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被选为大御龙巖的事情,似乎早已传回了城内。
    只是来到城门外,早已感受到欢腾的气氛。进城后,大街小巷的民眾都围过马车旁,欢迎着车队经过。
    即便飞雪离开时,她的车队是那么简单,却不减人们热烈的情绪。
    毕竟,苍龙城终于,又能再次强盛了。
    经过街道时,她看见车外一个想递花给她的小男孩,远远的拿着花,想探头进马车窗户的样子,吸引住了飞雪的注意。
    好天真啊,真好。她心想。人们是那么单纯地,因为她当选了下任的大御龙巖而感到开心,但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以后,苍龙都必须面对着眼前的黑暗活下去。
    为什么我会这么悲观?飞雪冷冷一笑,收回了目光。
    因为他们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她心想,这不该是她的理由,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为了她的子民努力到最后。
    马车缓缓驶入了皇宫,那是她心之所向。然而,皇宫里却瀰漫着一种说不上的微妙的气息。
    「亚龙,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的吗?」
    「奇怪?」亚龙反而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飞雪没继续这个话题。「算了,反正你又哑又聋,真是难为你了。」
    ………
    飞雪没有因为他在五角圣堂即时採取的行动褒奖他,他不贪求,可他却很在意飞雪始终认为他残障!
    但亚龙仍选择默默流泪不回嘴。
    大殿前,飞雪停下了脚步。
    「公主殿下,玉体安康。」
    大殿的尚宫好像早已发现了她的用意,制式地稟告。「苍龙皇陛下现在不在宫中。」
    母皇又外出了。
    现在想想,从小母皇就常常出宫,以前一直觉得很正常,但自从想起了母皇坠落山谷的场景,就感到非常奇怪。
    她到目前为止,是去了哪里做什么事了呢?
    而且她没有参加龙巖祭祀大典,是从那时候就不在了吗?
    原本舞剑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匡!一股强烈的作用力袭来,手中的剑再次被亚龙挥开,弹到远方。
    飞雪顿了一下,亚龙也赶紧抽回持剑的手。
    静不下心来。以前曾经很常在这里跟明镜练剑。
    飞雪缓步穿越过清宣殿的后廊,走在造景的水池溪流间,在廊道的尽头,她看着夏阳照耀的花园,鲜艷的花瓣,衬着太阳的柔软。
    第一次见到傲也是在这个花园。
    只是今天,天气很晴朗。
    飞雪坐在草地上,她感觉,一个人的时候,空气特别凉。
    这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澄净明亮,心无杂念地回想着双月重叠时的情景,努力回忆那金光散乱时身体的感受。
    说我是龙族宝器?但什么都没发生。
    最后,她想起了在五角圣堂时,五大宝器共鸣后她也被迫唤起了力量,全身漫着符纹,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议论纷纷。
    她在近乎慌乱的记忆中逃脱,睁开双眼。
    天空还是一片晴朗。
    花田的另一端则是城墙,如果从高处看,可以看见城外荒地的黑暗……
    然而,一股一样感贯穿了她的心口。那股不自然的扰动从她的胸口不停蔓延扩张,难以言状的感受,似乎是因为週遭有什么变故。
    地底似乎有什么在沉沉地共鸣,微微的发响。
    飞雪站起身,地面的共鸣同时间释放了出来,天摇地动了一瞬,她一个踉蹌,搀住了不远的石柱。晃动停止了,但却也看见了惊人的景色——
    远方的荒地顿时释放了大量的黑暗,如浪潮一般狂狷汹涌地袭来,然而,又如同时间倒退一般,恢復了原状,恢復原状后震动也随之停止。
    有什么发生了。飞雪暗忖,心口的扰动也还在。
    飞雪缓缓看向扰动的来源方向似乎指着,大殿。
    可是,原本在她身边的亚龙,消失了。
    在那荒地鼓噪的一瞬间,原本的晴朗已不覆存在,天色晦暗的可怕。
    飞雪没有犹豫,便提起步伐狂奔到了大殿,却遭殿内尚宫阻拦。会在大殿的,就只有……
    「母皇一定在这里!」飞雪喊着,一边推开了拉住她的尚宫们,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寝殿。
    其实,她最一开始就应该要知道的。那个冒充时祈的时间旅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为时已晚。她太晚发现周遭的异样,直到这一刻来临时,留给她一切仅剩阵阵的血腥味。
    内心的扰动仍在。她寻找着来源之处,直到内心的扰动变成了强烈的狂跳,在她眼前的,早已是斑斑血跡。
    黑色碎发的男人穿着苍龙侍卫的服装,手里持着剑,渗着血。在寝殿的地上,铺着一件血衣,那是属于时祈的龙袍。
    黑发男人转过眼神,眼中带着一些愕然,但更多的是疲惫。
    飞雪看着这个场景,强烈的心跳几乎让她有呕吐的慾望。她忍着粗重的呼吸,想喊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好证明自己……
    好证明自己的错认。
    「……亚……」
    男人飞快地转身,动作利落地收起了手中的剑,同时跳上了不远处的窗台,一跃而下。
    亚龙。飞雪重重地喊着他的名字,追了上去,却只在窗外看见一片树林的阴影,心中的扰动,也荡然无存。
    异样感散去,她的体力像是被抽离一般,飞雪感到无力地跪下,跪在窗边,任周遭的血腥味瀰漫。
    太无力了。她忍不住苛责自己。
    「墨执尚宫……」她忍住想哭的衝动,喑哑而无力地唤了这时才追上她的大殿尚宫。
    「唤寂鸣将军来。」
    几乎是同时,她听见墨执尚宫惊恐的呼喊声,身后传来了零碎的脚步逼近,来人有数位,在她身后定格。
    「我到了,公主殿下。」寂鸣兰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传来,这也安定了飞雪的心神。
    飞雪回过头,望着身后残破的场景,墨执尚宫哭喊着时祈,悲慟地跪倒在地,身旁的侍女搀扶住她。兰坛将军与两名禁卫军站在墨执尚宫一侧,将军几乎与墨执尚宫同时到了。
    早就有人叫他过来,或是有什么迫使他过来。
    「从北门及南门都攻来了敌军,请公主殿下现在立刻前往避难。」兰坛将军说,语气相当急促。「现在不知道对方身份,城墙的防守很快被攻破……」
    「我不走。」飞雪斩钉截铁拒绝了兰坛,她扶着窗框,站起身。「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母皇陛下她……」
    「不。苍龙皇陛下。」兰坛将军改口了,眼神带着深沉的痛楚却极为坚定。「现在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兰坛改口对飞雪的称呼,这让她的心口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但这凌乱的场面,临危不乱的似乎只剩下兰坛将军。
    此时,菱桓快步奔跑来到了寝殿,引来了眾人的注意。
    「兰坛将军,我这边已经完成了,由我带殿下前往避难。」
    飞雪的目光飘向菱桓。她原本离乱的想法,顿时间匯聚成了坚定的意志。
    「我知道了。」飞雪的目光再次飘向兰坛,宣告似地说。「我不在城中的这段时间,一切由您指挥,寂鸣将军。」
    「遵旨。」兰坛将军恭敬地回应了飞雪。
    飞雪走向了菱桓,经过兰坛将军时,她下达了命令:
    「一定要查清楚敌人是谁、为何而来!一定要将他们抓住,替母后报仇!我信任您,将军。」
    然后,飞雪的表情落寞下来。「方才追到这里的时候,看见了杀害母皇陛下的兇手,匆匆离去,没有……」
    飞雪没有忍住眼眶打转的眼泪,但她倔强地抹去。
    「我没有看见他的长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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