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纠结不休的那一刻,望月真人终于祭奠好了手中的响箭,哈哈一笑,朝着杂毛小道轻轻一推,口中大叫:“萧克明!”
    一声喝念,那根完全已经祭炼成了纯黑色的响箭已然没有了实质,而仿佛是一件灵物,穿越了时空,径直朝着杂毛小道的眉心射去。
    时间不过一瞬间,杂毛小道也知道避无可避,从随身百宝囊中掏出了四方骨块,往前一丢,口中快速念咒,凝化成一道骨质屏障,然后将那两根骨头棒子往前一架,化作第二道防线,最后,他一个铁板桥,弯了下去。
    钉头七箭书的威名天下皆闻,岂能有那么好对付?
    骨质屏障瞬间被破,接着那两根由通臂猿猴大腿骨组成的棒子也化作粉碎,纯黑响箭发出一声尖啸,直入杂毛小道下颚处。
    叮!这一声脆响而起,杂毛小道栽倒在地,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他被那钉头七箭书射得魂飞魄散的时刻,一道澎湃的光芒从他的脖子间闪耀而出,在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间失明,仿佛有一种恐怖的能量在湮灭和诞生,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将我们所有人的身体都吹得,朝后面跌滚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拼命揉眼窝子的我终于睁开眼来,瞧见望月真人全身皆是血痕地跪倒在地,而在他的前方,是低头看着右手的杂毛小道。
    第五十章 血玉破碎
    天空之上有雷,轰隆隆、轰隆隆,隐隐作声,在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如同我一般滚倒在地,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晓得闭眼之前,杂毛小道已经捂着脖子倒下了,而当我们恢复视线的时候,却又变成了望月真人跪倒在地,全身的衣物除了底裤,其余都被撕成了碎片,身后的怒目金刚也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这萎靡不振的老道士,一脸不可置信地瞧着前方。
    杂毛小道是场中唯一站立在地的人,不过他似乎愣住了,呆呆地瞧着自己的右手,而在他的手上,我瞧见了几块碎玉,和一根草草编制出来的红绳。
    这东西我自然认得,那便是杂毛小道初生之时,萧老爷子给他花费了三年功夫制作出来的本命血玉,这东西使得只有三岁的小杂毛便有一牛之力,端得是天王镇一霸,十里八乡没有敢欺负他的小朋友。
    本命玉、本命玉,自然是与人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配饰,算得上十分珍惜,然而此刻却是破碎了,拼都拼不起来。
    好在这东西并不像我的肥虫子一般,性命攸关,生死相依。
    刚才那突入而来的冲击波使得场中一片混乱,围观群众东倒西歪,那些芦苇植株也都朝着反方向倒伏而去,当我费力爬起来的时候,那望月真人这才咳嗽了几下,吐出了几口血来,死死地盯着杂毛小道问:“怎么可能,你脖子上这符箓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厉害,不但连我的钉头七箭书都挡得住,还能殉爆出这么恐怖的力量来?”
    杂毛小道似乎还在品尝血玉碎裂之后能量散发的余味,过了好久,才悠悠回过神来,平静地瞧着望月真人说道:“正如你所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师叔祖常跟我说,‘当你的心胸狭隘之时,眼中的视野只有小小的一片天,然而当你放下所有,站在山顶朝远望,便是一片豁然之景。空即是有,心态决定一切’,这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懈怠。”
    杂毛小道的话语平淡无奇,不过却是寓意深远,望月真人瞧着面前这个傲然而立的茅山道士,再瞧瞧浑身鲜血淋漓的自己,不由得万千感慨。
    一日之前,在没有瞧见一字剑的时候,他还有豪气能够灭尽寻龙号诸人,然而此时此刻,在两相对阵之中,被杂毛小道纯以自己最为自傲的符箓之道取胜,这种打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羞辱。
    此刻的望月真人符箓用尽,全身皆是伤,因为之前使用的破酆都离寒庭咒符,甚至都没有人能够进来支援他,只要杂毛小道想杀他,不过分分钟的事情。望月真人败了,彻彻底底,想到自己败在一个小辈的手上,他便万念俱灰,心如灯灭,只是将眼睛闭上,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望月真人心如死灰,引颈待戮,杂毛小道却并不理会他,将手中的碎玉小心收入怀中,然后朝着反方向走去。
    感觉到了杂毛小道的离去,望月真人睁开了眼睛,瞧着那位胜利者的背影,张了张嘴,语气艰涩地喊道:“你……为何不杀我?”
    杂毛小道走到了那游离的火线之前,手指轻轻挑动,地上一缕冥火缓缓升起,然后将这火线给点燃,两种火焰不断地跳跃绞缠,那被刘永湘形容得如同三味真火般厉害的破酆都离寒庭咒符火在几秒钟之后,被果断中和。
    杂毛小道朝着我这边缓步走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中华道术源远流长,大道四九,各通彼岸,本来就没有孰高孰低之说。我炼就雷罚之时,曾感叹朝代交替,致使此术消亡,而此刻我若杀了你,又有多少源远流长的符箓之术会凭空消失于滚滚风尘之中。我并非饶你,而是饶那些前人智慧凝聚的结晶。另有,李道子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代符王,那是因为他的心境,融契自然,虽然符箓之效举世夸赞,但是一辈子都只吃素,不杀生,克己复礼,心性豁达。而你,呵呵,好自为之吧……”
    听得杂毛小道的“呵呵”两声,望月真人难以置信地仰首望了一下东边的太阳,那温暖的阳光照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咳嗽几声,鲜血溢出嘴角,苦笑了一声,长叹道:“枉我一辈子,都将李道子当作假想敌,时至如今,不但连他半分也及不上,便是他的衣钵传人,都远远强过于我——可叹、可惜啊。罢了,罢了,什么真龙复出,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天下第一,这些浮云与我何干?回去吧,我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可怜虫而已……”
    他这一声叹完,整个人反而轻松许多,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箓,将其捏破,顿时化作一道清光,消失无踪影。
    望月真人既去,龙虎山一众人等的气势便低到了极点,刘永湘也不想与他们纠葛,只是上前一步,朝着对面拱手说道:“各位道长,今天清晨,我们慈元阁也有一名掌柜失踪,行踪迹象,无不指向贵门,然而听你们说贵门也有人员失踪,如此看来,说不定是有人在中间挑拨离间,使那栽赃陷害的粗糙伎俩,敬请知悉……”
    杂毛小道缓满地朝着我这边走来,并不理会刘永湘的交涉,路过我旁边的时候,他平静地说道:“小毒物,我们走。”
    我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杂毛小道往着回路走去,口中还忍不住地夸赞道:“老萧,你今天这一战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望月何等骄傲的人物,竟然被你暴打成了狗,真真是人品爆发啊。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怎么不知道?”
    杂毛小道没有答我话,等我们两个走过那一道弯,消失在身后的人视野中时,杂毛小道低声喊道:“我艹,不知道扶我一把啊?”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原本稳如山峦的身子便是一软,斜斜地朝着旁边跌落。
    这突发状况把我吓了一跳,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才没有让这位高手摔个四脚朝天。
    将杂毛小道扶在路旁的草地前坐下歇息,我瞧着杂毛小道连吐了三口血,方才释缓,疑惑地问什么情况啊这是,你刚才不是龙精虎猛的,将望月打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么?现在怎么就瘫软在地、浑身无力了啊?
    杂毛小道将嘴唇的血迹擦干,苦笑着说:“小毒物,你自己平心而论,那望月的修为,到底有多厉害?”
    我回想了一下,说应该不如杨知修,感觉跟你家茅山的传功长老在五五之间,但倘若用上诸般符箓,这种高富帅的配置一套下来,绝对超过邓长老。杂毛小道见我拿他茅山来比,又好气又好笑,说且别说这么多,小毒物你感觉你能及得过我邓师叔公?
    我想起即便是身中蛊毒,都还有惊天之威的茅山传功长,摇了摇头,说明着搞,搞不过。
    杂毛小道伸伸懒腰,说妈的,你弄不过,以为我就弄得过?这一次要不是我的这本命血玉,只怕你们给我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我诧异,说不可能吧,你爷爷弄的这本命血玉,竟然这么厉害?不但挡住了那恐怖的钉头七箭书,还能够将望月伤成那副狗模样?
    杂毛小道长叹,脸上露出了崇敬的神色来,缓缓说道:“我爷爷自然没那本事,天下间能够有这本事的,只有符王李道子。我竟然不知道他在我的本命血玉中种下了虎贲气神智慧符,此符妙法解除诸冤业,智慧明净心神安,凝聚了他的一缕精血,可保我一时性命无忧——唉,十年前我倘若知道有这玩意,也不会让她惨死了……”
    杂毛小道长叹一声,话题回转来:“所以,刚才击败望月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师叔公李道子。”
    我捧腹哈哈大笑,这里面的曲折弯绕,不足外人道也,也正因为血玉之中爆发出来的力量,使得望月误会了自己远远不及杂毛小道,最后心死如灰,遁走远去。
    如此说来,事情倒是明了了,杂毛小道自然不比望月厉害,甚至差一点就被那传说中的钉头七箭书所杀,不过好在李道子堪破天机,在杂毛小道的本命血玉中作了手脚,而杂毛小道又是一等一的装波伊高手,才将望月吓得心惊肉跳,立刻奔逃。
    果然不愧是一代符王,这种算计和实力,实在是让人莫能企及。
    我笑完,瞧着杂毛小道长长舒了一口气,精神终于恢复过来,便问:“你也就是因为被那钉头七箭书的威势所伤,才没有来得及杀掉望月?”
    杂毛小道摇头,说要杀望月,在他死志一起的时候我便可以下手了。不过不动手,一是因为善扬在旁,咱惹不起,其二,也真的是因为望月的一身本事,倘若用在正道上,其实也算是中原道门之幸。希望他在此战过后,能够幡然悔悟过来,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杂毛小道此言立意极高,而我却并不认同,谁还能指望狗改了吃翔的恶习?
    不过这心思我按捺住不说,歇息了一会儿,瞧见慈元阁诸人回返而来,看模样,好像是谈妥了。
    第五十一章 血债血偿
    杂毛小道与我没有半分顾忌,坐着躺着,相互露了底细,这都不是问题,但是在慈元阁诸人面前,却难免需要装一装,于是将地上的鲜血擦干,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等着他们过来。
    经过刚才那一战,慈元阁众人瞧杂毛小道的眼神,几乎都与黄晨曲君一般模样,炙热得几乎能够让雪融化。而且让人敬畏的事情是,杂毛小道的年纪,远远及不上那些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家伙,而想到他的身份,他们几乎都已经把这个家伙,当作了未来的茅山掌教。
    如此这般,众人好是一番恭维,在我的几番催促之后,方才谈及后续,说龙虎山也有一个名叫罗金龙的弟子失踪,那弟子是张天师的亲戚,善扬真人的关门弟子,地位十分重要,所以才会由望月真人前来找寻,经过刘永湘与龙虎山的一番交涉之后,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里面,一定是有人在暗处捣鬼,挑拨双方的关系,所以大家暂且先回去,仔细调查才行。
    莫名其妙打了一场架,然后折转回去,这本来并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因为刚才杂毛小道神勇地以符破符,大败望月真人,使得队伍中的士气高涨,归程竟然快了许多。
    杂毛小道并不理会身后那些或好奇、或畏惧、或崇拜的目光,一边疾行,一边调养身息,尽量将自己的修为调息回来。
    此战望月真人折损了许多珍贵符箓,以及自信,然而作为获胜方,杂毛小道也耗损了大半压箱底的骨符,以及佩戴了近三十年的本命血玉。特别是后者,虽然到了现在,对于他修行上的帮助已经不大,但是那种纪念意义,却是无可估量的。
    当然,并不是说他没有收获,总结而言,他获得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名声。
    这先搁下不谈,我们返回了营地,发现草地上积聚着一群人,似乎正在看着什么,那田掌柜瞧见了我们,低声招呼,我跟杂毛小道快步走过去,瞧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浑身湿淋淋的,面目模糊,却正是失踪不见的焦掌柜。
    瞧见了我们脸上的惊讶,田掌柜跟我们解释:“老焦的尸体是被黄大先生在湖边发现的,就是在那片水杉林后面的石湾中。他在死之前遭受过虐刑,双手双脚都被打断,眼睛被刺瞎,耳朵和鼻子被割下,喉咙里被灌了金水,胸口刺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好狠戾的手段,这般地折磨焦掌柜,所为目的无外有二,一是刑供招安,二是即便尸体被发现了,用那走阴勾灵之术,也查询不得凶手的真相。
    大家都是修行中人,见多了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焦掌柜所承受的,不过是肉体上的刑罚而已,并不算稀奇,不过这样一个昨日还在与我们同一个桌子吃饭,交谈欢笑,而现在却已然成了一具被湖水泡得浮肿发臭的尸体,想想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们和焦掌柜并不算熟,谈不上有多少的伤感,然而慈元阁诸人的感受却并不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平日里笑容满面、处事公道精明的焦掌柜是师长、是领导、是朋友、是老兄弟,这些情感已经融入了生命里去,这般骤然离逝,实在让人扼腕,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抒发不得。
    我左右瞧了一眼,发现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城府稍微浅一些的,早已是悲愤地热泪盈眶了。
    在营地后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我瞧见了黄晨曲君的身影,他如乡间老农一般蹲坐在石头上,双手拢在袖子里,浑身湿淋淋,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散落下来,将他的眼睛给遮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太多的悲伤,于是拉着田掌柜的手,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找到凶手?
    田掌柜一脸沉痛,微微摇头,说没有,黄大先生在你们走了不久之后就回来了,得到了老焦失踪的消息后,仿佛想起了什么,疯一般地朝着那边跑去,不多时,便将老焦的尸身带了回来,然后一言不发,在那块石头上一直蹲着。我已经叫人去通知阁主了,他应该马上就到。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又瞧了一字剑一眼。
    这杀猪匠跟慈元阁阁主交情颇深,但是下面几个掌柜的,倒不能说有多熟,若说伤心,也有,不过与我们一般上下,他此刻的情绪只怕更多的在于自责,毕竟以他天下十大高手的名头,居然还罩不住手下这方寸之间的营地,这话儿说出去,多少也有些让人不信。
    说到这里,我多少也有些好奇,昨天半夜,他一字剑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并没有久等,不多时,慈元阁阁主亲自带着人登了岸,与他同行的还有小叔。阁主亲自过去与黄晨曲君交涉密谈,而小叔则过来找到我们,低声问道:“我刚才听方志龙说你们遇到了望月?”
    慈元阁少东家果真是个宣传能手小喇叭,事情竟然传得这么快。
    与别人不同,小叔对杂毛小道知根知底,自然晓得若是硬拼,自家侄儿铁定搞不定那赫赫有名的龙虎山望月真人,于是多了几分担心。这内中的曲折奥妙不能与别人知晓,我们便把小叔拉到了一旁,将杂毛小道利用李道子的血符惊走了望月真人的首尾,给他悄悄讲明。
    这来去,听得小叔一脑门子的冷汗,忍不住地后怕:“还好李道子当年作了布置,要没有他的神机妙算,只怕我就真的见不到你们两个了。”
    我在旁边嘿嘿笑,说小叔,我们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哪一次不是半只脚踏到了生死河里?这也只能算是小场面而已,怪就只怪那望月对李道子的畏惧实在太深了,老萧稍微一撩拨,他便敏感得不行。
    小叔笑完,担忧地问杂毛小道伤势如何?
    杂毛小道长舒了一口气,说无妨,那钉头七箭书的确是一等一的杀人利器,不过大部分威力都被血玉吸收抵挡,我只是受到点波及而已,一开始气没顺过来,这会儿倒也没有大碍了。
    小叔叹气,说你这回将望月打败了,是好事,也是坏事,这风头虽然有了,但实际上你却并没有撑起这名头的实力,血玉一碎,你再无傍身之技,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小叔一番关切,杂毛小道也不敢辩驳,唯唯诺诺,我在旁边却笑了,说小叔,你这可是小看了老萧了,倘若不用符箓,真正放开手来,只怕胜负也不定呢。老萧他一直都在努力,你不用担心。小叔也没多说,点头微笑,说如此最好。
    我们这边没谈完,田掌柜便叫我们到营帐里说话。
    进了帐篷,才发现里面只有几个主事者。见众人到齐,黄晨曲君咳了咳,然后就昨夜擅自离去作了检讨,旁边的慈元阁阁主连忙打圆场,说黄大先生昨夜巡查,碰到了一头罕有的灵物在周遭游荡,见猎心喜,为防惊扰,这才悄然而出,没想到那畜牲竟然带着黄大先生在岛上绕了一个圈,最后竟找了个洞钻进去,再难找寻,于是思量着回来找工具,却不想被告知焦掌柜失踪了,这才知道是上了敌人调虎离山的当。
    这番一说,我们大概也都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我倒是有些疑问,说到底是什么灵物,竟然能够在黄大先生的如此追寻下而不得?
    一字剑一脸遗憾地说道:“龙象黄金鼠,这是一种罕有之物,敏捷如鼠,威猛如象,而它最大的本事,便在于寻宝,对于法器灵脉最是敏感不过,倘若能够将其豢养,并且有实力进行探索,那么对于修行者最为珍惜的资源,就变得稀松寻常了……”
    龙珠雷达啊?难怪一字剑会顾不得营地便追过去,要是我,说不定也顾不得许多了。
    等等,龙象黄金鼠?
    这样神奇的玩意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在岛上,并且还将一字剑耍得团团转……难道它属于岛上另外一股势力,也就是在暗处对我们虎视眈眈,并且挑拨离间的那一伙人?是啦,寻找真龙,自然离不开这样的灵物,而他们之所以不发动,就在于岛上有无尘、一字剑、善扬甚至望月这样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在,怕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才会如此?
    是谁呢?仔细一思量,我们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鱼头帮,以及它身后的邪灵教。
    终归到底,我们还是绕不过这个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阴影,焦掌柜身上刺下的血字让我们清晰地认识到,无论杨知修是活是死,但是四相海、客海玲和黄鹏飞之死,已经引发了邪灵教的仇视,它们一定会像恶犬一般,在阴影中,跟辍在我们的身后,见到机会,就咬一口。
    如此分析妥当,慈元阁阁主吩咐大家需得小心行事,正待讨论下一步计划,突然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朝着众人大喊道:“阁主,寻龙号被攻击了!”
    第五十二章 鱼头帮主
    那人是慈元阁地位仅次于掌柜的小先生,说话自然没有假,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心在那一瞬间就给提了起来,要知道寻龙号可是我们所有人的退路,这后路被断,就等于粮道给截,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要在这里喝西北风,无家可归了。
    慈元阁阁主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大声喝骂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那人回禀,说不知道啊,总共五艘龟甲船,突然从湖水中冒出来的,并不攻击,一直试图接近寻龙号,看样子是看上了我们的船,想要夺走它。
    说话间我们已经冲出了营帐,门口一堆人都在聚集着,见到主事者都冲了出来,七嘴八舌地汇报着各种情况。岛上的营帐离湖边并不远,冲上刚才一字剑蹲坐的三米高大石头处,便能够瞧得见有五艘比重型卡车还要大一些的黑色龟甲船,在寻龙号身边游弋。
    这些龟甲船顶部覆铁甲,全身封闭,故而能够从水中潜出,此刻龟甲中间打开一个口子,站出了两个身穿黑色水靠的执旗者,手中的令旗与那战旗一般无二,分作黄红蓝白、镶黄镶红镶蓝镶白八种颜色,不断地奋力摇晃着。
    那战旗之上,似乎有些许蹊跷,但此时效果未显,寻龙号并不与其接近,而是早早地起了锚,在外围游弋。那些黑色龟甲船看似沉重,然而速度却并不算慢,不断地调整方位,将寻龙号遥遥地控制住,双方不断移动,风波暗起。
    寻龙号只是循旧的寻常楼船,上面连螺旋桨都没有配备,但并不代表它没有攻击力,便是湖蛟也讨不着便宜,可见一斑。我们并没有多担心,然而慈元阁阁主的脸色却严肃起来:“来的是鱼头帮,那些黑背龟甲船是鱼头帮姚雪清的亲卫队,最擅长水面厮杀,跳帮夺船。寻龙号上除了老魏之外,没有其他镇得住场面的高手,速回,不然我们真的是有家难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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