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死鸟和这筏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恶心得朝着江水中,连吐了好几口唾沫:“他娘的,怎么会在鸟屁股下垫这么个玩意儿?难不成这水老鸦还是个母的,每过段时间也要来个月事不成?”
    “当然有原因的了。”
    王老跛子说道:“这筏子是个捞尸筏,经常承载老长江里的水尸。这水老鸦打小就在死人堆里厮混,当然不怎么干净了。搞不好,这玩意儿怕是曾吃……”
    “他奶奶的,也太恶心了!”
    我听得差点再次吐出来,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这句话一出,就连三胖子也被吓得酒醒了大半,脸立刻就变了,赶紧避瘟神似的离那只大得吓人的水老鸦远一些。
    这下子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一开始这筏子不愿意拉我们,说是从来不载活人,敢情这黑瘦汉子就是老长江口捞尸的阎王钩子啊。这件事,怕是王老跛子和那个一直沉默的死人脸早就知道了,只有我和三胖子两个人还蒙在鼓里。
    三胖子被恶心得不轻,忍不住对着那只水老鸦啐了一口唾沫,说:“捞尸就捞尸呗。怎么筏子上还带着一条老水鸦?难道这狗日的玩意儿除了逮鱼还会下水捞尸不成?”
    “这畜生是不是这么神异我不知道,但是在老长江从事捞尸营生的手艺人,家中的确从小就养着这么一只水老鸦,被称为‘养俎’。长江江底地形复杂,水里泥沙较多,比较浑浊,想要打捞沉尸,首先必须得确定尸沉下去的位置。而老长江边上生下来的这种水老鸦就有这种本事,能够探到江底十几米深的地方,探到尸体的味道……”
    王老跛子把手一摊:“在老长江边上,对于这种水老鸦的说法还有很多。据说,是老长江里的枭鸟吃了江底阴变后的水尸体内的阴丹,同岸上的鸬鹚交配后生下来的鬼鸟,所以才能够寻踪溯源,找寻到深埋在江底的沉尸。不过,听说鄂、湘、赣的一些地方,从小就用死人肉把鱼凫喂养大,久而久之,尸气淤积在体内,等到这种鬼鸟长大后,就和死人的气息差不多了,连水鬼都不怕了。”
    “不过,这种养俎是靠了些阴邪的法子才成了精的,体内淤积尸气,所以最怕的就是阴雨雷击,但老长江上的阎王钩子便寻了一个法子,不知从哪儿捡来一些女人用过的月事的‘骑马布’挡雷,这也是民间俗称‘秽劫’。要知道,那女人月事的骑马布是十分污秽的东西,最能够污染正气,一般有灵性的东西,都碰惹不得。”
    讲到这里,王老跛子突然笑了起来,冲着一旁的黑瘦汉子,道:“大兄弟,你这只养俎灵性很足啊,不知道是怎么驯养的?”
    一直撑着筏子的黑瘦男人脸色忽然变了,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神依旧有些狠厉,摇摇头:“不清楚哦,这老鸟还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一直没弄明白是咋个品种,就是日常的水老鸦。”正说着,他还对着那鱼凫踢了一脚,骂道,“这腌臜东西,就知道惹事。”那水老鸦被踢得惨叫了一声,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叫声,蹲在皮筏子上,再也不敢动了。
    这个时候,我看见对面的王老跛子冲着我和三胖子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唯有那个眼睛前蒙了块黑布的年轻人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些警惕,知道王老跛子和三胖子两人的意思:“这筏子和那水老鸦怕是不怎么干净,那撑筏子的黑瘦汉子绝对有问题。”
    老长江里的河道九曲连环,一个水道十八个弯,身下的竹筏子虽然看似简陋,但是在这种水道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轻便快捷,即便是载着我们这好几个男人,一路上也还算是平稳。所以,到了晌午的时候,竹筏子又转入了一条相对宽大平稳的湾道,我们距离目的地滚龙坝子所在的水域已经不远了。
    一路上,我都在观察着那个撑着筏子的黑瘦男子,他本身的样貌倒没什么出奇的,皮肤黝黑,很是普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怪味。再加上之前听到王老跛子说到的喂水老鸦吃死人肉的事情,突然心里咯噔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这人身上的怪味似乎和那水老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等一下通过这一段江道时候,大家最好别说话,免得惊动了水里的东西。”那黑瘦男人忽然回头说,“这些年都不知道有多少船翻在这儿了。”
    这条河道经常出事情吗,王老跛子发问道。
    “嗯,这条江面的水流很急,水下有大漩涡,经常发生事故。尤其这段水域听说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死了不少人了,邪乎得很。”
    “那能不能开慢些?”
    那人摇了摇头:“开慢些更危险,长时间停在这段水道的船,经常无缘无故地被掀翻,连人带船一起沉在江底。而且我们现在是顺流,速度是不会慢下来的。好在大概只需要个把刻钟,我们就能过去了。就是其中有几个弯还挺险。”
    “那就只能够小心点了。”王老跛子无奈地摊摊手,“出门在外,乘船过江,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总不能不过吧?”
    “不碍事,”黑瘦男子说,“只要你们别大声说话,没有事的。”
    我被他们的这段对话说得心头一惊,正想开口,这时候,旁边不知道是谁轻轻地拉了我一下。
    我一回头,发现旁边根本没有人。再一低头,就见在竹筏的表面,被人用水写了几个字:
    “有古怪。”
    看到这三个字,我一下怔住了,有古怪,什么意思?这三个字到底是谁写的?刚才拉我的人又是谁?
    我扫视了一下竹筏子上的人,发现整个筏子上,黑瘦男子正在撑船,王老跛子坐在前端,三胖子眯着眼,正打着瞌睡,被我给直接排除了。最后的嫌疑人就只有一个了,难道是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死人脸写的?
    只是,他写这三个字究竟是要提醒我什么呢?
    我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依旧蒙着块黑布,遮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面,似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他做的一般。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皱起了眉头。
    有古怪,是说这水底下有古怪,还是说这船上的人有古怪?
    此时,晌午的太阳还算是充足,筏子上那用水写的三个大字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若非是我刚才亲眼看到了那些字迹,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似乎,这一次的滚龙坝之行,会有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江水的流速很快,我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三个字的含义呢,这边竹筏子已经行出去很远。到了这段江道的最中心,忽地整个竹筏子向上一掀,猛地重新落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顶了一下。三胖子正在筏子上打瞌睡,这一下子来得太突然,差点把他二百多斤整个掀到水里。
    天空中依然是阳光普照,按理说天气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整个江面却突然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操纵,风起云涌,水汽翻滚起来。被掀起的巨浪有两米多高,冰凉的江水大雨瓢泼般地泼洒了下来,浇得我们一行人立刻就变成了落汤鸡。
    整个竹筏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黑瘦汉子赶忙用竹竿撑住筏子,同时探出头,想要看看,竹筏子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这处江面十分开阔,水位很深,又是顺流而下,按理来讲,以竹筏子的吃水度,是根本不可能撞到任何礁石一类的沉积物的。
    而且一直是风平浪静,竹筏子却差点被整个掀了起来,这实在是透着几分诡异和古怪来。
    众人正在暗自心惊之际,撑船的黑瘦男人赶紧用竹竿固定住筏子,刚一探头朝着江面望了一眼。整张筏子再次剧烈晃动了起来,好在竹筏子的浮力够强,几个人死命地扒在筏子的竹排上,这才没有掉下去。
    只是巨大的竹筏子不停地晃动,似乎是水底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拱动,一瓢瓢的江水灌进来,将我们几个人都晃得七荤八素。
    三胖子在岸上等船的时候,喝了不少的酒,之前还晕乎乎的,现在早就被吓醒了。一边吐着灌进嘴里的黄泥汤子,一边紧紧地捞在竹筏子的排子上,大喊大叫起来:“他娘的,赶紧想办法。再晚些,咱们都得掉到水里喂王八。”
    我努力地站稳身子,想要过去看看情况,只是筏子摇晃得越发厉害了,那只小孩半身高的水老鸦也是浑身战抖,不停地冲着浑浊的江面咕咕叫个不停,我问那个撑筏子的黑瘦汉子到底怎么了。
    他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尽是惊慌的神色:“不好,这水里有东西?”
    王老跛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身子骨还算是灵活,勉强地站稳身体,浑身早已经被江里的黄泥水浇成了落汤鸡,只听他扯着嗓子,骂道:“都小心点,都站稳了,千万别掉到水里喽。咱们这次怕是遇到江龙王了……”我和三胖子早就被撞得七荤八素了,哪有工夫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地抱着筏子上的竹排边沿,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喂了河里的大鱼或者王八。
    此时竹筏子虽然是顺流而下,而且水势湍急,但在这毫无阻碍的宽阔江面上,却愣是丝毫动弹不得。似乎水里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完全挡住了竹筏子的去路。
    一股股大力从水底传来,竹筏子不堪重负发出痛苦的呻吟,像是随时有可能船倾人覆。我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怎么也得看看这江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此刻血气上涌,也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了,挣扎着迈开步,抓着两边的排子,我蹒跚地向着边缘爬去。
    这时候竹筏子下面再次被顶了一下,掀起了半米多高,整个筏子打了一个横,差点就把我甩出去。我死命地扒住能够抓住的一切物体,心里立刻知道后怕起来。回头一眼,正好看到三胖子也被甩了出去,他的体积大,整个摔到了竹筏子的边沿,吓得我心都快掉到嗓子眼了。
    好在这是个竹筏子,本身的浮力很大,要是换作一般的小船,就刚才两下,恐怕整个船都得解体了。
    我爬过去,把三胖子使劲地朝筏子上拽,同时骂道,他娘的,你看清楚江里面的东西吗,是什么玩意?
    三胖子一边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边向上爬,大骂着说:“狗日的,鬼知道那是什么个玩意儿。乌青青的一大片,怕是有火车头那么大,好像是个鱼。”
    “别管江里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了,再让这东西撞两下,咱们都得掉到水里喂鱼虾,大家伙准备好,看看能不能把它赶走。”王老跛子在一边大声地呼叫。
    撑筏子的那个黑瘦汉子却非说那江里的东西是江大王,打不得,眼下里只有闭目等死的份。
    我可顾不了这么多了,无知者无畏,本身就对这些东西没有多少敬畏之心,现在事关自己的小命要紧,更得拼命了,于是便对三胖子说:“娘的,反正左右是个死,总不能让这东西好过。你去给我把开山刀拿来,老子去做了这畜生。”
    三胖子叫道:“他奶奶的犯什么疯呢?现在这筏子连站都站不稳,你别说砍它了,恐怕还没近身,就被甩到江里面喂鱼了!”
    我眼下确实是有些发昏,但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便对三胖子大喊道:“你他娘的不知道再拿条绳子过来,绑在老子身上。老子能不能活,就要看你这胖子能不能抓紧绳子了。”
    竹筏子还在江面上摇摆不定,江水迎头灌面,浇得人身上那叫一个透心凉。此时我们早就顾不得这些了,趁着筏子稳了一些,三胖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住一根大拇指粗的麻绳就在我的腰上拴了两圈。我心下发狠,也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抓着三胖子递过来的开山刀,两步就蹿到了筏子的边缘,探着脑袋等着那东西再浮上来。
    这时候天有些阴沉,但还算是晴朗,江水中却是一片浑浊,就像是翻了锅的开水,不断向上翻滚着漆黑如墨汁一般的河泥。
    借着光亮,我探着脑袋隐隐地看到对面三丈外的江水中果然有个长长的东西。有卡车头那么大小,大部分都隐没在江水中,一部分像是“鳍”的东西露在外面,乌青乌青的,身上闪着光亮,不知道是鳞片还是什么玩意儿,正在快速地游过来。
    那东西在江水中就像是个小山一般,但速度却是奇快,眨眼的工夫就又来到了眼前。我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右手紧紧握住开山刀的刀把,指节都开始发白。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扒在筏子的一端,眼瞅着那东西靠近,我一咬牙,狠下心抡起开山刀,就是一刀劈了出去。
    “咔”的一声,我只觉得右腕一震,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沿着刀端反震过来,也不知道劈中没劈中。竹筏子却再一次晃动了起来,我重心不稳,直接被摔飞了出去,只是手里还紧紧地握着开山刀。这样,就算是落水了,好歹也有个拼命的家伙。
    幸亏三胖子反应及时,他自身的吨位又重,眼见着我被甩了出去,连忙扯着绳子,连拖带拽地把我从水里拽了上来。
    我趴在竹筏子上大口大口地咳着水,刚才积蓄的力量为之一空。
    王老跛子问我有没有事,我趁机对他说:“现在别管我了,趁着那东西暂时没出现,赶紧叫筏子离开这儿。再晚一些,咱们一个个谁也别想活着出这片水域。”
    他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挣扎着向筏子的末端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叫那黑瘦汉子赶紧撑竿,离开这儿。
    谁知道,那黑瘦汉子刚刚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脸色再次一变,大叫道:“坏了,那江大王又出来了。”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立时就瞧个真切。果然就看到对面三四丈外的江面水浪翻涌,一头巨大的、小山一般、浑身乌青乌青的庞然大物正在江水里翻滚,仅仅露出来的部分就有卡车头那么大,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一眼就看到那东西身上有一处刀伤,血肉模糊的,连巨大的青色鳞片都给崩掉了。心里不由暗叹一声,还真是现世报啊,他娘的我刚剁了它一刀,这畜生就来报仇了。
    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我正准备站起来,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闪开。”
    我下意识地就矮下身去,就感到身边一道劲风掠过,然后就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条黑色的身影从竹筏子上跳了下去!
    在没有到古渡口下乡之前,我绝对不会相信在长江中还有卡车头大小的恐怖怪物。但当这只身上长着乌青鳞片,不知道是鱼还是龙的怪物出现后,我的世界观一下子被打破了。
    但是我依然很难想象,有什么人在丝毫不借助外力的作用下,能从竹筏子上一跃出三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保持不坠入江中,尤其是他中途甚至没有任何的助跑。但眼下,那个一直沉默的死人脸终于完全颠覆了我对于人体潜能的理解。此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当人的潜能全部爆发后,竟然能产生如此可怕的力量!
    ……
    整个竹筏子被这股巨力踩得直接陷入江水中,然后马上又浮了上来。
    而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死人脸,却像是一发开膛的炮弹一般,在江面上划过了一道笔直的线,轰然撞向了那正向着我们游来的,江水中的庞然大物。
    一切死寂,所有人都看得是瞠目结舌。我知道,这死人脸并不会什么轻功,而是完全凭借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借着竹筏子弹跃的力量,完全地爆发出来。在接近三丈的距离中,他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箭矢一般,快得简直令人无法置信。就如同一颗天外坠地的陨石,在地心引力的牵引下,狠狠地砸在刚从水面上冒出头来的乌青色巨兽身上。
    正是这一瞬,他的双脚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庞然大物硕大的头颅上了,这种融合了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实在是大得可怕,整个江面轰隆一声,像是炸开了一道闷雷。
    我似乎听到了轻微的骨骼断裂的声音,整个卡车大小的乌青色庞然大物,被死人脸这一脚巨力生生地踩得向江面砸下去。后半部巨大的尾部也猛然甩开,沉入了江水中不见了踪影。
    水花四溅,那个死人脸也被那乌青色的庞然大物临沉江前,尾部甩出的巨大反震力震得向后抛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身子一纵,有些狼狈地回落在竹筏子上。
    江面上,浑浊的江水还在搅动不止,带起乌黑发臭的江底淤泥,只剩下被摇晃得快要散了架的竹筏子还在孤零零地飘荡,看样子十分惨淡。
    所有人看向死人脸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我和三胖子不由得咂了咂舌。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以王老跛子的个性,说话间都会对这小子这般忌讳,实在是人家这手实在是太惊人了,由不得你不叹服。
    我很想找机会问问王老跛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现在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只好和三胖子偷偷在私下里议论。三胖子一路上啧啧称奇,对于死人脸的评论和之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用手托住下巴,冲我撇了撇嘴,示意我看一下死人脸露出袖口半截的手,说:“看看,看看,胖爷我就说这小子不一般。你瞧瞧那手,可不是平常人能练成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一愣,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那人的手。这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
    他的手,实在是太白了,白皙得甚至有些稚嫩,和他本身黝黑的肤色极不相衬,倒像是把一双女人的手安在了男人的身上。尤其是他的手指都特别长,每一根都如同青葱一般,骨节却很粗大。我立马就想到了小时候在琉璃厂曾听一个卖老瓷的老头说过,古代湘鄂山区走山客倒斗的手上工夫。
    他们的一双手,自幼就在铁砂中磨练,再用秘制的药水中浸泡,反复如此,十几年后才算大成,其过程十分痛苦。等到他们成年后,一双手练得是铜皮铁骨,能够双指探洞,仅凭一根手指就能够破解许多古冢大墓里的机关暗器,稳若泰山,动若脱兔。不知道,这死人脸的手是不是自幼也是这般练成的。
    此时竹筏子已经远离刚才出事的那段江域,众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只有那个死人脸一如既往地冷漠,一言不发,系在他眼睛上的那块黑色的布条,被狂风刮得哗啦啦地作响。
    我见如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情境,如果用后来兴起的某些词语来表达我那时的心情,那便是只有一句:“实在是酷毙了。”
    第十三章 闯入危机重重的古老龙窟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我们终于来到了位于一片深山谷壑间的下河谷了。
    下河谷地形复杂,方圆十几里地只有一个百十人的小村子,建在长江河滩上的一处高地上。黑瘦汉子把竹筏子停在江边,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瓮声说了句“到了”,就让我们下筏子,准备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们几个人下午还得去滚龙坝子,好不容易拦下这艘筏子,虽然都觉得这黑瘦汉子来历有点不对劲,但如何肯轻易地放他离开呢。众人和他商量了一番,这黑瘦男人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前进了。这时,王老跛子干笑了两声,把这黑瘦汉子拉到了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汉子想了片刻,竟然真的同意载我们过滚龙坝子了。
    但是我却看得真切,王老跛子把他拉到了一边,变着法子从怀里竟然掏出一粒金灿灿的金豆子,半推半攘地就塞到了他的手中。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见那黑瘦汉子的眼神当时就变了,果断地应承了下来。
    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这王老跛子手里的金豆子是打哪儿来的?心里一动,不由得想起了青龙山攒棺地下的那个汉代古墓来。
    接下来的事,我也没往深处去想。等上了岸,我和王老跛子、三胖子三人已经很是狼狈了,只有一直沉默不语的死人脸好点。安置好了竹筏子,我们一行人打听了下路径,就来到了河滩高处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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