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馨心情很好地听着他们唠叨,说起弟弟谢觅瀚,她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罗氏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听着婆婆和摄政王妃两人说着她丈夫小时候的闲话。
    视线偶尔扫过谢意馨的肚子时,心中是狠狠松了口气的,丈夫很敬重摄政王妃这个姐姐她是知道的,以她对她丈夫的了解,那些话在别人眼中或许是童言趣语,听过就忘,但她却知道,丈夫那番话极有可能是认真的。
    她真怕如果摄政王妃一直没有孩子的话,自己的孩子就得分别人一半了。
    不是她不敬重摄政王妃这个姐姐,当然也知道孩子与谢意馨亲近的好处,只是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舍得给别人呢。
    “是啊,王妃,不止瀚哥儿,蓉青那丫头也经常念叨着你,经常和臣妇说怀念当年未嫁时姐妹们在一处的时光,只是可怜她如今在林家处处受气。”二婶管氏不甘落后地插嘴,并且把话题往她想要的方向上引。
    谢意馨淡淡地说道,“二婶,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而且夫妻间的事,床头打架床尾合,咱们虽说是青妹妹的亲人,可说句外道的话,便是亲人,也不好插手人家夫妻俩的事。”
    管氏脸上讪讪,谢意馨这话虽说点到为止,可话里却隐含着劝止及责备的意味,让她不由得脸上一热。
    却又不知道如何答起这话,只能应了一声是之后,折腾起手中的手绢来。
    谢意馨见此,只能摇头。
    她这番话,却是想让她出头,替蓉青妹妹说话。
    谢意馨并不接她二婶的话,她二婶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其实她那妹妹在林家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只是生活嘛,难免会有不如意之处。只是这些不如意,在她二婶眼中被放大了数倍而已。再加上管氏强势惯了,就不由自主地插手起女儿的事来了。
    她这么一整,一回两回还好,次数多了,林家的人当然反感。连带着,谢蓉青夹在中间也为难。如今谢蓉青已经减少了回娘家的次数了。
    “王妃都这么说了,臣妇自然不敢不应。也是她爹和哥哥不争气,要不然也那林家也不会不顾忌谢家半分地给蓉青丫头摆脸色了。”管氏叹着气说。
    谢意馨知她是试探,淡淡一笑。
    文氏见她不说话,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然后首先笑开,换了另外的话题。
    谢意馨暗暗点头,她这继母虽不是最有能力的当家主母,但也算是中上之资了。比起管氏来,要好很多。
    自十一大婚亲政之后,京中局势隐有更迭之象。谢家受到的冲动不小。
    谢家老爷子去了,再加上摄政王还政,谢家不如全盛之时,谢家众人的日子大的方面看不出来,但肯定没有之前滋润是一定的。而且管氏又是个强势的,处处想压人一头。所以管氏今天这话,想借一借自己的势却也是真的。而文氏,也有点焦急了。
    不过谢意馨没管她,不说她,便是谢家别的人来找她,为了这么些小事,她也是不管的。
    各人有各自的命运,如果她事事都经管,那她就有操不完的心。
    再者,月有阴晴圆缺,事物都是在变化着的。世事起伏,很正常,有些事,若要过份强求,结果不一定如人意。
    在谢意馨看来,谢家族人的日子还是可以的。有得吃有得住,想要什么,没受太大的气,如果不是太难的话,一般都能得到。偶尔受点气算什么?谁活在这世上没受点气呢。有本事自己就反击回去,没本事的,就憋着吧。
    当然,如果遇到事关家族存亡的话,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就是。
    谢意馨不知道,正因为她从不曾在十一面前为谢家谋利,也不为谢家说任何的好话。她这种不干涉的态度,反而让十一更念着她的好。十一才会在背后隐隐护着谢家,在他在位期间,即使京中局势几经更迭,谢家损失是有,但却没有伤筋动骨。
    ************以下是新增的番外**********
    和泽三年,蝴蝶谷
    “老爷,你教夜哥儿一早上了,想必也饿了,来,吃点东西吧。”蒋初蓝端着一道点心进来,笑着说道。
    蒋初蓝身上穿着藕色的短襦,下身配着淡绿色的长裙,不复先前的雍容华贵。这很正常,蝴蝶谷的生活自然比不得之前在景王府的,外面送来的东西也仅能维持个温饱,想大鱼大肉,那是不可能的。
    君景颐瞥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下头。
    “老爷,我们霖哥儿也三岁了,是不是该给他启蒙了?”蒋初蓝一向暗淡的双眸如今闪着丝丝亮光,带着莫名的渴望看着眼前的憔悴的男子。
    “霖哥儿由于先天不足,资质愚钝,就算现在启蒙也是浪费时间,过几年再说罢。”君景颐冷淡地拒绝。
    蒋初蓝手上的动作一顿,勉强地笑笑,“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厨房还烧着菜,我去看看。”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门匆匆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君景颐嘴角勾起,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正在描红的君千夜募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来看向他爹,“爹?”
    君景颐低头,看着端坐在一旁的稚子,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刚才你母亲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让你弟弟来和咱们一起描红好不好?”
    “不,我不要!”君千夜大声拒绝。
    “反正这屋子宽敞,爹教你一个也是教,再教你弟弟也可以。”
    “爹,可不可以不要?”君千夜祈求。
    君景颐没答,却问道:“你的字怎么样了?”
    “好了,我都已经写好了,君千夜匆忙地将手上的本子拿过去给君景颐看,还因为走得太急差点摔了一跤,而君景颐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多言。
    字如其人,看着他的字,君景颐能看出来这个儿子的浮躁及急功近利,但他却视而不见,又指点他去看三字经。
    如果他们现在还在景王府,她自然会好好宠着君千夜,然后把他养废。
    但是现在他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有雄心大志的人。懵懵懂懂的话,一辈子很容易就过了。而心大的人,渴望名利权势的人,处于这样的情况,则会焦躁不安。越有出息就越难受,受的煎熬就越多。
    蒋初蓝冷冷地看着君千夜由一个霸道聪颖的孩子日渐阴沉冷漠,脾气也阴晴不定。
    和泽十五年,京城
    朱聪毓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苦宁塔(后面的词看不到),他趁机跑了出来,一路艰难地回到京城,如今身无分文。而又身带残疾,不得不乞讨为生,却不料在此地偶遇故人之子。
    “老爷爷,你也想吃葱饼啊?”糯糯的声音,让人听了,心不由得发软。
    君宗宝不舍地看着手中的两个葱饼,眼前的老爷爷眼睛冒着绿光,就像有时候他父王看他母妃的眼神,绿油油的。
    他母妃说了,这是因为他父王太饿了的缘故。所以小宗宝觉得,眼前的老爷爷一定是饿了很多天了。虽然很舍不得手中香喷喷的葱饼,还是给一个他好了。
    母妃以前说了,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能帮则帮,反正他也吃不完,拿回去的话,母妃不吃,也不许他父王吃的。
    最后看了葱饼一眼,小胖手猛地出击,“呐,给你了!”
    看着眼前的葱饼,再看一眼明显不舍却仍然大方的胖小子,朱聪毓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是谢意馨的孩子,她害死了他的殷儿,他该恨她的,不是吗?
    可是,他恨不起来,十几年的时间,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想清楚他上一世对谢意馨和那两个孩子的亏欠。
    看着君宗宝,朱聪毓不由得想起前一世的一双儿女来,如果他们没死,如果没有这一世,他们是不是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
    都说半清不醒的人是最痛苦的,有时他宁愿他自己一如既往的执迷不悟,宁愿自己疯了,也不要这样的痛苦。
    这么折磨着,朱聪毓眼中不由得沁出了泪来。
    君宗宝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地,这个老爷爷就哭了?还没等他开问,小身子就被人抱了起来,小孩很镇定,没有惊呼,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父王的味道。
    跟在君宗宝身边的护卫倒是松了口气,王爷王妃来了就好,总算有人制止小主子的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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