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怀疑与真实,在烈熠一心为羽檄军考虑之时,却被认为是偏袒赫连远遥。如今他为了自己放走琅邪王的无心之失自请责罚时,滟昊汵反倒不忍心了。
    “既然彼此都有错,那就互相抵消了罢。”烈熠抬手,轻轻抚了抚滟昊汵的鬓角。是妥协,是包容,也是得过且过。
    静铁关的日子对假冒的风紫来说,尚算十分不错,只是有一点小小的不足。不错之处在于,即使是战时,滟昊汵也没有克扣他的吃穿用度,尽管远远赶不上真正的奢华享乐,不过倒也是完全的吃穿不愁。然而不足还是有的,那就是不自由。
    滟昊汵没有特别限制他的行动,只要不出静铁关,随便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随便他想干嘛就干嘛。不过在第一次晃出房间之时,风紫就已经发现了跟在背后的侍卫。他们跟的那么显眼,他想装作没有看见都不行。
    “师父,你在做什么啊?”风雪百无聊赖,已经差不多两天没有出过门了——用师父的话说就是,走哪里都有人跟,出去也没有意思。可是他受不了呀,这两日呆的他磨皮擦痒,浑身发霉。
    风紫还是那一身象征性的紫袍,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这种高贵点烟的颜色,的确与他再相称不过,一派仙风道骨。此刻,风紫正在烹茶。他的茶艺如何谁也不知晓,烹煮出的茶汤是否清冽瞟向也尚不得知,不过他煮茶的姿势倒是十分优美,赏心悦目。
    指节修长的手指,将桌面上的茶杯一只接一只翻转过来——
    风雪百无聊赖的数着,一、二、三。“师父,就我们两个人,用不着三个茶杯罢。”
    抬手,在徒弟的额头上敲了一计。刚才的仙风道骨立刻荡然无存,“臭小子,与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出去,这茶不是煮给你喝的。”
    讨不到茶喝,还被白白敲了脑袋,风雪的委屈与不快全都摆在脸上。为了自己的额头着想,他还是决定不再去招惹明显又在发疯的师父,一边嘀咕,一边推门而去。前脚才刚刚跨出,风雪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滟昊汵与烈熠。
    “两位让我好等,茶已烹好,请坐。”有些高深莫测的迎接措辞,风紫指指对面的两张锦凳。最后一眼是给自己徒弟的,狠狠一瞪——臭小子,还不走?留下是想找死么?
    滟昊汵与烈熠对视一眼,双双入座。与此同时,门扉也在他们身后闭紧。
    色泽偏深的茶汤注入杯子,风紫将其中两杯推往两人面前。“大战刚过,特备这么一杯无名的苦茶,就当做为两位洗尽一身血腥。”
    苦的确是极苦,滑过喉间,一直苦进心里。但要说这一杯清茶句能洗清血腥,未免也太可笑。
    放下茶盏,滟昊汵的举手投足之间,看不出他有丝毫焦虑,即使此刻所谈论的是非同一班的内容。“既然预先料到我们回来,那么来意你也知道了,拿出来罢。”茶汤烹煮的恰到火候,若不是早已料到,不会这么合适。
    风紫并不否认,将对方空了的茶杯蓄满,“我手中没有皇上想要的东西。”
    滟昊汵心中略有不耐,不过并没有将之表现在脸上。“东西在真正的风紫哪里,寒梅墟一行被耽误到了今天,也应该继续了。”
    风紫眉心蹙拢,这哪里是一般的行程,一旦让滟昊汵到了寒梅墟,不达成目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药箱阻止显而易见的血腥争斗,只能在此时就打消他的目的。风紫与滟昊汵对视,坦荡而且坚定。“传国玉玺,不仅不在寒梅墟,也根本不在青夷境内。”
    第五卷 第三章 身不由己
    “紫先生可曾听过一句话,祸从口出?”会以先生二字相称的,自然不是滟昊汵。眼下虽然并非是烈熠愿意插言的话题,只是他若是不先一步开口,只怕风紫一条小命已经不保。风族闹出传过玉玺一事,早已让滟昊汵十分不快,任何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点燃他的杀意。
    风紫苦笑,祸从口出的意思,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自己如今的全部遭遇,不正是拜曾经一言所赐。风族之人身怀预言之能或许并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偏偏要将一切宣之于口,令他人知晓。
    滟昊汵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只是在此事上,从来就没有打算要付出耐心。无论从他的角度,还是从母亲的滟湄漪的角度,风族都是报复的对象,从一开始想的就只有如何将之覆灭,别无他途。对于风族,太多的耐心,只能是浪费。
    “传国玉玺在何处?”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滟昊汵冷冷问道。
    “我哪里知道。”风紫嘀咕一句,也不管这话是不是汇更加激怒对方。好在此行早已做好赴死准备,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也并不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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