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使劲儿挥舞,却总是够不着我身体的任何部位。
    我很轻松的,就将黄鹏飞给制服在了祭坛之上。
    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战绩,当然了,这也得益于黄鹏飞被麻绳捆绑了太久,血液流通不畅,手脚都酥麻了。这个时候白露潭跑了上来,上前劝架,说怎么打起来了?
    小妖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笑。
    黄鹏飞拼力挣扎,过了差不多三十秒,他终于没有再动了,而是安静地任由我按着。我见他那股疯劲儿已经过去了,于是问,说怎么样,清醒了不?黄鹏飞闷声闷气地说道:“好了,放开你的手!”我将他的脑袋扳过来,只见他的眼中虽然依旧有好多血丝,但是眼神之中,清明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疯狂,于是笑嘻嘻地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你们大家都别往上瞧了,小心又被迷惑了神志。
    黄鹏飞并没有站起啦,而是坐在了祭坛的地面上,看着这黑曜石的台面,以及祭坛中间那块刻满古怪符文的石碑,说唉,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敢情从头到尾,他竟然像个二愣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回看四周,觉得广场辽阔,地宫阴冷,便跟他解释,说你听过古夜郎国没有,这个地方,应该是古夜郎国,也就是耶郎大联盟一个祭祀神灵的地方。
    “耶郎大联盟?”黄鹏飞口中默默念了两遍,然后问道:“就是那个传说中,巫蛊之术起源的王国吧?”
    我并不想跟黄鹏飞探讨太多,点了点头,回过头,便见到祭坛边缘伸出了一只白色的手。
    我们都吓了一跳,黄鹏飞应激地跳了起来,看过去,原来是二娘子,这个女人双脚被废,慢腾腾地爬了上来,见我们都如坐针毡般,哈哈笑,说你么这些家伙,都不管人家了,害我费了多少力,才自己爬上来的。
    看着二娘子自来熟地跟我们犯嗔撒娇,我心中不由得一阵软,然后走过去,把她扶到这石碑前面来坐下,然后指着这巨大的岩洞,说二娘子,张大勇,还有你们步步为营,费尽心思地将我给诓骗到这里来,给你们打开大门,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二娘子咬了咬嘴唇,说都猜想你能够开启这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石门,但是却没曾想,你还真能。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看过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里面大致有一段话,叫做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我们也即是如此,我晓得进,但是不晓得出,说不定,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那么,我们能不能够彼此坦诚一点,交交心,黄泉路上,也不会是一个糊涂鬼儿。
    二娘子凝视我,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环顾周围的小妖、黄鹏飞和白露潭,说二娘子,我问三个问题,你一一答我,如果所言不虚,我陆左保证,绝不为难于你,你看如何?二娘子怀疑地看着我,见我的眼神清澈诚恳,又转头看向了黄鹏飞和白露潭。
    这两人都点了头,说陆左讲的话,也代表我们的意思。
    二娘子好是下了一番决心,说好,我以酆都北阴大帝之名起誓,一定会认真回答你的三个问题,如果有所隐瞒,信女施予,愿遭万鬼吞噬的痛苦,永世不得超生——她倒是一个明白人,知道我们的手段多多,若是不发一个毒一点的誓言,只怕我们不会放过她,故而才会作此姿态。
    我以前说过,常人发誓,转头立忘,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浑沌,不沾因果。
    然而修行者就不行,既然已经上体天心,下修本心,所有的因果勾连,都已成了常态,故而一般修行者,是不敢对自己信仰的神灵,胡乱发誓的。
    因为这东西,往往都会一一应验上。
    二娘子说得痛快,我却需要好好地斟酌一番,故而没有说话。黄鹏飞见我久不开言,跃跃欲试,被我瞪了一眼,这才将口中的话语,给生生吞咽到了肚皮了。终于,我盯着二娘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在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布这么大的局?或者说,这个大黑天,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娘子眼帘一抬,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似乎没有想到,我一开始就问出最核心的东西,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她回答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可以肯定,大爷想要的,是这里面耶郎巫蛊之术的传承——他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厉害,据说是在洞里面,得了一个很厉害的宝贝,所以更加期待祭殿里面的积存;至于大黑天,这个是小佛爷要找的线索,据说跟2012的终极目标,有关系……”
    我丝毫不作停留,直接问出第二个问题:“小佛爷,是谁?”
    二娘子很意外地笑了,说小佛爷,就是邪灵总教的掌教元帅啊!至于他是谁,你还真的问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小杂鱼。这个世界上,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不超过这个数——她伸出左手,摆了摆,说便是大爷本人,也未曾见过他,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晓。
    我沉默了,心中在暗自盘算,黄鹏飞张了张嘴,但是忍住了,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我抬起了头,问出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吴临一,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
    第三十三章 骨冢的动静
    听到了我的问话,二娘子也抬起了头,目光与我对视。
    我看到了她眼中闪现的慌乱,似乎想要隐瞒些什么,但是又迫于刚才誓言的威力,不敢胡乱作答。我见她如此表现,顿时双手撑地,将脑袋伸到了她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盯着她不断闪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追问:“告诉我,吴临一,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
    二娘子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吴临一,到底是谁。
    我笑了,说二娘子,我记得你刚刚还在跟酆都北阴大帝发誓,说不得隐瞒的,难道你想要受尽万鬼吞噬之苦,永坠沉沦之间?二娘子咽了咽口水,说她真的不知道。我不愿和她绕圈子,在黄鹏飞和白露潭震惊的目光中,淡淡地说道:“鬼面袍哥会的首席大蛊师曹砾,这个人是你的老公,他到底长什么样?”
    二娘子抿着嘴唇,说这是第四个问题了。
    我摇摇头,说这是第三个,告诉我,曹砾长得什么样?
    二娘子说你不是在外面果林的那屋子里,见过那个老不死的么,怎么还问这个?我笑了,我说那个家伙,我只瞅一眼,便知道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角色,若以他那般模样,都能够坐上鬼面袍哥会第四把交椅的话,那么说实话,我对张大勇,倒不至于太过害怕了。
    二娘子沉默了一下,说他真的是曹砾,不过……曹砾,并不是鬼面袍哥会的首席蛊师。
    “哦?”
    我的眉毛一挑,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我倒想知道一下,这些个事情里面的个中缘由。
    二娘子叹了一口气,说我家老曹,虽然也是一个蛊师,但讲到本事,却跟首席的位置差的太远。他不过就是一个影子,是给外人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而已。这一点,其实会中很多核心的成员,都有了解,不过普通会众,倒是知道得不多——你们刚才杀死的三狗子,便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有那豹子胆,前来调戏于我的……
    我说那鬼面袍哥会的首席蛊师,到底是何方人物?
    二娘子摇头,说她也不知道——那人是我家老曹的师兄,顶端神秘的人物,整个袍哥会里面,知晓他真实身份的,就只有坐馆大哥张大勇、白纸扇罗青羽、大供奉刘彧以及我家那死鬼老曹。不过老曹这个人,为人十分谨慎,即使是她,也透露不得半点消息。
    我问那个家伙,平日里都在哪里活动,可曾有什么线索?
    二娘子摇头说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眉清目秀的苗家少年过来传递消息,大家伙儿都估计,说那大蛊师定然是隐居深山当中,潜心研究养蛊呢——对了,这次的病蛆柑橘事件,所有需要蛊毒传播的东西,都是由整个师兄一手搞定的,别人怎么都插不得手,全部都是大爷和他一起策划的。
    我听她这般说,凭感觉,说的倒不是假话,而且根据她的交代,似乎有很多疑点,都指向了吴临一那个家伙。
    一这样想着,我不由得想起了最早在东官浩湾广场闹鬼事件之后,留地中海头的张伟国招揽我时,杂毛小道愤愤不平地告诫我,说千万要慎重考虑清楚,不要头脑一热,给人当枪使了才好。倘若吴临一真的就是那个神秘的首席蛊师,那么我这次前来,还真的就是一把磨得锋利的枪,而且自己还傻乎乎的,只以为立了功。
    这一答一问,结束之后,我没有再与二娘子纠缠,心中已然清楚了个大概,所以问得再多,其实也已经无用了,于是站起身来,打量祭坛上面的这个石碑——我去过了三个耶郎祭殿,几乎一个比一个厉害,各种神秘,不一而足,所以我并不敢对这里,就保持着无忧无虑的心情,只以为安全了,放松了精神。
    这石碑是黑曜石所组成,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黑色中低档宝石,又名天然琉璃,在所有晶石之中,它是吸纳性最强的一种晶石,可以很快地将附近的杂气或负性能量,吸进它内在的无形空间里。这玩意儿极度辟邪,能够强力化解负能量,在中国古代的佛教文物中,就有许多有关于镇宅或避邪的黑曜石圣物或佛像;而至于西方,也喜欢那它当作驱邪的工具。
    不过我想说的是,在青山界当中,我们就见过一整副黑曜石做成的棺材,在里面,躺着一具顶级的飞尸,守护祭殿。当时的情形,回想起来都恐惧,所以我一见到这玩意,心中就担忧得很。
    头顶是具有高放射性的封神榜石眼,面前是强力吸收复能量的黑曜石祭坛,这两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正负极的能量场域,身处其中,有一种天人交融的飘飘欲仙之感,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都隔离开来,给排斥,转而身处于另外一个时间和空间里,莫名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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