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人世,破悉天机,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滟昊汵说的不无讽刺,引来烈熠侧目,即使是他,也很难见这个男人又如此情绪外泄的一天。即使谈不上时空,但是这已经违背了他惯有的高深莫测。
    有些伤口,有些创痛,换了谁也不能幸免,换了谁也无法置身事外——滟昊汵,到底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以风紫的察言观色,又怎么听不出对方的讥诮,重复着无比刺耳的八个字,“洞察人世,破悉天机?除非真正的九天神族,一介凡人有谁能真正做到?能够探查的事物,自然能够明晰,而不能够探查的,只能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滟昊汵端起又被蓄满的茶杯,抿了一口,不看风紫一眼,而是审视着杯上的纹理。“原来风族习惯用空穴来风的事做文章。”
    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大概就是如此,滟昊汵的评价,风紫听见了,身为一个风族人,本能的也想要辩驳两句,只可惜这一句话字字属实,要辩驳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尚未发生的将来,当然只是虚幻,滟昊汵说的不错。
    也不管风紫是不是有话要说,滟昊汵像是看过了那盏茶杯,顺水放在桌上。动作并不重,杯底与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一下声响,倘若不仔细去听,根本无法听见任何动静。但是,偏偏就是这个一个简单到平常的动作,却让人心中重重一跳,连气息都沉闷起来。
    “当今七界,竟然以风族的语言作为行事准则。如今一看,即使灭亡,也算不得太亏了。”
    滟昊汵的野心人尽皆知,但是每每听他说起,还是同样的霸气四溢。风紫禁不住猜想,哪怕没有曾经那道改变天下格局的语言,滟昊汵还是滟昊汵,令七界臣服,坐拥天下。这样的王者,又岂会被一条语言左右决定?
    在风紫这里得不出想要的情报,滟昊汵也懒得再问。是否杀了此人都是其次,他的薄情寡义,哪怕厌恶都是浅薄的。反正风紫一条小命早已是囊中之物,随时要取都并不难。
    转向烈熠,“看来,我们要去一趟寒梅墟了。”
    烈熠点了点头。风紫所说的传国玉玺下落是真是假,总要亲眼看了才能证实。多年来时间传闻那枚象征着天下大权的王者之印一直有风族掌管,安放于寒梅墟之中。即使这条传闻不真,风族撒下这般弥天大谎,总也要有一定的理由。
    而一切的答案,就藏在寒梅墟之中。
    烈熠这一赞同,风紫立刻觉得头疼起来。他别的都不怕,独独就怕这一件。迄今为止费力无数,不就是为了阻止滟昊汵这颗灾星的寒梅墟一行么?如今倒好,绕了一个大圈子,竟又回到原点了,真不知他之前所做都是为了什么。
    风紫斟酌着用词,免不了嗫喏,“那个,真的没有必要去。去了也没有用,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凭空变不出来。”
    “你就那么害怕我去寒梅墟?”滟昊汵一针见血。清楚对方并未将什么玉玺放在心上,在或不在都没有区别。真正让这人担心的,恐怕只有常年来看守寒梅墟的那个人。这是他的弱点,而滟昊汵最擅长的就是看破别人的弱点。
    早就猜到这人不好相与,但每每还是出乎风紫的想象。害怕么?不错,他的确害怕。
    滟昊汵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弱点,“寒梅墟中那位真正的风紫是何人?值得你这么维护?”冒名顶替,以命相搏,如果不是关系匪浅,很难想象有人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若说那是我的亲人,两位信么?”风紫耸一耸肩膀。并不十分确定的说辞,配上他的动作之后,更是多了几分胡言乱语的味道。半真半假之间,很难让人拿捏他是否在玩笑。“算起来,他还是我的侄子。”
    他本人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模样,却将真正的风紫认作子侄一辈,相传寒梅墟的看守已经年过半百,怎么计算这其中的辈分也不对。如此一听,他岂止是胡言乱语,简直就是疯言疯语了。
    偏偏,滟昊汵眉尾一挑,狭长的凤目之中是一闪而过的冷芒。“为何不信?”
    这反问令风紫彻底一怔,原本准备好的辩驳都被吞了回去。噎的十分难受。“原来你们已经看穿我的身份了?”该说太低估这两人的能力,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伪装?分明是违背常理的情形,竟也无法瞒过。
    滟昊汵不置可否。
    烈熠略感不忍,即使寒梅墟一行已成定局,他还是不希望气氛僵硬至此。“紫先生,你要保护想保护的人,本也不难,方法也在你心中。”
    紫先生的称呼让风紫心怀感激,无论才出自何种考虑,雷伊都没有当面拆穿。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到了这个地步,让自己也没有脸再继续冒充下去。“还叫什么紫先生?随便叫个什么名字也就是了,不过熠公子也清楚,我的真实名字,还是不叫为好。”
    一旦用了真名,免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那么,便称为风先生罢。”风族人皆以此为姓,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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