言到汉阳战事不利,命宜昌守军立刻登船上岸赶赴汉阳支援。同一日,武胜关外,停歇了几日的枪炮声再一次响起,鄂中军队主动出关进攻清军大营,逼迫清军大营后撤十五里。战事持续两日后停歇。
    11月22日,第二标接替已经乘船赶赴汉阳的宜昌守军驻守宜昌分军政府。同日晚,鄂中低调合并宜昌分军政府,取消宜昌分军政府编制,改设鄂西镇守使,原荆州镇守使张炳乾调任鄂西镇守使……同日,调武胜关河南混成协协统孙国安南下,任荆州镇守使!第六协协统季雨霖晋任北部防务司令官,总管北部防务。
    夜,笼罩荆州府。
    方才自酒宴之上出来的李汉明显身上一股酒气,不过他的精神确实很好,在即将离开荆州的张炳乾的陪同下,带着副官跟一队警卫,沿着江边散步。
    这酒宴是荆州城中的几乎想要参股面粉厂的乡绅设的宴,考虑到自己最近的土改政策的确得罪了不少的本地乡绅,因此这一次有人宴请,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推辞,亲自赴宴与一干乡绅详谈!
    酒宴还算成功,面粉厂的股份基本上卖出了大半,有人愿意经营,他自然乐得手上只保留两成干股每月吃红利,也跟之前一样签署了协议,保证军政府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不会介入工厂经营管理之中。
    都说民以食为天,这话确实不假。这清末民间民生疾苦,生活物资远远不像后世改革之后那般充足,因此南北地域之间虽有饮食诧异,但是穷苦百姓之中,却没有后世那种北面南米之争。加上军政府所采购的机器乃是西门子最新产,生产效率要比市面上的英制、法制跟日本产好了许多,成本低了、价格自然也就低了……虽然面粉厂才开张一段时间,但是低廉的面价如今已经开始供销荆楚大地,不久之后也许还能行销天府之国。看到了李汉如今越发的位高权重了,自然有心思活络的想跟着讨碗饭吃,形如日后还能随着权势越发了得的李汉上位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如今可真不少,尤其是看到军政府一面在应付北方战事,一面还在李汉的掌控之下布局四川、西进新近接管了宜昌鄂西等地之后,看到连武昌都默许了李汉的扩张之势……又听说军政府新招募了三四万新兵,如今正在训练之中……眼看着这原本的鄂中分军政府已经成了一条巨鳄,便是有些小想法的,也都只能暗中骂他几句,明着还巴不得的能够得到他之接见,跟着混些好处呢!
    肥皂厂的股票也趁机在宴会上又为他带来了七万多两的真金现银,这令一众原本还在非议他为什么还要分神搞什么实业的军政府高层没有了异议……
    很明显的,搞实业本来即便是能赚到钱,也不可能如他这般这么快的回笼资金,只是李汉却拥有着几个优势。第一,他能借助奥匈帝国跟德国佬妄图从他身上分得一块巨大蛋糕的机会,趁机购买到一些原本不该出现在远东这个工业极其贫瘠地区的先进机器,这其中的巨大差价就是一笔获利。毕竟以军方名义的订购跟远东商人的采购,之间至少有四成左右的价格悬殊……一些价值高昂的精密机器之间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第二,他选择的几个实业类型,面粉厂不愁销路,价格又比市面上的所有面粉价格都低一些,自然卖得火热;安全火柴去除了黄磷火柴的剧毒性,没有了刺鼻的毒位、在这个年代可是不折不扣的高科技,国内生产不出来的东西,旁人或许不懂,但是盲公这样跟火柴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实业家却懂得,所以,火柴厂也卖了个高价;肥皂厂也是一样,用低廉的肥皂跟药皂与洋商的同类商品争夺销路,同时有用高价的香皂创利,自肥皂厂建立以来,香皂的生产量虽然第三,但是却创造了比之肥皂跟药皂加在一起两倍还要多的利益,可见一般。不过在一众人都劝说要肥皂厂开足马力只生产香皂的时候,却给他止住了。因为香皂的市场很容易就饱和,他如今没能能力将香皂卖到全国去,只能在湖北周边买卖,会买香皂了除了夫人就是青楼之类的地方……人数比起广大平民百姓只有不足百一,因此普通的能洗衣、能洗澡的肥皂、药皂虽然短时间之内获利不如香皂,但是长远来看,这个市场才不过刚刚打开一个小口罢了。
    “炳乾,鄂西不比荆州,当地的局势比较混乱,尤其是恩施地区……你此去肩上担子不轻,行事之前且要仔细小心,切不可有一点疏忽。”
    宴会结束,李汉喝了不少酒,不胜酒力的他正巧也要跟即将离开荆州的张炳乾交代几句,因此几人便弃了马,来到江边吹吹风、散散步。
    “是,大帅,炳乾省得!”
    张炳乾道。
    李汉摸了摸头上的雾水,呼出一口冷气,笑道:“你心中不要有情绪就好了,我本要调正夫来任鄂西镇守使。不过,考虑到北部可能会有战事发生,最后,我才选中了性格稳重的你就任鄂西镇守使……你只管去做,要注意安抚恩施地区的本地土司,都是我炎黄子孙,虽不同族却也同源,如无必要莫要轻易挑起争端来。但是,你也要记住,他代表的是军政府,行使的是军政府的威严,若是有人肆意挑衅或勾结外人寻事,不要怕事只管镇压便是!”
    清廷的民族政策基本上承袭的是元朝那一套,拉拢少数民族,给与其次于满族之权力,对于其与汉民之间的争端,一向都是偏袒少数民族,一力打压漱口百倍与他的汉族。正是因为这种政策,导致知道新中国建立之前,各地少数民族聚居之地汉人很难管理,寻机闹事的势力不在少数,才有了他这一番话。
    张炳乾敬了一礼:“请大帅放心,炳乾省得如何去做!”
    “好好去做……给你一个任务,给我彻查鄂西所有身上不干净的土司、乡绅,尤其是那些民怨比较大的……等稳定了鄂西的初步管理之后,少不了要刺刀见血才能稳定管理!”
    “是……”
    几人又走了一阵,见江风逐渐打了起来,便打道回府了!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364章 解决
    潞王走后,王福却失去了外出的兴趣,若是潞王知道自己去皇宫的骚扰反倒让皇帝不出宫的话,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大明宗室这个问题总是要解决,二百多年时间,大明宗室就膨胀到数十万人,虽然如今减少到十余万,大明的财政也好转,负担起来没有问题,只是若再过百年,虽然不至于象最初那么夸张,只是增加十倍,二十倍还是有可能,那就是数百万之数,又会成为大明朝廷的一个沉重负担。
    为止,王福才下旨给宗室松绑,允许宗室自由从事各种营生,并废除新增宗室的禄米,这样做就是要将供养宗室的人口限定在现在这个范围,不能无限制的增加下去。
    对于这一点,无论如何王福也不会让步,不过,为了减少宗室的怨恨,或许可以再给他们一些甜头,给现在的宗室增加俸银或许是一个办法,宁愿现在朝廷对宗室的支出多一点,形成一个定额,也不能让朝廷对宗室的支出每代增加下去。
    想通这点后,王福脸上才重新浮现笑意,对身边的内侍道:“拟旨。”
    “是。”田成连忙展开一张空白的圣旨,拿起毛笔凝视着皇帝。
    “朕御宇天下六年来,于宗室一向优待宽容,深知宗室生活艰难,不惜改变祖宗法度,允许宗室自谋出路,此皆为宗室所想,然有宗室不思国家艰难,耿耿于朕废除新增宗室禄米之举,需知大明立国以来,宗室人口日益繁衍,如今已是大明初期百倍,千倍,若不限制,国家何以养之?朕非无情之人,实仍国家无力养之,为偿宗室之失,朕决意在现有禄银上加五成,此为定例,自此国家每年供养宗室人口人数不变,俸银亦不变。”
    这道旨意一下,聚集在宫外的宗室只是议论了几句就马上散去了,皇帝的旨意很简单,国家每年给宗室的俸银为定额,否则国家负担不起,如果人多了,每人所领必然要少,俸银增加了五成,足够让那些底层的宗室比以前过得宽余许多,子孙的利益到底不如自己的利益重要。
    最初明太祖给宗室所定俸禄十分优厚,其中亲王每年一万石,郡王二千石、皇曾孙镇国将军一千石、皇玄孙辅国将八百石、皇玄孙辅国将军六百石……直到八世孙以下,皆封奉国中尉,每人二百石。皇女封公主,年俸二千石、皇孙女郡主八百石,以下依次二百石递减,五世孙女县君二百石、六世孙女以下乡君一百石。
    相比之下,县令的俸银一年才四十五两,还不如最低的乡君,可见朱元璋对于自己的子孙照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只是他从没有想过,宗室的禄米会到了整个国家都负担不起的地步吧。
    明太祖时,明宗室人口才五十八人,永乐年间增至一百二十七人,当时宗室对于国家财政来说毫无负担,宗室每年可以满额拿到禄米,只是到了嘉靖朝,宗室人口已经超过万人,每年宗室禄米就达七八百万石之多,国家一年的税银三成用于宗室。自至之后,宗室的禄米就再也没有满额拿过,而是一减再减。
    崇祯时,宗室人口最盛超过二十万人,若是按照明太祖所定的俸禄,男最低二百石,女最低一百石、全部接最低给付就要达三千万石,事实上超过四千万石也有可能,而崇祯朝即使竭力搜刮,一年的赋税收入也没有超过三千万石,全部供给宗室也不够,这当然不行,底层的宗室一年能拿到一成已经是不错了。
    事实上,就是眼下弘光朝也不可能按明太祖时所定的禄米发放,否则王福也会吃不消,而是将禄米折成俸银,又打了数折之后再发,到最低的乡君时,一年有银十五两,奉国中尉一层则是三十两,十万宗室,每年耗银四百余万两,增中五成之后会变成六百余万两。
    增加二百余万两的开销,对于大明现在的财政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影响,随着以后银两的贬值,财政收入的增加,这份支出所占的财政比例也会越来越小,直到忽略不计的地步,也算变相废除了这个压在大明身上的肿瘤。
    “先生,怎么办?”看到皇帝这道旨意,潞王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连忙向夏希言问道。
    “高明,高明。”夏希言边看边赞到,对于皇帝的决断佩服不已,每年二百万两的银子就轻易的让那些反对的宗室闭嘴,看似花费巨大,与日益增长的宗室人口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先生,本王是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是问你皇帝的旨意高不高明。”潞王不悦的道。
    “王爷,什么怎么办?”夏希言含笑的问道。
    “你……”潞王气得脸孔发红,想发作还是忍了下来,道:“眼下那些宗室为了皇帝的一点好处,已经不打算再求见皇帝反对先前的那道旨意,本王岂非无事可做?”
    “王爷,既然皇上作了退让,这自然有王爷的一份功劳,王爷目的难道真想为新增的宗室争取朝廷禄米,现在又何必再做事?若是王爷日后登上九五之尊,宗室正应照此处理才是。”
    夏希言这一说,潞王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对,确实如此,只是先生,最近皇上都不出宫,本王又没有借口再到宫中去哭闹,如何是好?”
    “王爷不用心急,皇上非是困于深宫之主,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有机会。”
    潞王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就等吧。”
    数天之后,皇宫内,杨林向皇帝递过来一份纸张,道:“皇上,这里是夏小姐的资料。”
    “放下吧。”王福吩咐道,看了看那份纸张一眼,却没有接过。
    “是。”杨林将纸张放下,退了下去,心中纳闷不已,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收聚夏完淳姐姐的资料,难道皇上会对夏完淳怀疑,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杨林马上摇头否定。
    薄薄的纸张放在书桌上,仿佛有千斤之重,王福数次拿下又放了下来,总是下定不了决心翻看。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一十二章 资州军变
    且说此时的四川境内,正是处处烽烟。
    这一个月来风起云涌的革命风潮,推源溯始,就始自于四川境内的保路运动。“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古人这句总结当真精辟。
    四川虽然偏处西南一隅,但其战略位置却得天独厚,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巴蜀之地易守难攻,粮草充足,因此每当统一王朝瓦解之时,这里的起义和割据就闻风而动,纷纷竖立旗帜,宣布独立自治戊进入无政府状态;而当天下巳定,硝烟散尽之时,这块窝在山地里的盆地尚未被纳入统一的版图,臂要统治者尽最后的努力来收复它。因为通往巴蜀的道路很险峻,所以一般都是到最后大局已定的时候来平定这块地方。
    这一月来的局势,无不向世人证实了这一点。四川保路运动还要早于武昌起义之前,虽说影响力不足武昌那边。但实际上,称呼其为开辛亥革命之前凑毫不为过。甚至后世学者多有争议,应该将四川保路运动纳入辛亥革命之中,称其为打响武装推翻清统治第一枪!
    本来武昌起义之前,经历了清廷一个多月的调兵遣将之后,四川省内原本声势浩大的保路运动已经基本上算是被镇压了下来。不过随着天下革命局势的变化,逐渐的,外省的风起云涌又反过来影响到了本已经陷入低潮的保路同志军起义。四川的同盟会和哥老会乘势而起,混入了革命队伍之中,四川局势登时又变的混乱起来。
    11月22日,资州城!
    朝廷新任命的四川总督端方正一脸愁色的坐在原资州知府府衙之中叹息个不停……原来重庆被那来自湖北的革命军攻陷第二日,他便得到了川东军政府成立的消息。只是在他封锁了几日的消息之后,就在昨天,他还是发现了军心有所不稳,派遣几员心腹去打探了一下之后,果然,手下的士兵们都已经知道了重庆举义的消息。一听说是也是湖北的新军,已经杀到四川来了,不少士兵明显表现的十分兴奋……这令他十分的不安。
    “兄长……兄长,你潜人着急请我而来所为何事?”
    来人名叫端锦,乃是端方的兄弟,见到他来之后,端方脸上苦笑连连,忙挥手散去周围仆人,靠在椅子上只是苦笑不说话。
    比起他这位兄长,端锦最近的日子可是过得春风得意。端锦是端方的弟弟,他的一个女儿过继过了端方,后来端方又将此女嫁给袁世凯的儿子,因此,不惟端方与袁世凯是姻亲,端锦也应该算是。而且,他那女人与他最是亲近,至今还念着家人。早些年因为这关系,端锦、端方兄弟二人在袁世凯倒台时也遭到连累,被罢黜回乡思过。但是如今袁世凯一朝复出,高居内阁总理大臣之后,他二人也因为这亲家关系,顿时不一样的!
    这不,虽说如今四川还在混乱之中,大兄端方又总是担心乱党杀来。不过端锦在袁世凯复出的那几日便派人火速赶往京城联系上了袁世凯,如今,他已经得了老袁承诺,日后他二人因川乱可他往陕甘地区,袁世凯必保他二人为陕甘总督。
    手上还有四营新军,那可不是那些只懂得耍些把式的老百姓组建的乱军所能媲美的,因此,端锦如今需要做的就是说服其兄端方,尽快离开四川这个混乱之地!
    端方沉默好一阵之后方才抬起头来,苦笑道:“你道还能笑得出来,你可真咱们已经是大祸临头,眼看小命就要不保了,还能笑出来!”
    端锦大惊,连忙询问道:“兄长,兄长,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快快告诉于我!”
    “叔絅,早知今日,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来趟这一趟浑水!”端方也不知叹息了多少次,一脸颓然得背靠在椅子上,一声长叹。
    自溥仪登基、载沣摄政,端方被罢职归家,晃眼就过去了三年。但做惯了封疆大吏的端方,如何能够受得了寂寞,因此一直在钻营复出。
    川路风潮一起,摄政王载沣在现任官员中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办理铁路事宜,只好用邮传部大臣盛宣怀之议,重新起复赋闲在家的端方,担任“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
    端方不是不知道盛宣怀的提议包藏祸心,川路风潮是盛宣怀的“铁路国有”政策酿成的,而盛宣怀之所以会有‘铁路国有’之策,完全是摄政王等一群不通国事的无能之辈瞎折腾。结果这个国家几年来没有了西太后老佛爷时的奢侈铺张,但国库空虚却比那时来的更猛烈。最后才有铁路国有之错招。
    祸事一起,老奸巨猾的盛宣怀推病不出,却举荐自己出来“顶缸”,端方不是傻子,个中情况怎么会不清楚?
    他欲复出之时,本想去争那湖广总督之位,不想那之前不被他放在眼中的瑞澄,却借着张之洞遗荫把湖北经营的小有成绩,结果最后没争过他。加上复出的机会难得,而且那时候的端方,还以为只要朝廷措置得宜,并不难把风潮平息,他当时绝然想不到,不过数月之后,形势就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因此端方犹疑再三,半推半就,最后还是接下了朝廷的委任,领命入川平乱!
    转眼间数月过去,困处资州城的端方,终于为自己当初复出的决定,感到无比的后悔。他今年不过五十岁,远远算不得老迈,然而,入川之后的心力交瘁,已经让他显出了衰老之象。
    “兄长,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现在应该思量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知会了宫保,他保证,我兄弟二人抵达陕甘之后,必为我等争取陕甘总督之职。陕甘虽然苦贫,但到底祸乱不比这天府之国,早早离开了这混乱之地才是!”站于一旁的端锦,看着自己原先意气风发的大哥,这一个月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本来随同大哥南下,是想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办理铁路事务有所补益的,哪里想得到,自己所学,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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