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低调的客厅内,少女纤薄肩膀上披了件略显松散的薄暮灰针织开衫,白净手臂慵懒随意搭在扶手上,明艳精致的眉眼没有表情时,会有股子淡淡的清冷感,却没有太多攻击性。
    然而下达整改命令却逻辑清晰,不容置喙:
    “黑色大理石的餐桌太冷硬,吃饭没胃口,换成v家那款象牙白的高定系列,他们家专门做家居,是几百年的老牌子,更有质感。”
    “餐具换成同系列的,搭配。”
    “是。”
    管家捧着平板电脑跟在未来朝太太身后,一一记录要更改的地方。
    檀灼掌心按压了一下沙发坐垫,感受了下皮质,也不甚满意,继续道:“沙发不够软,皮质不够细,换。”
    “还有我房间的玻璃花窗,暖色调的不够高级,要冷调的,边缘镶嵌天然钻石,不要人工钻,更不要水钻。”
    “床也不行……”
    “还有……”
    “好的。”
    不愧是朝家的人,管家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按照檀灼的要求,更换了个彻底。
    自然,也没忘记,将整理好的消费清单发给崔秘书留档。
    崔秘书看到清单时,已经跟随自家boss前往返程途中。
    崔秘书拿到清单,不对,应该可以打印成厚厚一本清单手册,素来处事不惊的首席秘书,都忍不住咋舌——
    六百万的沙发?八百万的餐桌?上千万的床,这都是金子做的吗?
    继续往下翻,更震惊了:什么?窗框镶钻石,还不能是人工钻石,要纯天然的?
    地面要重铺无限贴近汉白玉质地的砖。
    还要在她房间露台,加装一个悬浮泳池。
    啊这……
    他有权怀疑,朝总是被骗财骗色了。
    此时。
    私人飞机的休息室内。
    灯光下,男人眉眼冷冽深邃,无论骨相亦或是皮相,皆是无可挑剔,
    偏生还位高权重,财产数不胜数,多得是女人趋之若鹜。
    他们家boss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真会被小姑娘给‘骗’了?
    崔秘书下意识看向自家boss,欲言又止。
    朝徊渡难得有时间,正饶有兴致地插花,他袖口慵懒随意地挽至臂弯下侧,一手拿着花枝,一手拿了柄淡金色的剪刀,落地台灯光线极亮,反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金属色泽。
    他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玫瑰花枝根部,却没有碰茎上密密麻麻的刺,察觉到崔秘书的目光,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哑巴了。”
    崔秘书打了个激灵。
    有种但凡他再敢支支吾吾,就会真的变成哑巴的预感!
    立刻将檀灼这几天做的‘改造’一一传达。
    朝徊渡修完花枝,选了尊收藏的甜白瓷花瓶,将花枝插进去。花瓶珍贵华美,层层叠叠的香槟色玫瑰开得肆意,相得益彰。
    他听后,并未觉得惊讶,神色平静:“倒是不客气。”
    崔秘书听不出这句话的喜怒,不敢揣测boss心思,只试探道:“您看要驳回吗?”
    花枝纤细脆弱,轻颤似的晃动许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男人指腹轻轻触摸花瓣娇嫩的边缘,薄唇溢出极轻的笑音:“像这种名贵脆弱的花,自然得金堆玉砌养着,不然岂不是早早枯萎了。”
    崔秘书:“可您这株,未免太能……”浪费钱了。
    什么花需要睡上千万的床,用上百万的餐桌吃饭……
    朝徊渡轻描淡写:“这株只是娇气了点,我还养得起。”
    下午两点,飞机在江城准时降落。
    一下飞机,朝徊渡便被老宅来人拦住。
    “家主,老爷子震怒,正在老宅大发脾气呢。”
    朝徊渡往机场外走去,似听到陌生人的事情,眼神毫无波动:“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早已习惯家主脾性,连忙道:“三爷在外收了个古董花瓶就往老宅送,声称是找到了老爷子年轻时定情的旧物,没想到……老爷子手里刚好有真品,”
    朝徊渡语调凉薄,“把老爷子气进住院了?”
    来人:“那倒没有……是三爷被气进医院了。”
    “据说那尊赝品花瓶是三爷花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高价收来的,私房钱都贴进去了,得知是赝品后,气急攻心,就晕过去了。”
    崔秘书:“……”
    这个数字,有点熟悉。
    该不会是上次三爷和檀小姐在会馆里谈的那尊。
    朝徊渡嗤笑了声,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蠢货。”
    “咳,三爷想请您去一趟医院。”
    朝徊渡眉目清寒,没有半点顾念亲情的意思,装都懒得装,“没空。”
    随即,越过他径自上车。
    崔秘书委婉地对三爷的人道:“朝总出差许久,公司还积压了许多工作,请三爷好好养病。”
    顿了一秒,他不露声色地提点,“对了,转告三爷,眼力不好便引以为鉴。”
    至于讨公道。
    想什么呢。
    告状告到未来朝太太身上,三爷这院怕是想再多住几个月。
    至于古董真假。
    别说朝徊渡不在意,就是崔秘书也没当回事。
    古玩界不成文的规定:买好买坏,自己负责。
    眼力不行,就别玩古董。
    “赝品?”
    听到自己首次卖出去的古董,被放话说‘赝品’时,檀灼正在鉴定一幅书画。
    乍然得到这个消息,潋滟如水的桃花眸错愕抬起,而后直接摇头否认,“不可能。”
    这尊青花瓷瓶是她家祖传藏品,她也鉴定过,绝对是永乐年间的宫廷御制花瓶。
    檀灼身份要保密,除了亲自以员工身份与垣先生亲自接触确认他真心入手,且绝不会高价买到国外,便将后续事情交给了师兄。
    就连走账都是用梅溪汀的账户,她怎么可能用赝品毁她师兄名誉。
    工作室内。
    梅溪汀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着眉心,“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那边垣先生认定这是赝品。”
    “而且人家长辈手里已经有一模一样的真品。”
    檀灼嗤笑了声,有些无语:“不是,他怎么就确定长辈手里那个是真品?”
    梅溪汀:“他说,那是长辈的定情信物,有记号的,你这个没有记号。”
    檀灼:“……”
    离谱。
    谁家鉴定古董真假是看记号?
    “总之现在垣先生认定我们是骗子工作室,要求还钱,交易作废。”
    檀灼如画眉目陡然冷下来:“他才像是骗子。”
    “不会是想空手白套我的古董吧?”
    “做梦。”
    梅溪汀迟疑地看向檀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那位垣先生来头很大的。”
    感情上他是站檀灼的,毕竟小师妹什么品行,他最了解不过,但对方可是……
    真不至于亲自下场骗这点钱。
    檀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下意识问:“什么来头?”
    事到临头了,梅溪汀也没继续帮人隐瞒身份,压低了声音,“他是朝家的三爷,全名朝晋垣,实打实的朝家嫡系一脉,不至于骗你这个小姑娘吧。”
    “朝家?”
    檀灼愣了下,而后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弧,“那就好办了。”
    “好办?”
    梅溪汀重复这两个字,“你也是豪门大小姐,肯定能懂‘朝’这个姓代表的意义。”
    “这哪里好办了?”
    “这是踢到铁板了!”
    惹到朝家的人,他们只能息事宁人,即便师妹的花瓶是真的,这亏,他们不吃也得吃。
    这也是梅溪汀为难的原因。
    下一秒。
    梅溪汀的手机又响了。
    是朝晋垣发的语音消息:“在江城,还没有人敢骗朝家人,卖赝品卖到我头上了,知道我侄子是谁吗?识相地赶紧还钱!不然在圈内封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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