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信任我,罢了,不说这些了,府里的奸细还得想法子解决,听说你媳妇怀孕了?”宁樱怀孕,六皇子是听薛怡说的,薛怡不怎么出门,常常和薛庆平写信,薛庆平告诉薛怡的。
    谭慎衍笑着耸肩,眉宇温和,“是啊,我当父亲了,六皇子也抓紧了,别等墨之成亲做了父亲,你和六皇妃还在原地踏步。”
    六皇子会心一笑,“不会的。”
    他和薛怡私底下商量好了暂时不要孩子,外边情形不明,有了孩子照顾不过来,他们要孩子,是基于能让孩子无忧无虑的前提,等京城的局势明朗了,他们会有孩子的。
    二人说了些其他,谭慎衍才起身告退,雪势越来越大,到处雾茫茫的一片,早先铲出来的路,此时又被白雪覆盖,谭慎衍穿好大氅,旁边拐角走来一个碧绿色衣衫的衣衫,手里端着盒子,到了跟前,给二人行礼后道,“皇妃说送给世子夫人的。”
    盒子外包装了层红色的纸,谭慎衍没有多问,示意福荣收下来,朝丫鬟道,“代我谢过六皇妃。”
    雪大了,走出蜀王府的门,谭慎衍肩头落满了雪花,福昌坐在马车前,见他们出来,跳下马车,躬身敬候,待谭慎衍上了马车,他把手里的鞭子交给福荣,自己撩起帘子进了马车,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低声道,“人是通过内务府进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谭慎衍解开大氅的绳子,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皇后娘娘最近有些着急了,留下的蛛丝马迹越来越多,究竟是皇后娘娘坐不住了,还是有些人坐不住了,他道,“别打草惊蛇。”
    福昌称是,想了想,又说起一件事来,“奴才抱着画轴回国公府的时候遇着宁府的小厮给世子夫人送信,说三夫人身子不太好了,让世子夫人回宁府瞧瞧,主子可要去宁府?”
    宁樱在宁府,谭慎衍势必要去宁府的,故而先提出来,以免谭慎衍多绕一圈。
    谭慎衍刚想说好,猛的下睁开了眼,福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下意识道,“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宁樱刚检查出来身孕,又是头胎,黄氏生病不可能让宁樱回宁府,上回黄氏来还说让宁樱好好养着,天冷了别出门,才多少天,就改了口径,明显不是黄氏的意思。
    他脸色骤然一冷,“去宁府。”
    宁伯庸去了南边,大房一家人都在,柳氏眼下可不敢得罪宁樱,他儿女还想靠着国公府,至于二房,秦氏得了孙子,心里乐开了花,只带孙子不管事,宁府如今主持中馈的是刘菲菲,刘菲菲和宁樱感情好,没有理由让宁樱回宁府要借黄氏生病的理由,而三房......
    谭慎衍想起一个人来,宁静芸,搬回宁府住的宁静芸。
    福荣听着谭慎衍声音不对,赶着马快速跑了起来,到了宁府门口,谭慎衍下车问宁府守门的侍卫,侍卫说宁樱没回来,谭慎衍脸色冷若玄冰,掉头就走,福昌快速跟上。
    守门的侍卫挠挠头,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和旁边的侍卫嘀咕道,“用不用告诉三爷?”
    侍卫也不知怎么办,想想宁伯瑾的性子,迟疑道,“不用吧,告诉三爷,三爷没准还以为我们说错了话惹世子爷不开心,又得挨训斥,还是算了吧。”
    想想也是,如今的宁伯瑾,性子严厉了许多,他们不敢招惹。
    马车里,福昌再三回想在门口见着那名小厮的模样,穿衣打扮的确是宁府小厮的模样,为何要骗宁府回宁府?
    马车驶出喜鹊巷,除了拐角,福荣抄近路往国公府去,可能习武的关系,他生性敏感,绕过一条小巷子里,他隐隐瞧见拐角停了辆马车,马车里的人听到车轱辘声掀起了一小脚帘子,好似认识他似的,见是他,立即缩回了脑袋。
    他和福昌说了句,让福昌出来赶马车,他则瞬时跳下马,悄悄退了回去。
    马车在雪地驶过,留下两排深重的痕迹,到了国公府,马车还没停稳谭慎衍从车窗跳了下去,门口的侍卫看谭慎衍面色肃冷,更是挺直了脊背。
    “世子夫人呢?”
    侍卫们不明所以,垂首道,“在府里呢。”
    上回宁樱在门口差点遇袭,府里加强了戒备,不管宁樱出门还是宁樱身边的人出门,他们盘查得格外严,宁樱怀孕后,府外送信的人一律不准放进府,他们不敢违背。
    谭慎衍微微松了口气,侍卫们感觉他脸色明显好看许多,将宁府下人来的事情禀告给谭慎衍,“回信的是世子夫人身边的金桂,金桂说世子夫人走不开,明日再回,金桂把人留下了,说是您回来和您说一声。”
    谭慎衍嗯了声,宁樱估计也听出其中不同寻常了,他回眸招呼福昌,“你去瞧瞧,务必撬开他的嘴,问出背后之人。”
    如今冷静下来,他才惊觉手心出了一层汗,身上的大氅落在马车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他一身藏蓝色暗色长袍,站在簌簌冷风中,冷意更甚。
    回到青湖院,宁樱正坐在椅子上,手里在做针线活,听到脚步声,宁樱抬起头来,平静的脸浮起一丝笑来,“你回来了?”
    见着她完好无损的待在屋里,他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她手上的伤还没好,拿针的姿势极为别扭,谭慎衍上前拿了她手里的针,“你手上的伤刚结疤,怎么又做起针线活了,别扯开了伤口。”
    宁樱脸上笑意不减,举起衣衫,小小的一片,比洗脸的巾子大不了多少,谭慎衍一怔,“给孩子做的?”
    “是啊,闻妈妈裁剪出来的,说刚生下来的孩子皮肤软,穿的衣衫不能绣花,我觉得说得有理,故而没绣花,素净的贴着身子舒服。”闻妈妈手巧,她看着喜欢不已,想亲自给孩子缝制两身衣衫,闻妈妈说她手上有伤,不肯给她,她央求了许久呢。
    谭慎衍收了篮子里的针线,拉起她的手,白色布条没有被血浸染的痕迹,他无奈道,“离孩子生下来还有好几个月,你着急做什么,养好了手再说,宁府的小厮来你怎么没跟着回去?”
    宁樱抽回手,手上的伤口有些狰狞,奇怪的是她不觉得怎么疼,该做什么做什么,女为母则强,她做了母亲,连手上的伤都顾不得了,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悠悠道,“你当我傻子呢,娘什么性子我再明白不过,我这是头胎,娘心里紧张着呢,除非发生了大事,不然娘不会告诉我让我跟着操心的。”
    黄氏身边不会让她回去,估计病入膏行都不会和她说,作为母亲的心情,她也是最近才能体会到一二,换作平日小厮的话她估计就信了,眼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会相信的。
    谭慎衍回以一个“你聪明”的眼神,他害怕宁樱着了道,她怀着身子不比其他时候,更是要小心翼翼些。
    宁樱看着他,挺直了胸脯略有得意道,“虽说一孕傻三年,我刚怀孕,症状还不明显,这种小把戏如何不明白?你别担心我了,我啊,哪儿也不去,就等着生孩子呢。”
    孩子可是她的全部了,她出事不要紧,不能拖累了孩子,她和谭慎衍好不容易才有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要照顾好了。
    想着,她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谭慎衍哭笑不得,牵着她慢慢走,“孩子可不是上天恩赐给你的,是我给你的,没我你哪儿来的孩子,我让福昌去问了。”
    “嗯,我原本就没想管这事儿,我让金桂把他领进门,就是担心他跑了,你让福昌好好问问,必要的时候给他吃些苦头。”宁樱不是软柿子,有人明晃晃算计她,她还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那种人,就是该给点苦头吃。
    谭慎衍牵着她在美人榻上躺下,自己坐在她身侧,解开她手上的布条,伤口结疤了,薛墨说伤口的深度可能会留疤,因着宁樱怀孕,有些药不能用,这件事他没和宁樱说,女为悦己者容,他担心宁樱心里承受不住。
    这些日子,宁樱发现他在的时候,有事无事就爱看她的伤口,靠在芍药花色的靠枕上,打趣道,“谭大夫,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谭慎衍就势道,“小娘子肌肤莹白如玉,好,好......”
    宁樱推他一下,“好什么呢。”
    二人东拉西扯说着话,福昌求见,宁樱坐起身,谭慎衍替她扶了扶头上的玉钗,才道,“进来吧。”
    福昌躬身进屋,眼神不敢到处瞄,谭慎衍心眼小,是个醋坛子,他可不敢招惹谭慎衍,眼观鼻鼻观心道,“问出来了,是宁府虎少爷身边的小厮,说段瑞找宁成虎给了宁成虎一笔银子让宁成虎帮忙把世子夫人引出去,至于原因,怕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吧。”
    后边的事情是福昌自己猜测的,段尚书被贬官,段家一行人离京在即,段瑞还记着当年在宁樱手里吃亏之事,心下不忿才联合宁成虎引宁樱出门,福昌想到从宁府回来,福荣察觉的异样,估计就是段瑞的人了。福昌想起一事,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小厮也说了,谭慎平不在其中,冤枉了人的话就成他的罪孽了。
    谭慎平那人被谭慎衍治过一回后,见着谭慎衍几户都是有多远躲多远,这件事该是段瑞和宁成虎策划的。
    谭慎衍冷哼声,见福昌有所保留,阴沉着脸道,“还有什么?”
    “小厮还说,段瑞去宁府那日,二爷也在,不过二爷急着回来,催促了好几回,那回段瑞没说引世子夫人出府之事。”
    谭慎平有多少能耐福昌是清楚的,赌钱□□还行,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敢做,实在是被谭慎衍吓怕了。
    “我知道了,你带着人去接福荣,把那些人押到刑部,我稍后就来。”
    福昌会意,那些人,又要给刑部大牢增添些生气了,安安静静的刑部,又要响起抑扬顿挫的声音了。
    宁樱蹙了蹙眉,瞅了眼天色,待福昌退出去后才问谭慎衍,“宁成虎怎么和段瑞凑一起去了?”
    段瑞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来,宁成虎在,老夫人死后老老实实待在家,如何与段瑞有了牵扯,还被段瑞利用,宁成虎是竹姨娘全部的希望,宁樱以为宁成虎耳濡目染,性子也是个厉害的,没想到被段瑞拿银子蛊惑了去。
    “你别管了,时辰不早了,吃了饭再去衙门,晚上回来有东西送你,保证你喜欢。”谭慎衍替她缠好布条,吩咐金桂传膳,宁樱这两日渐渐有些挑食了,最爱的牛肉不喜欢了,又喜欢起羊肉来,各式各样的羊肉汤,一天两顿她不觉得腻,谭慎衍吃了两天,吃不下了,故而他补充道,“盛一碗羊肉汤就够了。”
    宁樱微微一笑,躺在榻上,晶亮的眼底蔓延着无尽的欢喜,她从鉴赏画作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收藏画了,可没有时间出门淘,库房好一些,全被她找出来,她渐渐能鉴别真品和赝品的区别了,不过花的时间长,因为要查许多史书,郑儒的青竹图她花了十来日才把真假画区分出来。
    “是不是字画?别太珍贵了,我鉴别不出来。”
    谭慎衍没料到她一下就猜中了,缠好布条,打了个活结,放下她的手,掀开毯子盖在她身上,“你睡会儿,吃饭时我叫你。”
    冬日菜凉得快,为了让宁樱吃新鲜的吃热的,传膳后,厨房才开始忙活,离吃饭还有会儿呢。
    “是不是字画?”宁樱担心自己猜错了,极力向谭慎衍求证。
    谭慎衍不故弄玄虚,大大方方道,“对,是字画,不珍贵,收藏它的人说是赝品,我觉得你喜欢,管它是不是赝品先弄回来再说,你自己慢慢玩。”
    这话六皇子不知道,如果他知道谭慎衍拿他故意说的假话一本正经哄骗宁樱,不知做何感想呢。
    宁樱想,即使是赝品,能入得了谭慎衍的眼光,想来价值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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