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燚赞许地笑笑,道:“对。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按次序教,后面学起来,会比较容易。”
    轻雅明白了,道:“那,师父,还要有多少步骤,才能轮到学琴?”
    荆燚笑僵了一下,只好应道:“等学了武术,就是乐律。”
    轻雅奇怪道:“现在气练的差不多了,不能开始学武术吗?”
    荆燚眨眨眼,躺回摇椅里,慵懒道:“哎——天太冷,不想动。”
    轻雅顿时换上了鄙视的目光,嫌弃道:“哪里冷了,春衣都换了。而且谷里本就比外面都暖和,再耗下去就热了。”
    “没事。”荆燚随意地挥挥手,道,“毕方谷四季如春,温差不大,冷了不算冷,热了也没多热,用不着担心。”
    轻雅无语了片刻,想了想,道;“诶等下,那我们学五礼六书是为了什么?这个不是步骤里的呀。”
    “唉——你脑子转一下弯嘛。”荆燚撇撇嘴,道,“反正要等着天暖,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便学点东西。这些的确和琴没啥关系,但是懂礼貌的孩子,在外面还是招宠啊。”
    轻雅懂了,古怪道:“师父,您还真是看不得别人闲。”
    “啊哈哈,我可没有那么说过,不要诬赖我。”
    “这还用说?您就是那么做的!”
    “嘛,嘛,火气别这么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荆燚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没事就看那小丫头养眼去,别在我眼前晃荡了。”
    轻雅无奈地吐了吐舌头,转头找单玑他们去了。
    从树屋走到中河畔,目光稍微向左,就能看到宦牧和单玑一起,正在锯着木头。轻雅拿了蒲团过来,坐在不碍事的地方,托腮看着他们忙碌。
    这马车比家具难做的多,光是准备时的画图修正,就费了不少时间。如今看他们锯木打磨,再拼装成型,这么一折腾,又是几日光景。
    轻雅无聊地叹了一声,目光追着欢快的单玑,面容含笑。
    “哎——真是漂亮啊。”
    轻雅一怔,猛然转头看到荆燚,吓了一跳,脸红道:“什么,什么漂亮,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荆燚坏笑地挑眉,道:“不用说,我懂,很养眼的。”
    轻雅撇嘴,不说话了。
    荆燚挨着轻雅坐下,也托腮看着单玑,笑吟吟道:“果然呐,养徒弟还是养一对儿有趣,一个太单调了,看着看着就看烦了。”
    轻雅不高兴地瞥了荆燚一眼,道:“我就不好看吗?”
    “你再好看,也没有人家小丫头好看呐。”荆燚笑然呵气,道,“你看那丫头,漂亮,养眼,还贤惠婉淑,真是好的不得了。”
    轻雅点头,道:“这倒是,单玑特别好。”
    荆燚笑道:“你这呆娃子,可得好好照顾人家。要是惹哭了她,就是你的错。”
    轻雅呵呵了,道:“要说惹哭,还是您老惹哭她的次数多吧。都说了不要吓唬她,那样不好。”
    “哎,都是林子里的东西,习惯就好,犯不着那么夸张。”荆燚无所谓地笑着,道,“丫头嘛,哄着归哄,但也不能太惯着。以后若是离了这里,外面可没那么多好人会宠着她。”
    轻雅皱眉,道:“师父,您不会要赶我们走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赶你们走干嘛。”荆燚好笑道,“我是说,等你们学得差不多了以后,总该去江湖走走,游历一番。若是现在习惯了周围都是好人,等出去了,就没这个概念,万一被人害了,那可就麻烦了。”
    轻雅微笑,道:“不怕的,若是要游历,我定会同行。单玑有我,必不会有事。”
    荆燚往昔地一叹,道:“这可难说。”
    轻雅不懂,转头又看向单玑那边,道:“这马车……好像和往日见过的不太一样,是我错觉了吗?”
    “没有。”荆燚笑吟吟道,“这是战车规制,就长这样。”
    轻雅茫然地眨眨眼,道:“站车?马车不是用来坐着的吗?”
    荆燚一怔,哈哈大笑,道:“不是站着的车,是打仗用的车。这可是现在朝廷军队的规制,拿来让你们认识一下的。”
    “哈?”轻雅蒙然,道,“认识它干嘛?”
    “古有六艺,是谓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东西,都是简单的人文基础。而驾驶战车,就是这基础之一。”荆燚笑吟吟道,“虽然现如今,外面大多是私塾学堂,还有讲德智体美劳的,很少有人会学六艺。但是吧,这些东西不学,总感觉会很吃亏的。因为有些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轻雅挑眉,道:“别光讲道理,说点实际的。”
    荆燚笑了笑,道:“比如来说,小雅,你在外面坐马车,有没有感觉很颠?”
    轻雅立刻点头,道:“特别颠,颠得我浑身难受。”
    “那是因为,现在的马车都是简化构造,能用就得,颠簸什么的也被众人习惯了。”荆燚笑吟吟道,“但实际上来讲,榫卯结构在一定程度上,会起到减震器的作用。和阻尼差不多,人坐上去是不会感觉到明显的颠簸的。”
    轻雅惊讶道:“真的?这个马车我坐上去,是不会觉得颠的?”
    “不是一点没有,是比平常好点。”荆燚笑然道,“至少你在上面,不会觉得浑身难受。”
    轻雅兴致勃勃道:“我能不能试一下?”
    “可以呀。”荆燚笑然道,“你去试吧,让小牧拉着你走走看。”
    轻雅兴奋地扑过去,吵着要玩马车。
    单玑见轻雅这般,也想试坐一下,于是跟在轻雅身边,欢快地吹着哨子。
    宦牧头疼地看了一眼荆燚,只好把俩孩子都抱到马车上,小心地带他们试半成品马车。
    真的。
    马车走在这个鹅卵石河滩上,也没有颠得难受的感觉。
    俩孩子开心极了,笑成一团。
    荆燚笑眯眯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忽然拍拍手,大声道:“好了,差不多得了。收收心,准备上课了。”
    “上课?”轻雅呆然道,“我们已经上过识字课了呀。”
    “是我要上课,正式的课。”荆燚笑吟吟道,“稍微准备一下,别玩了。小牧,去把蒲团拿过来,咱们到湖边去,准备上课。”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双双跳下车,往东边去了。
    宦牧呆了片刻,道:“前辈,我还没给车上漆呢。”
    “这着什么急,先去上课。”荆燚摇头晃脑道,“你给车上漆什么时候都能上,我好不容易打起来的精神头,要是没有了,就讲不了课了。”
    “是。”宦牧应声。
    几人沿着中河,往东而去。
    中河,横贯毕方谷。其西,是瀑布入水,其东,是湖泊蓄水。往日之中,水汽蒸腾而起,化为雨雪,向西而落。随后,雨雪化水,随瀑布顺山而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俩孩子手牵着手,一边踩着鹅卵石听声玩,一边笑嘻嘻地沿河而走,走不多时,便到了湖泊之畔。
    湖水如洗,潋滟微波。
    映照山中青翠,伴随晌午暖阳。
    单玑忽然兴奋地摇了摇轻雅的胳膊,伸手指着湖面。
    轻雅随之望去,便见那湖面之上,有十好几只白鸟戏水。
    那群白鸟好美!
    通体雪白的羽毛,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一双灰黑色的爪子,便是那白鸟的模样。它们一只只傲立在湖水当中,互相撩水到对方身上,看似在沐浴,又似在嬉戏。略微数了数,还有那么十来只,很是素雅。
    轻雅一见呆然,随后愕然。
    要知道,那群白鸟戏水的地方在湖水北岸附近,而他们是站在南岸这边观瞧。二者相距约么三十余丈的距离,但鸟的模样却清晰可见。
    这是多大的鸟啊!
    恁是吓人。
    嘟——
    单玑兴奋地吹了个响亮的哨子,无知地朝着大白鸟们挥挥手。
    “嘘!”
    轻雅给她吓了一跳,连忙让她小声点,别惊了那些大白鸟。
    单玑呆了一下,眨眨眼道:“为什么要小声?”
    轻雅微笑,认真道:“它们是北谷的动物,师父说了,咱们不该打扰它们。”
    单玑看看白鸟,又看看轻雅,奇怪道:“它们没在北谷,它们在湖里。”
    “但他们肯定是从北谷过来的,所以,咱们不要打扰它们,”轻雅微笑,见单玑不悦,又道,“咱们已经答应过师父了,说到就要做到,对不对?”
    单玑不乐意地点点头,转头见荆燚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凑上去道:“师父师父,那里有大白鸟!”
    荆燚看了一眼,笑眯眯道:“那是毕方。”
    哎?
    单玑呆了。
    轻雅也呆了。
    “这是毕方?!”
    拿着蒲团随后而至的宦牧,闻言也惊呆了,忍不住道:“这应该是仙鹤吧,怎么会是毕方?”
    荆燚笑眯眯道:“这个,就是毕方。”
    众人面面相觑,这大白鸟,和入谷的时候看到的火焰般红艳的大鸟,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好吧。
    荆燚略略犹豫了一下,笑眯眯道:“也罢。既然见到了,顺便就给你们讲清楚。以免日后伤了它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赶忙铺好蒲团,坐下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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