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望着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英雄迟暮。叹息中,他缓缓说道:“陆左,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话里面是什么意思,大概想了一下,说三四年吧,那个时候浩湾广场正闹鬼,阿根他爹请来了欧阳指间老先生,而欧阳老先生又叫上了你,咱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掌柜的缅怀往事,说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连许永生那样的家伙都差点干不过,时至今日,你都已经在日本、缅甸搅风搅雨,扬名立万了。欧阳指间倘若知道你现在的成就,只怕在那黄泉之下,都在含笑呢。
    我摆了摆手,说掌柜的,得了,你别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掌柜的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陆左,你和小萧是我见过的,成长速度最快的修行者,这一点,就连当年的陈老大都比不上。你知道么?洞庭湖一役过后,望月落败,无尘失踪,一字剑重伤逃逸,便是连善扬真人这种当年能与陶晋鸿并肩争锋的顶级高手,都狼狈而归,唯独你们出尽风头。现在你和小萧在道上的名声,你知道有多显赫么?你们甚至都已经直逼天下正道十大高手的行列,便是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也曾在私底下对旁人说起,说百年前的天地三绝,二十年前的小佛爷,今日之左道,都是人中天骄——听听这评价,你还觉得小萧升任茅山的掌教真人,有那么遥不可及么?”
    掌柜的说是这么说,然而我却并没有兴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下意识地喊道:“艹,这他妈的都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啊?”
    感受到了我的怒气,掌柜的倒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阿左,我今天之所以跟你提及前事呢,是因为我们是多年的好友,你们几乎是我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你们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生死无数,险恶环生。但年轻人,年少气盛,所图为名,我和陈老大几个都担心你们受不了这捧杀之策,心性变化,反中了敌人伎俩。说实话,这一次的事情,终归到底,还是那些闲得蛋疼的家伙弄出来的……”
    掌柜的语重心长,我听到耳里,宛如洪钟大吕,心情顿时就开朗许多。
    伴随着实力而来的是名声,而随着名声来的则是心境的变化,倘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心浮气躁,这船也随时便有可能翻掉。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为止,掌柜的也没有再多说,与我谈了一下这两天的布置,然后让我先回去。
    我回到养殖场,却瞧见昨夜放走的那小胖妞居然又来了,正跟着小妖在一起,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第六章 事务所的去留
    “你怎么来了?”
    看到这满嘴油光、一脸满足的小胖妞,忙得千头万绪的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小妖在旁边横眉冷笑,接茬说道:“你把人家养的翼蛇给关了好几天,水米不进,眼看着就快要死了,人家能不着急么?这不就等不及,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呗?你这人,哼……”
    我不敢惹这小辣椒,扭过头来,问王二春,说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王二春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低着头,小声说道:“老板,我家小红吃了你多少蝎子,你帮我算一算,我这里还有点儿钱,看看够不够。”二春从肥硕的屁股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包来——这钱包是前些年乡下流行的那种纸钱包,上面画着个明星什么的,几块钱一个。
    把钱包打开,她摸出了一沓钱来,往手上吐了点口水,一边数一遍念叨道:“现在涨工资了,我一个月能拿两千多,不过家里负担重,我每个月要寄一千块钱给我弟妹读书,自己剩得也不多,我又好吃,零零碎碎下来花了不少,一个月只能存三四百,这是三千二百六十二块,我存了一年多,整数给你,零头我留来当作生活费,然后你把我家小红还给我,好不好?”
    小胖妞一脸期冀,而我却真的有些无语了,原来她还真的是想拿钱来赎走那翼蛇啊?我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那几十张皱巴巴的毛爷爷,而是拉着小妖的手,直接走到另外一边,低声问道:“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小妖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想什么呢?实话告诉你吧,这小胖妹的底细我大概摸清楚了,的确是你老乡,说的也大部分属实,她这个人呢,虽然长得又肥又丑,但是很善良,人又单纯,傻乎乎的,从来也没有想过用蛊去害过别人,不过有一个缺点,就是好吃——刚才让她一起吃饭,倒也不客气,一个人吃掉了五碗白米饭,连汤水都刮完了,菜盘子的油星子都没有瞧见。
    小妖笑了,警告我道:“她之所以被赶出家门,跑到南方这边来打工,我估计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家里面太穷了,养不起,你若是想用她,自个儿掂量一下,能不能养得起这吃货。
    小妖这狐媚子虽然性格古怪,但从来都不会说谎话,她既然查验过了王二春的底细,那我也没有必要再掺合了,笑着说道:“不就是吃得多一点么,能吃是福,一顿十碗饭都没关系,有肥虫子你们几个大肚皮,我未必还怕多一个不成?”
    “呸,谁是大肚皮了,谁要你养了,瞧你那德性,哼!”小妖呸我一脸,气呼呼地跑开了。
    王二春瞧见跟自己颇为亲近的小妖上了楼,心里面一下就慌了起来,瞧见我朝她走来,直哆嗦,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说道:“老板啊,虽说小红跟我没有多久,但是我们是有感情的,你可别真的弄死它啊,只要不让它死,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我没有心思吓唬这笨姑娘,咳了咳,说二春,说起来呢,我跟你还是老乡,所以你那蛇虽然犯了错,但是我倒也不会赶尽杀绝,把它给弄死。不过出了我这门,你要怎么放养它呢?王二春听到我不杀那翼蛇,大喜过望,千恩万谢,这才回答我的问题:“我下班了去河边,捉点小鱼小虾来喂它……”
    我笑了,说你一天上班十二三个钟头,哪里还有时间办这事?到时候,还不是又要偷摸爬到我这儿来?
    我的问题难倒了王二春,她那痴肥的脸上一脸纠结和茫然,看得我笑了,说这样吧,你过来我这里干活,每天就负责给蝎子喂点东西吃,照顾蝎子,待遇呢,包吃包住,然后每个月三千五,如果是工作时间外再帮我做事情呢,还有奖金,而你的翼蛇也可以定期就食了,怎么样?你回去考虑一下,好了就告诉我。
    “真的?”王二春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结果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一身肥肉乱颤,大喜过望地连声喊道:“好、好、好,我答应!”
    就这样,这个来自黔西的山里姑娘王二春成为了养殖场试用员工,在我的心中,那些耗时长久的活儿,便会慢慢地交由她来做,当然,在考察期内,我还是需要慢慢调教的。说到调教,不得不说,小妖实在是一个最好的人选,恩威并施,倒也不用我花费太多的心思。
    王二春的事情差不多谈定了,我也不怕她跑,带她到蝎池边,将那条饿得奄奄一息的翼蛇放出来,让它去挑了些蝎子吃。
    我让肥虫子在旁边监管一下这未来的小弟,而自己则跑到了小楼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了小妖听。
    杂毛小道走了之后,可以和我商量事情的也就剩下小妖了,这个小狐媚子虽然有的时候经常噎得我下不来台,但对我总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的。听得我谈及今日之事,小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左,你的事务所可能开不下去了。”
    我没曾想到小妖考虑大半天,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奇怪,说我好好地开着事务所,干嘛不让开?
    相比较于之前的筚路蓝缕,现在事务所的发展其实已经是很好了,有固定的客户群,也有一定的名气,上面又有人罩,下面做事的人也得力,活脱脱一现金奶牛,放弃了实在可惜。然而小妖却跟我分析,我现在的情况是树大招风,敌人永远藏于暗处,宛如毒蛇,而我则满身都是漏洞,无论是哪儿,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那就得疼半天,而那阴险的敌人如果一直不露面,岂不是整个人生都给牵绊了?
    世间的高手,哪个会将自己的行踪显露出来?便比如一字剑,爱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样多,仇家也是遍地,但是你若真心想找,你找得到他么?道理便是这个道理,茅晋事务所开在那儿,就等于竖起了一个靶子,别人找不到你,还不能将靶子打了,围点打援啊?
    小妖一席话说得我豁然开朗,想想也的确如此,茅晋事务所并不像是茅山、天师道一般,有着千年传承的底蕴和狰狞的爪牙,别人倘若要来报仇,不弄这儿弄谁呢?难怪那些大门大派宁可让慈元阁来做中介,也不肯抛头露面,便是这个道理。
    时至如今,我的心态早就已经改变了,人生的意义也不仅仅是挣那三瓜俩枣的钱,经济上没有了紧迫感,便也不会有多少的顾虑,想好之后,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老家的父母,说我最近有点麻烦,让他们先去黔阳避一避,然后又分别打电话给顾老板和李家湖,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顾老板对于我的决定感到十分诧异,便是李家湖也有些理解不了,毕竟事务所在那儿好好地开着,名声也渐渐在港澳台三地流传起来,实在不错,没必要这么急着关张。
    我一时说服不了他们,心里想想,其实也是有些太急了,好歹也容他们有一段缓冲时间,于是也没有多言,让他们先考虑一下这事儿。
    那边结束之后,我没有再多等,而是直接到了养殖场的祭堂,叫人弄来了一笼蝎子,差不多也有上千只,然后将窗户大门紧闭,帘幔垂落下来,祭出金蚕蛊,使其停于五瘟神像和我的中间。
    活蛊难炼,毒蛊易得,凡事都需循序渐进,若想弄出一个如同肥虫子或者镇宁苗蛊那种透明蝎子的蛊虫,那没有三五年的水磨工夫,实在难以有成效,然而若是只弄出些蛊毒,通过肥虫子这蛊中之王的媒介,倒也不用耽搁太多的功夫。
    双腿盘坐,眼观鼻、鼻观心,心则朝向那开过光、请过神的五瘟神像,而肥虫子则在一众毒蝎上方巡视,如同君王,高高在上,它的身子开始发光,明亮如灯,丝丝氤氲如雾出现,每一根垂落下来,都缠住了那些蝎子毒素存积的尾椎处,而五瘟神像则有一股空灵之力,通过肥虫子,连接到我。
    我一直依照着《镇压山峦十二法门》中的祈祷经文念诵,如此一天一夜,水米不进,接着又是小半天,整个人昏昏沉沉,恍如神游,形如辟谷,而当我再次凝神过来的时候,瞧见这笼中一地死蝎,而肥虫子身下的陶瓷小瓶中,则是满满的金黄色液体。
    我瞧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用橡木塞将其堵上,感觉全身疲倦欲死,没有多言,匆匆赶回房中,往床上一躺,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大力推醒,睁开眼睛,看到小妖明艳妩媚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娇嗔着喊道:“真是个猪啊,喊都喊不醒,掌柜的电话都来了好几趟了,你快起床!”我停滞的脑子转动,突然一下就蹦了起来:“啊,今天是跟那个凶手约战的日子!”
    第七章 沟渠杀局
    龙山工业园位于石龙镇中山公园附近,交通便利,南北畅通,而且那边大片大片都是各类工厂,人员比较密集,离我这里差不多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给小妖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掌柜的在市局等不及,直接派车到养殖场来接我,当我草草洗漱完毕、收拾好随身物品的时候,他便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揪着我喊道:“电话打了无数遍,可你就是不接,我说你倒是真沉得住气啊?”
    我伸了一下懒腰,虽然有着肥虫子帮忙,但是这般急功近利地炼制蛊毒,十分伤神,刚才那一觉也没有补过来,瞌睡得很。跟杂毛小道厮混了那么久,我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淡定和从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掌柜的,你堂堂一市局领导,犯得着屁颠屁颠赶过来么?叫曹彦君跟着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瞧见我这般故作轻松的神色,掌柜的一脸郁闷,叹息道:“你以为我不想安坐城楼观风景啊,可失踪被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于公她是我治下的公民,于私她是陈老大幼时的朋友,这次我若是不得力,只怕那屁股还真的坐不长久了。你可别说我官迷啊,陈老大是信任得过你我,才将张艾妮放在东官的,可要是出了什么不测的事情,你说说,咱们俩还有脸,去面对陈老大?”
    大师兄在掌柜的心中份量极重,所以他是一丁点儿都不敢怠慢,可我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那凶手滑不溜手,老谋深算,根本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别说是我,便是福尔摩斯来了,只怕也抓瞎,我去追查,只能徒费精力,还不如养精蓄锐,等待着今日的会面。终归到底,他冲的人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时间紧急,我也不多言,将朵朵、小妖和肥虫子叫上,至于养殖场,则让昨天便过来上班的小胖妞王二春看着。
    在指挥车上面,掌柜的跟我讲起了这几天的追查进度——他们协同公安、工商、卫生和交通等有关部门,以“扫黄打非”的名义,对全市进行了大排查,重点审核了宾馆、旅社和出租屋等场所,结果弄得市面萧条,流莺逃散,然而从黑白两道反馈的消息来看,却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龙山工业园那边,临时增加了许多监控像头,还布了好几组暗哨,也没有瞧见什么不明身份的人员。
    “对手是个极其狡猾老练的家伙,不知道他这次会闹什么妖蛾子呢。”掌柜的不无担忧地说道,这局面不由我方掌控,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所有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先到了地方再说。
    一路疾行,我们赶到龙山工业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掌柜的这一次一共带来了差不多二十多号人,为了避人眼目,全部身着便装,另外持枪特警也有两队,早就已经进驻园区各个建筑的制高点,必要时刻,只要确定目标,不经批准即可射杀。
    我并不与他们一同走,而是在离龙山工业园最近的一个村子就下了车。村子几条街,到处倒是出租屋和明亮招牌的店子,工人刚下白班,到处都是人,显得混乱而繁华。我几天没有吃饭,找了一家陕西面馆,六块钱一碗的拉面呼啦啦就下了肚子,这才感觉到有些底气,然后施施然地朝着凶手指定的那条河渠边,缓步走去。
    这村子离那条河渠并不算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我先前查过资料,说这工业园大部分的企业都是印染服装厂之类的,就是做牛仔裤的那种,对环境、尤其是水资源的污染十分严重,一路走来,空气里到处飘散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走到河渠边更加明显,让人都有些呼吸不畅。
    借着两岸的路灯,能够看到这六七米宽的河渠里面,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污水,除此之外,还有些绿色的水生植物,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各种生活垃圾。
    我粗略扫量一番,瞧见了那棵老槐树,它孤孤单单地矗立在河岸旁,对面是砌着高墙的工厂,旁边一条路,过了这借口便是各式高高低低、规划不一的民房,通常用来出租。老槐树旁边没有人,离不远处只有一个露天的垃圾堆,许多蚊子不断盘旋其上。
    我缓步走了过去,而小妖和朵朵则悄不作声地从我胸口的槐木牌中飘荡出来,然后朝着两边的黑暗隐去。
    敌人在暗,我在明,必须要有些照应才是。
    九点半的时候,我出现在了老槐树下,远处出租屋里有灯光照射过来,一片黯淡,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六月天了,天气湿热,旁边的垃圾堆里传来生活垃圾的那股腐烂臭气,十分难闻,不过我却并不在意,一双脚如同扎根在地上一般,矗立在河边,任那腥臭的河风吹拂头发。
    我人虽然不动,然而却一直都在关注着四周,在掌柜的布置下,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朝我打黑枪,只不过,那个家伙虽然约我在这里见面,但他到底会不会来呢?
    我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人,整个时候附近工厂的工人差不多都回家或者上班去了,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四周黑漆漆的,冷冷清清,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路过,瞧见我在这河渠边站着,除了奇怪地看一两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有一个收摊的大姐路过,问了我一句,说是不是失恋了,可别想不开啊。
    我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心中早已等得焦急不耐,隐蔽耳麦里面不断有人通报情况,表明一切如常,附近几个街道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那人正说着,我突然听到了有电话铃声响起来,我下意识地去摸怀里的手机,结果发现并不是,声音来源于旁边不远处的那一堆生活垃圾里。哪老款诺基亚的和弦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来,一遍又一遍,而我瞧见对面巷口出现了一个个小孩,正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
    那小孩才两三岁大,走路都不利索,不过显然是被这铃声吸引了,脚步蹒跚。
    我用炁场感应了一下那堆生活垃圾,并没有发现下面藏着什么爆炸性物品,只是一个蓝屏手机在不断闪烁。
    我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莫非是那个凶手想跟我通话?
    这个念头从心头掠过,我小心走过去,先给右手穿上一只薄薄的皮手套,将这老款手机从垃圾中翻出来,接通,然后按了外音,里面立刻有一个方言口音浓重的声音传来:“陆左,看来传言说得没错,你跟政府的关系还真的是不错啊,瞧瞧这一整片地区的楼顶屋角上,到处都是狙击手啊,你说我怎么跟你见面?”
    听他这么说,我便晓得电话那头的人,便是凶手了。
    看着刚才那个小孩朝着我这边走来,我缓步走到老槐树下,冷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只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你有什么不满,都他妈的冲我来,绑架我公司的员工算怎么回事?不疼不痒的,老子还未必在乎。第二,有本事,咱们两个单挑,这次人多不算,我和你另约一个时间地点,看看谁是孬种?”
    “嘿哟,你说你不在乎自己的手下是吧?得了,你不在乎,我更不在乎,回头就将她杀了——可惜了,这女人年纪不小,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呢……”电话那头的笑声格外冷酷。
    那家伙比我想象中的聪明,我气恼得几乎都要将手上的电话给捏爆了,不过为了帮掌柜的他们争取定位时间,只有拖延,语气转软道:“行了,都是出来混的,有话好好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要怎么样?哼哼,你也有说软话的一天啊,你陆左现在不是很牛么?你不是踩着族人的尸体,成为政府一条最为倚重的爪牙了么,现在还知道求饶了啊……”电话那头不断地挑衅我,发泄着对我的怒气,而我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也不回应,瞧见刚才那小孩儿居然不知好歹得朝着我走过来,好像是想要我手上的手机一般。
    我心不在焉,没有理会,正想着如何应付那人,然而这小孩儿走到了我身前两米处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去,我勒个去——这哪里是什么三两岁的小孩儿,根本就是一头满面青狞、一身黑毛的婴尸。
    而就在我低头看下去的那一秒,那个原本步履蹒跚的婴尸突然将收敛起来的尸气一举绽放,双脚蹬地,朝着我的胸口腾空划来。我瞧见了它的那一双手,指甲上面又黑又尖,上面尽是尸毒。敌人果然费尽心思,不过我倒也不慌,腾出一只手,直接将这头婴尸的手给抓住,不让它划伤到我,然而却不料这鬼物的劲儿忒大,一下就将我撞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棵生长了上百年的老槐树树干突然裂开,从里面跳出一个黑影来,猛力一扑,将我给紧紧抱住,然后往旁边臭水横流的河渠推了下去。
    啊——
    第八章 真凶露面,熊孩子的逆袭
    万万没想到,那被我用炁场来回扫视过好几遍的老槐树里面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凶险,猝不及防之下,我的身子整个儿悬空,直接就栽倒进了那臭水河渠里面去。
    河渠离地一丈许,身处空中受不得力,不过我还是借着那势道翻了一个滚儿,将从老槐木中蹦出来的那个黑影给直接压在下面,在入水的那一刹那,我瞧见这是一头满脸绿色、额头处有月亮烙痕的毛猴儿,张着嘴,一口獠牙雪亮而张狂。
    这毛猴儿差不多有半人高,身体里有着无穷的力量,然而却给我使用那“山”字诀,千斤坠,倏然砸落在河渠中。
    这河渠积水不深,但水底里尽是那臭烘烘的淤泥,我和这个毛猴儿,以及手上掐着的那婴尸直接跌落在里面,一股寒彻骨髓的凉意游遍全身。砸落淤泥,水深齐膝,溅起的淤泥四处飞射,将我的视线顿时阻隔,而我刚闭上眼睛爬起来,便发觉水中有异动,用肩头干净的地方抹了一把眼窝子,然后朝着脚边的水里瞧去。
    这不瞧还好,一瞧真的吓了我一大跳——但见这黑乎乎的污水之中,竟然全部是那密密麻麻的小鱼儿,莫看这些小鱼儿个个都只有牙签那般大,可是那身子里面蕴积着巨大的能量,我这一入水中,立刻争先恐后,朝着我这边汹涌而来。
    食人鱼!
    我目能夜视,却见这些小鱼的脑袋呈现出畸形的大——食人鱼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它们的颈部短,头骨、特别是颚骨十分坚硬,上下鄂的咬合力大得惊人,轻易可以咬穿牛皮或者坚硬的木板,倘若全部集聚在我的脚下,只怕片刻之间,便能够将我给啃噬成那骨头架子。
    时间仅仅一刹那,当我站起身来的时候,那头从老槐树里面蹦出来的猴子也跃到我的身上来,张开嘴巴,朝着我的脖子一口咬下。
    对方步步为营,这节奏是准备让我死,而并没有将张艾妮放出来的心思,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就充满了怒火,右手迅速点燃恶魔巫手,然后闪电击出,一下子就直接塞进了那毛猴子张得巨大的嘴巴里面去。
    这毛猴子的嘴里面獠牙密布,长得参差不齐,牙根处还有许多黑色污垢,一看便知道蕴藏有剧毒,然而我却夷然不惧,怒火中烧,那右手已经滚烫,塞进去之后就是一阵猛掏,根本就不管它那惊人的咬合力,一拳击穿。毛猴子虽然是被用降头巫法之术祭炼过的珍稀之物,然而却依旧挡不住我这突然爆发的力量,嘴里面一阵呜咽,半边脑袋便给我烧得半熟。
    这毛猴子给我一击而死,然而我的双脚却已经遭到了水里面那些食人鱼的侵蚀,这些牙签一般细小的东西或者从缝隙中钻入,或者轻松咬破我的裤脚,狠狠地朝着我脚下的肉咬来,更有甚至,直接钻入伤口,朝着里面的皮肉层里挤进去。
    这些食人鱼爆发出来的威胁比寻常鬼物更甚,短短一瞬间,我的双脚剧痛,感觉有不下于三十多条食人鱼已经咬到了我,更多的还在蜂拥而来,值此危急时刻,肥虫子倒也不用我请,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腿部,将那些钻入我腿里的细小食人鱼给全部消灭,并且将自己那一股森严的蛊王气势激发出来,使得这些食人鱼的攻势停缓。
    我将那毛猴子脑壳捣碎之后,四周看了一下,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扬起的右手突然一紧,却是小妖即时赶到,把我从淤泥里费力悬空拔出来,然后往着那岸边使劲儿扔去。
    这小狐媚子的气力倒也颇大,我在空中翻腾了好几下,啪的一声,直接摔在了那棵劈了岔的老槐树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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