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心情其实早就已经绷得紧紧,在这空荡荡的厂房里,出走无路,郁积得很,乍然听到这迟缓的脚步声,顿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朝着门口旁边的员工更衣室,快速跑去。
    从传出声音到我出现在更衣间门口,仅仅用了两秒中。
    这个更衣间里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在我面前的,是一排一排的鞋柜,间隔而立,刷的是淡银色的油漆,虽然有三个多月没有用,但还是传出一股咸鱼一般的味道来——这间厂房很多地方都是无尘车间,所以进入之前,都需要更换工厂提供的工鞋。人一多,味道自然不是很好。
    那拖着鞋子的脚步声,是从靠里面的地方传来。视线被鞋柜所遮挡,整个房间里,只有门口顶上有一盏安全通道灯,淡淡的绿光照耀在我和杂毛小道的脸上,古怪之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房间内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瘆人,杂毛小道将鬼剑提在了身前,而我则骤然点燃了恶魔巫手,一步一步,分成两边,包抄靠近。当我与那脚步声隔得只有三四米远的时候,我一咬牙,双脚一蹬,猛然出现在了更衣间的角落。
    我抬头一看,昏暗的环境中,我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孔,正面无表情地朝我看来。
    小雷?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但见刚刚死去的小雷正在更衣间角落里作那无意识的运动,双手双脚随着身子移动而摆动着。我的陡然闯入,使得小雷发现了我,接着他伸出双手,朝着我脖子掐来,喉咙里还有雄狮一般的闷吼,獠牙张起。
    我擦!这么快就进入了僵尸的节奏,这效率,也实在太快了吧?
    在陡然的惊吓过后,我稳住心神,伸腿就是一大脚,将凶猛扑来的小雷踹了个狗啃屎。从生命炁场来看,此事的小雷已然死去,那么他就不是人类,我自然也不会对如同谢一凡那些家伙一般手下留情,将大腿高高抬起,然后一个下劈,将试图爬起来的小雷再次击倒在地。
    杂毛小道挽着剑花冲了过来,看到这景象,惊讶地喊道:“刘雷?”
    地上的小雷试图再次爬起,杂毛小道伸出鬼剑,在它后脖子处挑动了一个筋,倏然割裂,一道黑气冒出,他大叫一声:“小毒物,震镜!”我听得吩咐,将震镜掏出,然后兜向那股黑气,经过牛头蓝血滋养的震镜立刻运转,久未与我交流的人妻镜灵开始勤恳地转化起这道气息来。
    杂毛小道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臭咸鱼味,似乎还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说小毒物,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仿佛一块死地一样,很压抑,似乎被动了什么手脚——只是他们为何会选在这么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呢?一般来说,像闵魔这样身份的人,他待的地方,不是应该在深山老林或者偏僻海岛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想起之前我的猜测,说倘若这并不是他的决定,而是来自于邪灵教掌教元帅小佛爷,以及他们身后的老东家呢?
    杂毛小道依旧皱眉,说吃力不讨好,那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我说你还记得傅小乔案件的黄一没有,他接受到的指令,就是尝试着用非常手段,开始将马炎磊的生意盘子弄过来;同样的情形,似乎也在做灯饰的郑立章郑老板身上上演——倘若这些都不是巧合的话,这意味着邪灵教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使得他们现在对于资金有着异常的渴求,正规做生意,他们不行,但是通过种种手段敛财,“劫富济贫”。
    商业恶性竞争,说不定这便是此次跳楼事件的真正原因。
    邪灵教的海外后台是影子政府,那是一个又一个大型财团和银行组成的基石,并不缺钱,而邪灵教现在有表现出了对资金的渴求,是不是也间接表明了,他们与那个恐怖的庞大组织也有着不合,甚至有分道扬镳的可能性。
    倘若真的如此,其实最高兴的,还是想大师兄这样身份的人,因为终于可以闲下来了。
    没有财力支撑的组织,永远得不到长足的发展和进步。
    看着地上已然没有动静的小雷,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正想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哪知从员工出入口那里,又有声音传了过来,听这动静,似乎有些古怪。我犹豫了一下,问莫非是那股阴风,将门给吹开来了?杂毛小道并不愿意猜测,而是扭身朝着更衣室的门口冲了过去。
    我蹲下身子来确定了一下小雷的死亡,然后跟着出去,却见在门口出现了两个我根本没有想到的人——吴萃君和她顾问公司的高级风水咨询师老庄。
    这情况不仅我诧异,杂毛小道诧异,便是走进来的吴萃君和老庄也是诧异万分。
    当我们还在怀疑这两人的真实性的时候,吴萃君率先开口了:“那个、那个,萧老板,我们只是看到这间厂房的罗盘指数很高,就进来瞧上一眼,没想到两位居然都在这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我不知道杂毛小道到底对吴萃君做了什么,好像她很害怕的样子,慌忙想要逃离。
    杂毛小道连忙叫住她,说你们是怎么进来了?
    吴萃君有些忐忑,旁边的老庄举着手中的罗盘,说萧老板、陆老板,我们刚才听到东区宿舍楼那边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于是赶忙跑过去,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罗盘一直都在晃动,反应很大,于是就摸黑过来了,想着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我阴沉着脸,说你们在外面,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么?他摇头说没有,我追问,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他点头,说是啊,外面空荡荡的,也没有人,所以我们不知道你俩在这里,我们这就走。
    他回头,将那门给推开,正想往外面走,眼睛瞧过去,顿时就傻了眼。
    这外面,哪里还有走进来的形象,分明就是一处万丈深渊啊!
    我们怕出现刚才张静茹那种惨状,快步跑过去拉扯住两人,伸头一看,之前那种平静的场面没有了,依旧是恐怖的万丈深渊——这个地方,居然还会变幻无常,根据不同的人,出现不同的景物,还真的是有些可怕啊。
    吴萃君和老庄看到我和杂毛小道这一脸的紧张,也有些吓到了,哆哆嗦嗦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杂毛小道将我们在厂房里面所遇到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他们,当听到出不去了,两人顿时就傻了,说这可不就是一个牢房般,许进不许出了么?
    老庄有些不相信,说莫非是障眼法吧。
    他从衣兜里面摸出他的大诺基亚,看了一下,通讯神器信号格打叉,这手机也用了有些年头,所以也不可惜,断然将手中的大诺基亚往外面扔去。那手机一出门口,立刻有一阵无形的罡风吹来,刷刷刷,无数零件散落,掉下无尽深渊中去。
    瞧到这副场景,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吴萃君颤颤巍巍地说道:“往日曾听我父亲说过,在合和石坟山附近有一处迷宫阵,走进去,便出不来,最终饥渴而死,我当时去过几次,并未碰上,也不信世上还会有这般神奇的事情,没想到今朝却是巧合了……”
    从吴萃君和老庄的描述中,我们得知了一件不好的事情,那就是在这偌大的工业园中,没有人知晓我们的存在,也没有援兵到来,所有的一切,我们都需要自己拼搏,将这间工厂里面的幕后凶手给找出来,方才能够平安脱身。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一种霸蛮而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吴萃君和老庄的情绪稳定了之后,我们将现在的境况说与他们听,让他们跟着我们走,最好不要离开我们视线,否则我们都不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吴萃君和老庄虽然都是行内人,但他们都是文职,也就是掐指推算耍嘴皮子的,比不得我们这些武夫子,所以此刻尤为忐忑。
    我们沿着走廊往回走,朝着之前出现无欲天魔肉菩萨阵的车间摸去,尝试着从哪里找到线索。
    在那一刻,我们都无比地怀念及时雨虎皮猫大人,倘若它在的话,我们基本上都不用动脑子了,这么复杂的阵法奥妙,还是留给肥母鸡这种用生命在研究的家伙去操心吧。唉,只可惜……
    世上没有后悔药买,整个厂房里,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一路上再无动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幻。
    我们走得慢,用了十来分钟才走到那里,姜钟锡大师依然还在坚持,只不过人非圣贤,小兄弟已经开始反应起来,情况十分危急,我瞧着那些翩翩起舞的美人儿,各个都长得绿茶*的模样,多胞胎一般,似乎跟王珊情,又有一些相似。
    其间吴萃君和老庄的惊异自不细说,杂毛小道也将他的祖传红铜罗盘拿出,仔细地查探了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三张黄色、红色、青色个一的符箓来,喃喃说道:“我信了你的邪!”
    这符箓乃祝香神咒符,寻找邪魔,我自己也会画,然而这三色符确是升级版,秘法绘制,一经燃烧,立刻有烟生成,直指角落某处。
    ☆、第二十六章 鬼来电,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那烟雾就像当时我们在温泉山庄,杂毛小道用屁指引一般,画出一个箭头,然后直指目的地。
    我们沿着这提示来到角落,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吴萃君捧着罗盘惊喜地叫道:“哎呀,我这里有反应了,天池的指针乱动呢!”——其实不用罗盘,我们也能够感觉得到,这片区域,似乎有一些不对头,阴气森森的。
    尤为古怪的是,倘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机器后面的地下,绿色胶皮与旁边的地面,似乎有着一些色差,而且还凸了一块出来。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走上前,用鬼剑,往可疑的地方缓缓地刺去。在将这方圆两米刺出了好多破口之时,他突然一动,顺着一个圆弧,将这一大片区域的地板胶皮给划拉下来,接着用鬼剑一挑,掀开到一边儿去,露出了一块灰白的水泥地来。
    我们小心翼翼围上去,但见这水泥地上,有一道2x2的方形印记,缝隙明显,显然此处是可以打开来的。
    从闵魔门徒的逃遁中,我们已经知道敌方在地下有空间,但是却找不到入口,而现在,我们终于有了明确目的。其实我们整体的思路也是对的,既然这个车间出现了无欲天魔肉菩萨阵的灵光投影,那么本体自然也不会很远。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这间厂房里落成也有了些日子,而且听谢一凡的口气,运行很久,竟然没有人发现这里面楼下有楼,要么就是当年的承建单位有所猫腻(就如同浩湾广场的鬼楼),要么就是这里面有人内外勾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坐以待毙,永远都是下下之策,既然找到了路口,那么我们便要下去瞧一瞧,看看敌人的虚实,最好捉两个人来审问一番最好。
    我伸出手,试了一下,感觉这缝虽有,但是颇为沉重,根本就不能够凭着手劲起开来,杂毛小道也蹲下来帮忙:一二三、一二三,嘿哟……搬得青筋直露,依旧没有任何成效。
    旁边的吴萃君抱着手看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出声问道:“要不要我和老庄来帮忙?”
    我松开了手,叹气,说算了,我们两个大象都弄不了,再添两个老鼠,也无济于事。我这话儿是有些气愤她袖手旁观,故而有些重了,吴萃君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听完顿时眼睛一瞪,然而想到她还有求于我们,故而将这口气给生生咽了下去,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脸色很不自然。
    虽然在商业上,萃君顾问公司是茅晋风水事务所地位相当的竞争对手,但是就个人实力来说,吴萃君只是一个得蒙父荫的二代女,身上或许有些玄学本事,却与我们这些生死边缘来往的家伙,有着本质的不同,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不过就是一条小杂鱼,我们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思想出发,帮助于她。
    如此而已,至于小杂鱼在想什么,我们根本就不会去理会。
    我站了起来,走开了一些,然后双手合十,请来了肥虫子。
    这小家伙围着口子绕了几圈,终于找准了一道稍微深些的缝隙,准备朝着里面钻去。且不谈吴萃君和老庄表情之惊讶,也不谈吴萃君的口型有多销魂,但见肥虫子稍微稳住身子,朝着下钻的时候,一道黑气喷出。
    此处似有阵法,抵御外物,然而肥虫子夷然不惧,黑豆子一瞪,嘴巴微微张开,竟然将这些黑气,悉数吸入腹中。将这些黑气吸收殆尽之后,肥虫子唧唧叫了几声,似乎颇为满足,隐约还有打嗝响——想来佛道两家对于它的针对压制比较厉害,但是邪灵教传承都是巫术以及旁门左道,自身的属性都不是光明,自然难以形成对肥虫子的绝对压制,这也是肥虫子频频偷袭成功的主要原因。
    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那肥虫子便倏然往下一动,不见了身影。
    我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与肥虫子的意识勾连起来:这是一个黄蒙蒙的世界,似乎有无数符文在流动,过了一会儿,我瞧见这便是一个通道,两侧有着暗淡的led灯镶嵌在通道两旁,而在前方,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操纵台,上面的仪器很简单,似乎是依靠液压来工作。
    肥虫子看着蠢笨,其实智商颇高,只是智者不语而已。它飞抵在了那个操纵台前,然后用头去拱操纵杆,随着身子往前倾斜,我的耳边开始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声响,似乎地皮也在颤动。
    我始终还是不能够适应肥虫子的视觉世界,睁开了眼睛来,只见刚才我们拼死也撬动不了的那块地方,中间裂开来,然后往两边收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足够宽敞的洞口展开,然后有一级一级的台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杂毛小道抬头瞧了一眼那有些暖黄色光线传来的地道,咽了咽口水,回头问我:“小毒物,下面没有埋伏吧?”
    我不确定地说没有,不过只是一段路程,至于其他地段,我也不知道。
    杂毛小道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看到了场中的那个仙风道骨的姜钟锡大师早已经面红耳赤了,说再这样等下去,老头儿估计就扛不住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反正也是逼到了绝路,临死前捞回本来再说。这话说罢,他带着头往下走去。
    吴萃君和老庄都还在犹豫,而我则跟在杂毛小道身后,缓缓走下了十级台阶,走到了一处通道中。
    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壁不时有黄色的灯光闪动,瞧着整体的建筑风格,我莫名想到了当初在浩湾广场的地下室,似乎跟这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关联。楼梯的左对角就是操纵台,肥虫子在上面蠕动着,似乎在闻什么东西。我少部分时间能够与它心意相连,而大部分时间,却搞不懂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于是也不去管,瞧着前路幽暗,咽了咽口水,说这里的电源系统,似乎另成一套啊?
    杂毛小道点头,说是,平日里的闵魔等人,应该就是在这里潜伏着——好一个小隐隐于市,大师兄自接任以来,一直想拿闵魔开刀,结果就是说没有找到。任谁也没有想到,重伤之后的闵魔,不但没有跑到什么偏僻的深山老林子去,而是寄身于这熙熙攘攘的工业园中,端的是走了一步妙棋。
    杂毛小道将鬼剑前指,回头跟我说了一声小心,然后没有在说话,缓步在前面领路。
    我们一路走,通道不长,鬼气森森,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我们推门而入,还没有仔细瞧那房间的布置或者别的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房间正中的一樽黑色棺柩给吸引住了,怎么都移不开。
    这樽棺柩是木质的,看着似乎是香樟木,然而靠底的一面似乎有些黑色的角质,略微反光。
    不过它真正吸引人眼球的,是棺柩四角都被婴儿臂粗的铁锁链给拉着,离地半米而悬立。
    房间里除了这樽黑色棺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一个石凳、一点儿垃圾都没有。
    在这样的环境里,骤然看到这个玩意,我们的心脏都不由得狂跳不止,然而杂毛小道却根本不为所动,走上前,开始围着这棺材打量起来。
    我的心中发毛,而身边两位萃君顾问公司的风水师,早就已经吓得牙齿打颤。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这声音骤然响起,让我们的小心脏都不由得砰砰乱跳,而旁边的老庄的脸色则开始古怪起来。
    那刺耳的声音一直在响,我这才发现它来自于棺柩之中,而旁边的老庄脸色十分难看,我捅了捅他的胳膊,说怎么了?一副棺材而已,至于这样么?老庄摇了摇头,说不,这个手机铃声,是我用的……他说话很缓慢,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机,刚才不是被切碎,跌落深渊了么?
    而且,这里有信号么?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棺材盖子,示意我将其掀开来。
    我们试了一下,这棺材盖子已经被木钉子给契合住了,好在钉得匆忙,所以不是很紧,我和杂毛小道都是大力汉子,很快就将这黑漆漆的棺材盖子给弄得松动,从那缝隙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而且似乎有急促的呼吸声——这代表着,难道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活人?
    就在我们两个踮着脚尖,即将推开棺材盖子的时候,那手机铃声停了下来,嗡嗡的震动声,也随之不见。
    我和杂毛小道互使了一个眼色,一齐用力,将这个棺材板子给全力掀开来。
    我探头进去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刚才已经死去、化作飞灰的张静茹!
    ☆、第二十七章 悬棺救人,杂毛发怒
    此刻的张静茹几乎是半裸着平躺在棺材中,她的嘴唇被用一朵白色布莲花给堵着,然后四肢给桃木钉固定在棺材底,脖子和小腹处有带着荆棘木刺的环套,将其圈禁在底部,不得动弹。
    有艳得似火的鲜血,缓缓地从她全身的伤口中流淌出来,汇聚在棺材底部,浅浅一层。
    见到我们之后,眼神本来已经黯淡无光泽的张静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里面的神光亮得吓人。这是生的希望,她想说话,然而却发不出声音来,唯有用绝望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滴在了血泊中。
    瞧见这幅场景,吓得我们一大跳,因为悬空,这棺材几乎平齐着我的脖子,杂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接触这个小师侄女那蕴含着无边痛苦的眼神,大声叫道:“小毒物,快救救她!”
    几乎不用我招呼,肥虫子很自觉飞临到了张静茹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的嘴唇上面,然后三两下,将堵在她口中的白色布莲花给剪落,滚到在一旁,接着奋力拱动身体,朝着张静茹樱唇爬进去。
    张静茹哪里有着这种经历,想到一条软绵绵的虫子从自己的口中爬入,即使是已经虚弱无力,也还是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来。
    然而肥虫子依旧很坚持,没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檀口之中。
    肥虫子一入体内,张静茹的脸上顿时就多了几丝血色,我也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这吊起来的棺材,说她刚才不是死去、化作飞灰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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