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林清湖听到李荀的声音,说是六式剑招的舞剑步履藏有一套身法,并指点他学会,用以伺机驱逐林浊江。
    林浊江还在?竟然未被砍出去?这臭狗屎运!
    还有,仙门老仙师为何要利用我驱逐林浊江?林清湖满心不解,虽说正中下怀,他乐于为之,却颇觉古怪。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老仙师说,就当是任务,有奖励。
    林清湖对此事就更为上心了,赶到金柱所在,就在金柱周遭静候,直至林浊江赶到,混入人群中观察林浊江。
    金柱破碎,铜钱四散,混战开启,林浊江大发神威,惹了众怒,被围攻,又突破重围,这对林清湖的心神是莫大的冲击。
    林浊江也学会了那套隐藏身法,这不可能是老仙师教的,难道是自己参悟的?想到这里,林清湖心头微凛,危机感升腾,对林浊江杀意更盛。
    林清湖混入战圈,伺机而动,又看到瘦猴子一般的少年出击,身法熟悉神奇,将林浊江逼入绝境,便有些懵,如此下去,自己岂非无用武之地?
    随后,又一个学了身法的少女入场,跟林浊江联手御敌,竟然扭转了局势。
    林清湖恍惚间,便明白了老仙师的用意,目光灼灼,随时准备出击。
    最终,林清湖觅得机会,给了林浊江致命一剑,那一刻的那种快意,令他欲罢不能,想着若能多捅那条臭水沟几剑,那该是如何的快意啊。
    方意熷吓了一跳,心生强烈危机感,飞速掠退,远离战圈,看向瘦猴一般的少年,又看看林清湖,那瘦猴少年往这边咧嘴一笑,也不追来,林清湖则警戒四周,飞速避退,因为已经有人抢夺林浊江掉落的铜钱了。
    方意熷面色阴沉,林浊江淘汰出局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妙啊,心里怎么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依靠一般,怎么会这样?林清湖也就罢了,那瘦猴少年为何针对林浊江?
    两个掌握了六式剑步的家伙接连袭击林浊江,再算上白影盗走林浊江铜钱的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仿佛阴谋诡计……林浊江一定被算计了!
    方意熷胡思乱想,忽然有危机感袭来,连忙闪避,可反应却迟钝了,被削了一道口子。
    方意熷大怒,疯狂反击,将对方给砍消失了。
    通幽门外,林浊江摔出门去,心口处血肉疼痛,运转真气,去疗养伤口,脑子下意识回忆六式剑招和六式剑步,却什么也想不起,心头微微一惊,这是……失忆了?
    一缕香风吹来,一位圣銮宗女弟子走到林浊江面前,丢下一瓶药,说道:“生肌良药,外敷。”
    “谢谢仙子。”林浊江恭敬一礼,这位仙女还挺眼熟,就是他蹲守魔渊时,“好心”将他踹飞的那位善良仙子。
    骆玥摇摇头,摆摆手,叹道:“可惜了你小子。”
    林浊江晓得她的意思,神色有些黯然,心中极为失落,原是十拿九稳的事,而且还学了六式剑招和六式剑步,此时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事多磨,苍天弄人啊!林浊江意难平,走到门旁拿回方意熷赠送的秋虹剑,在进入通幽门的时候,兵器是要留下的,秋虹剑就摆在一旁。
    取回宝剑,林浊江忽而心神一动,仰首望去,见到几幅画面,画面场景正是金柱周遭,他心头一凛,知晓内部场景一直被人瞧着,这种感觉,相当不妙。
    既然如此神通广大,操纵鬼魅盗走他的铜钱便是情理之中了。
    林清湖是自己的死对头,他通过圣銮宗弟子向圣銮宗老仙师进言为难自己,也是合情合理,林浊江越想越是意难平,越想越心寒,领悟六式剑步之人寥寥无几,却有两个是针对自己的,这不是针对和算计,又是什么?
    林浊江感应到几道投来的视线,便顺着视线瞧去,见是圣銮宗弟子,尤其是那位饶师姐,表情极为精彩,嘲讽、嗤笑、挑眉、撇嘴……
    林浊江提了提秋虹剑,调整好心态,向场外走去。
    走近场外人群,十数少年少女凑近,朝林浊江吼道:“混蛋!你也有今日?活该!”
    “都怪你!断我们仙缘,不共戴天!”
    “我打听清楚了,你是江湖村人,往后出门小心些,也不要走什么夜路,小心脑袋撞上墙撞破了!”
    “林浊江!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了,如今你也断了仙缘,等着被报复,被扒皮抽筋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有深仇大恨,怨气冲天啊,林浊江入了仙门便罢了,如今入不了,还不是随意整治?
    林浊江拔剑吼道:“要来比划比划吗?签生死状的!叽歪叽歪的作甚?有什么用?”
    众人便吓了一跳,寂然无声。
    一位俊美少年走出,手提宝剑,冷声道:“比就比,生死状就不签了,不能让你死得太简单了。”
    林浊江冷笑道:“原来是袁公子啊。”
    袁公子冷哼一声,拔剑向林浊江杀去,林浊江愤然反击,三两招过后,袁公子摔了出去。
    袁公子的护卫汹涌而出,便要动手,李荀当即厉喝道:“滚蛋!当我圣銮宗长老弟子不存在吗?”
    袁公子的护卫就缩着脖子,果断怂退。
    林浊江冷笑一声,随即面色阴沉,有权有势,公然报复?好哇,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了,世家究竟有多深的底蕴呢?
    倘若要动世家,究竟要多大的力量呢?过程中,又该怎样护亲人安然无恙呢?
    江湖村近,消息传得快,因为听说快结束了,林荣淳一家都来了,要看最后结果。
    原以为十拿九稳,想不到失败了,还遭至多人的怨恨,不免愁眉苦脸,范文明已经拉着林小笋和范富乐躲远了。
    林荣淳也支持范文明这么做,安全为主,免得那些人迁怒于范文明,明里暗里对范家人下手,危及女儿与外孙,可是不妙啊。
    林荣淳和陶小桃迎上林浊江,嘘寒问暖,他们是不可能避开儿子的,且不说心里不允许,便说这实打实的父子母子关系,无论如何避,也是避不开的。
    “让爹娘失望了。”林浊江怅然若失,目光一转,落到了拽着林小笋和范富乐的范文明身上,目光一转而过,目光微微一冷,随即又有些释然,他说过的,这叫趋利避害,趋吉避祸!
    林荣淳温言劝慰道:“这也没什么,咱们不强求,一家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就足够了,走江湖,走天路,又长又艰难,还要打打杀杀,看似风光,其实一路上都是艰难困苦……”
    “爹说得有道理!”林浊江连忙附和。
    便在这时,一阵喧哗声响起,浪潮汹涌一般,原来却是考核彻底结束,通幽门开,通过考核的人被送了出来,稳稳当当站立。
    被淘汰之人真是既羡慕又怨愤。
    李荀神色欣慰,拂袖收回通幽门,开始对五十名准门徒进行训话,然后轻轻挥袖,五十枚令牌飞旋,分而悬在诸人面前,声音飘渺道:“这是圣心令,圣銮宗弟子所有,一是弟子象征,二嘛,有驱邪护身之效,关键时刻,还可释放求救信号。”
    五十名准圣銮宗门徒拿住令牌,喜不自胜,有好几位庆幸不已,他们只抢到了一两枚铜钱,在最激烈的争夺战中,只剩四十余人的时候,铜钱便自主分配,自身成功获得了三枚铜钱。
    而有些人怀揣四五枚,即便是躲起来的,多余的铜钱也不翼而飞了。
    林浊江准备走了,李荀这边说给众门徒五天时间回家处理事情,然后来此聚集,赶往圣銮宗山门。
    这次仙门考核便算是彻底结束了。
    方意熷飞快跑到林浊江面前,低声道:“沟子,你还好吧?”
    林浊江笑道:“没事。”
    “太可惜了。”方意熷摇头不已。
    “方意熷!你眼里没有你爹了是不是?!”
    方元煦的声音传来,怒气冲冲,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这位方老爷领着一干豪奴走狗追上了方意熷。
    方意熷惊讶道:“老爹,你也在啊?这么多生意需要打理,您怎么也来凑热闹?不务正业啊您这是。”
    方元煦面色一黑,这是挤兑呢,熊孩子!他怒道:“入了仙门就硬气了?我可还是你爹呢!”
    “我知道了,爹,您先回家吧,我跟沟子还有好些话要说呢!”
    方意熷连连点头,对方元煦连连摆手。
    方元煦心如针扎一般,眼角轻抽,满脸怨气,正要言语抱怨,方意熷已经凑近林浊江,不断言语安慰,说什么我会罩着你,说什么将来自己结交仙师就推荐你去别的仙门……
    林浊江不断点头,表示听进去了方意熷的话。
    一道身影晃了晃,来到林浊江面前,笑眯眯道:“沟子哥,你还好吧?抱歉啊,捅了你一剑。”
    是讨人厌的林清湖。
    “伯父,伯母。”林清湖朝林荣淳和陶小桃看似恭敬的喊了声。
    林荣淳和陶小桃应声,露出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勉强,林清湖是他们的小辈,少有这般客气且笑脸迎人的,以往自是高兴,可林清湖背后捅剑断了林浊江的仙缘,这是大仇,谁还能由衷开心的笑出来?
    尤其是这厮笑嘻嘻的模样,显然是跑来奚落、嘲讽的,令人憎恶。
    林浊江面无表情看向林清湖,竖起大拇指道:“厉害死了,佩服。”
    林清湖笑吟吟,轻声道:“沟子哥不会怨我吧?从此我们各走各的,你继续滚泥潭走泥路,我就要上天咯!”
    “恭喜恭喜啊。”林浊江拱手回应。
    林清湖收敛笑容,问道:“沟子哥以后有什么打算啊?你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林浊江摇头道:“修道抢机缘嘛,哪有不得罪人的?你以后得罪的更多,别不信,拿捏不好分寸,可是会死的。”
    言语交锋未能击溃林浊江,林清湖干脆撕破脸,冷声道:“别以为方小姐入了仙门就能保你,你以后,一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比我们孤儿寡母还难无数倍!”
    林浊江皱眉,林荣淳夫妇面色也不好看。
    方意熷冷笑道:“怎么滴?听你语气,你们孤儿寡母过得不太好,就都怨别人了?林浊江怎么你了?”
    林清湖看向方意熷,神色有些缓和,笑道:“方小姐,以后就是同门了,没必要为旁人闹得不愉快,你救不了他的。”
    方意熷刚想说老娘不信邪之类的话,一个浑厚的声音就从侧面响起,“那些考核失败不怪自己无能,却怨别人砍翻自己的货色,本官倒要看看,谁敢报复!”
    温如照缓缓走来,关键时刻出面,给予林浊江帮助,收获最强烈的感激之情。
    众人侧目,却都不认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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