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全村人都聚到了叶保仁家的院子里。叶经秋跟族老叶天正商量:
    这阵图一时半刻尚不能发挥多大威力,为不惹外界疑心,前十天内,所有外出做工的叶家人要如往常一样外出做工;留下在家的人男女老少齐上阵。
    十天后,阵图雏形初具,以后逐步完善,叶家人就可以不用在去外面受人盘剥欺凌了。
    叶天正看了阵法总图,心中激动,连声说好,又对叶经秋说道:“经秋娃儿,阵图完成后,我们阵内有两千亩田地,还有三百多亩水面,那时要米有米,要鱼有鱼,还不是天堂一样的所在么!”
    众人在旁边听了,也都心生无限憧憬,心劲儿更高。
    叶经秋与叶天正来到山下二里分水处时,只见这里堆放数十根木料,却是没有建造出分水阀来。
    叶天正对叶经秋说道:“经秋娃儿,你那些叔伯大爷们不知道要建成什么样的分水阀,所以没法子做。”
    旁边有几个跟过来的本家,就有人上前来,询问怎样做分水阀。
    叶经秋笑了笑,取过旁边的大铁钉子,伸手轻轻一按,就将它穿透两根木料,将之牢牢钉在一起!
    众人直啧啧而叹,都道村中大力士是经玄,现在看经秋这个手劲,只怕经玄连经秋一根指头也顶不住。
    不多时,叶经秋将数十根要料钉在一起,就如一个木排。众人吃惊道:“成了?”
    叶经秋道:“就是这样了”。
    叶经秋说罢,将木排轻轻提起,随手一掷,这木排就落入水中,将往西边沟里流淌的水流拦住了;顿时往村东边沟里淌的瀑水,水势增大一倍,冲刷之力也强了一倍!
    叶经秋做完这些,抬头往山上看时,分明看到山上一物闪过!
    叶经秋脑袋里也是灵光一闪,莫名地想到一物,不及跟众人解释一声,立即飞身跃出,飞奔而去!
    辛媚见了,也立即飞身跟上叶经秋去了。
    叶天正等人眼睛都看得直了:这经秋娃儿和他媳妇莫非都是神教中人?怎么会如此厉害,都跟飞似的?
    叶经秋所见到的与所想到的,乃是一棵蜃树,这玩意儿若是弄来做阵眼,能大增迷魂阵的威力。
    不过这种树极少见。而且它不同于别的树,这种树能自己行走!
    叶经秋速度极快,不多时到了地方,他也顾不上想想自己怎么会突然的有了这个知识,只知道盯住这棵蜃树极关紧要。
    叶经秋到了地点,就见这棵蜃树慢慢地往树林中躲避——这棵树虽未开灵智,却也是天生本能,感知到了叶经秋的到来。
    叶经秋来到近前,一把握住树干根部,喝一声“起!”就将这棵蜃树抓住,连根带土拔起来了。
    但见这棵蜃树,高有八尺,粗若儿臂,树干上部生四枝分叉,长着四十九根枝条,生有六十四片蜃叶。
    叶经秋心知此地能生出蜃树,必有适合它生长的泥土!
    叶经秋将蜃树递给辛媚,自己细察脚下泥土,果然在瀑布边上,一处石洼里发现了这种红不拉叽的泥土。
    叶经秋运起如意剑,沿着外围切割,将大石给切了下来一块大石砣,形如一个底儿朝上的馒头!
    剑过之处,大石原地上留下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大石坑,那红不拉叽的泥土却是一点也不曾遗下!
    叶经秋随即运起真气,双手托起切割下来的大石砣,径回村中。众人看得震惊!那大石砣之重,足有万斤!
    众人虽不知叶经秋做什么,但见识了叶经秋诸多神异之后,也都如被刺激得麻木了,不说二话,也都跟着叶经秋辛媚二人往村里来。
    叶经秋相度地形,来到预先设定的阵图西南角阵门处,将大石埋入地下,就从辛媚手中接过蜃树,赶快栽下:
    如此一来,这蜃树就算是想溜达,也无法跑远,只在左近数丈距离之内了。
    中午时分,叶老庄全庄人都在家,聚集在叶保仁家中,为叶保仁得了叶经秋这个义子而贺喜。
    酒宴虽不甚丰盛,但众人心热,所以也是热闹得很,且经过这一次,叶经秋与叶老庄全村一百零四口人都见了面,交了好。
    酒宴之后,叶老庄又是全村出动,按图画上标记的,有的栽树,有的挖塘,有的打井,有的建房。
    那部分外出去工坊的人,都恨不得阵图一天建好,从此不再去外面受人欺凌盘剥。叶经秋带着几个人,专一在阵门位置上建造一应建筑。
    第十天上,阵法雏形的模样初步显示出来了。晚饭后,月上东山,叶经秋与辛媚二人来到村南藕塘边上散步。
    只见月光如水,荷叶田田,白莲香绽,芳姿摇曳。
    二人在塘边小立了之际,辛媚突然幽幽地说道:“大哥,这十天来,你天天忙碌,今晚难得如此悠闲,小妹唱只曲子给你听听,解解乏罢?”
    叶经秋笑笑说道:“辛妹,你唱歌本来就好听,而且这也是你的修炼法门,愚兄我自然要听听喽。”
    辛媚也一笑展眉,就轻声唱道:
    “雨是风非时易逝,不堪情境随迁。清波还似旧漪涟。相思千叶碧,摇曳一枝莲。
    凫水相隔幽梦远,素衣圆裙翩跹。凌波照月步生烟。知音如有恨,?解语向谁边?”
    叶经秋听了,心中不由生出无限怅惘。
    辛媚一曲歌毕,余音如丝,犹在空气中萦绕,二人一时俱都无语,但见塘中,风舞圆荷,偶有塘鱼跳波,搅动粼粼月光,映入眼来。
    风吹起,吹起秀发,水波动,波动谁心?
    半晌,叶经秋徐徐道:“辛妹,唱完了?”
    “嗯,大哥,唱完了。”辛媚笑靥如莲花,俏眼若水波。
    “辛妹,我们回去罢?”
    “嗯,大哥,我们回去。”
    二人说着话,缓缓转身,向村中走来。
    叶保仁家仍然亮着灯烛,只见族老叶天正等四五个人在草堂内坐着。众人见叶经秋与辛媚回来了,都纷纷起身打招呼。
    叶经秋只道如前一样,众人又来商议明天的事情。
    自从叶经秋画出阵法图本,众人各依图施工,却是每天晚上必来叶经秋这义父义母家中,商量些第二天的事情,有时也没什么大要紧的,不过就是亲近叶经秋的意思。
    但叶经秋与辛媚一进屋,就觉得今晚气氛不同以往。叶经秋心中暗暗诧异,这又是有了什么难题?
    果然,叶经秋与辛媚二坐下来后,族老叶天正开口道:“经秋娃儿,有件事连累了你,这里不能不跟你说明。”
    叶经秋道:“族老爷爷,请讲。”
    “经玄,你把今天日间的事情说给你经秋哥听听。”
    叶经玄听了,就说道:“经秋大哥,今日我到了工坊以后,被那彭霸王找茬儿欺负,我一时气急,说漏了嘴。”
    叶经秋奇怪:“经玄兄弟,说漏了什么嘴?”
    叶经玄说道:“那姓彭的欺负我,我当时忍了;回来到小组里后,就在冷天孤兄弟面前骂那姓彭的。我骂‘彭巴虎这狗娘养的,烧包他娘的什么,张狂得那尿相,若是遇上了我经秋三哥,连三哥一个小指头都顶不住!怕是只有躺着求饶的份!’
    不料这话被人过给了彭巴虎,那狗娘养的说明天要来叶老庄找你比武。”
    叶经秋看看众人脸色,都是一脸的畏惧担忧,当即笑道:“他是怎么说的?”
    叶经玄道:“三哥,收工时,那彭巴虎找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狞笑道:
    ‘听说你有个三哥挺厉害的?他叫叶经秋?’
    我赶紧说道:‘彭爷你听差了,我哪有说过这样的事?我有三哥不假,可是没有哪个三哥叫叶经秋的啊!彭爷你一定是听错了!’
    不料那彭巴虎恶狠狠地说道:‘听错了?’然后就学着我的语气说道:‘彭巴虎这狗娘养的,烧包他娘的,张狂得那尿相,若是遇上了我经秋三哥,连三哥一个小指头都顶不住!怕是只有躺着求饶的份!’
    接着他又把我一脚踹倒,骂道:‘你妈的小婆子养的叶经玄,你孬种敢说不敢认!
    你听好了,我明天就到你叶老庄去拜访拜访你那“经秋三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让我躺着求饶。’
    最后,他又踢我一脚,喝道:‘滚回去告诉你那三哥,明天我去找他比武,听明白没有?’”
    叶经秋听了,说道:“这彭巴虎明天几时来?”
    叶经玄哭道:“他只说明天来,没说是几时。”
    叶经秋眉头一皱,说道:“你不必害怕,彭巴虎其奈我何?”
    叶经秋看着叶天正诸人,又说道:“我料那姓彭的要来我们叶老庄,目的不在于比武,而在于立威,在于勒索;我们现在重建村庄,此事也不宜于为外人所知。
    义父、族老爷爷、各位叔伯大爷,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想,与其坐等他来,让他看到我们村的秘密,不如明天由我先去那宓家工坊,先行挑战那姓彭的。”
    叶经秋这样说,是因为他明白,主动胜被动,《斗兵法书》上说,要知己知彼。
    叶天正道:“经秋娃儿,不可如此,你现在是我们叶老庄的主心骨,容不得有什么闪失啊!
    而且那姓彭的,据说武艺高强功力深厚!经玄是我们村年轻一代中的大力士,可是遇到人家也只有低头装孬的份儿。
    何况人家背后是姓宓的,姓宓的可是城主家的亲戚呀!我们让一步,忍一忍,过上半年几个月的,我们的阵法就能起作用了。
    那时,我们不去惹他,他也找不到我们,就没有这些恶气受了。经秋娃儿,我们要忍辱负重啊!”
    众人听了,都认为叶天正说得有理,齐劝叶经秋。
    叶经秋听了,知道叶天正这是老成谋村之道;自己也是领兵带将,在千军万马中闯过来的,何尝不知这一点?
    但是若让那姓彭的到来,看到这里的情景,那么阵法建成以后,叶老庄虽然可防外人进来,但只怕是再难以走出去的了——
    他只要借用城主之力,就可轻轻将此地封锁。毕竟那城主也是有心要灭叶老庄,只是没用明的来暗的,才让叶老庄残喘至今而已。何况自己也不能长久居停此地。
    叶老庄这样布阵重建,就如造归江城的反一样,那城主岂能容忍?
    ——想到这里,叶经秋道:“若是容他找上门来,我们此地的重建必然被他知晓,那又怎么办?若是停工以待,只怕他也一样会起疑心。那时我们反而更加被动。”
    众人听了,又都觉得叶经秋说得也对。
    一时之间,叶天正等人都沉默了。
    叶经秋见众人都这样沉默不语,首先打破沉闷说道:“经玄兄弟,你说说那姓彭的到底能有多厉害给我听听,我也好了解了解。”
    叶经玄听了,就对叶经秋说道:
    “三哥,十年前我第一次被他打。那时姓宓的刚刚开办工坊,要求我们叶家人按城主令,全到宓家工坊去做活。
    那宓家工坊盘剥太狠,我们不愿意去,姓彭的就是跟着姓宓的来的,他抱着宓家粗腿,在我们村上窜下跳,指手画脚,欺人太甚!
    那时我还不知道姓彭的厉害,就骂他是宓家的狗。
    不料他上来就是一巴掌,我的左腮牙被打掉了两个。我跟他拼,可是连他的衣裳都摸不着,他只一脚就把我踢飞了,然后我就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好!
    那时我十八岁,已经是全村的‘大力士’了,却禁不住人家一脚。”
    叶经秋一听就明白了,这“大力士”,也就是有点笨力的泥腿子而已,那姓彭的必然是个高阶武师。
    高阶武师又如何?叶经秋心道,老子打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宵小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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