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浊江追击白影,追到了金柱所在,周遭已聚集了百余人,因此放慢了速度,免得惹人注目。
    可饶是如此,众人也是纷纷侧目,或是下意识看去,或是因林浊江独行本就招人瞩目。
    方意熷落后略远,又如另一个独行侠,令人侧目。
    方意熷见林浊江止步,便上前去,凑近林浊江,低声道:“那鬼魅去哪了?”
    “跑了。”
    “跑哪了?”
    “左边。”
    “那你怎么不追啊?”
    “第一,追不上。第二,铜钱扔金柱里了……”
    “……”
    方意熷神情古怪,良久才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像是鬼魅故意引导你来此。”
    林浊江正想说,你觉得不错,一支五人队伍就冲了过来,领头一人喊道:“林浊江!哈哈,你没被赶出去啊,不错不错,就是可惜了,一枚铜钱没抢到,哈哈,好好努力,或有机会,不要轻言放弃。”
    林浊江瞥了这货一眼,抽了抽嘴角,反唇相讥道:“你一支五人队,得了十枚铜钱,真是走了狗屎运啦,被我三拳两脚捶翻的人,还未被人砍出去,实乃奇迹也!”
    莫言秋嘴角一抽,冷哼道:“我被你捶翻,是你修为太高,如今咱们都是同境界,同招术,一定不输你,不,是一定高于你!”
    一旁的方意熷就笑出声来了。
    莫言秋瞪眼望去,怒道:“你笑什么?赵博洲女儿!我瞧你极是讨厌,出去必让你爹破产!”
    方意熷冷笑道:“若你不让我爹破产,你就是我孙子!”
    莫言秋气得脸都绿了,指了指方意熷,怒不可遏。
    方意熷冷眼相对,脑袋都是昂起的,高傲如斗胜公鸡。
    莫言秋对林浊江愤然道:“林浊江!你这红颜太令人讨厌,你若是娶了,必定家宅不宁!”
    方意熷破口大骂:“你小子乱放什么屁?我俩如兄弟,看着像有事吗?瞎了你的狗眼,来啊,捉对厮杀,我三招内不送你出去,我……我就嫁林浊江做妾!”
    林浊江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这什么话?谁敢娶你做妾啊?
    莫言秋也被大言不惭的方意熷吓到了,面有怒气,区区赵博洲女儿,竟敢对小爷如此不敬,仗的是什么势?怀中三枚铜钱吗?
    单打独斗,捉对厮杀,莫言秋没有绝对信心能胜,可抹不开面子,非要斗一斗不可!
    林浊江一看莫言秋神色,就上前笑道:“莫少爷,方女侠年少气盛,不必在意。”
    莫言秋怒道:“我就不年少气盛了?”
    林浊江低声道:“方女侠一人能斗败两只妖物,凶残极了,我不想莫少爷因为一时意气之争断了仙缘啊。”
    莫言秋迟疑道:“你在诓我?”
    “待会混战,你便晓得了。”林浊江眨眨眼,后跃拽退方意熷,沉声道,“方女侠!你学了点本事,就这般嚣张跋扈?以后还得了?不得翻天啊?人家失言一句,你就喊打喊杀,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原本无事,你这样恼羞成怒的样,别人看了反而觉得有事了!”
    方意熷斜睨林浊江,怒道:“你跟谁一伙的?”
    林浊江好整以暇道:“我站人间正道。”
    方意熷面上怒容更盛,林浊江忙道:“不要盛怒之下不听人言,仔细回味我说的话。”
    方意熷面无表情道:“你说了什么?再复述一遍吧。”
    林浊江神情讪讪,晓得方意熷开始不讲道理了,两眼一翻,扭头道:“方女侠爱咋咋,不过,一言不合就断人前程,有违天和啊。”
    方意熷冷哼一声,她刚才是气急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猫,因此反应激烈,一时气话罢了,此时缓过神来,又有了林浊江给的台阶下,气就消了,总不至于蛮横凶残,无理取闹。
    莫言秋见方意熷没有揪着不放,便冷哼一声,回头对余碧珠和紫花道:“你们姑娘家啊,就是口气大,爱唬人,喏,我的威名还是极盛的。”
    余碧珠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烦人精。
    紫花却不厌其烦,笑道:“嚯嚯,人家明明是被林浊江劝住的,我方才隐约听到了,方姑娘能对付两只妖物,你可不行。”
    莫言秋脸色略有难看,这丫头实在讨厌,说话让人恼火,偏生本事不小,等小爷娶了你家小姐,就让你好看!
    “吹嘘之语,你也信?”
    “哦,吹嘘不吹嘘,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紫花神色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莫言秋心头一闷,郁闷不已。
    这边的动静,旁人只是瞥一眼两眼,注意力便回到了金柱之上,不时走近,有奇妙感觉。
    过了良久,金柱震颤,周遭交谈声停歇,神色紧张。
    继而,金柱轰然炸开,铜钱轰然四散,纷纷落下。
    众人当即红了眼,队伍凑在一处,向铜钱扑去,你的队伍得了一枚,我的队伍得了一枚,却凑不够数,只能将目标瞄准别人手上的铜钱。
    林浊江速度奇快无比,铜钱落下,第一个抢到了铜钱。
    另有两支盯着该枚铜钱的队伍赶到,却被林浊江捷足先登,都愣住了,因为还有铜钱飞舞,并未纠结于此,也未红了眼,转而去夺别的铜钱。
    直至落下铜钱被抢完,队伍间的冲突才爆发开来。
    而林浊江连续夺了两枚铜钱,迅疾而精准,又是惹人注目,而且是独自窜来窜去,终于让人红了眼。
    “放下铜钱,饶你不死!”
    一支五人队伍的头领指着林浊江,厉声大吼,杀气腾腾。
    林浊江嗤之以鼻,转身去抢铜钱。
    那队伍头领大怒,暴吼一声,与成员们一同杀向林浊江。
    林浊江左蹦右跳,从混战人群中穿过,令后方追击的队伍一下子冲入混战人群之中,也陷入了混战。
    唰唰!
    三两柄宝剑呼啸着,向林浊江杀去,林浊江身躯微转,挡下一剑,避开两剑,腾挪转移,绕行如丝。
    另一边,方意熷瞧着林浊江纵跳自如,无惧混战,心中羡慕,亦警惕林浊江遭袭,准备随时救援。
    可她怀揣三枚铜钱,又独自站立,仿佛人形宝钱,岂能独善其身?好几位红了眼的少年少女杀向了方意熷。
    方意熷大怒,腾挪转步,绕到了右侧,一剑斩出,剑袭一位少年脖颈,那少年当即被砍了出去。
    左侧少年少女调转剑锋,砍到了方意熷近前。
    方意熷一抹长剑,剑旋绕转,将少年少女的剑锋拨开,并借势避开,身后咻的一声,又剑刺袭来,捅向方意熷的后背。
    方意熷背后却长了眼一般,身躯微微一旋,步随剑走,削了身后人一剑,切开了衣衫,裂开一道口子。
    可以说,领悟了六式剑步之人,几乎已是纵横无敌,相当于内定的仙门门徒,不会被人袭杀掉,这就是领悟六式剑步的妙处。
    林浊江抢到了第三枚铜钱,也令数支队伍红了眼,多柄宝剑向林浊江杀去,剑影重重,犹如天罗地网,简直避无可避。
    林浊江人剑合一,轰然掠出,撞破剑影,稳稳落下,往包围圈外飞奔而去,准备脱离战场。
    前方一道剑芒如弯刀如旋风横斩而至,林浊江一个铁板桥姿态,滑行避开,却又有一道剑芒衔接而至,攻的是下三路,显然是计算好了的袭击。
    林浊江手中长剑一抖,荡开袭来的剑芒,唰唰两声,又有剑锋左右杀来,凌厉刁钻。
    林浊江旋身而起,铿锵挡了两剑,险象环生,危险重重,处处障碍。
    一道剑芒避之不及,在林浊江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沁出鲜血,传来刺痛感。
    匆忙间,林浊江目光转动,看到熟悉身影,是女子身形,隐约记得,自己跟她们有过仇隙。
    傅琰沫被林浊江的反应和操作惊呆了,当她注意到这个在混战中活蹦乱跳的林浊江时,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便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看着天罗地网的剑芒围杀林浊江,大感快意,又见林浊江突破围攻,心头大震,招呼队伍成员对林浊江拦截补剑。
    可是,一番轮攻犹如狂风暴雨,却都被林浊江避开或挡下,这简直匪夷所思,有如天助,完全不合情理啊。
    难道林浊江是圣銮宗长老的私生子,被特别照顾了?
    眼看林浊江要跳出了战圈,一道消瘦身影倏然跃起,一剑削到了林浊江近前。
    林浊江横劈一剑,铿锵作响,一股汹涌凝练而刚毅的力量透来,仿佛融入了一股狂猛不屈的意志,这感觉极为熟悉,深不可测,心头一凛,遇到对手了啊。
    剑刺咻咻,转眼对了数剑,周遭又有剑光扑棱,杀向林浊江,当然还有袭击消瘦少年的,因为那小子身上也有三枚铜钱。
    只是林浊江尤为招人恨,众人也更习惯了攻击他。
    林浊江飞速避退,瘦猴一般的少年目光冰冷,一抹长剑,朝林浊江暴斩一剑,剑光如瀑,唰唰三剑,如剑幕横推,凶厉狠辣。
    这是瀑布剑的又一种领悟,瞧着就凶残。
    林浊江眼瞳微缩,奋力回了一剑,被斩飞出去,一道道剑气扑棱而至,避之不及,被切开数道创口。
    遇到对手,又被旁人袭扰,林浊江岌岌可危,关键时刻,方意熷摆脱围困,飞速与林浊江汇合,共同御敌。
    林浊江与方意熷汇合,配合默契,局势得以翻转,然而,关键时刻,一道身影窜出,透过重重间隙,给林浊江后背捅了一剑,致命入心,剑尖没入躯体,林浊江便被拽出通幽门去,脑中也似有一些东西被抽走了。
    “浊江,我是清湖啊!”
    剑尖临体那一刻,林清湖得意张扬的声音钻入耳中,肆意快哉之感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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