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谭慎衍去了刑部,刑部牢房果真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这种声音有些时日没响起过了,安慰了牢里不少人,听着这种声音,他们心里痛快,暗中和自己受刑那会比较,自己挨得时间长多了。
    段二爷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去刑部把段瑞接出来,好好的人去了半条命,偏偏他还拿谭慎衍没办法,段瑞自作自受撞谭慎衍枪口上,怪得了谁?
    把段瑞接回家,段瑞有气无力的嚷着让段二爷给他报仇,段二爷气不打一处来,“安分些,你出门打听打听清宁侯府程大少爷的境况,好端端的招惹他做什么,你有几条命?”
    段瑞不知死活,连谭慎衍媳妇的主意都敢打,亏得宁樱没出事,否则他们一行人都别想活着出京了。
    段瑞出了事儿,段老夫人气得晕过去一回,得知是段瑞算计宁樱不成,段老夫人自己没话说,第三天就带着段瑞离开了,段家全部离京,京城街道两边铺子灯笼高高挂起,腊月底,处处张灯结彩,夜里烟花炮竹不断......
    又过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叫所谓的贤良淑德蹉跎了婚姻
    善解人意筑起的隔阂成为她一生不能弥补的遗憾
    重来一世才明白,他爱的不过是她最纯粹彪悍的模样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再故作大方
    这可能是一个女子负责彪悍,男子负责杀敌,强强联手的故事
    ☆、第100章 100 初二回
    因着宁樱怀孕,谭慎衍担心带宁樱出城被人冲撞了,大年三十哪儿也没去,上午去青竹院陪谭富堂说了会话,吃过午膳就回来了。
    宁樱的手好得差不多了,薛墨说用药对孩子不好,宁樱除了刚开始涂抹了药,后来一直忍着,这会儿伤疤脱落,那处的颜色偏红,且有明显的疤痕,这两日有些痒,止不住的想挠,但又怕挠破了皮,痒过一阵子后会疼,她要给孩子做衣衫,做鞋子,事情多,一双手格外重要,因而即使痒她也忍着。
    她反复瞅着手,看了会觉得无趣,余光瞄向俯首桌前写字的谭慎衍。
    刑部没什么事儿了,因着过年,六皇子谋害叶康之事还没查清楚,御史台不满,但也不能常常去宫里找皇上弹劾谭慎衍,宁樱问谭慎衍对六皇子的事情什么看法,谭慎衍边整理给小孩子备的名字边漫不经心道,“这件事做得干净,具体谁做的不知道,年后再看吧,初二回宁府的礼备好了,单子在桌上,你瞅瞅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宁樱放下手,仔细望着桌上的单子,单子上罗列了许多名目,金银细软,冬虫夏草应有尽有,该是谭慎衍叫管家准备的,因为还有几样还是孩子的玩具,她徐徐道,“够了,听说小太医的亲事定下了?”
    谭慎衍字迹苍穹有力,一笔一划他写得很快,黑色的墨汁未在白色宣纸上晕染成渍他已收了笔,“嗯,文宁侯府的嫡二小姐,不知是何原因,十六岁了还没说亲,长公主在中间做的媒,薛叔觉得不错就应下了。”
    “那之前薛叔带着他相看的女子呢?”年前薛墨忙,薛庆平带着他参加了不少宴会,她不出门也听到点风声,薛墨撩得京城女子春心萌动,薛府门口,排着队找薛墨看病的小姐抵得上街上卖货铺子前的情景了,那么多呢,没一人入得了薛墨的眼?
    谭慎衍扬了扬眉,抬头望着宁樱,一字一字道,“白看了。”
    宁樱想想也是,文宁侯府乃世家,又有长公主下嫁,府里的规矩礼仪多,文宁侯府的小姐不可能像那群围着薛墨喊胸口疼,头晕的小姐一般,文宁侯府的小姐身份尊贵,知书达理,不可能做纡尊降贵的事儿,宁樱还好奇一件事,略有狐疑道,“你不知文宁侯府小姐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说亲?”
    宁樱有点不相信,以谭慎衍的性子,薛庆平在应承长公主这门亲事之前,他一定会私底下让福昌去打探一番,至少,对方的品行如何,谭慎衍一定知道。
    宁樱盯着谭慎衍,目光意味深长,谭慎衍被她看得如坐针毡,搁下笔,拿起桌上的纸,试图转移宁樱的注意力,不等他开口,宁樱目光森森道,“你腊月二十五的晚上说有事出门,做什么去了?”
    她差点被谭慎衍骗过去了,谭慎衍滴水不漏的性子,做事怎么可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长公主温和端庄,仪态万千,但谭慎衍不会只听信她的话,刑部的人办事,凡事只相信证据,对谭慎衍来说,证据就是他自己去看看。
    谭慎衍安之若素,脸上不见丝毫慌乱,说道,“谋害叶康的是刑部的狱卒,他家中老母妻儿突然消失了,罗平的人一直守在不远处,追着那帮人的踪迹跑出去,我不放心,去看看,回来不是和你说了?”
    宁樱撇嘴,清明澄澈的眸子漾起了其他情绪,“还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你不说不要紧,我找福昌来问问,就说你当晚在文宁侯府掉了块玉佩,让他去找回来,看看他什么表情就知道了。”宁樱想想这个法子可行,他们那天晚上有没有去过文宁侯府,福昌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谭慎衍哭笑不得,放下手里的纸,上前抱着她,捂住她的嘴,无奈道,“一孕傻三年,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宁樱拍开他的手,起身朝着外边走,步伐快,谭慎衍看得胆战心惊,两步上前把人抱了回来,宁樱踢腿,有些生气,他竟然夜闯人家女子闺阁,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谭慎衍担心伤着她,又怕她不小心滑落摔着了,抱得极为小心翼翼,知道她是想着两人成亲前那会了,他时不时去她闺房,宁樱就是个醋坛子,生起气来谁都惹不起,谭慎衍将其放在床上,任由她双手在自己脸上又抓又掐,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去她闺房,墨之怀疑她是丑八怪,嫁不出去长公主硬塞给他,死活要先去看看,拉着我给他望风,我在外边,连院子都没不进,不信你问福昌,福昌和我一起呢。”
    宁樱发泄一通才安分下来,白皙的指甲盖里布了血丝,谭慎衍下巴上,一道长长的刮痕格外打眼,她坐起身,“真没进去?”
    “天地良心,我真没进去,下回墨之来你问问他,他能证明我的清白。”谭慎衍跟着薛墨去文宁侯府实则为了其他的事儿,文宁侯府的老侯爷早先是内阁阁老,长公主下嫁到文宁侯府,老侯爷为了避嫌辞去了官职,他想查查早些年的事情,薛墨去找姚小姐说话,他和老侯爷一道下棋呢,不然,几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出入文宁侯府?
    宁樱撇嘴,谭慎衍见她气过去了,才感觉下巴有些疼,翻过她的指甲,“你等着,我给你剪指甲。”
    宁樱伤了人,气势上弱了一头,没回嘴,她的指甲本来前两日就该剪了,右手的疤痕没有脱落,拿剪刀不方便,想着多等两日,疤痕脱落了再说,不成想回刮伤谭慎衍。
    初二一早,天色放晴,道路上积雪覆盖,腊梅飘香,初二回娘家省亲的人多,街道上褪去喧闹,只余车轱辘的声音,宁樱靠在谭慎衍怀里,掀开一小角帘子,身下垫了厚厚的一床棉被,马车行驶缓慢,倒是感觉不到颠簸,宁静芸孩子满月她没有回宁府,宁静芸孩子小名叫榆钱,苟志说庄户人家,榆钱用处大,贱名好养活,她听着这个名字不错,和谭慎衍说起孩子的小名来。
    “名字的事儿不着急,你闭着眼休息会儿,孕妇瞌睡多,你怎么不嗜睡?”谭慎衍陪着宁樱,不怎么见她嗜睡,他担心她休息不够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了。
    宁樱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昨晚睡得早,这会儿哪有瞌睡,我们说说话吧,七妹妹的亲事大姐姐看好人家了,苏家的表亲,在京兆尹衙门领了门主簿的差事,家世低,好在人口简单,大姐姐说对方爹娘品行好,七妹妹嫁过去不会吃苦,你既然空闲,抽时间帮我打听打听,对方品行没问题就行。”
    她不是插手宁静芳的亲事,是想宁静芳往后的日子顺遂,暗中打探打探。
    谭慎衍摸了摸被宁樱抓花的下巴,这会儿疼得厉害,昨天金桂银桂瞧着自己,眼神直往他下巴上看,谭慎衍沉着脸训斥二人一通才好了。
    宁樱仰头,见他光生的下巴上一道刮痕极为打眼,心虚的伸手替他揉了揉,“算了,我让吴琅帮忙留意下吧。”
    揉了两下,谭慎衍惊觉更疼了,在宁樱抽回手时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子星光熠熠,“继续揉,揉到我高兴为止。”
    宁樱听到这话就欲用力,谭慎衍像知道她有所想,立即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的手动弹,“罢了罢了,我消受不起,待会我就让福昌去问问。”
    马车行驶得慢,到宁府,都快午时了,这是福昌有史以来赶马最慢的速度了,他率先跳下马车,摆放好小凳子,才唤谭慎衍下马车。
    宁伯瑾抱着十一侯在门口,宁静雅她们已经到了,宁伯瑾左等右等不见宁樱她们身影,担心宁樱出事,之前宁成虎和段瑞做的事儿谭慎衍与他说了,宁成虎被竹姨娘样歪了性子,被他关进祠堂了,过年也不准放出来,宁成虎心思歹毒,今日能对宁樱下手,明日就能对十一下手,宁伯瑾是万万容不下他的,过了年,让黄氏给宁成虎挑门亲事将宁成虎弄到外边去,眼下宁府名下没有庄子,如果有的话,宁伯瑾不介意把宁成虎送去庄子,留在身边,整天悬着心不上不下,听说宁成虎的事情后,他担心十一有个三长两短,不敢将他交给奶娘,听说宁成虎在祠堂生了病他才放心了些。
    病了不会折腾事,十一是安全的。
    见谭慎衍跳下马车然后转身牵着宁樱下马车,他举起十一的手,笑着说道,“十一快瞧,是六姐姐和六姐夫。”
    十一快九个月大了,生得唇红齿白,十分好看,宁樱看得心都跟着软了,朝十一招招手,眉开眼笑道,“十一还记得六姐姐吗?”
    十一转头趴在宁伯瑾肩头不理人,宁伯瑾好笑,转过他的身子,“给六姐姐笑一个。”
    小孩子记性不好,除了常常见面的人,其他的人哪儿记得住,十一撇开头,见宁伯瑾不说话了,又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宁樱头上的步摇看,举起手要抓上边的红宝石,宁伯瑾拉住他的手,“六姐姐的头饰,不能抓。”
    宁樱和谭慎衍给宁伯瑾见礼,宁伯瑾笑嘻嘻道,“一家人客气做什么,进去说吧,我抱着十一等许久了,身子可好?”宁伯瑾问的是宁樱,她怀着身子,宁伯瑾守孝,没去国公府看她。
    “我身体好着呢,没什么反应。”黄氏怀十一那会孕吐严重,她除了身子比之前容易疲倦倒是没其他反应。
    宁伯瑾把十一交给身后的奶娘,谁知道十一不肯,依偎着他,脑袋靠在他肩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宁樱,看宁樱看他,他便侧着脸靠着宁伯瑾,宁樱一别开脸,他又望着宁樱,宁樱就故意吓他,逗得十一咯咯大笑。
    宁伯瑾听着他的笑忍不住扬起了眉,“他大些了,知道耍花招了,心眼多着呢,前两日,你娘把他玩过的玩具收起来,说是要送给榆钱,他让奶娘抱着躺在箱子上,做什么都不肯,还朝你娘翻白眼,逗得你娘哭笑不得。”
    十一和宁樱玩得开心,口水流得也开心,顺着下巴滴落,脖子前的棉巾颜色逐渐深邃,宁樱伸手捏捏他粉嘟嘟的脸,说道,“十一年纪小,心里却是明白的,他不同意娘就把他的玩具送人,十一当然不乐意了,他的玩具给他留着吧,榆钱才多大,那些玩具用不上。”
    她又和十一说道,“你六姐夫又送了你几样礼物,待会让吴妈妈拿给你玩啊。”
    十一像知道谁是吴妈妈,偏着头到处找,引得宁伯瑾哈哈大笑,“我就说他心眼多吧,你一开口,他就急着找人了。”
    宁伯瑾看谭慎衍下巴有伤痕,忍不住问他怎么来的。
    宁樱侧目,盯着那道刮痕,有些不太好意思。
    “夜里做梦不小心被自己指甲伤到了,很明显?”谭慎衍说谎镇定自若,宁樱见他面部表情,不由得佩服他的功力来。
    宁伯瑾摇摇头,“不明显不明显。”
    做梦自己挠的,宁伯瑾想说以后小心点都觉得说不出口。
    宁伯瑾难得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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