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野兔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突然全都竖起了耳朵,接着嗖的一声,又钻进枯草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远处一片乌云出现,接着各种牛羊马匹,车轱辘的声音传来,中间还参杂着孩童的哭闹,乌云越来越近,却是一只庞大的队伍,这只队伍前头多是妇女,孩童,从服饰,头发上来看,这些人正是满人的队伍。
    队伍的中间,一辆黄色的马车特别引人注目,这辆宽大的马车显示着主人尊贵的身份,马车的主人正是满人十三岁的小皇帝—爱新觉罗福临,还有他刚刚迎娶不久,才十二岁的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小博尔济吉特氏。
    此时的顺治毫无半点新婚之喜,脸上充满着沮丧,他刚刚千辛万苦才从草原逃回盛京,可是还没有待上数月,他不得不又一次踏上逃亡的道路。
    这次明军从两路攻向沈阳,一路从山海关出发,已经拿下了锦州,另一路从朝鲜出发,攻占辽阳,面对大明两路兵马,满人对上哪一路也没有胜利的把握,何况满人军粮不足,根本无法抵抗,多尔衮和群臣相商后,作出放弃盛京的决定,顺治和皇太后一行只得带妇孺先行撤退,多尔衮则带着大军在后方寻求机会,伺机与明军作战。
    这点正是顺治最愤恨的地方,随着年龄的增长,顺治越来越不甘心做一个傀儡皇帝,可是多尔衮牢牢的掌握着兵权,顺治再愤恨也是无可奈何,还是只能听任多尔衮的摆布。连带着顺治对他身边这个皇后也讨厌起来,原因无他,这个皇后正是多尔衮牵线促成。
    从京城撤出来之后,满人与蒙人的关系大为下降,许多蒙古部落生怕遭到大明的打击,向西迁移,科尔沁部与满人关系最为密切,以前满人强盛时,科尔沁俨然是蒙古草原的霸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到了许多好处,眼下满人这个靠山眼看要倒了,对于是否要西迁全族却举棋不定。
    科尔沁不想西迁,主要是顾忌以前被他们欺压过的蒙古各族会反过来欺压他们,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称尔沁有满人作靠山时,欺压其余各族太多次。数次满人出兵对蒙古草原的征服,都是科尔沁的骑兵打先锋,迁到更远的西边,没有满人作靠山,很难说其余各部不会乘机群起而攻,瓜分科尔沁的牛羊,人口状大自己;二则多少舍不得圈占的肥美草场,这些年,科尔沁占有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场,每年牛羊成群,部族也愈来愈兴旺,若是西迁,一切就要重新开始,科尔沁上下自然会有所迟疑。
    虽然即使拉拢了科尔沁也不是大明的对手,不过对于满人来说,能多一分助力也是好的,多尔衮才迫不及待的替顺治选好了皇后,顺治虽然不情愿,眼看着大清风雨飘摇,也不得不接受多尔衮的摆布,这种关系下,夫妻感情就可想而知。
    此时两人虽然同乘一辆车,只是却仿佛是陌生人一样,非但隔得很开,而且嘴唇紧闭,一片沉静,好在这辆马车够宽趟,外面又是用上好的布帘隔开,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倒不用担心有人看到皇帝和皇后的不和。
    整个队列长达十余里,其中不少人和顺治一样,刚刚才从大明京城撤回数月,马上又一次搬迁,这次却是将自己的盛京也丢了,除了孩童的哭闹外,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阴沉。
    “停!”顺治还有一点稚嫩的声音传出,前面负责驾车的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又向前走了一小段,缓慢的停了下来。
    见马车停下,小皇帝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皇后张了张嘴,正想问皇帝为何要停车,想起顺治对自己的冷淡,小博尔济吉特氏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也跟着下车。
    看到皇帝的车驾停下,整个队伍也慢慢停下来,顺治站在地上,向盛京遥遥相望,此地离盛京已经有数十里之远,盛京的影子还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
    突然之间,顺治双腿一弯,跪在地上,两旁的侍卫吓了一大跳,惶急的叫道:“皇上……”连忙也跪了下来。
    尽管和大明京城比起来,盛京无论是高还是宽都远远不如,不过,在满人心中,盛京为大清的龙兴之地,丢掉京城时,满人虽然沮丧,只是还有盛京可以依靠,他们大不了回到从前的日子,正是有这个信念,许多满人在大雪纷飞时行走数千里还坚持了下来,如今连盛京也被迫放弃,他们心中最后一个信念也打破,即使是最乐观之人对前途也茫然起来,顺治这一跪,许多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队伍中先是一阵呜咽声传来,接着呜咽声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号陶大哭,十数万满人老小的哭声一起传来,声音夹杂在秋风中,向远处送去。
    盛京城头,多尔衮与一干满人大臣正站在城墙上向远处眺望,苏克萨哈突然竖起耳朵,向多尔衮道:“王爷,你听,有哭声传来。”
    其余大臣也依稀听到声音,不由向北面望去,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
    “哼,满人什么时候只会哭哭嘀嘀了,天命汗以十三幅甲胄起家,数十年间扩地数千里,治民数百万。如今满人虽然衰弱,可是依然远胜天命汗时期,明人虽然强盛,却不能持久。让出盛京只是暂时,只要坚持下去,大清总有重新占领盛京之时,何须哭泣?”多尔衮不满的道。
    “王爷说的是。”苏克萨哈连忙应道,其余大臣也收起了脸上的悲情,这半年多的时间,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多尔衮连续处死了数名反对自己的满人大臣,这使得多尔衮愈发的权重。
    “传本王命令,明天全体撤出盛京,将一切带不走的物资捣毁,给明军留下一座空城,明军就算得到盛京又如何。”
    “谨遵皇父摄政王吩咐。”
    远处,顺治在地上拜了数拜后,一言不发的登上马车,整个队伍重新开始前进,队伍中的哭泣声渐渐减小,终于停止下来,经过这场痛哭,倒是使得满人上下对顺治认同起来,皇帝年龄虽幼,可是对于盛京的感情却是真情流露。
    三日之后,盛京城下一支数千人的红色大军出现,正是明军的前锋部队,当这次明军来到盛京城下时,本以为会有清军过来驱赶,哪知道直到逼近了城头,整个盛京依然是一片静悄悄的情景。
    看到这种情况,明军将领不由有点惊疑不定,只得派出一支十人队来到城门下探查,当这支十人队将虚掩的盛京大门推开时,不但是这支十人队惊呆了,就是后面的明军也是目瞪口呆。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二十一章 动
    “子春,怎么回事?不是探子打听到民军都撤离了汉阳了吗?”
    四更天的梆子声敲响了第二声之后,清军最终还是没能趁夜拿下汉阳最后一处龟山与汉阳县城。
    汉口,清军第一军统帅行营内,段祺瑞得到清军突遭民军炮击,仓皇之下丢弃了几处阵地的消息,气得面皮一阵抽动。不过面对着行营之中的几员将官,他心中虽说愤怒,最后却强自忍住,不叫自己发作出来。
    王占元、鲍贵卿对视一眼面上难看,尤其是王占元,清军强攻汉阳的战事是由他来负责的。相比较死伤惨重的民军,其实清军也付出了巨大的死伤。得到下面报告说最迟午夜彻底拿下汉口的消息之后,承蒙段祺瑞召见,他也保证必将拿下汉阳城,献给刚上任的第一军总统官——段祺瑞,甚至,私下里段祺瑞也跟他表示过,拿下汉阳城以此军功,如今空缺着的第二镇统制之位他就是最有利的竞争者了!
    “子春无能,还能大人责罚!”
    一看段祺瑞面色,王占元知道他是强压下的怒火,只好主动站出来请罪。
    “哼……”
    段祺瑞闷哼一声,眉头微皱:“下午探子不是才打听的情报吗?如今除了溃散的各部外,就只剩下两千多编制死守了?现在这突然杀出来的民军是从哪里来的?”
    鲍贵卿道:“回大人,末将方才派人潜进城中的打听了一阵,才知道来的乃是鄂中的军队,编制为第十标跟第九标,至于人数吗,暂不清楚,不过估计至少四五千人!”
    他想了想,又道:“还有几个炮营!”
    “是鄂中的军队?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轻捂额头,段祺瑞眉头郁结起了身来。看到王占元还跪在哪里,挥手让他起来,“起来吧,子春。”
    又看向鲍贵卿,他与鲍贵卿之间也算交情不错了,王占元也是知道这一点,前来请罪的时候把他也带来了,叫段祺瑞不好发作。
    “霆九,你说是鄂中来的士兵,可是探查清楚了?”
    因为王士珍的第六镇之败,袁世凯大怒之下曾经亲赴信阳,而后命人潜入鄂中仔细打探鄂中军务之后,回来明显对鄂中忌惮很深,仅仅次于武昌三镇民军,还在月初闹腾的北方不稳的吴禄贞等之上。用他的话说,鄂中兵员虽在武昌党人之下,声势也不如燕晋联军,但却胜在掌握、装备也不比北洋新军差。武昌几方夺权之下,导致黄兴指挥十分不易。燕晋联军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不过关押了几员清将之后,强行令其举义,结果战事一旦不利,吴禄贞也丢了性命!
    如今汉口、汉阳集结清军军资消耗过多,外加清军因为前几日连番战事,导致士兵疲惫,虽说民军援军甚少,只是已经人疲弹尽的清军,拿什么来对抗来自鄂中援军的炮火呢?
    他在行营之内来回渡走了一阵,有心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汉阳,不过又担心在民军炮火之下损失惨重,这般患得患失一阵之后方才拿定主意,叹息一口气,道:“罢了,子春,命令下去,再发动一次攻击试探下民军援军的炮火威力,若是不足便趁机一鼓作气彻底拿下汉阳城,若是超乎想象,就收兵把守各处已经占领的地区,待我催促后面的物资尽快送来之后,再行决战吧!”
    “谨遵大人令!”
    两人连忙应道,然后退出了大仗,才方走到行营门口,尚还能听到段祺瑞的叹息之声,“可惜了这么好的时机了……可惜……”
    于此同时,武昌大都督府内!
    黎元洪高坐主席之上,端起一杯已经冷去的茶水,小饮起来,看他之脸色、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这番我请那李易之发兵前来支援是对还是错呢?”
    小饮一口,他将茶杯轻轻放在了一侧桌上,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些阴沉不定、有些欣喜、有些焦躁不安,这就是现在的他了!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答应了济武东行之请求了,他这一走,我之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有些什么事情,还要自己拿主意!”黎元洪苦笑着独自坐在屋内自语,他方才送码头赶来,是去送黄兴、汤化龙等一众乘船赶赴上海的。说起来也是黄兴太过倔强了,任谁劝他都止不住他离鄂之心,黎元洪虽然心中欢喜,却也跟着挤出几滴眼泪,连连安慰黄兴,让他千万别忘心里去,只当汉阳之失非他之过。
    黄兴等人船还未动,汉阳局势当真是一波三折,又传来了荆楚镇守使李汉带兵星夜兼程,终于在今晚抵达汉阳,方才趁着清军不备发动一波进攻,不但保住了汉阳城,还趁机拿回了几处清军占去的阵地,战绩可是喜煞了不少人!居正等人趁机进言,欲要已经登船的黄兴留下继续指挥三镇民军,黎元洪也摸准了他的性子,跟在后面一同请他留下,结果果如他所想那般,黄兴在闻之李汉连夜带兵赶来支援暂时保住了汉阳城的消息,脸上郁结明显纾解了不少,不过虽然多了几分笑意,他却如何也不愿留下来了,直言道自己指挥不利连累的民军接连战败,已是无颜面对湖北同志。而后又到陈其美邀其东行,一是先生即将回国,他却要过去准备一番。二则是江浙联军欲要请他为联军总司令,这邀请他虽然未接下来,但是已是心动了。总之一句话,这湖北他是不会再待下去了!
    黄兴出走,无疑对于如今武昌的最强势力同盟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除了黄兴之外,同盟会已经没有一位能够与他争夺民军控制权的重量级存在了。蔡济民?还不够格,连黄兴都不能让民军各部将领服气,更何况他蔡济民在聚义之前不过小小官长一个,莫要说他黎元洪瞧不起了,甚至后来投效军政府的一些原新军管带、标统出身的军官、将领可都不会服气与他的。
    那么,剩下的对手,就只剩下一个这一个月来遭到同盟会不间断打压而势力大减的孙武了!
    对于孙武,他手段多着呢,不怕他能跳出来,如今名传天下的湖北三武之中的两个都与他不对付,而两人又都在军务部,这段时间来听说这两人跟同盟会十分走近,已经从他手中分了不少实权了,有他在背后帮衬一把,对付起他来可就简单多了。到时候也不怕他不倒向自己!
    黎元洪面上闪过一抹思索,不过很快心头就出现了一丝阴霾。
    那李易之……会不会成为与自己争夺三镇军权的对手呢?
    想到他之根基并不在此,料来多数军官必然不服气与他。不过,他的羽翼已经丰满了,要收拾起来可比孙武、同盟会还要麻烦,若他有意跟自己争夺三镇兵权,还真有些麻烦呢!
    “真头疼,早知道就不该让济武也跟那黄克强一同前往上海,现在倒好了,身边遇到事情了,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了!”
    黎元洪挠了挠头皮,“同盟会现在把麻烦扔给我了,让我去挑选合适的新任民军总司令。八成是要挑拨我跟孙尧卿先斗上一场吧?算了,前几日来拜会过我的那个万廷献倒是有几分才华,听说他也跟孙武走进,不如就让他任护理总司令职吧。哼,同盟会不是要推拿蒋翊武任民军总司令吗?孙尧卿是断不可能答应的。不过我若监军与他,也可坐观他两派先斗上一斗,我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妙哉妙哉,不过拉拢的几员将官那里还要先吹吹风才是!”
    又端起旁边已经冷去了得茶水,才喝了一口顿时脸上变色,“来人,给我换一壶热茶!”
    “是!”
    二十七日可谓是传奇性的一日,这一日湖北清军调集诸部强攻汉阳民军守军,至傍晚已经基本扫清了民军在汉阳城外的所有防势,只剩下城西忠烈祠一线民军还在坚守。正在清军调集王占元、鲍贵卿等四部合计六千七百余人,准备趁夜拿下汉阳城,将民军彻底赶下江去的时候。当晚,荆楚镇守使李汉接湖北军政府大都督黎元洪之请,率军星夜赶赴汉阳,趁清军不备调炮营开道,击溃来犯之敌,至午夜,已将民军防线重新推向了汉阳城西的十里铺、徐家湾一带,并分兵一部,呈扇形展开,扑向琴台方向,进行火力侦察和战术牵制。
    当夜,清军不甘心就此放弃战略优势,重新组织约三千人自十里铺处强攻民军阵地,第十标不查之下,遭失利,已退守七里庙。随后李汉命炮营于方才攻克的黑山设立炮兵阵地,策应进攻十里铺,交战至五更天,清军损失惨重之下,被迫让出十里铺,民军拿下十里铺重新构建防势,不再继续进攻!
    琴台方向,清军令清将何丰林督二营以镇守琴台,第九标尝试进攻未果之后撤回,停止继续进攻琴台。
    至此,由段祺瑞指挥的,持续多日的汉阳战役以攻陷汉阳大半民军阵地,掌握了汉阳战场主动权宣布告终。民军丢失除十里铺至黑山至徐家湾一线外所有阵地,陷入被动局面之中!
    不过清军可没有汉阳兵工厂可以就近补充物资,导致随后的两日之内,两部战事都只能维持在千人以下的小冲突之中,在北方清廷的炮弹跟子弹等军资未送到之前,清军炮营只能对着民军于十里铺一线新搭建的几处炮台无能为力!
    1911年11月27日之所有将成为未来历史书上需要大书特书的一天,不仅仅因为汉阳战事,在这一天,另一场决定了南北议和局势的战役也跟着打响了,那便是由江浙联军发起的南京战役!
    继十一月初的第九镇进攻南京失败后,第九镇统制徐绍桢赴上海与革命党洽商。上海都督陈其美与江、浙各省起义将领集会,后决定组织江浙联军,攻取南京,支援汉口、汉阳保卫战,发展东南各省的革命形势。会议推徐绍桢为总司令,设司令部于镇江,设总兵站于上海。
    借着从十一月中旬开始,各处革命军陆续集中于镇江及其西南地区,总兵力达1.4万余人。联军的作战方案是先驱逐南京城外清军,夺取各要塞炮台,再攻取南京城。具体部署是以淞军为右翼,攻乌龙山及幕府山炮台;浙军为中路,由麒麟门进占紫金山,向朝阳门、太平门进攻;江苏军为左翼,经淳化镇向雨花台进攻;镇江军为预备队,随中路前进,攻天堡城;沪军担任警戒;海军配合陆军进攻,掩护、运载陆军登岸;镇江军一部与扬州军进攻浦口,断敌退路。
    联军夺占外围各据点的战斗于1911年11月23日打响。
    当日夜,右路淞军和一营浙江军,乘兵舰直趋位于城北的乌龙山麓,在守台官兵内应下,很快攻占炮台。24日晨,又攻占幕府山炮台,并从幕府山炮台发炮向清军北极阁司令部及狮子山炮台猛烈轰击。同一天,中路浙江军进至马群,击毙清军统领王有宏,攻占孝陵卫,前锋抵达紫金山一线。25日,清军反攻幕府山、孝陵卫,被联军击退。此时,左路江苏军也进展顺利,在占领上方镇、高桥门之后,进逼雨花台。至此,南京城外制高点大多为联军攻取。
    11月25日晚,江浙联军进行攻城准备,当日中午,中路浙江军向朝阳门发起攻击,左路江苏军进攻雨花台。清军在天堡城发炮轰击攻城江浙联军,顽强抵抗。进攻没有取得进展,第一次攻城遂告失败。为了迅速攻下南京城,联军司令部被迫考虑将沪督陈其美拉入联军之中,于是派人至上海同陈其美密谈之后,随后陈其美发兵一千五、而后又调两千士兵至镇江集合。
    27日,在集中镇江军、浙军、沪军近万人后,联军重新开始合力进攻天堡城。另以江苏军一部进攻雨花台,作为牵制。天堡城位于紫金山半山腰,地势险要,上筑要塞炮台,有炮10余门,机关枪4挺,由江防兵一营和旗兵400人防守。上午,联军向天堡城发起攻击,清军据险顽抗。在敌火炮和机关枪封锁下,联军伤亡较大,难以前进。联军随即组织敢死队,以一路从正面进攻,另一路从侧背进攻。第二次攻击开始后,敢死队勇猛冲锋,各军相继跟进。清军不支,遂佯作投降。联军信以为真,放松警惕。清军遂以枪炮还击,联军死伤百余人。革命军愤怒,冒死前进。经一夜激战,将天堡城守敌全部歼灭。联军控制了这一俯瞰全城的制高点后,即于次日凌晨用缴获的大炮向朝阳门、富贵山、太平门等处轰击,连连命中目标。此时,雨花台也被江苏军攻占。南京城处在联军火力威胁之下,城内清军军心动摇。张人骏、铁良当夜乘隙逃出,张勋也率部由汉西门逃出,经浦口逃往徐州,城内残存清军开城投降。
    至11月28日晚,联军正是进入南京城。至此南京光复。
    “南京就这么打下来了?”
    28日晚,刚刚巡逻完前线阵地,赶回汉阳城中的李汉骑着马,手上捏着这份情报,脸上说不出的激动!
    光复南京是武昌起义的最后一个重要战役,如果他没记错,这一场南京光复战之后,南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战了!
    清军在南方的大部分实力都在这一战中损失殆尽,如今除了聚集在湖北省内的清军之外,清廷已经拿不出任何的兵力,来威胁南方革命党人了。也是这一场战役打疼了清廷跟袁世凯,让他明白了议和已是不得不走得选择。
    说句实在话,这场战役中,江浙联军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势,但却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克复防守严密的战略重镇南京,取得重大胜利,其原因一是由于来自不同地区的各支部队能够团结一致,在联军司令部的统一指挥下,协同作战,一致对敌;二是指挥得当,注意集中兵力各个攻占制高点,特别是主攻方向正确,全力攻克天堡城,迫使清军丧失守城的决心,从而比较顺利地夺取了南京城。可叹这样的配合,即便是在几年后的护国运动之中也再也见不到了!
    看到李汉眉飞色舞,跟在他旁边的一众将领也明白,这光复南京的积极意义可不仅如此!它也大大减弱了昨天清军几乎攻陷汉阳对革命局势造成的不利影响,如今开始惶惶不安的反倒不是三镇民军,而是仍停驻在汉阳、汉口的清军了。
    “驾!”
    骑马快走了几步,赶上了在前面的李汉,李东来小声道:“先生,这是孙部长那里传来的第一手消息。他希望明日您赶往武昌时,能在军务会议上推选他为民军总司令!”
    李汉哼哼一声,“告诉武昌那边,就说汉阳局势未定,我不便离开。武昌的军务会议我就不参加了,不过,我愿意推选孙部长为民军总司令,并坚决服从民军总司令的指挥!”
    他笑着扬起马鞭,“这民军总司令看着是一块大肥肉,不过盯上它的人太多了,咱们这些‘外来户’是根本没有争夺到的机会的,所以,不去争这些不现实的东西才是正理。”
    瞧见跟他们一起视察前线的第一协代统制胡玉珍正在跟旁边的段金标说笑,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他方才压低了点声音:“武昌民军将领大多都被清军打怕了,今天出乎意外的,武昌竟然只派出了宜昌的两千多人赶来支援,那万廷献要任护理总司令,也要看我手下认不认他,这可是个好机会!自我张贴了告示之后,这两日已经收拢了近两千前几日被击溃的民军,全部大乱编入了第九标跟第十标之中。你多有点累,到处看看,有闹事的军官,直接拿我的命令带走,做得干净点!”
    “是,先生!”
    李东来小声应了一声,旋即看了一眼后面的胡玉珍,道:“胡将军似乎注意到了您在清理不听话的军官,不过他却没说什么,先生,我看他倒是可以拉拢一番,咱们鄂中实行的是‘贵军’‘优军’政策,天下如今有多少军人能够抵挡得了,我看,不如趁机把他的第一协也吸收了,第一协之中可有不少老兵,咱们鄂中崛起的太快了,底子太薄了!”
    “嗯”,他点了点头,“不错,东来,你的建议很好,回头我就以荆楚镇守使的名义,收编了他的第一协。湖北兵工厂跟铁厂你多累一点,可要给我看住了,决不能有失。任谁,便是大都督来了,没有我的命令,一发子弹也不许提出来。还有那些不服我的军官,你也不要手软了,军政府一日未决出一位能在威望上压过我的总司令,汉阳这边我有挽救之功,暂时还是我说了算,尽管去把那些人清扫出去!”
    “是!”
    二十八日,荆楚镇守使以加紧战备应付汉阳清军,任原第一协代统制胡玉珍为统制,咱归革命军管制。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374章 捷报
    先入盛京的人马正是殷洪盛和孙克咸两人所部,面对这座空城,殷洪盛和孙克咸两人多少有些不满意,他们要占的不是一座空城,而是要一举击败满人残余的主力,最好是能擒杀多尔衮和顺治两人,如今满人不战而逃,让殷洪盛和孙克咸两人的算盘落空。
    满人离去之前将城中的物资全部毁损,只差一把火将全城烧掉,满人没有烧城,恐怕多少存了以后再打回来的心思,殷洪盛和孙克咸两人虽然想对满人进行追击,只是所带的物资不够,而且如果要留守沈阳又要追击的话,兵力有点不足,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在沈阳停了下来,等待从朝鲜方向过来的王公略所部,并派人向后方报捷。
    收复盛京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是十月初了,盛京的收复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预料之中自然是因为以大明派出的兵力,满人根本无法抵挡,收复盛京是迟早之事,意料之外自然是满人竟然会不作抵抗,将这座坚城送还给大明,收到这个消息时,皇帝正在陪同自己的儿子在御花园中游玩,拿到这份捷报,王福却不知该欣喜还是懊恼。
    盛京既为原来的沈阳,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为由起兵叛明,乘隙突入,连下抚顺,东州、马根单等五百余城堡,掠夺大明人畜三十万,编降民一千户,又击败辽东总兵官张承胤、副将颇廷相来援之兵一万,杀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及千把总等官五十余员,获马九千匹、甲七千副。
    努尔哈赤的起兵,震动大明朝野,这才有万历四十七年的萨尔浒之战,大明动员了十万兵马,号四十七万,费饷三百余万岁两,可惜领兵的辽东经略杨镐犯了分兵大忌,十万人马分兵四路,又不注意保密,明军的所有军事行动都落到满人眼中,被努尔哈赤从容调兵各个击破,从此大明与建州关系逆转,由进攻转为防御,三年后,努尔哈赤又将沈阳攻克。
    沈阳被攻克的这一年,正是天启元年,数年后,努尔哈赤将满清的都城迁往沈阳,并将沈阳改为盛京。
    从天启元年沈阳失守,到如今大明重新收复这座城池,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间,沈阳已经面目全非,满人在这里修起了宫殿,而原先城中生活的十余万汉人大多数已经化为泥中枯骨,能活下来之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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