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信志命令立春宫的宫女将那碗中药重新热了再次端了进来,他亲自端到陶然儿面前,拿起勺子,又亲自将汤药吹得稍微凉一点,对陶然儿温和地说道:“喝吧。”
    那苦楚异常的中药气味如同一条小蛇钻进陶然儿的鼻孔,她还没有喝,就已经想呕吐了,她真想推到眼前的药碗,然后一走了之!可是看着李信志疲倦央求的神情,再看着立春宫的姑姑宫女,对于李信志,她们都是同情,再想想,偌大的江南后宫,现在只有她和太后两个女人,太后是李信志的亲娘,所以李信志只有她一个女人,在古代,又是在乱世,一个富有强大的国家的帝君,居然只有皇后一个女人,这份情意比山高,比海深,着实很让人感动好吧,正像李信志所说,大家互让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李信志,李大娘因为她对爱情的倔强让步了,那么,她也得为他们皇室的开枝散叶让一步。
    这样一想着,陶然儿便强行逼迫着自己张开了嘴,喝下了那勺中药,药汁进入嘴里,如同黄莲般苦楚,苦得陷然儿皱紧了眉头,挥着手,不停地呼叫:“苦,苦,太苦了!”
    她想着活在古代真是太受罪了,生病调理吃药吃的全是中药,中药的吃法着实让人头疼,全部都是用水煎服,等于是把药的苦扩大了一百倍!那里能和西药相比,全部治成药丸,外面包着糖衣,吃下去,还甜丝丝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陶然儿皱着眉头大叫苦苦苦的时候,她无比怀念现代的好啊,穿越有风险,妹子们需谨慎啊,唉,假如在现代找到一个合意的男人嫁了,她现在也不用受那么多罪吧。
    爱情有时候就像西药的药丸,外面包着一层糖衣,里面却是苦楚的药粉。
    看到陶然儿皱着眉头直呼苦的样子,李信志笑了起来,他放下药碗,挥手叫姑姑过来,说了两句什么,姑姑领命,匆匆而去。
    李信志对陶然儿说道:“把药喝完,有奖励。”语气像大人哄一个孩子。
    陶然儿征了征,看到他一勺一勺喂自己吃药,自己等于是把吃药的时间延长了,这简直就是人间酷刑,因此,陶然儿对李信志说道:“把药碗给我吧,我一气喝干。”
    “这就对了,闭上眼,一横心,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我平时喝药就是这样的——”李信志的语气如同哄一个小姑娘。
    陶然儿白了他一眼,接过药碗,仰脖子一灌,“咕通咕通”几声,将一碗中药全部喝完,胃里翻江倒海,随时会呕吐出来,她拼命地抿着嘴,因为她自然明白,如果她将刚才的中药全部吐出来,李大娘肯定会重新煎一大碗中药来,逼着她再次喝下,唉——
    她的心情渐渐沉重。
    这个时候,姑姑匆匆走了进来,满面笑容地对李信志说道:“圣上,拿来了。”
    “好的,给本王。”李信志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纸包,再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拿出一个圆圆的黑黑的饼状的东西,递到陶然儿面前,对她说道:“这是西洋进贡的甜饼,我舍不得吃,全部拿来给你了,你现在天天要服药,嘴巴里肯定苦得厉害,吃完药就吃一点。”
    甜饼?陶然儿定睛一看,这不就是红糖吗?!想着自己现在整个身体就像一个药桶,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浸泡在中药的苦味里,痛苦异常,立马也不说话,直接从李信志的嘴里拿过甜饼,放到嘴里就啃了起来,甜啊,真甜啊,她从来不知道红糖可以这样好吃,而且这红糖一点也不纯正,肯定是掺了无数的面粉,不过聊胜于无了,陶然儿一口气吃下一个甜饼,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受罪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沉默坐在那里,想着从此后,天天要灌下这么一大碗药,她就开心不起来,这样的让步,让她实在无法快乐。
    李信志微笑着对她说道:“这甜饼,我原本打算留给小米粒吃的,那孩子,去年生了一场大病,每天都要吃药,对于我来说,给他喂药简直就是一场折磨,一碗药喝下去至少要三个时辰,期间我说了无数好话,哄他骂他,鼓励他威吓他,可是他就是哭着不肯喝,最多用舌头舔一下,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捏着他的鼻子直接往嘴里灌,才把一碗药喝下去,太医又说尽量不要灌药,孩子容易呛到,所以不到万不得己,我基本不灌药,因此,每天喂孩子喝药很是受罪,那几个月我瘦了很多,今天西洋进贡了甜饼,我原想拿去给小米粒吃的,没想到你也像一个孩子一样,受不了吃药的苦,所以我拿到这来了——”
    李信志轻轻地诉说着,脸上都是回忆的表情,他感叹地说道:“然儿,我只得小米粒这么一个孩子,他一生病我就特别紧张,我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年纪大了,唉,总害怕他出什么事,所以他生病比我自己生病难受多了,很多时候,看到他生病,我宁愿那些病痛在我身上——”
    陶然儿静静地听着,突然想起,去年小米粒生病的时候,她应该是在北征的路上,与孙赫武一起在狮虎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养伤,她以为她失踪了,李信志忘记她,没有寻找她,心生埋怨,可谁知道小米粒生了重病,他一直在照顾孩子。
    李信志也非常不容易,作为一个帝君,面对着老婆跑路后的乱局,他既当爹又当妈,她既然受他,那么确实应该多为他生几个孩子,在古代,又是在乱世,一个帝君,只有一个孩子,确实是不应该的。
    这样一想着,陶然儿心平气和了许多,她站了起来,对李信志微笑说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小米粒,将甜饼送给他吧。”
    李信志笑道:“还是给你吃吧,他现在也没生病。”
    陶然儿却将甜饼拿了过来,重新包好,对李信志说道:“我是大人,可以不用吃糖,孩子总是爱吃糖的,走吧。”
    李信志点点头,两个人便带着甜饼往太子的宫殿走去。
    月光下,李信志和陶然儿走出立春宫,朝太子的宫殿走去,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和宫女。
    陶然儿手里紧紧地握着甜饼,李信志对她说道:“然儿,我知道让你天天吃这些调理的药,有些为难你了,我也相信你说的,在怀上宝宝前最好不要随便乱吃药,但是你放心,一来这些都是滋补的药,我们宫里的太医都是江南的大国手,知道哪些药能吃,哪些药不能吃,这些药对你的身体只有补助作用,不会有其它的损害的,二来,我母亲年事己高,恐怕活不了几年了,她一心一意只想李家多生几个孙子孙女,所以我们就好好努力,争取多生几个宝宝吧——”李信志说到这里,微笑起来,他凝视着陶然儿,压低声音说道,“娘子,再说,我很想再生一个女儿呀,像你一样漂亮的,现在江南富有了,吃得好穿得好,永远不愁没银子使,所以孩子越多越好,你不让我和其它女人生,那么我肯定要和你多生几个,好不好——”
    陶然儿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凝视着李信志,只见如梦的月光下,他的大眼闪闪发光,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她便知道,李信志是真心喜欢孩子的。
    她只好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行了,看在你的份上,让我做生育机器就做生育机器吧,让我变母猪就变母猪吧。”她的内心甚至开始有些甜,因为想着,自家的男人只爱她一个,撵走了所有其它的女人,只愿意和她生孩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这样一想着,对于未来的幸福生活,陶然儿又充满希望起来,她想着,她一定要使劲生孩子,争取一年一个,给李信志生出一个足球队,想着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来,没有一个亲人,无奈之下,她只好努力地给自己制造亲人,女人给自己制造亲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生孩子,生许许多多的孩子,让他们成熟长大,占领这个世界,哈哈,这是她的希望。
    这样一想着,陶然儿的心开始轻舞飞扬起来,之前吃药的痛苦也烟消云散,她横了李信志一眼,对他说道:“李信志,你要记住,我吃药也罢,生孩子也罢,我全部是因为爱你,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这一辈子不许再让我难过,再让我伤心,否则的话——”
    李信志立马伸出手,将她搂在肩膀下来,对她说道:“一定,一定。”他甚至当着许多宫女太监的面,在月光下,亲吻她的发丝。
    陶然儿好像听到身后宫女太监的窃笑声,一张俏脸不由通红,不过内心也暖洋洋的十分快乐。
    两个人说着笑着走到太子的宫殿,小米粒学习了一天,准备睡下了,看到他的父亲母亲来看他了,立马睡意全无,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扑到陶然儿的怀里。
    小米粒如同绞股糖似的抱着陶然儿,对她说道:“额娘,你今天上午才来看我,晚上怎么又来了。”
    陶然儿笑了起来,在小米粒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对他俏皮地问道:“娘亲,想你了,所以来看你,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小米粒不想一个人住在这宫殿,想晚上和娘亲睡呢。”小米粒回想起小时候和陶然儿一起住在立春宫的情景。
    陶然儿看到小米粒都快六岁了,在现代都应该分房睡了,便笑道:“那可不行,你现在是大人了,你是江南的太子,一定要做好先锋模范作用,如果你现在还和娘亲睡,这江南所有的小孩子都要和娘亲睡,和娘亲睡的小孩没有出息,所以你还要不要和娘亲睡?”
    小米粒不想自己长大没出息,只好说道:“好吧,我自己睡。”但是语气十分的失落,情绪明显不好。
    陶然儿拿出甜饼,递到小米粒面前,对他笑道:“好啦,别不高兴啦,看看爹和娘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小米粒一听好吃的,立马来了劲,眼睛亮得像天下的星星,他从陶然儿的手上接过纸包,立马手忙脚乱地拆开来。
    陶然儿坐在他的身边,爱怜地看着他,对他说道:“对,是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的。”
    李信志也坐在陶然儿的附近,对小米粒说道:“是西洋进贡的甜饼,可好吃啦。”
    小米粒这个时候已经找开了纸包,拿出一个甜饼,一口吞下,可是他吃得太快了,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都没有来得及体会味道,一个甜饼已经到他肚子里去了。
    陶然儿哈哈大笑,对他说道:“你这个小猪八戒,唉呀,好吃的东西要慢慢吃才有意思。”
    小米粒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次拿起一个甜饼,一口一口地吃起来,他幸福得小脸都在发光,对李信志和陶然儿说道:“爹,娘,这甜饼太好吃啦,要是天天能吃到就好啦!”
    李信志立马摇手,对小米粒说道:“那可不行哦,这是西洋进贡的稀罕物,就这么七八个,刚才你娘吃掉一个,你吃了两个,现在只剩下五个了,你不要一下子全吃掉,留着慢慢吃吧,一天吃一个就好啦。”
    小米粒已经吃光了手上的甜饼,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陶然儿,嘴角流着口水,对她央求着说道:“娘,我还想再吃一个。”
    陶然儿看着小米粒的可怜样,想着这古代真可怜,身为太子,居然吃一个红糖都那么难,唉——在现代,为了避免老了得高血糖,她基本上很少吃糖的。
    她从纸包里拿了两个甜饼,递到小米粒的手里,对他说道:“吃吧。”
    李信志对她说道:“唉呀,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让他一下子全吃光吗?”
    陶然儿不答腔,又从纸包里拿起一个甜饼,递到李信志的面前,对他说道:“你也吃。”
    李信志不肯,陶然儿干脆强行塞到他的嘴巴里,对他说道:“吃吧。”
    李信志仍然舍不得咀嚼,对陶然儿含糊地说道:“儿子喜欢吃,给儿子吃吧。”
    陶然儿有些呆呆的,突然鼻子发酸,被这种家庭的温情感动,她白了李信志一眼,对他说道:“都放你嘴巴里了,沾了口水,小米粒才不要吃呢。”
    小米粒立马说道:“我要吃,我不嫌弃。”不过他想着李信志没有吃,便改口道,“爹,你吃吧,小米粒不喜欢吃。”
    李信志也十分感动,想着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如此孝顺懂事,他非常喜欢吃甜饼,却也想让李信志尝一尝,所以故意说自己不喜欢吃,刚才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甜饼都吃掉呢。
    陶然儿对李信志说道:“你吃吧,这个甜饼其实很好做,以后,我做你给你们吃,你们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李信志听到陶然儿说可以自己做,立马拿出嘴里的甜饼,对她说道:“不可能,听西洋的人说,这是用一种什么菜做出来的糖,再加上面粉压成的,我们江南可没那什么菜。”
    “甜菜是吧。”陶然儿悠悠地挥动扇子,脸上都是不屑。
    “对呀,娘子你怎么知道,就是甜菜!”李信志星星眼,十分激动,对于陶然儿无比佩服。
    陶然儿哭笑不得,对他说道:“因为我是女神啊,你说得没错,我们江南现在没有甜菜,但是我们中国不管是甜菜还是甘蔗都是可以种植的,有了甜菜和甘遮,我们就可以自己制糖,有了糖,做甜饼自然是小菜一碟。”
    李信志听得心中一动,眼睛发亮,他对陶然儿继续问道:“可我们没有甜菜和什么蔗啊。”
    陶然儿用扇子轻轻拍他一下,对他骂道:“你笨啊,叫使臣到西洋去,直接跟他们说,我们想要他们甜菜和甘蔗的种子,他们不同意的话,立马率领大军入侵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李信志大笑起来,对陶然儿竖起了大拇指,陶然儿微笑说道:“要几颗种子而己,你可以拿我们的杂交水稻的种子和他们去交换,他们欢喜都来不及呢,根本用不着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对对对,娘子真是一等一的聪明。”李信志对于陶然儿的崇拜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陶然儿将他手上的甜饼再次塞到他嘴里,对他说道:“那么还舍不得吗,吃吧。”
    小米粒也听说以后可以天天吃到甜饼,不由大声欢呼起来,房间里充斥着孩子的欢声笑语,那一刻,陶然儿看看李信志,又看看小米粒,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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