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将这把金刚剪给取下来,收入怀中,然后活动了一下左手,将破口处给她看,说喏,这手是假的,里面灌了钢,你怎么能够剪得断?
    客老太听入耳中,双目瞪得滚圆,喉咙里咕咕说了两句,然而似乎被血沫子给堵住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来,直接睁着眼睛,阖然逝去。
    死不瞑目啊!
    客老太既死,余者皆不成对手,我们四处搜寻,将那几个拼死抵抗、不肯束手就擒的黑袍人给击杀,然而让我们疑惑的事情是,鱼头帮四相海中,只瞧见了三个,另外一个,我们怎么搜,都瞧不见人影。
    第二十五章 慈元阁阁主
    不管结局如何,战阵结束,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拖着疲倦的身体回返而来,彼此对望,感觉活着真好。
    杂毛小道关心自家小叔左手上面的伤势,小叔则活动了几下,告诉我们,说无妨,客老太这双龙金刚剪的确是一把好法器,不过她使用不当,又预料有差,故而只是将那手臂表面的拟真皮肤给破坏了,里面的结构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值得庆幸的是她还好没有拿来剪剑,要不然小叔还真的没办法给他三哥交待。
    我们察看一番,发现小叔这假手的做工确实精致坚固,算得上是良心产品,倒也没有什么损伤。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我们走到了灵棚那儿,刚才被客老太等人催眠了的村民现在陆续也都醒了过来,有人甚至更早,都瞧见了刚才杂毛小道引雷的场景。
    村民们吓得哆嗦直抖,有的跑得无影踪,有的跪倒在地猛磕头,除了这些,还有的给那垮塌的灵棚给罩在了里面。
    那灵棚只是用几根木头桩子和三色塑料布搭起来的,即使倒了,也不会压死人,只恐怕会有几个倒霉点儿的村民给木头砸到,破点口子。我们几个把那灵棚给掀开,将里面的人救出来,然后杂毛小道和慈元阁少东家在前边儿帮着安抚村民,让他们不要惊慌失措,免得乱了章法。
    我并不善于言辞,特别是面对这一群愤怒而悲伤的普通村民,只得在旁边帮着腔。
    杂毛小道口才极佳,而且他刚才引雷的那一刹那,实在是太夺人心了,于是在一番宣讲之后,被吓得直哆嗦的村民们终于接受了现实,有的高声痛哭,有的则麻木地跪倒在地,默默不得言,当然,也有许多人奔走回家,想要亲眼验证一下自家人的死讯。
    那些被倒吊在房梁之上的死尸,它们的魂魄已然被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留下的尸体也是有剧毒的,慈元阁做的便是这种生意,那三个幸存的掌柜也没有闲着,带着村民将那些死尸给妥善处理,务必避免二次传染。
    这些人走来走去,自然也瞧见了地上那条已然死去的湖泥地龙,免不了又是一阵惊恐,不过受到的惊吓太多,麻木了,也就适应了一些,坚强地继续着手头的事情。
    一字剑言出即行,既然说好了龙珠归他,那湖泥地龙的身躯他便丝毫不动,找来了十多个村中壮劳力,来到了村边起山的凹地,然后挖出了一道深坑来。这挖坑的活计自然不能一蹴而就,但是有了我们这些修行者的加入,却也不是很难,十几把锄头上下飞舞,不多时便已然成渠,我们和慈元阁等人将那头湖泥地龙给抬到深坑里去,杂毛小道燃符祈愿,行了一番道场,也算是将这畜牲给超度了亡灵。
    然后便是掩土,将其深埋,并且告诫这些村民,此为龙,有了它坐镇村中,自可庇护村中安宁,风调雨顺,倘若有谁起了贪心,或者口风不严,遗漏了消息出去,掘了土,以后村中还要遇到一次大灾祸,没有一人能够逃脱得过,整个村子也将不复存在。
    我们说得严重,那些受尽了惊吓的村民无不点头纷纷,唯唯诺诺,莫不敢从。
    接下来便是将其余尸体收敛,一切完毕后,我摸出防水布里面的手机,发现并无信号,而从村民口中得到的回馈知晓,客海玲等人早已将村中电话线给剪断,与外界失去联络。
    我找来村中一名长者,让他派两名青壮,到最近的村庄去找电话报警,除此之外,我还给了他们赵兴瑞的电话,让他们联络专门负责这种事情的部门,前来解决,我还特意嘱咐,要给那焦炭做一下基因鉴定。
    这时大雨收敛,唯有微微毛雨飘扬,瞧着村民们离去,我、杂毛小道、小叔、一字剑和慈元阁诸人站在湖泥地龙之墓前,恍然若失,那方怡询问黄晨曲君,说黄伯伯,我父亲在哪儿?
    一字剑眼神扫量了我们,沉吟一番,然后说就在这附近,我这就带着你们前去。
    我们没说话,倒是慈元阁少东家想一事,禀告一字剑,说想带着我们一起前去见他父亲,洽谈合作事宜。听少东家这般说起,一字剑的眉头又是一皱,回望旁边的田掌柜,那田掌柜知道这杀猪匠误会了,于是言明了先前的商谈协议,在知道我们此番前来,所求的不过是那龙涎液,并非要与他们抢夺真龙。
    一字剑稍稍安心,低头想了一会儿,也无法决断,只说便一同前去会面,等待方老友如何分说。
    诸事已定,剩下的可能需要宗教局的人过来收尾,我们没有再在这个村中多作停留,而是出了村子,沿着湖边朝着西边摸去。大雨过后的道路泥泞,而淋透了雨水的我们也有些脱力,行走得并不顺畅,何况还要轮番背着三具死在邪灵教手上的尸体,十分艰难。
    行了几里路,一字剑也终于将于杨知修一战留下来的暗伤给压制住,告诉我们沿着湖边前行,倘若看到水面上有灯光亮起,便停住,而他,则前去通知慈元阁的大部队,再过来接应我们。
    此法最好,不必过急赶路,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缓慢行走着。
    这三名死者中的女性是方怡的伙伴,要搁在古代也就是丫环的角色,然而这个丫环长得秀美灵动,竟然比方怡还要好看,死了的确可惜。瞧见了这死去的伙伴,方怡终于没有纠缠杂毛小道的心思,陪在背着那可怜女孩的田掌柜身旁,独自垂泪。
    不过那慈元阁少东家虽然也神伤,但是却颇为难缠,一直紧紧跟着我和杂毛小道,跟我们讨教修行的道理,想知道我们为何能够以这般的年纪,却能够有如此的成就。
    这所谓修行,无外乎“法、练、悟、行”四字,法为修行之法,练为意志勤修,悟乃参悟明了,行便是亲身实践,这是修行道路上不断重复的过程,来不得半点轻巧,至于其他机缘,那便另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便是狗屎运如我,平日里也是勤学苦练,生死边缘无数徘徊,方才有了一点儿底气,很难三言两语,就给说明清晰。
    这长话短说,却也说了一个多钟头,正在我们走得疲倦的时候,前面有人喊了一声:“灯、灯,湖上有灯!”
    正跟少东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的我转头瞧去,只见薄雾拢纱的湖面上升起了十来盏灯光,正朝着我们的来路缓缓行来。
    那是一艘长船,既不是寻常渔民的那种渔船,也不是铁壳机动的湖艇,更不是寻常用来运输沙石的水泥船,而有些像是古代的那种大船,高高的船舷,雕阁栏坊,船面上还有舱室,不知能容多少石,侧面伸出四只船桨,上面还有帆,颇为奇特。
    瞧见这船,少东家也有些激动,兴奋地说道:“啊呀,我父亲将常德老翁手里的宝贝都给弄来了,事情就顺了!”
    慈元阁这边的田掌柜从怀中拿出一支胡哨,啜嘴吹了三长两短的哨声,那船便反应过来,开始挑头,朝着这岸边靠来,靠近了些,方怡兴奋地冲到湖边,大声喊道:“爹地,是我,方怡,我们在这里呢!”
    湖上的船也有了回应,让我们在此稍等,不要离开。
    大船靠不了岸,那边放过来两艘小艇,不一会儿便划到了近前,那领先的一艘小艇之上站着的自然是一字剑黄晨曲君,而稍后一艘,则站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矮肥中年人。小艇还没有着岸,方怡便忍不住了,朝着那个矮肥中年人扑了过去,放声大哭道:“爹地,呜呜,月月死了,李欣儒的俞越和两位掌柜的也遭了谋害,他们被坏人给害死了……”
    这女孩哭得雨落梨花,那个矮肥中年人好是一番安慰,最后才苦笑说道:“早跟你说了,这一次来十分危险,九死一生,让你别来,你偏来,看看,知道厉害了吧?”
    方怡猛地摇头,说不,你和哥哥都来了,我怎么好在家里待着呢?
    这中年人便是慈元阁的掌舵人方鸿谨了,作为最会赚钱的修行门派首脑,他倒也颇有些商人气质,行事十分周到,安慰了一番自家女儿之后,转过头来,与我们拱手问好道:“三位便是萧应武、萧克明叔侄,以及陆左兄弟吧,我刚才听黄兄说过了,是你们救了我慈元阁诸位掌柜,和我的一对儿女,这情分我记下了,以后定当重报!”
    方鸿谨发出爽朗的笑声,过来与我们握手。他的手掌宽厚温软,与我紧紧相握,还摇了一摇,瞧着十分热情。
    我们三人之中,小叔是长辈,自然由他来答话,一番寒暄之后,小叔便提出了之前的话题,说我们此番前来洞庭湖,便是为了那龙涎液,如果大家目标差不多,不如合作,获谋共赢,阁主你觉得如何?
    慈元阁阁主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沉吟不语,开始打量起了我们来。
    第二十六章 寻龙号
    慈元阁阁主方鸿谨初现面目,是个一团和气的油滑商人,寒暄说话时,好是一番花团锦簇,让人自动忽略掉他的江湖身份,然而当他略一严肃,凝目打量我们的时候,我却能够感受到在这肥胖的躯体里,到底还是藏着一头恐怖的野兽,以及拥有的恐怖力量。
    这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很多人都只记得慈元阁会做生意,但是却忘记了,能够在风波险恶的商场上立下足来,并且长足发展,这些人都是靠着什么样的实力。
    本来我瞧见慈元阁少东家和几个掌柜的,实力并不算突出,只以为慈元阁实力不过泛泛,但是瞧见了慈元阁阁主这气派,才知道我刚才的估计应该还是有所出入的。心中无鬼,我们都坦然面对着慈元阁阁主的扫量,不喜不悲,淡然自若。
    很快,他笑了起来,说我刚才已经听黄大先生说起此事,三位的修为都是一流,能够得到你们的襄助,我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不过还是有一份担心,那边是我们此番前来,准备充裕,计划是将那真龙引诱而出,并不一定会前往湖底龙巢。若是如此,未必能够有得你们所需要的龙涎液,而若没有酬谢三位的重礼,我心不安,也有些不敢生出劳驾诸位的想法。
    小叔点了点头,说我们前来洞庭寻龙,消息闭塞,时间左右也是虚耗,倘若能够与你们一起,得到些真龙踪迹,不管结局如何,都不会烦扰到你们的计划。
    见我们说得陈恳,慈元阁阁主哈哈一笑,说能够得到三位襄助,鸿谨自该高兴才是,不过双方合作,丑话可都需要说在前头,我这里有三点要求,如果你们都能够应允,那么我们立刻携手上船,共赴大泽深处;倘若不行,大家一拍两散,日后江湖相见,我还记你们一份情谊。
    小叔拱手,说还请指教。
    慈元阁阁主伸出三个手指,说其一,上得船中,这船如何走如何停,如何追寻踪迹,都需要听我们所言,不得擅自行动,也更不能妄加指责。小叔点头,说这是自然,我们虽然能够望气推断,但终究只是业余,比不得你们准备充分,怎么会指手画脚呢?
    慈元阁阁主满意地笑了,收回一根手指,说这其二,如果碰到危险,不可妄自奔逃、扰乱士气,需得同进同退,风雨同舟才行。小叔傲然应了,说我们这些人,只要认定了伙计,自然不会做那种背弃同伴、贪生怕死的勾当,要是怕死,何必不远千里地跑到这里来,受这风吹雨打呢?
    那慈元阁阁主拱手,说三位武勇,我已经听得了黄大先生转述,这里说最后一个事情,倘若此行要碰到旁的门派,还发生了冲突,如果与你们有旧,还请提前告知,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免得最后刀兵相向了。
    小叔这会儿僵住了,回过头来看我们,杂毛小道上前一步,说方阁主,我们与旁人倒无甚恩怨,只与邪灵教有些许仇隙,不过他们与你,似乎也是如此。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倘若是碰到亲近的人,我们自然当劝,劝无用,我们则回避;但倘若是碰到了仇怨,自然是一起并肩子上,不多半点儿犹豫,你说可好?
    慈元阁阁主听得我们之言,抚掌哈哈大笑,连道了三声好,说本来还担心此行高手不足,有了三位,当真是天衣无缝了。
    他笑完,躬身请我们上船:“三位先生,请!”
    慈元阁阁主先前考较我们时语气严肃,而此时却又是恭恭谨谨,将我们心头的怨气多少也化解了一些,当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乘着小艇,我们来到了湖中大船之下,上面有软梯放下来,顺着爬上了船头,我才瞧见这木船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大一些,宛若楼船,船头有一个兽首,是那麒麟模样。
    这船除了骨架,基本上都是用那由油浸抛光的天然老龄杉木构成,我的目光巡视一周,并没有瞧见有任何现代化的电子仪器,便是刚才所见的那十几盏灯,都是煤气灯,而非电灯。
    众人陆续上船,然后将那两艘小艇吊上来,绑在船侧,慈元阁阁主瞧见我们三人皆是一幅好奇模样,便笑着问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何这船上一点儿电子设备都没有,而我却没有租用现代轮船,或者直接搞一艘游艇、或者退役炮艇过来呢?
    我们点头说是,又不是没有钱,何必搞得这样简陋?
    这慈元阁的阁主哈哈一笑,指着这船上周遭物件,说你们别看这船模样不济,却是我悉心谋夺而来,颇费了些心思。按理说,弄一艘现代化大船过来,并不是难事,然而我们又不是来度假的,而是寻龙,一来有这电子设备和燃油发动机在,八辈子都见不着半点儿龙影,二来即便是出现了,哪怕是军舰也免不得一翻,谁也不是过来送死的,对不对?所以我才从常德老翁手上软磨硬泡,弄来了这艘寻龙号来。
    听着慈元阁阁主这般洋洋得意,我们都有些心中痒痒,说这船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么?
    “自然有!”既然都在同一条船上了,慈元阁阁主便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起此船的利害之处来。
    原来这寻龙号原本为常德一个吴姓老头子所有,那个老头子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不过他的来头却颇大,是那失传久已的墨家子弟,世代造船,先祖曾是元末义军陈友谅的水军督造官,造下了偌大的水军来,船上都可跑马,纵横淮泗,后来陈友谅落败于朱元璋之手,他的先祖和彭和尚一同退隐,世代依旧造船,沿袭着墨家精妙的手艺。
    这船是那吴老头倾尽了毕生心血所造,船上的每一块船板,每一根铁钉和每一处结构,都经过他亲手制作,船身外表与寻常无异,但是结构却采用了墨家古法,内壁纹绘得有符文,鬼神不侵,无论风浪多大,左右摇晃而不得倒,实在是乘风破浪的绝佳利器。
    既然名曰“寻龙号”,那船上自然少不了许多布置,不过这些慈元阁阁主到底还是避讳我们,并没有和盘托出,不过还是叫来除了在船舱底部划桨的八位力士,总共二十四人来与我们见面,这二十四人有的是慈元阁本阁中的修行者,有的则是高价请来的供奉,大多都熟识水性,其中也不乏高手,眼睛含电,锐利非常。
    这里面,便有先前那名获得龙鳞的坐馆道人,本名唤作刘永湘,是个沉闷之人,猫在暗处不说话。
    船上所有人总共加起来,足有四十二之数,可见慈元阁此番前来,可谓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不过既然连一字剑这般誉满天下的十大高手都被聘,前来坐镇,显然他们也是有了充足的准备。
    彼此见过了面,大家也算熟络,谈了一会儿,我们因为当天奋战许久,又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十分疲惫,慈元阁已经在后舱腾出了一个房间来,给我们三人住宿,于是到了房中,将行李放下,有人送来了热水,在船尾一个房间里洗漱完毕之后,我们也没有多言,让朵朵在旁照看,然后匆匆睡去。
    船上不比陆地,一直都颠簸不平,外面的大雨歇了一些,舱房里潮气颇重,又摇摇晃晃的,其实并不好睡,我在睡梦中一直朦朦胧胧,并不安稳,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船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喊叫,我立刻直起身子来,瞧见小叔和杂毛小道都已经蹲在门前,从门口的裂缝往外看去。
    “怎么回事?”
    我朝着两人问道,杂毛小道没有回头,而小叔则答我,说刚才好像遇到了一支船队,没我们的大,但是有三艘,慈元阁的人熄了灯,躲入附近的芦苇荡中去,那船队也有些忌惮,远远地绕开了,并没有接上来。
    我点头,说也是木船么?小叔答是,想来也是前来寻龙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熟人而已。
    寻龙号停止了前行,躲入芦苇荡中静候,四下一片寂静,唯有微微的波浪声,从窗外传了过来。
    龙灵之属,对现代设备最是不喜,所以我们此番前来的时候,在慈元阁的人监督下,早已经将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丢掉了,我们又没有手表,故而连时间都不知道,往外面望去,只感觉黑麻麻的,想来还只是三、四更天。
    慈元阁的人并没有过来叫醒我们,显然他们并不打算跟那支船队打照面,只希望彼此都有所顾忌,相互理智对待。我等了十多分钟,感觉四下寂静,困意又浮上了心头,先前和杨知修拼得太厉害了,我只想着赶紧谁上一觉,将精神给养足了,明天不至于萎靡不振,于是便不再理,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又听到一声奇怪动静,从西面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们舱室的门给人敲响,那人焦急地喊道:“陆先生、两位萧先生,阁主有紧急要事相商,请三位到前舱一叙。
    第二十七章 相请不如偶遇
    我立马坐直起身子来,听到杂毛小道回应了他一声,说马上到。
    那人匆匆离去,而我们三人等了一会儿,才朝着前舱摸了过去。黑暗中通道里有好多身影,有的空手,有的持着利刃,透出一股子紧张,到了前舱,掀开厚厚的遮光布帘子,里面长桌上摆着一张巨大的水势分布图,一盏煤气灯,慈元阁阁主和他儿子、田掌柜、和焦、朱、刘三位坐馆道人正在灯前讲解事情,而那个一字剑,却并没有瞧见踪影。
    见到我们走进舱来,慈元阁阁主招呼我们过来坐下,然后也没有多废话,直接由田掌柜跟我们说道:“我们这次过来,是用那真龙鳞甲作为气息追寻的,一直都在按计划航行,刚才碰到了和我们目的一般的船队,为了避免内耗,我们暂时避开了他们,暂且潜藏于此处。”
    田掌柜停顿一下,旁边的少东家接着说:“就在刚才,从西边那儿传来消息,说那些人遭到了莫名袭击,一艘船直接沉入湖底,一艘船已经仓皇逃向了北面的鹿岛上去,另外一艘,慌不择路,开始朝着我们这边行来,我们离得比较近,差不多十分钟,那船便会过来了。黄大先生已经过去查探情况了,不知道那袭击的家伙跟辍了哪一艘,但倘若是朝着我们这边行来的这一艘,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才好。”
    他们应该是已经有过商量的,待将事情交待清楚,都朝着我们看来,杂毛小道轻咳一声,问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从水中钻出来的,将整艘船给缠绕住,然后囫囵个儿地给弄翻了,接着便是鲜血将湖面给染红,一大片——我个人感觉应该也是跟湖泥地龙一样,潜藏在大泽深处静养的遗种,不过这些家伙频频出击,袭击船只,实在让人费解啊!”少东家不无担忧地说着。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天下间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万物之灵从来便是人类,那些传说中的高强异类,要么被人类供奉为神灵,要么就被直接诛杀,几乎没有能够猖獗多年而不死的。
    事情便是这样,那些暴躁好杀的上古遗种虽然厉害非凡,然而人类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别说是陶晋鸿那般的地仙一流,便是我和杂毛小道这种,在我们手底下死去的怪物,那十根指头也数不过来,真的要太猖狂了,现在的飞机大炮和导弹,未必杀不死这些凶灵。
    所以通常一直存活至今的,要么就是一直困守于一个地方不作动弹,要么就是生性温和,少有兴风作浪,伤及无辜。天道质朴,善者生,恶者死,从来都是正理。
    对于洞庭湖这这番异动,其实大多数人都有察觉,想来也跟这真龙频现有关系,不过我总感觉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着别的暗流在里面,不过这些也正是我所不能够看透的。
    大致了解清楚之后,杂毛小道面露微笑,说诸位莫慌,倘若仅仅如此,我手中这把剑足以应付,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少东家见识过杂毛小道那茅山正统的神剑引雷术,对这个猥琐道人的信心自然是满满,拍手说道:“萧大哥你既然能够出手,那么我们便没有什么担忧了,我们现在此静等,一会儿倘若有所动静,便将其驱赶离去。”
    慈元阁阁主霍然站起,开始吩咐手下各自行事,而经过了小半晚的休息,我们也勉强打足了精神,走到船头来,迎着凛冽的寒风,朝着前方望去。
    在我们睡下的小半夜里,寻龙号已经离开了湖畔,驶进了大湖深处,茫茫一片烟云薄雾,而我们这儿却生出许多芦苇,漫漫长长,四下黑寂,头顶上乌云沉沉,连闪烁的星子都没有,让人颇为憋闷。船上经过大雨洗礼,虽然经过清洗,但还是有些潮湿,略为湿滑,旁边有几个慈元阁的人穿上了厚重的潜水服,潜下去瞧一瞧地形,绘测一番周围。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前面的薄雾突然出现了一丝光线,过了一会儿又陡然亮了许多,却见一道黑沉沉的身影从远处奋力游来,朝着我们刚才前来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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