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关超粗糙的脸皮上。他的左脸立刻肿了起来,跟右脸形成了很大的反差,如同一半人脸一半猪脸一般。
    “死丫头!”关超当众被一个女人打恼羞成怒的冲上去……结结实实的又挨了琪琪格一腿被踢在小腹,他弯下身子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又被琪琪格一挥左拳打在脸上,当即门牙掉了几颗,晕倒在地。
    红乌鸦见状连忙拉住了还欲上前踹关超几脚的琪琪格,一边对众人说:“关尚书怜香惜玉不忍出手一再承让,真是有侠者之风啊!”
    倒在地上装死的关超听了之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公所言极是!我今日多饮了几杯身体不适,先回府歇息了。”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见到平日里横行无忌的关超被怀恩暴整,酒宴的氛围越发的活跃了。怀恩的目标却不是整他一顿就罢休的,因为他知道一条准则,一旦你觉得某个人品行不端决定得罪某个人那就一定要把他整垮整死!否则的话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角落里窜出来咬你一口或是给你致命的打击!
    标准的纨绔子弟关超的厄运显然还没结束,他灰溜溜的坐上马车想要回家时,一个劲的催促车夫快点快点,车夫觉得大晚上的街上没人就放开手脚让马车疾奔。
    不料在一个拐角处的胡同里正巧走出来了一家人,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他的媳妇和一个六岁的孩子刚刚走完亲戚急匆匆的回家。
    马车由于速度太快一下子把他们撞倒了,那个中年男人当即被马蹄踩死,孩子也被马蹄踩碎了脑壳红血白浆的流了一地!那个女人被撞断了胳膊,她见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的惨状痛不欲生,一把扯住马车夫哭闹了起来。她见到关超出了马车于是放开马车夫,一把抓住关超的袖子又是哭又是挠!
    关超正在气头上一把把她甩在地上:“哭个屁!大不了赔你钱!”
    这一下更是把那个女人彻底惹恼了,她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撕打关超,还一把抓住关超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关超感到一阵剧痛!一看手上居然被咬下一块肉来!顿时恶向胆边生,几拳把那女人打翻在地,还骂骂咧咧的从马车里拿出一把剑来对着那个女人猛的刺了几剑!那女人顿时倒在血泊中没声响了。
    关超见那女人没动静了才稍稍有些后怕:这可是人命官司啊!的赶快逃!
    他一抬头却看到马车夫像个泥胎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气得大骂:“你死人啊!还不快跑!”
    马夫用手指了指他的背后,关超转过身去一看,身后的每座房屋的窗户中都探出一二颗好奇的脑袋。众目睽睽下他有些恼羞成怒借着酒劲大喊:“看什么看!老子是关超!关大爷我是路过的!”说完一闪身坐上马车飞驰而去。留下一片唏嘘声。
    第二天,南京刑部就接到了诉状,那家人的亲戚得知此事将关超告了,并把一家人的尸体一字摆开在刑部门口,顿时围观百姓连声痛骂,大街上被堵的水泄不通!
    南京刑部尚书丁准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官僚,他一见这个阵势立刻以涉及官员为由,把都察院的林国良也拽了进来。无奈的林国良也借力打力,把人称“老狐狸”的米缇也给拉了进来。米缇很是郁闷:刑事案件跟我户部有什么关系?可人家林国良回答的也是很绝:有可能关超也有经济问题,你们户部负责财政是应该出面的!
    既然有人报了案,那就应该传嫌犯吧?结果人家关超鸟都不鸟!一句话:病卧在床!不便出行!这下几位大人可就要唱空城计了:原告来了,主审官也来了三个,人家被告却不搭理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虽然场面诡异难堪但也得继续下去啊,三位大人互相谦让,最后还是丁准厚着脸皮先问原告事情的经过。
    他漫不经心的听完后心里盘算起来:虽然关超这个小子平时挺混蛋的,但他的父亲毕竟是跟我曾经是同僚,我若判他他老爷子那里我面子上过不去啊……于是他沉下了脸:“你说他们三人夜里出行去走亲戚……他们不知道朝廷有宵禁的规定吗?”
    “大人既然有宵禁的规定那为何关超能驾着马车出来?”那家人的亲戚也毫不示弱。
    “他是刑部尚书,可能要处理紧急公务!”丁准抱定死不要脸的决心到底了。
    旁边的林国良有些看不过去了,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他一下:“喂!别搞得太过火……把屎沾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看了!”
    米缇及时的一拍惊堂木:“稍事歇息!原告先退下!”
    三人来到后院,刚关上门,米缇对着丁准就是一通披头盖脸的痛骂:“你疯了!你就是想死也别把别人也拉上啊!”
    “哈哈,米缇兄消消气,他可能是一时之间脑子不大清楚……”林国良本来也想指责丁准的,但见米缇如此激动只好反过来为丁准说话了。
    但是米缇仍不依不挠的追问丁准:“我的刑部尚书大人!难道还想干那年“青梅案”的蠢事吗?”
    “我说老米!你能不能不提那事!”听米缇说出“青梅案”三个字丁准也急了:“你知道我最烦别人提那事!”
    “青梅案”是丁准这辈子判脍炙人口的一个案子。
    容貌俊丽的良家女子狄青梅,在去寺庙拜佛归来的路上被大富商王茂富的儿子王广才酒醉之后在众目睽睽下拉到树林中凌辱强暴。狄青梅一家将他告至刑部,丁准收了王茂富几千两银子后肆意的偏袒王广才将其无罪释放。因为是午后醉酒审案他还爆出一句当时被广泛传诵民间的话:“她要是好好的呆在家里不就没事了吗?一个姑娘家干嘛往外跑?”
    这句话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害的有一段时间百姓家的女子都不敢出门了,丁准也成了老百姓和文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虽然他的后台很硬,他的上司也渐渐吃不住劲,把他调到南京这个养闲人的地方来让他别再惹事。他来到南京后收敛了不少,虽然依然是贪婪无度但口风紧了。
    丁准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一下子咽了下去:怀恩一脚把门踹开进来了!
    三人大惊失色:“守备大人,您怎么来了……”
    “哼!你们闹得满城风雨,我能坐得住吗?”怀恩气呼呼的坐在了手下快速给他搬来的椅子上。
    “禀大人……这只是一桩小案件,已经有定论了。”丁准怕事情败露抢先一步想将此事盖棺定论。
    而米缇在他的身边拼命地给他暗示,见他不理不睬,他拉着林国良对怀恩行个礼:“守备大人,我们两部还有些自己的事要处理……既然守备大人您来亲自审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对,你是该回自己的部门去忙一阵子,稍后我审完此案就去你们户部查账!”怀恩眉毛轻轻一挑却使得米缇如坠冰窖,他心急火燎似地走了。
    林国良见此情形也要告退,却被怀恩一把抓住:“你身为都察院院都御使,此案理应旁听。”他只好唯唯诺诺的留了下来。
    “丁大人,你刚才说此案已经盖棺定论是什么意思那?我的手下刚才一直在下边旁观,好像被告一直没有到场吧?”
    “他人虽没有到场,但传有口信。他正抱病在身,不能下床。”丁准面不改色的将谎话说的顺理成章一点都不带眨眼皮的。
    怀恩看了他一眼:“那好吧!咱们就不传他来了……”
    丁准心里暗庆谢天谢地……
    “咱们去找他!”怀恩狠狠的说出了下半句!
    当三人带着大队人来到关府门前的时候,丁准抢前一步大喊:“守备大人来了!守备大人来了!快开门!”他已经豁出去了!
    怀恩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拨开丁准一脚踹在门上!大门砰地一声倒了。怀恩随即带着亲卫冲进了大厅后院,把正在和几个美女鸳鸯戏水的关超逮个正着!
    “看来关公子病的不轻啊……”怀恩并没有暴跳如雷,因为他知道,跟这些个老油条生闷气那能活活把自己气死。
    “我只是差人前来,自己没有亲往,请大人恕罪,我一定严办谎报病情之人!”丁准居然毫无愧色!
    怀恩都有些情不自禁的佩服他了。
    随即,几个近卫把水中呆若木鸡的关超用一块破毡布整个包起,押往刑部。
    死者的亲人见了关超立刻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有衙役拦着,估计把他活活吞掉都是有可能的。
    怀恩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主审官的位置上,林国良照例坐在右侧,丁准厚着脸皮还想往上坐时却被怀恩告知:“丁大人,你就不用上来了,上边椅子不够坐……你就在下边站着听吧。”
    丁准一下子就蔫了。他这只老油条好像是被人捞了起来了晾上了。
    案子得以正常的审下去,原告将关超令人发指的罪行一五一十的控诉出来,听的外边围观的观众群情激奋纷纷喊道:“铡了他!”
    “可有人证?”怀恩抬起了头。
    “当晚很多邻近的居民都看到了!他们愿意作证!”
    怀恩看见有几个人在人群里很犹豫的样子,他使了一个眼色,对一个近卫耳语几句。近卫心领神会,偷偷地站在一个人的身边把他往前一推!那人大惊失色,但他刚想钻回去时,却有十几个人刷刷刷的站了出来:“我们都愿意作证!”说罢他们还用敬佩的目光望着那个被推出来的那个人,看的他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人证确凿……!有物证吗?”怀恩有些担心,物证很可能被那些家伙毁掉了。
    “有!大人!”被害人的弟弟走上前来,把一块马蹄铁呈了上来:“这块马蹄铁就是昨晚关超留下来的!它是在我兄长的尸体上找到的!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所以没被他们毁掉!关超!你还我兄长一家三口的命来!”
    怀恩让关超陈述的时候,他居然抖抖索索的说不出话来了。他被怀恩偷偷用枣核钉打中了哑穴。
    怀恩没有多磨叽:“被告人理屈词穷,人证物证俱全,关超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先革去其官职!然后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刑部尚书歪曲事实玩忽职守,徇情枉法,当即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关超被人拉下去的时候还在大喊:“我不服!……我是名门之后!……”
    丁准却狠狠地瞪了怀恩一眼,一言不发的想离开,却被怀恩的手下拦住了:“老先生不要走,大人还没说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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