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虽是习武之辈,可于文事上也颇有涉猎,说起客套话来,同样是一套接着一套,只是言语中不免带着几分的自得之情,这也不奇怪,就如今越王的圣眷而论,李冲确实有着自傲的本钱在,在其想来,此番太子之定夺事宜,他越王府一系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的,而在座的这两位亲王都是东宫之位的争夺者,就算不抢着巴结自己等人,那也断不敢随意得罪了去的。
    “王兄客气了,小弟身为晚辈,自是该前去八叔府上拜会一番,只是八叔事忙,小弟却是不好打扰,待得过些日子,小弟自当登门问安,还请王兄代为致歉一、二。”
    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便已听出了李冲言语中的未尽之言,然则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客气而又谦虚,但却不含丝毫的讨好之意。
    “不敢,不敢,殿下客气了。”
    李冲身为王长子,于待人接物上自是熟捻得很,可自打一见面起,气势便被压了一头,始终有种被李显牵着走的不愉快之感横亘在心,这会儿见李显一味地客气个没完,始终不谈正事,也丝毫没有拉拢之用意,更不曾追问越王府在立太子一事上的立场,心情不免便有些子烦躁了起来,实在不想再这么客套下去了,这便悄悄地对坐在对面的李倩使了个眼神。
    “英王殿下,小弟曾多次听闻家父盛赞殿下文武双全,文能安邦,武可定国,实我大唐宗室之俊彦也,便是陛下与家父相谈时,也没少提起殿下之英武,小弟更是仰慕已久,今日能得一会,实三生有幸也!”
    李倩本就是越王府中摇扇子的家伙,这一接到了李冲的暗示,立马笑呵呵地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朝着李显便满口子恭维了起来,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拨李显与李贤的关系,其用心显然并不简单。
    哈,这小兔崽子,竟跟老子玩起了挑拨离间的把戏,当真是关公面前舞大刀,欠抽罢!李显从来都是挖坑让别人跳,又怎可能被李倩这等小伎俩所迷惑住,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满是谦逊地回答道:“倩老弟谬奖了,那不过都是父皇与八叔抬爱罢了,实不值一提,真要说到治国安邦,唯有六哥方可担此重任,至于小王么,哈,也就是一帮佣之辈而已。”
    “七弟这话可就不厚道了,为兄哪有此等能耐,不过都是托七弟的福罢了。”
    李贤性子虽急,却并不傻,自也看出了李倩这番话显然没安好心,心里头虽有气,不过么,却不妨碍其配合着李显扯上一通。
    “六哥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当今之世何者为先,人才也,而六哥兴学政,办科举,为国选良才,又使民间无遗珠之憾,此乃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之壮举也,便是古之圣贤,也不过如此罢,论德论能,谁又能过了六哥去?小弟还真就不信了!”李贤话音一落,李显立马默契无比地再次好生吹捧上一把,哥俩个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起了双簧,简直肉麻得够呛,那等目无余子的做派令李冲兄弟几个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偏生还不好插话其中,只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兄弟俩在那儿唱合来去。
    “英王哥哥,小弟这年余来时常听时人传诵哥哥大战吐谷浑,杀得吐蕃狗贼尸横遍野,勇冠三军,不在当年霍冠军之下,小弟亦是习武之辈,常以哥哥之英雄事迹自励,日夜习练武艺,始终不敢稍怠,今幸有小成,却不知英王哥哥可肯指点小弟一番否?”
    李冲见李贤兄弟俩在那儿一唱一合地闹个没完,心中立马便来了气,只是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是对着李温偷偷使了个眼神,由着李温跳出来向李显发出了挑战,此等言语一出,大堂里的气氛登时便有些子诡异了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彼此试探(三)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挑战与被挑战都是常事,早些年,李显武艺尚未大成时,可也没少四下挑战,不单自家府上的一众家将们被李显折腾得够呛,便是连十六卫在朝的将军们也时常被李显拉了壮丁,及后,哪怕是李显武艺已大成,也没少被人邀战,诸如姜业等年轻一辈的军将们无不以击败李显为荣,可惜却从无人能做得到,待得李显征战吐谷浑之后,勇名传遍天下,已无人敢再在李显面前放出豪言,当然了,李显在朝中权柄日盛也是众人不敢放肆的重要原因之一,结果么,便是李显很难找到一个可以痛快练手的靶子了,这会儿一听李温居然要挑战自己,李显还真有些手痒的,然则李显却并没有急着表态,也不去看跃跃欲试的李温,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明显是主事者的李冲,一派等其作出一个解释的架势。
    李显不开口,李贤自是乐得看热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冲,满脸子玩味之状,如此一来,可就苦了李冲了,要知道李贤兄弟俩可不是寻常人,而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位亲王,可以说下一个太子必定出自这二位中的一个,饶是李冲生性坚韧,却也难挡这两位如此这般的看待,一时间颇有些子退缩之心,奈何他却不敢违了自家老父的交待,不管怎地,探一探李显的底还是要做的,不管是武艺还是立储之事上的态度,李冲都必须交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来才行,再者,李冲一向自负武艺过人,此番来洛阳,本就存着与李显一较高低的心思,自是不肯就此便罢了手。
    “三弟,休要胡闹,英王殿下何等尊贵之身份,岂是尔所能挑战者,还不快向英王殿下道歉!”
    李冲显然是个狠人,主意一定之下,立马假作生气地喝斥了李温一番,可话里却是夹枪带棒地挤兑着李显,摆明了便是要探一探李显的底,看李显是否真像传言那般勇不可挡。
    “英王哥哥见谅,小弟实不该以下犯上,若有冒犯处,还请英王哥哥多多海涵则个。”
    李温显然是听出了李冲话里的意思,立马站将起来,对着李显深深一躬,拱手道了声歉意,不过么,这话里的酸味儿却是浓得可以,宛若是在说李显就是胆怯不敢战,浑然是拿身份在压人。
    呵呵,这两混球唱大戏啊,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得,不给尔等一些教训,还真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来着!一听李冲与李温在那儿胡诌不已,李显心中暗自好笑不已,说实话,这场戏不过是彼此试探罢了,不止是李冲一伙想要探一下李显的虚实,李显也同样想了解一下这帮子跑到朝中来搅局的家伙有甚能耐来着,有鉴于此,李显自是不吝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左右不过就是比试么,这活计李显早干多了,又怎会真儿个地放在心上。
    “温弟无须如此,自家兄弟么,玩上几手倒也算不得甚冒犯的,左右不过就是逗趣罢了,温弟既然有此意,为兄自该奉陪才是,唔,不知温弟擅长何等兵器,马战或是步战?”李显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李温不必多礼,一派淡然状地问了一句道。
    “回英王哥哥的话,小弟也素喜刀道,马战、步战皆有涉及,还请英王哥哥赐教。”
    这一听李显答应了自己的挑战,李温立马便激动了起来,倒不是奢望着能真儿个地击败李显,而是想着能与李显多战上几回,为自家兄长邀战李显时埋下一个铺垫,这便紧赶着站到了堂上,朗声应答道。
    “哦?原来温弟也喜刀法,那倒是巧了,为兄倒也时常玩玩刀子,只是技艺却是一般,谈不上甚指教的,自家兄弟切磋一下也就是了,这样好了,为兄坐着不动,温弟只管拿刀攻来,若是为兄离开了位置,便算温弟赢了。”李显只一看李温行走的架势,便已知其下盘功夫一般般,刀法便是好也有限得紧,自是毫不放在心上,这便貌似客气,实则蔑视无比地给出了个条件,旋即,也不管李温的脸色有多难看,一击掌,断喝了一声道:“来人,上横刀!”
    “诺!”
    李显既已下了令,侍候在堂下的一众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应了诺,由着一名侍卫手捧着两把带鞘的横刀行上了堂来。
    “温弟,请罢。”
    李显一摆手,示意那名送刀上堂的侍卫将两把刀送到了李温的身前,请其先行选取一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温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被李显如此小觑之下的,登时便气得面色黑如锅底,本待出言拒绝李显这等明摆着的侮辱之举,可又担心失去了试探李显虚实的机会,不由地便将目光投向了同样铁青着脸的李冲,待得见李冲重重地点了头,这才大喘了口气,也没挑选,随意地接过了一把带鞘刀,双手一握,对着李显躬身行了个礼,咬着牙说了一句道。
    “温弟不必客气,尽管攻上来好了。”
    李显伸手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带鞘刀,也不拔刀出鞘,只是右手握住了刀柄,微微一笑,左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淡然地说道。
    “如此,便恕小弟放肆了,还请英王哥哥小心!”
    李温见李显如此托大,自是气愤难平,咬了咬牙,一把抽出横刀,随手抖了个刀花,一个健步便向着端坐在主席位置上的李显扑击了过去,手一扬,刀光一闪间,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对着李显当头便猛劈了下去,刀势奇快无比,竟似一刀将李显生劈成两半,下手无一丝一毫的容情之处。
    刀乃兵中霸主,讲求的便是一往无前的勇悍,李温这等含怒出手之下,气势倒是很足,刀势也快,招式虽简单,却隐隐有风雷之声,看起来威风凛凛,似有无可阻挡之猛烈,生生令端坐在李显不远处的李贤忍不住因之惊得下巴都快落了地,然则落在李显的眼中,这一刀却是心浮气躁,刚则刚矣,却无丝毫机变回旋之余地,加之步子迈得过大,下盘虚浮,整一个的头重脚轻,说是处处破绽也绝不为过,真要是生死对搏的话,李显只需一刀便可将李温斩杀当场,哪怕李显只是端坐着出刀,这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当然了,这会儿只是切磋罢了,李显自是不会下杀手,可要击溃李温,却一样没有丝毫的难度可言。
    “松手罢!”
    面对着李温急速杀来的一刀,李显毫不躲闪,只是面色平静地吭了一声,手一抬,连鞘刀便已挥击了出去,速度并不算太快,可角度却是极其刁钻,刚好拦截在了李温下劈的手腕处,等若是李温自个儿全力将手腕送到了李显的刀下,但听李温“哎呀”一声疼呼,手腕一麻,手中的刀便再也握不住了,脱手落向了李显面前的几子,但见李显空着的左手轻轻一捞,横刀尚未砸上几子,便已被李显握在了手中。
    “好,精彩,七弟果不愧刀神之称!”
    李显一招便已击溃李温,这等神乎其神的刀技一出,满堂一片讶然,人人震惊不已,倒是不怎么知武的李贤率先回过了神来,丝毫不管李冲兄弟几个面色有多难看,哈哈大笑着便叫起了好来。
    “这不算,我没准备好,再来,再来!”
    李温原本就又羞又怒,再被李贤这么一笑,脸面登时便挂不住了,气恼地跺了下脚,不管不顾地耍起了赖皮。
    不算么?呵呵,就你这样的,再来上十个八个也白搭!李显一刀便已试出了李温的虚实,自是不在意其恼羞成怒的态度,笑呵呵地将左手扣着的刀一转,将刀柄对着李温,一脸轻松状地开口道:“没关系,温弟只管准备好了再来便是了。”
    “好叻,来就来!”
    李温倒是没想太多,一门心思要扳回脸面,手一伸,便已将刀接到了手中,还待要再战,端坐在侧的李冲却是看不下去了,铁青着脸一拍几子,断喝了一声道:“够了,不嫌丢人么?还不退下!”
    “啊,我……,是!”
    李温正高兴有扳回局面的机会,被李冲这么一吼,脸皮子登时便涨得通红了起来,可又不敢违抗李冲的命令,只能是苦着脸退到了一旁。
    “英王殿下,舍弟无礼,让您见笑了,时候不早了,我等兄弟就不打搅殿下休息,告辞了。”
    李冲原本想着亲自出手掂量一下李显的能耐,可又觉得没绝对的把握,自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打了个哈哈,起身告辞道。
    “无妨,都是自家兄弟,闹着玩有甚打紧的,王兄难得来小弟府上一回,总得用过膳才去,虽说国丧期间饮不得酒,可饭终归还是得吃的罢。”
    李显还想着多探上些虚实,自是没打算让李冲等人就这么走了,这便笑着站了起来,甚是客气地出言挽留道。
    “这……,也好,那就叨唠殿下了。”
    李冲此番前来的试探目的虽达成了一部分,可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去,面对着李显的殷勤挽留,李冲只微微一犹豫,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宾主间的试探游戏显然还有得演……
    第三百零九章彼此试探(四)
    俗话说得好:无酒不成宴,纵使英王府的饭菜再香,没了酒这么道调节气氛的极品,宴会自然也就难有名符其实的可能,再加上一大帮子名为兄弟、实则各怀鬼胎的货色们全都凑在一起彼此算计个不休,这宴会自然也就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的,这不,几个机锋一打,真假消息云山雾罩地一忽悠,前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这么场无趣至极的宴会也就到了该收场的地步了,宾主尽欢而散,至少表面上是如此,至于各自的心里头都在算计着甚,那就只有老天才晓得的了。
    “七弟,这帮小子来意怕是不简单啊,嘿,八叔这是想作甚来着?”
    李贤在李显面前素来便藏不住话,加之对李冲等人着实看不顺眼了些,这一将人送出大门,也不等李冲等人的马车启动,李贤已是冷笑了一声道。
    “嗯。”
    李贤都能看得出的事儿,李显自是没理由看不出来,然则这等人多眼杂的地儿,李显却是不想多言,只是淡漠地吭了一声,目送着越王府的马车出了照壁,这才不动声色地转回了书房,端坐于古琴后头,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一串串优雅的琴声便已在书房里荡漾了开去。
    “七弟,你倒是好悠闲,还弹得下琴去,嘿,父皇将八叔整了来,怕是别有用心啊,而今该如何个了局才是,为兄可都要烦死了!”李贤心正烦,这一见李显又开始弹琴,哪有心思去欣赏,焦躁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冷哼道。
    李显表面上是在弹琴,其实内心里却并不平静——对于越王李贞其人,李显并不是太了解,前世那会儿虽有过一定的接触,却并不算多,可有一条李显却是清楚的,那便是李贞并非那种逆来顺受的无能之辈,恰恰相反,此人才气胆略兼备,算得上当世之豪雄,也有着一定的野心,但这并非李显关注的焦点,真正令李显有些子摸不透的是李贞此番来朝的政治倾向究竟为何。
    没错,前世的李贞乃是死于反武起义,可这并不意味着李贞与武后之间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实际上,李贞之所以起兵反对武则天称帝,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而在武后称帝之前,李贞与武后之间的关系其实极为密切,这里头有着个重要的缘由在——李贞之母燕王妃乃是武后的表姐,当年武后之所以能入宫,其实是燕王妃一力向太宗李世民推荐的结果,及后,太宗死后,武后被赶去感业寺为尼时,又是燕王妃暗中派人保护并资助于其,故此,待得武媚娘被立为皇后之后,便与越王府颇有往来,这些年来,赏赐始终不断,及至前年燕王妃病故,武后更曾派专人去祭奠,并亲为燕王妃写了悼词,说是恩宠有加也绝不为过,李显记得很清楚,前世那会儿他被立为太子之际,被任命为太子太傅这么个崇高荣衔者,正是越王李贞,而此道旨意就是出自武后之手,虽说这里头大多的缘由是武后要稳住李氏宗亲所致,可也说明了李贞与武后之间必然有着不少的私密联系,只是这等联系到了何种程度却是不好说了的。
    至于高宗捧越王出来的用意么,也好理解,概因越王与高宗仅差半岁,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一向颇佳,再者,一众兄弟乃至一帮子叔叔们中,唯有李贞一人颇具才略,至于余者,不过是餐位素食之辈罢了,即便是与李贞齐名的纪王李慎,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无胆文人罢了,实难堪大任,在这等皇后不可信、儿子们又信不过的情况下,在高宗看来,自然也就只有亲兄弟能稍微靠得住一些了罢,换句话说,李贞此人出面揽事,高宗与武后似乎都能接受,在这等情形之下,李贞的政治倾向无疑便成了朝局中一个巨大的变数。
    “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八叔这回怕是要静极思动了的。”
    李显没有理会李显的牢骚,而是在脑海里将各种已知的情况过了一番,末了,已是有了些大体上的判断,这便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道。
    “啊,这……,七弟莫非是说八叔想要趁势揽权么?这不太可能吧。”
    李贤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是并不敢确信李显所下的这个判断,毕竟按朝堂体制来说,似越王这等已就了藩的上一辈亲王是断不容许回朝任事的。
    “可能不可能姑且不说,八叔却是有了这么个心,若不然,也不会让那四个混球跑小弟府上来左右试探个不休了的。”李显略带一丝不屑地瞥了李贤一眼,冷静无比地点出了事实根据。
    “唔,七弟这话倒也有理,只是,唔,只是当如何应对方好,那计划可要……”
    李贤的政治智商虽低了点,却并不蠢,听李显这么一说,倒也没再提出疑问,然则对于原先预定的整体计划却有些子不确定了起来,这便紧赶着出言问了半截子话。
    “而今之计唯有等之一字!”
    不待李贤将话说完,李显已截口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
    “等?这……”
    李贤如今一门心思就想着赶紧入主东宫,实在是连片刻的时间都不想等,这一听李显给出的意见,脸色立马便皱成了苦瓜状。
    “不错,只能等,待得阎相上本之后,看看风向再做定夺,小弟誓死也要将六哥保进东宫,谁敢拦着,小弟绝不与其干休!”
    李显虽百般瞧不起李贤的急躁与无能,可该表态之时,李显却是半点都不含糊了,这便言辞灼灼地给李贤吃上了颗定心丸。
    “嗯,也只好如此了。”
    李贤尽自心急如焚,可也不是分不清轻重之辈,既然李显已有了决断,他自也不好再多言,只能是不怎么甘心地吭了一声,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之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李显兄弟俩议论着李贞之事时,李冲兄弟几个刚回到自家别院,便立马被李贞招进了书房,话题自然也不离李贤兄弟俩。
    “人都见着了罢,那就说说好了。”
    端坐在上首的李贞环视了一下垂手立于下方的四个儿子,丝毫无甚过渡之语,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主题而去。
    “回父皇的话,确如世间所传的那般,潞、英二王已是完全勾搭在了一起,只是依孩儿看来,这里头或许别有蹊跷,唔,按理来说,当是潞王为首,可孩儿感觉过去,似乎是英王在做决断,这其中想必有孩儿不清楚之缘由在!”李倩素以智者自居,在这等分析局势之际,向来不甘落后,第一个站出来禀报了一番。
    “父皇,二哥所言甚是,孩儿亦有此等感觉,还有,三哥曾出手试探了英王一回,可惜一招便落了败,倒叫人看了笑话去。”李规一向亲近李倩,而不怎么喜欢李温,这便在附和李倩之余,趁机贬损了李温一把。
    “你……”
    李温脾气躁,这一听李规当众揭自己的短,登时便是一阵火大,双眼一瞪,便要不管不顾地骂将起来。
    “嗯?”李贞面色一寒,冷冷地哼了一声,刚要暴起的李温立马便吓得一个哆嗦,赶忙低下了头,不敢稍动上一下,而李贞也没出言训斥于其,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微皱着眉头的李冲,沉吟了一下道:“冲儿可有甚想法么?”
    “父皇,二弟所言甚是,只是孩儿却实是看那英王不透,总觉得此人身上谜团不少,让人难辨其真面目,唔,世人皆言英王勇冠三军,辩才无俦,又善政务,观其在朝中一向所为,手腕亦是颇为了得,似此等样人,又岂是甘居人下者,就不知其为何一力要挺着潞王,这其中确实疑云重重。”一听李贞见问,李冲自是不敢怠慢,紧赶着将自个儿的看法说了出来。
    “嗯,冲儿,你若是与那英王平手对敌,可能胜否?”
    李贞没有评点李冲的陈述,只是面色淡然地点了下头,问出了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来。
    “这……,孩儿或许能勉力一试,成败如何,终归得战过方知。”
    李冲虽一向自负勇武过人,可一想到先前李显击败李温那等轻松自如的样子,必胜的信心便已是动摇了,但却绝不愿承认自己不如李显,只能是含糊地应了一句道。
    “嗯。”李贞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并没有再刨根问底的意思,而是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这才沉吟着吩咐道:“这些时日尔等便多出去走走,七伯、九叔等都已到了洛阳,必要的走动还是要的。”
    “是,孩儿等遵命。”
    李冲等人虽不明白李贞如此吩咐的用意何在,可却不敢随意发问,只能是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父王,那宫里的事……”
    李温性子比较直,哥几个不敢问的事,他倒是没啥顾忌,嘴一张,话便脱口而出了。
    “宫里的事尔等无须过问,还不退下!”
    李贞显然没打算跟儿子们交底,这一见李温胡乱开口,脸色立马便耷拉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喝斥了一句,将诸子全都轰出了书房,他自己却是皱着眉头,心思重重地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第三百一十章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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