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狼奔豕突的清军,脸上微露出一丝笑意,随即脸上却露出一丝忧色,城下的清军不是主力,那么清军的主力到了哪里?
    “报,总兵殷洪盛大人报。已击溃北门鞑子,目前正在全力追击。”
    “报,总兵李成栋大人报,已击溃西门鞑子,目前正在全力追击。”
    “报,总兵李本深大人报……”
    “报,总兵翁之琪大人报……”
    一条条的消息传了上来,全是胜利,明军上下都兴奋异常,这可是难的大胜,被鞑子围了一个多月,明军上下都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些鞑子是纸老虎,一捅就破。
    孔有德头盔歪斜,拼命鞭打跨下的战马,他的身边只有数百名跟随,其余人马都已经被杀散,身后一支千人的明军紧追不舍,喊声清晰传来:“追!活捉孔有德。”
    从南下以来,昔日战功赫赫的大清恭顺王就好象失去了所有的运气,先是在济南城外被围,虽然最终没有被吃掉,只是所部依然损失不小,如今更是被人追得如丧家之犬,背后的那支明军好象就认准了他似的,一定要追到他才完事。
    虽然多铎几乎将真正的满军精锐全部抽走,只留下一千多人作为监军,只是凭着城下的五万多蒙汉联军,孔有德本以为纵使不能攻城,守住大营至少没有问题,没想到,没有满八旗作为后盾,蒙八旗和汉八旗的军士就象是不会打仗一样,数万人的大帐竟然被明军攻破,他身为主帅也不得不逃命。
    可是逃命的清军至少有数万人,蒙古人不去追,吴三桂的军队不去追,为什么偏偏追自己,孔有德对身后的追兵不由怨恨起来。
    “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大人金盔和旗帜必定被明军认出来了。”一名手下将领提醒道。
    孔有德连忙勒住马匹,将头盔摘下丢到那名将领手里,指了指前面的岔路道:“你带着本王的头盔和旗帜从那边逃,本王从这条路上逃。”
    那名将领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只是却不敢不遵,接过孔有德的头盔带在自己头上,带着旗帜向一个方向拼命逃了起来,孔有德只带了数十名亲兵走上另一条道,身后的明军果然被引开,孔有德这才逃过一劫。
    当夜,徐州城的官兵才兴高彩烈的返回,此役杀死杀伤清军二万多人,城外数十里到处是清军伏尸的场景,各种旗帜兵杖丢的到处都是,孔有德、耿忠明这些大汉奸虽然逃了,可是孔有德的金盔、旗帜却成为明军的战利品,还有一些蒙古人也成为明军的俘虏,最大的收获还是缴获了清军数千匹战马。
    这一役可谓扬眉吐气,打出了明军的威风,整个徐州城都兴高彩烈,全城鞭炮声一阵响过一阵,看到士兵走过,许多百姓都会往士兵怀中塞上点鸡蛋水果等东西。
    与下层官兵与民众兴高彩烈不同,黄得功的帅府却有一丝凝重,从俘虏的口中,各个将领得知清军主力已经调离了将近十天,徐州城刚好是十天前与外界断绝了消息,这说明清军主力早已南下,以清军的行军速度,十天时间能够到达哪里,谁也说不清楚。
    清军调离时,城中不是没有感到异样,只是生怕是清军的诱敌之计,谁也不敢提出野战,今天的大胜还是这些天来经过无数试探才冒险的结果,如今虽然胜了,徐州之危顺利解除,可是一个更严峻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后路被断了,而且有可能鞑子是直奔南京而去。
    一旦后路断绝,他们就成为了孤军,没有补给,没有军饷,再强悍的军队也会后继泛力,单靠徐州可养不活七八万的军队,当然,他们也可以断了清军的后路,看谁耗得过谁,只是清军很可能直扑南京,一旦朝庭失陷,他们可就万死莫赎了。
    “大家都说说吧,接下来我军行止该如何?”黄得功发问道。
    大厅中一阵沉默,若是清军直扑南京,当然要尽快救援,若是清军的意图是引诱他们离开城池,在路上截杀,那就中了清军之计,这不能不防。
    “大帅,鞑子离开徐州南下,朝廷不可能不察觉,只是我军暂时与后方失去联系,小人以为,鞑子引诱我军出城决战的可能性不大。”黄得功的一名幕僚起身道。
    “哦,怎么说。”黄得功大喜着问道。
    “大帅,若是鞑子当真是引诱我军出战,今日就不会遭此惨败,必定会伏兵四起。”
    “对呀!”
    “有理!”
    ……
    一干大将纷纷拍腿应道,一时厅中气氛热闹起来。
    “也不一定,若是鞑子伏兵四出,我军离城不远,大不了收回来就是,鞑子虽然可能沾到便宜,只是仍奈徐州不何,今日我军斩获虽多,只是多是蒙古人和汉奸,真正的鞑子少之又少,若是能以这些蒙古人和汉人的人头引诱我军出城作战,鞑子也算值当。”
    另一名幕僚的话却让厅中再次沉默下来,一名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厅中的沉默:“大帅,不管鞑子是引诱我军出战,还是打着直扑南京的主意,我数万大军都不能无所作为,末将所部愿为先锋,沿着鞑子路线南下,即使被围,末将也要在鞑子军中杀个进出!”
    “好,殷总兵的话壮哉!”黄得功大笑起来,他也激起了豪气,若是畏畏缩缩躲在城中,既使安全,也不是一个武将应做之事,纵然是陷井,闯一闯又有何妨。
    “本帅命令总兵殷洪盛率所部五千人马一人双骑,明日出发,务必要打探出鞑子的真正用意,本帅的大军随后接应。”
    “是,末将遵令。”殷洪盛声音如洪钟一般回答,他可以算得上是黄得功手下第一猛将,纵然当上总兵,依然喜欢冲到第一线撕杀,只要听到有战事就全身兴奋。
    “李本深、李成栋、陈甲……”黄得功连点了十余员大将姓名。
    “末将在!”
    “诸位明日跟随本帅中军一起出城,不管鞑子有何阴谋,我等当一力破之。”
    “是,末将遵令。”十余人齐齐拱手道,这些人来自于各地的援军,尤以高杰原先的部下为多,谁都知道高杰与黄得功不和,他们原先还担心黄得功会对他们歧视,如今最危险的前锋任务既然被黄得功的老部下担任,他们自然没有怨言。
    “翁之琪、柏永馥。”
    “末将在!”
    “你们两人紧守徐州,务必不能让鞑子断我后路。”
    “大帅放心,若是丢了徐州,末将两人也无脸再见大帅,自会以身殉城。”
    “好,各位将军下去准备吧。”
    “是,末将告退!”
    看着各个将领走出来,黄得功心头宛如放下一块大石,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不管怎样,明天出城就没有后退的余地,整个清军也不过十来万人,今日一战差不多击溃了清军一半,论起来现在明军人数还要占优,可是蒙古人和汉奸军与满人的战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剩下的五六万人当中,真正的满八旗可是占了一大半。
    第二天,殷洪盛的五千骑兵先行出发后,黄得功所率的数万大军也在随后出发,徐州与淮安的距离大约二百里,而王福率领的羽林卫已经行进到离淮安一百里左右,从天空中往下看,若是视野够大,就可以看到两股明军正在一前一后向清军夹击而来,而清军屯于淮安城下,依然没有将城池攻破。
    这种情况,对于清军来说无疑是极为危险,一不小心就要被明军歼灭包围,只是也给了清军各个击破的机会,清军就象是一支锋利的长矛横于中间,而明军就象是两面巨盾,向中间挤过来,到底是矛利还是盾坚,只有等到交战之后才会得到结论。
    第二卷 虎踞鄂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仙粉?海洛因!
    “禀大帅……醉梦楼已被查封!”
    “大帅,百花居已被查封!”
    “报大帅,云轩赌坊已被查封!”
    “禀大帅,城西赌坊已被查封!”
    李汉双手轻搭着指挥军刀,面无表情的站在杜家宅院大门前,安静的听着手下传回来的‘战报’,目光不时冷漠的扫过面前近百在那革命军士兵枪口下,被集中在杜家宅院大门前,瑟瑟发抖着,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喂……你看,那是……”
    “哇,真是……”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出大事了!瞧见那位没有,就是那个最高壮威武的年轻将军,我告诉你那就是咱们如今鄂中最大的大官,就是什么军政府的大都督!”
    “哇……”
    国人素好热闹,哪怕心中害怕,只要不是自己遭殃。而城西又是县城内最繁华的地段,此时正是上午,人流较多的时候,所以不一会的时间,杜家宅院周围就聚拢了一大群的人,这其中普通百姓居多,当然,也有不少的城西名流、商贾。
    有一个士兵突然间从院中冲了出来,来到张炳乾的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张炳乾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之后,他整了整军装,走到李汉身侧!
    “怎么?有什么消息吗?”
    张炳乾敬了一礼,“禀大帅,标下等人抓到了杜家大管家……现在就要将人送来!”
    李汉半天都没一丝表情的脸上终于微微动了动,点了点头,示意将人带过来。
    “快走……”
    “快走!”
    就有两个士兵夹着一个华丽老者走了出来。
    “啊……那是……那是杜家大管家!”
    “没错,还真是他”
    “错不了了!”
    这城中认识杜家大管家昭伯的人不少,杜老太爷怎么说当年都是汉口租界的名人,那么现在回归乐故里,影响力也不差多少。不过他毕竟上了年纪,只有两个子嗣的他将老大打发去接管了他汉口那边遗留下来的一些生意,至于老二则因为实在不是块做生意得材料,便将他打发去家里的保安团混着,这城中的生意都是昭伯一手经营的,几乎城中稍微有点能量的,都认识这位能量不凡的老人,如今看他如此狼狈的被架了出来,私底下都是小声的非议了起来。
    当然,有些话说的绝对谈不上好听,只不过李汉脸皮极厚,加上今天前来寻食他可是有着足够的理由。
    现在已经不是他给大家一个交代,而是杜家该如何给他一个交代了!
    “大帅,标下等人办事不利,跑掉了两个……据说逃掉的两人分别为杜家二公子杜世豪,另一人则是他的心腹—彪虎!”
    两个架着那杜家大管家上来的士兵并没有急着下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向他详细禀告了当时的过程。
    李汉挥手,“无妨,那边会有人收拾他们的。何况后面不是还有一队追兵吗?”
    “是!”
    那士兵告了一声罪,就要躬身退下去……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住了身子,从兜中掏出那一包自杜世豪身上掉落的黄纸包,小心的递给了李汉。
    “大帅,我弟兄三人追击杜世豪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了一件东西,标下当时捡起来的时候原本想要打开,不过见那杜家大管家的脸上慌乱,料想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无论怎么询问他他都不开口,只好作罢。请大帅过目!”
    李汉微笑赞了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士兵,做的不错!”
    那士兵想不到李汉惊呼询问他的名字,还赞赏了他一句,顿时面上兴奋的面红耳赤,连忙有些结巴的回答道:“大……回大……大帅,标下言耿念……”
    “你做的很好,我记住你了,先下去吧!”
    “是……是……”
    目送两人走开,李汉仔细打量起了那士兵递给他的优质防水牛皮纸包裹着的小纸包,放在鼻子前微微轻闻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一种他很熟悉……不,应该是曾经接触过得味道袭来……这里面的东西,或者说是这种味道他应该在什么地方闻过才对。
    只是,皱眉思索了一阵,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什么东西?”
    李汉淡淡的冲跌坐在他面前地面上的华衣老者,方才他接过那黄布包的一瞬间,一直在打量着那老者的他竟然从他老者眼中看到了仇恨、恐惧、茫然以及……幸灾乐祸的神情,似乎巴不得他接下那东西!
    “这东西绝对有古怪!”
    李汉心中暗道,不过他还是打开了那纸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团略显浅黄色的粉末颗粒!将它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之后顿时脸上一变,猛地转过头来:“来人,快去给我找一瓶白醋、一瓶烈酒,再加一壶浓茶来!”
    他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更有些激动,错不了,这东西的味道虽然比他记忆中的要略微刺鼻一些,但是应该是那个不会错了!
    只是,这个年代,国内为什么会出现这东西呢?
    他还在苦思之间,手下很快就从杜家宅院内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他需要的东西都送到之后,李汉这才放下心来,用手微微黏上一小撮那浅黄色的粉末,放到口中微微感受了一下,顿时脸上变色,猛地呸了一口将它吐了出来,然后赶紧拿过那一瓶烈酒猛灌一口在口中含了半天才吐出来。由拿过醋瓶一样做了一次,最后这才拿过那壶已经变得有些有些凉意的浓茶,先是喝了两口漱口,直到第三口方才吞咽了下去。
    “有趣……有趣,竟然是海洛因,倒是李某失敬了……我原本还以为你们杜家只是个寻常的大烟商,没想到竟然还能搞到这号称‘神仙粉’的海洛因……好……好……好!不彻底铲除杜家,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有更多的家庭遭到你们的祸害了!”
    他脸上阴沉难看到了极点,再看那地上低头不语的老者已是杀气毕露,难看到了极点!
    提起这海洛因,李汉并不陌生。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任职伦敦圣玛莉医院的化学家伟特最先利用吗啡加上醋酸酐,在炉上燃煮,增强效力,合成出海洛因。该化合物之后送到英国曼城奥云士学院(owenscollege)研究。该学院把海洛因注射到犬只及白兔体内,它们当时有惊恐、渴睡、瞳孔放大、流大量口水、有欲吐的迹象、呼吸最先加速然后纾缓,心跳减弱而不正常等。
    海洛因发明后,最初原用作强效止痛药。1897年,德国拜尔药厂化学家菲力克斯·霍夫曼(felixhoffmann)将海洛因制成药物,止痛效力远高于吗啡(11日前,他刚成功将阿斯匹林制成药物)。海洛因(heroin)的名字由拜尔药厂注册,该字或源自德文heroisch一字,意指英雄。
    自1898年至1910年间,该药上市时,以不会上瘾的吗啡作招徕,更曾用作儿童止咳药,后来始发现该药在肝脏中会转化成吗啡,令拜尔药厂大为尴尬。
    纯净的海洛因一般处于白色粉末状态,故俗称白粉,苦味。略含杂质则为‘浅黄色’或粉色。
    误食之后之后可立即通过酸盐水等降低药效,并尽快进行洗胃、否则一旦药效发作,一般一次用量超过30克即可致命。
    难怪李汉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对于这种通过化学方式提取出来的浅黄色粉末,他在后世曾经接触过,只不过当时因为接触的是纯白色的洁净海洛因,因此一时有些熟悉感觉。
    李汉从事的工作多少有些情报、刺探的性质,工作的危险性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便有教官指出了。若是不幸身份败露落入了敌人手中,为了自他身上套取出足够的情报,其他势力可能用出的手段有些残忍、恶毒的令人难以想象。比如美国中央情报局最擅长的便是利用毒品,不间断的将毒品注射进被俘的敌国情报人员身体内,通过毒瘾的折磨,迫使其屈服,向其透露他们想要知道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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