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璧光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喃喃自语。他手中水下舰队已经在昨晚被分成了三部,一部连夜赶往基隆回合另一支南下潜艇部队偷袭基隆军港。另一支则负责偷袭驻扎澎湖列岛的日本舰队那里还有一艘老式战列舰,最后一支则负责偷袭驻扎高雄、台南的几艘日本轻巡洋舰、驱逐舰。
    “你们此行的任务重要性,已经不需要我多讲了吧。大总统嘱咐跟我们海军的崛起之望,可就全部肩负在你们身上了!”
    脑海中突然间浮现不久前总统的万般叮嘱,这几日来他一闭眼就是那些甲午海战中抵抗到底宁死不降的勇士遗容,他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挤出一滴眼泪,那是激动与兴奋的泪光。如今民国新立,在年轻有为的大总统英明领导下,民国国势蒸蒸日上,华夏中兴大有重回世界强国之林的势头。
    程璧光是一个军人,更愿意用国防力量的壮大来衡量本国是否崛起,是否强大。满清末年,这个国家虽然也号称拥兵数百万。但是刨除了吃空饷的八旗军、绿营军跟大小各地巡防营之后,能战之兵也就二十多万新军。依靠这么点武装力量,别提御敌国门之外了,你连家门都守不住。
    而如今,经过民国几年来的扩军之后,民国国防陆军总规模已经逼近三百五十万之众。这其中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新兵,但是刨除了新兵之后,入伍两年以上接受过完整军事训练的士兵有近180万人。参与过中日、中俄等军事冲突战争,清剿过各地马贼、土匪、山贼的有近百万之众。配合各种类型齐全的火炮,民国国防体系已经初步建成,虽然目前想要用这些兵力拱卫这个世界领土第二大的国家仍旧有些紧张。但,民国只要打赢了这一场中日战争,则必将迎来一段更长远的发展机会!
    至于海军……
    他就不去想这个问题了,民国这几年虽然也依靠着生产商船积累了不少经验。但造船业政体差了列强不止一线,加上海军军费较少,想要建成一支强国海军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太可能。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不宣而战11
    “见怪!这么肥的一只鸭子,让别人给盯上了!”
    林建气得大骂了一句,也难怪他生气,因为当他将自己的这艘潜水艇浮起到潜望镜深度的时候,他赫然发现了那艘筑波号战列巡洋舰。那艘吃水满满,一万三千多吨的巨无霸此时正安静的停靠在军港内,甲板上一些水手走动,他们正在搬运着物资。
    可是,就是这么肥的一只,他发现盯上的人可不止自己一个。两艘水獭级潜艇开始向它靠拢,更令他感觉不爽的是,通行的三艘海狼级潜艇中,赫然还有一艘也盯上了这头巨无霸。
    很快从那艘海狼级潜艇上传来了一段简短的无线电,林建看完之后气得骂了一声疯子,然后通知下属,另外挑选新目标。
    目光现在的无线电技术还十分粗糙,尤其是水下潜艇使用的无线电,更是故障多多。一般超过五海里就可能遇到各种毛病,加上容易被发现一般很少动用。尤其是在距离日舰这么近的地方,一个不好就很可能曝光了偷袭潜艇舰队。
    不过,这话对于一个疯子是没用的。因为林建面临的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一个比他小了七岁,名叫陈策的疯子。
    陈策,新加坡华侨家庭出身,1892年出生于海南文昌。他三岁时随父亲到新加坡,八岁时回中国。小学毕业后,到广州的“广东海军学校”读书,并且加入同盟会。他曾经参加辛亥革命,民国成立后,他秘密组织海校同志会,组织反袁起义,战败后出走香港。后来民国局势逐渐稳定后返回广东,投入胡汉民麾下,后来龙济光占领广东之后,大肆迫害国民党人,他被迫逃亡邻省附近,随后一路辗转去了上海,在上海隐姓埋名重新加入了海军。
    李汉主政之后,海军清查档案时他使用假身份曝光后被开除了军籍清退出海军。后来他又通过关系联系上了萨镇冰,海军元老萨镇冰见他接受过不错的教育,也对海军十分了解,就把他招进了海军大学,进修一年半毕业后还亲自写了一封推荐信给他昔日部下程璧光,这才令他重新获得了加入海军的机会。
    不过陈策这人曾经激进派革命党的身份,程璧光担心疏于管教会导致他泄露了厦门军港的秘密,便将他打发去了保密森严的潜艇基地训练,没想到仅用了半年时间他便青出于蓝能力更胜当时教导他们的一艘霍兰级训练潜艇舰长,18年初,经过几轮筛选后,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海狼级潜艇舰长,被允许参加这一次的狩猎。
    “降低航速至五节!左转舵!收起潜望镜,一号水柜维持不变,二号水柜还是进水,我们准备下潜!”
    林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他准备冒险一点将潜水艇下潜到足够深度,直接潜进内停泊场,不过这样做非常危险,因为随时可能撞上水面的日本军舰,为了保险起见,林建下令将艇船的水密舱门关闭,并让前舱的水兵集中到指挥舱。
    在密闭的指挥舱里,林建拿着一只计时表,认真的计算着时间,估算着抵达内停泊场的时间。
    艇内的空气已经非常浑浊了。混合着机油与柴油的气味,让所有艇员的呼吸都变得非常沉重,但是没有人说话,他们都看着艇长手里拿着的那只计时表,期待着战斗时剪的到来。
    “就是这里!减速至两节!一号、二号水柜排水,上浮至潜望镜深度!水兵进入前舱,准备鱼雷!”
    潜望镜很快升了起来,林建从旁边的墙壁上摘下一块满是机油味的毛巾,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走到观察员旁边,跟他要过潜望镜向军港里观察。
    军港里仍是一片安静,日本人根本想象不到,基隆港会遭到偷袭,就连警戒都十分松懈,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不怨他们会如此自信,因为在整个远东甚至东太平洋地区,现在的日本海军都是霸主一般的存在。英美法德四大海军强国陷入欧战泥潭中抽不出身来,唯一可能跟日本起冲突的也就只有俄国跟民国两大势力。可俄国正陷入革命的混乱之中,民国那点羸弱的海军,日本随便两支分舰队基本就能摧毁民国的全部海上力量,自然不将它放在眼里。
    正是因为对帝国海上力量的绝对自信,日本海军胆敢以小博大,偷袭满清运兵船、偷袭俄国舰队,威逼近美国军港,强占德国海上殖民地跟荷兰海上殖民地。
    但也是这种绝对自信,今天之后注定会令日本人终生铭记。
    控制着潜望镜,在军港内认真寻找着那艘老式的三笠号战列舰。林健心中焦急难耐,进攻时间眼看着就要到来了,可他到现在还没找到那艘三笠号战列舰,要知道这艘日本驻扎台湾的老式战列舰虽然已经因为太过老化被日本海军评为近海防御舰,退出了一线战斗舰行列中。但是它对于登陆船只的威胁不需要多提,若是不能解决了它,势必将成为国防军登陆舰队的一个大敌。
    焦急难耐的寻找中,林建很快便脸上一喜,当潜艇更加靠近军港内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艘正停靠在军港中间水道初的三笠号战列舰。
    “哈哈!跑了一只肥羊,又来了一头肥猪!今天我林子岳就代表我海军战死在你们日本人手上的英烈,讨个公道。全体注意,准备战斗!鱼雷兵装定鱼雷!方位角,回转角!装填鱼雷!”
    子岳是他的字,林间确定了三笠号战列舰后兴奋之极,急忙下令装填鱼雷,准备作战。
    一刹那间,潜水艇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从前舱传来的鱼雷装填声,他们都明白,一旦这颗鱼雷发射出去,今天的偷袭战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当今世界德国掌握的黑头鱼雷应该是最先进的鱼雷技术了,不过很可惜,在民国与德国交好的那段时间里,也没能从德国弄到黑头鱼雷的生产技术,德国愿意向民国大量出口黑头鱼雷,但只向民国转向了一条白头鱼雷生产线跟相关技术。
    白头鱼雷是早期的鱼雷,是发明家英国工程师罗伯特·怀特黑德于1866年成功地研制出第一枚鱼雷。因其外形似鱼,而称之为“鱼雷”,并根据怀特黑德的名字(意译为“白头”),而命名为“白头鱼雷”。
    如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鱼雷技术几乎都是从罗伯特的白头鱼雷发展来的,德国的黑头鱼雷也是一样。
    因为海军弱小,民国在鱼雷跟潜艇上下了不少的功夫,更在前几年的美国排德风潮中从美国挖来了不少高级工程师跟德裔军工专家,在他们的技术下,民国的鱼雷生产技术取得了长远性的发展。虽然至今在初始速度跟射程方面较之德国的新型黑头鱼雷技术仍有不小的差距,但已经勉强追上了德国的一代黑头鱼雷技术。更好的一方面就是,这种民国根据德国转向的白头鱼雷技术改造了国产洛水型鱼雷,民国完全可以自产全部的零部件。
    海狼级远洋潜艇上装备的鱼雷都是国产的洛水级鱼雷,弹径十五英寸,弹重八百公斤,以二十七节的航速发射时其射程可达四千五百米,而当以最高三十八节的航速发射时,这颗鱼雷的射程也能达到一千两百米,那重达一百二十公斤的弹头一旦爆炸能够轻易摧毁任何一艘无畏级军舰的水下结构。
    当林建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之后,一枚洛水型鱼雷正以三十八节的最高航速在海水中划出一道长线,那两扇共轴反转的螺旋桨叶片飞快的旋转着,为鱼雷的前进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同样高速旋转的陀螺仪为鱼雷指引着正确的方向,发动机燃烧室维持着高温,并在鱼雷的尾部留下一串长长的气泡,在这些现代化机械的保障下,这颗代表着民国军事工业崛起的鱼雷正在高速接近目标。
    很快,这颗鱼雷就撞上了那坚硬的舰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早已解除保险状态的撞针立刻引爆了雷管,刹那间,弹头内高爆炸药就迅速释放出了能量,剧烈的爆炸几乎立刻决定了这艘军舰的命运。
    中日甲午战争后,为了与俄罗斯帝国在远东地区扩张对抗,日本海军开始扩充军备。三笠作为‘六六舰队’计划(计划配备6艘战列舰、6艘装甲巡洋舰)其中一艘而建造。它由英国维克斯公司巴罗因弗内斯船厂负责制造,于1899年初动工,1900年底下水,主要装备4门双联装305毫米口径主炮、14门单装152毫米口径火炮。这艘老式三笠号战列舰标准排水量为一万五千吨,舰长一百三十一米,舰宽二十三米,全舰官兵总共八百四十二人。
    三笠号战列舰的过去无疑是辉煌的也是多灾多难的,1902年服役后,第二年它便成为了联合舰队旗舰。1904年2月6日开始参加日俄战争。8月10日参加黄海海战。12月28日驶入吴港修理,1905年2月14日驶出吴港,经江田岛、佐世保,21日进驻朝鲜半岛的镇海湾。之后以该地为据点,在对马海峡进行训练。5月27日、28日在对马海峡海战中与俄罗斯的波罗的海舰队交战。这场海战中,三笠死伤共113名船员。
    1905年9月11日它曾在佐世保港内后部弹药库发生爆发事故沉没,339名舰员死亡。1906年打捞后修理重新服役,可惜……这一次若无意外,日本再也没有将它打捞出来重新使用的一天了。
    这样一艘军舰,如果在普通的海战中,依靠那大口径舰炮以及那厚重的装甲,完全可以与同级别的对手鏖战一番,绝不会轻易就被击败,但是现在,一艘水下排水量不过几百吨的潜艇,仅仅只发射了一颗鱼雷,就终结了这艘老式战列舰的一声,当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响起时,在被掀起的惊天水柱之中,毫无防备的三笠号战列舰上被狠狠击中了船体左舷正中部位,爆炸引爆了船内的火药库,令整个船体当场被炸成了两截,算是为这艘军舰的服役史画上了句号。
    这一声大爆炸声丰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一般,已经潜伏军港跟四周的十余艘潜艇默契的各自对着自己早已经盯住的目标发射了鱼雷,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后,整个基隆军港内宛若一个巨大的欢乐场一般,‘鞭炮’声响个不停。只不过,是欢乐了偷袭的舰队,却令日本人陷入了混乱跟疯狂之中。
    同一时间,同样的爆炸声还在澎湖列岛,高雄跟台南等地响起。
    民国,第一次对外不宣而战!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七百二十章 递交战书
    “公使先生,您今天起得可真早!”时间才刚过六点半,日本新任驻华公使芳泽谦吉便起了身,步出了自己的卧室。
    “哪里休息的好,国内最新的指示还没有送到。听说在东京,首相跟陆相之间已经争吵快闹翻了天。这些天从中国各地传回来的情报,中国人因为关东州那些人的妄自行动,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不仅民间愤怒,那位素来以铁腕治国的李大总统只怕也是气极。一列列车皮运送着物资开赴东北,而且都是秘密行军。从目前来看,只怕一个处理不好,我两国就要走到战争边缘!”
    芳泽谦吉一边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水盆跟毛巾简单擦了擦脸,一边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小声交谈了几句。
    芳泽谦吉,日本新潟县人,东京大学文学部英国文学科毕业后考入外务省,是日本除法科毕业者以外,第一个考取外交官的文科出身者。1900年2月,第一次外放实习即被派到中国,担任日本驻厦门领事馆领事官补(相当助理领事)。三个月后发生义和团事件,在厦门的日本西愿寺出张所也被纵火,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立即派兵到厦门港外,以保护日侨为借口,拟登陆占领厦门。
    日本政府不许儿玉擅自用兵,命令中止占领厦门,改由厦门领事馆与清廷厦门道台延年谈判,就地解决问题,由厦门道台缉捕纵火者严办,并向日本政府道歉了事。这是芳泽就任外交官后第一次与清廷官员交涉的第一件外交事务。此后,芳泽历任驻上海及牛庄领事、驻英国伦敦大使馆一等书记官、外务省政务局第一课长、人事课长、政务局长、亚洲局长、欧美局长。
    1913年底,日本对于地方豪藩李汉的崛起已经十分警惕了,于这一年年底派遣芳泽谦吉前往中国,就任驻汉口总领事。
    1917年中方以各种理由,单方面拖欠、日本庚子赔款份额拒绝支付。寺内正毅虽处于政治考虑,没有轻易与中国走向战争,但面对日本国内愤怒的民意,只能选择牺牲了当时的驻华公使林权助,改由对华强硬派的小幡酉吉重任驻华公使。很可惜,因为民国拒绝承认这位曾在公共场合以‘支那’等侮辱性字眼形容中国的驻华公使。日本被迫在任命其就任22天以后,撤换了小幡酉吉任命吉田伊三郎担任驻华公使。
    因为吉田伊三郎任内未能协助西园寺公望完成于逼迫中国重新支付庚子赔款的方针,在西园寺公望回国后,吉田伊三郎也被再一次解除了驻华公使的任命,芳泽谦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任命为日本驻华公使的。
    在芳泽谦吉就任驻华公使的时候,已经是日本与中国外交陷入激烈摩擦,迫切需要重新建立一个交流渠道,以避免中日战争的时候。
    原敬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摈弃了众多经验远比芳泽谦吉丰富的激进派外交官,而选择了这位态度相对于保守并倾向于维持中日和平的年轻外交官,以期望能够改变中日两国之间的激烈冲突。
    只可惜,原敬的出发点是正确的,但是,他却太过高看了自己对日本局势的掌控跟以陆军为首的北上大陆派的野心了。同时,他也绝不可能想到,中国人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一场与日本之间的总决战,而时间就定在欧战结束之前。
    “先生,需要先用一些早餐吗?”
    他的侍从官询问道,芳泽谦吉直接摇头拒绝了,“我暂时没胃口,等等吧……”
    许是看了太多民国政府从国内各处向东北集中物资的情报,他现在心里十分的不安。政客跟一个外交官特有的敏锐告诉他,尽管民国国力是要弱于日本的,但是这个国家如今的种种激进举动,根本不像是一个弱国该有的。他有一种很强的即视感,这些天来他一直在不断回忆自己是否忘记了什么。思绪越来越清晰之后,他已经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到了前几天,他终于察觉到了这种即视感到底是因何而来了。
    眼前这一幕,充足的准备,以小博大。这件事就是甲午中日战争前的翻版吗。那时的日本也是提前有了充足的准备后,才突然找了个借口偷袭了清国运兵船,肆意跳起了战争之后,通过击败了满清,成为了东亚最强国。
    而这一幕,除了战争还没有爆发外,其他的已经有七八成符合了。
    真是可怕的感觉,他不止一次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精神并不好,没有胃口也没有出门闲逛几步的心思,他独自上了领事馆的二楼阳台上,在一张竹制躺椅上躺了下来,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晨安静时光,一边翻看两份他从办公室拿出来的文件,是昨晚从各处传来的情报跟文件。因为是在他休息之后送来的,所以他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躺在竹制的躺椅上,芳泽谦吉满脸严肃的看着文件,一份来自汉口的情报显示,民国有一次加强了在汉口日租界外的驻兵,而另一份来自重庆的文件却写到,重庆警察局向重庆日租界发出警告,希望重庆日本领事能够约束好本国居民,尽量不要让其外出,尤其是出了日本租界外。因为目前中日两国民间的冲突不断激化,中国几乎每一天都有反日大游行申请被各地的学生组织跟激进社团递交到警察局申请。从目前中国民间的混乱来看,还是谨慎一点,让日本侨民都待在日租界不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芳泽谦吉认真的思考着,如果说重庆那边,只是警告日本侨民安全还能说得过去,那么汉口那边的局势可就是十分危险了。民国自去年以来已经将其在汉口日租界旁边的原德国军营,扩建到足够容纳两三个营级军事编制了。而目前,民国也确实将其驻军增加到了三个营。有俄国在前,也难怪他心里会怔怔不安,唯恐哪一天醒来,中国的军队已经开进了日租界内,然后收回了日租界,废除了与日本之间的一切不平等条款,拒绝承认日本全部在华特权不说,还要强行没收日本一切在华产业。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很年轻的芳泽谦吉无疑将成为日本永远的罪人,身为日本驻华公使的他很难摆脱责任,即使能够继续为政府效力,恐怕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这正是芳泽谦吉焦虑的主要原因,他担心自己的前途,也担心日本的未来。但是担心归担心,目前他对此确实无能为力,毕竟,战争的主动权并不掌握在他的手中,甚至不掌握在首相的手中,现在掌握了中日两国战争决定权的,是国内那位已经得到了陆军年轻派支持的陆相,甚至民国那位鹰派大总统!
    所以,现在芳泽谦吉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国内那些年轻派的军人跟陆相还能够保持住部分冷静,祈祷民国那位大总统在日本的国力之下将丧失抵抗决心。否则一旦两国真要开战,依他如今所掌握的中国军事力量情报,为数高达两百七十万以上的可战之兵,还有八十多万正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新兵。除此外民国的军事工业已经可以保证,补给这个国家在陆地上,尤其是在本国跟临近本国沿海的任何领土上同敌国作战不败。过去的几年里,这个国家宁可不断向美国举债也要强行修建的铁路,如今已经形成规模的铁路网,是民国强大的信心源泉之一。
    若中日因庚子赔款或东北问题开战,那么不战则已,一旦开战必将是不死不休的恶战!是可能毁灭中国、掏空日本,彻底乱了远东秩序的恶战!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乱想吧!”
    芳泽谦吉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心中的不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压制下去。但是心情烦躁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他想起了还有众多的公文需要处理,在阳台上躺了一阵权当休息,正要起身回办公室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呢,突然间他听到了公使馆外头出现了一声汽车的汽笛声,那刺耳的声音他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似乎是一辆福特t型轿车。因为民国政府机构采购了不少这种汽车作为政府专用车,因此他经常打交道。
    “听声音,似乎已经来到了我们领事馆不远,这附近只有我国跟意大利领事馆,美国跟德国、英国都在后面那条街,难道是来我们领事馆的吗?”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起了身子走到栏杆前,伸着脑袋向远方望着,仿佛能够看到那辆来车一般。
    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很快,那辆汽车就在日本驻华公使馆正门外头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几个人,与守卫公使馆的日本士兵进行交涉。
    芳泽谦吉听不到车子的声音了,心里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不久之后,他的侍从官带着一个武官上了二楼,在阳台外面停了下来,“公使先生,抱歉打搅您休息。中国外交部总长带着几名随员赶过来,要求会见公使先生。他们态度十分严肃,提到将在今天向我国递交国书。”
    “我知道了,请他们去客厅,我很快就过去。”
    芳泽谦吉没由来的一阵心跳,一瞬间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中国外交部总长现在赶过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七百二十一章 决定国运的一战
    芳泽谦吉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并没有直接前去会见陆征祥,直觉告诉他,中国的外交部总长据说是那位铁腕总统的心腹,今天他郑重而来,恐怕来者不善啊!
    当他来到自己办公室时,日本领事馆内负责京中地区情报收集的武官佐佐木卫门中佐已经到了那里。
    “公使先生,恐怕问题大了!”
    佐佐木卫门中佐表情严肃,“外交部总长亲临,我们却没有收到一点风声。我方才试图联系在外交部的内线,结果发现根本联系不上。不仅外交部联系不上,在陆军部……国务院我们安插的眼线,都全部失去了联系。方才从中央守备卫队那边传来消息,天不亮就有人拿着陆军部跟总参的命令,调走了两个团的士兵。火车站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就在半个小时前,军队突然接管了火车站,目前所有火车除了已经发出的列车外,严禁火车于西安四站以内停靠……”
    芳泽谦吉皱眉不安的走动着,“佐佐木君,你的意思是?”
    “来者不善,从之前一个多月里我们从截获的情报来看,战争很可能要到来了!”佐佐木卫门面色阴沉,如今的民国已经不比过去。他从12年就在北京坂西公馆接受日本情报巨头坂西利八郎的训练,这些年来几乎可以说是亲眼目睹了日本多年辛苦打造的情报网络,是如何一点一点在中国遭到灭顶之灾的。过去几年里,他的恩师坂西利八郎死了,与他一同受训的同学土肥原贤二死了,还有更多更多的日本情报人员死在了中国。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在过去五年里,有372名日本人在中国意外死亡,其中341人被证实受雇于陆军、关东州或朝鲜总督或参谋本部。
    尽管日本也多次报复处死了为数众多的中国特工,但也无法弥补日本在华建设多年情报网遭到重创的打击。更有一个参股事实摆在眼前,民国已经建立了一支完善的反间情报队伍,日本在华的情报工作越来越困难了。
    佐佐木卫门的话,语芳泽谦吉心中的不安相符合,不过他根本不愿意轻易做出这种判断,因为它所代表的意义,他再清楚不过了。
    “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吧!”他心里也没底气,“佐佐木君,你立刻去联系上海跟天津,顺便向国内拍发电报,询问下满蒙那边的后续处理……待我去会会那位大总统的心腹吧!”
    “哈伊!”
    “随时准备好电报机,万一……我希望国内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我们的警告!”
    “哈伊!”
    当芳泽谦吉带着秘书跟翻译赶到会客厅的时候,中国外交部总长陆征祥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见日本公使来了,陆征祥站起身来,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只是却十分难看。
    芳泽谦吉心中一沉,他跟陆征祥是一类人,都是纯正的文官出身的外交官,寻常两人各自代表一方势力交涉时,他们彼此还都是对对方有些钦佩的。若不是这几年来中日两国从民间到高层的敌视越来越浓,他们说不得还是能建立起友谊的。
    “陆君,一大清早您就赶来我领事馆,恐怕是有重要事务要与我进行交流吧!”芳泽谦吉尽管心中担忧,仍然保持着一种风度。
    “公使先生!”陆征祥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实在抱歉一大清晨就来登门打扰,只是本次拜访涉及到我两国要务,总统先生一再叮嘱,我却不得不前来叨扰!”
    芳泽谦吉很有礼貌的与陆征祥以及他的随员握手寒暄,然后很快转入正题,为了维持镇定自若的形象,他的问题是用日语提出来的,通过翻泽将其翻泽成中国话,而伍廷芳也很正式的用中国话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通过翻译将其翻泽成日语。
    “哦,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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