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郝相成全。”
    李显谢过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开言,转回了身去,面对着宫门方向,默然地立成了一尊雕像。
    “陛下有旨,宣周王李显乾元殿觐见。”
    严德胜去得快,回来得也不慢,不过片刻工夫便已领着数名小宦官从宫里转了出来,一见到肃然立于群臣之前的李显,赶忙加快了脚步,一溜小跑地到了近前,高声宣布了高宗的口谕。
    “臣领旨谢恩。”
    这一听旨意里丝毫不提群臣,李显便已猜到了内里的蹊跷,不过却并没有就此多说些甚子,恭敬万分地领旨谢了恩。
    “严公公且慢,陛下为何不见我等?”
    国子监直博士李铭性子急,这前后都等了近一个时辰了,一听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个结果,登时就有些忍耐不住了,气咻咻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不错,李博士所言甚是,我等要求面圣!”
    “此等朝堂大事,陛下岂可避而不见!”
    ……
    李铭这么一嚷,一众大臣们自是纷纷出言附和了起来,整个场面登时便有些失控的迹象,直急得严德胜大汗狂冒不已。
    “诸公,父皇乃圣明天子,定当会有所定夺,还请诸公在此稍待,容小王先去觐见了父皇可好?”李显是打算携群臣逼宫之势过得此关,但却并不想看到群臣们真的将事情闹腾得大发了去,这一见群情激愤,赶忙出言安抚了一番。
    “殿下但去无妨,我等自当为殿下后援。”
    “不错,是这个理儿。”
    “对,且看陛下有何旨意再议也好。”
    ……
    李显乃是苦主,他既然开了口,诸臣工自是不好反对,纷纷出言表达了支持李显的立场,至于郝处俊等数名老成持重之辈,虽无甚言语,可也一样颔首示了意。
    “诸公请了,小王去去便回。”
    眼瞅着大势已成,李显心中自是乐呵得很,可却不敢有所表露,只是沉静地对着众臣工拱手行了个礼,交待了一句之后,大步向宫门里行了去,严德胜见状,哪敢再多逗留,忙不迭地跟在了李显的身后,一路陪着小心地向后宫的乾元殿赶了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无疾而终
    则天门乃是洛阳宫的正门,离着后宫的乾元殿有着不小的距离,足足有一里半之多,当然了,这么点路途对于常年习武的李显来说,实在算不得甚碍难之事,若是往日,随便走走也就到了,别说累了,便是汗水都不会沁出一星半点,可今日行来,李显的脚步却显得格外的沉重,汗水不知不觉间便已沁满了额头,但并非是热的缘故,而是心理上的紧张,只因接下来将会有场艰苦的硬仗。
    自重生以来,李显便没少与武后明里暗里地交着手,从营救上官仪算起,到如今交锋的次数少说也有十数次了,可在那些交锋中,李显大多只是充当幕后的推手,真正顶在前头的是太子与李贤,然则此番李显却无法再利用那两位兄长来加以腾挪,唯有独自去面对危局,压力之大自是可想而知了的。
    把握不是没有,而是很大,至少在李显看来是如此,说实话,李显之所以敢行此险策,自然有着制胜的底牌在,这张底牌便是武后不得不保住贺兰敏之,哪怕武后如今其实已经对贺兰敏之极度不满了,却一样不能坐看贺兰敏之就此被参倒,这并非武后念及亲情,更不是武后心慈手软,而是牵扯到一桩天大的丑闻——贺兰敏之烝于荣国夫人——当今荣国夫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武后的亲生母亲杨氏,年已八十有七,居然老来不修,跟贺兰敏之有了“乱/伦”之事,正因为此,在荣国夫人死前,武后绝对不会去动贺兰敏之,也断不能容许旁人去动贺兰敏之,为的便是怕贺兰敏之情急之下将此丑闻公诸于世,而这正是李显设套要贺兰敏之出马的最根本核心之所在,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有底牌固然是好,可能不能利用好这张底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李显清楚地知道要想占武后的上风是件无比艰难的事情,更别说事后还得提防武后的报复,稍一不留神,便有着满盘皆输的危险,在这等情形下,李显又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殿下,圣上与皇后娘娘皆在后殿,请殿下随老奴来。”
    路再长也终归有走完的时候,李显一路无语地转过了两道相连的院门,来到了乾元殿外的小广场上,正打算径直往里行去,却见严德胜从后头跑了上来,恭敬万分地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后殿?呵,好一个后殿!李显心思灵敏得紧,只一听便已明白了武后的心思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打算将这场君臣奏对演化为家庭纠纷罢了,不过么,这倒也正合了李显的意,他自是不会对此有甚意见,只是颔首轻吭了一声,便由着严德胜殷勤领路行进了乾元殿中。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李显刚转过一道屏风,入眼便见高宗与武后正并肩端坐于榻上,忙抢上前去,大礼参拜不迭,礼数倒是周全得很,可脸色却是极为的难看,似有万分的委屈在胸一般。
    “显儿来啦,朕,朕……啊,来,平身,快平身。”
    这一见到李显的脸色如此难看,高宗不由地便尴尬了起来,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胡乱地叫着起。
    “儿臣谢父皇隆恩。”
    李显一丝不苟地行过了礼,这才站将起来,垂手立于一旁,低头不语,只是脸色依旧黑得死沉。
    “显儿不必如此拘礼,朕,朕……”
    高宗自是知晓李显是为何事而来的,只是籍慰的话却实在是不好出口,“朕”了老半天也没能“朕”出个所以然来,尴尬得直搓手不已。
    “显儿可是为了白马寺一事而来的么?”
    高宗有所顾忌,可武后却是半点都不含糊,微笑着接过了话头,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道。
    “回母后的话,儿臣本正在府中休闲,惊闻白马寺内竟有咄咄怪事发生,心诧异之,然,事涉儿臣,儿臣自不敢置身事外,肯请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李显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直承其事道。
    “这个,这个,朕……啊,媚娘,你看……”
    高宗倒是真有心要为李显做主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顾忌着武后在旁,结巴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将决定权交予了武后。
    “陛下,臣妾以为此事怕是有误会罢,想那王萍儿本是乖巧之人,与敏儿又素不相识,如何会走到一块去的,或许另有蹊跷也说不定。”武后冷冷地扫了李显一眼,旋即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句道。
    老贼婆,吓老子么,切,谁怕谁啊!李显乃是有备而来,自是浑然不将武后话里的威胁之意放在心上,毫不示弱地紧跟了一句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母后言之有理,此事当彻查以明根本,若是有所误会,自当还天下人一个明白,淌若不是,儿臣势不能平白受这等大辱,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当然,当然,吾儿言之有理,此事该查,唔,媚娘之意如何?”
    在李显未到之前,高宗便与武后就此事好生争执了一番,按高宗本心,是绝不想看到太子李弘的遭遇再次重演的,实是有心整治一下胆大妄为的贺兰敏之,奈何武后死力要保贺兰敏之,不肯同意彻查此事,高宗拗不过武后的坚持,无奈之下,只好采取拖的办法,试图将白马寺一案先行冷处理上一下再做计较,然则李显的及时出现,却令事情起了变化,于情于理上,高宗都不能不见李显这个苦主,此际一听李显说得如此悲愤,高宗的心立马便软了,出言附和了一把,可到了末了,却还是没敢真的就此下诏,而是问起了武后的意见来。
    父子二人意见一致之下,武后明显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了,眉头就此皱了起来,迟疑着没敢立马表明态度——贺兰敏之的品行如何武后自是心中有数,也清楚其几番胡闹的根本缘由何在,在武后看来,就贺兰敏之的个性而论,贪花好色有之,欲图行恶事以报母、姐之仇也有之,说其丧心病狂也绝不为过,然则武后却不以为贺兰敏之会真的去打王萍儿的主意,只因武后深知贺兰敏之其人耐性极差,其即便要借王萍儿来闹事,最多也就是霸王硬上弓地奸/淫上一回了之,断不可能花如此多的心思去哄骗于其,很显然,此事一准别有文章,而这文章十有八九便是出自李显的手笔,若是真下决心去查,武后自忖或许有可能查出蹊跷之所在,问题是武后不敢,理由么,很简单,一者李显敢行此策,想必早已将手尾收拾干净了,甚至有可能就彻查一事安排好了相关的圈套,二来则是担心贺兰敏之在彻查中胡言乱语,牵扯出无数不堪的隐秘,有此二者在,武后自是不敢轻易动彻查的念头,只是面对着义愤填膺的李显,要想提出堂而皇之的反对之理由却也并不容易,武后的踌躇也就是不免之事了的。
    “显儿打算如何查去?”
    武后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只略一沉吟,便已有了主张,微微一笑,将球踢到了李显的脚下。
    “此事涉及儿臣,儿臣理应避嫌,一切听凭父皇、母后做主。”
    武后精明,李显也不傻,一眼便看穿了武后借力打力的算计,压根儿就不接招,轻巧地一踢,球再次滚回到了武后一边。
    “不然,王萍儿处毕竟尚未下定,若是就此罢了,显儿便与其无涉矣,自可查之。”这一见李显滑不留手,武后没奈何,只好将事情挑明了来说。
    嘿,就等着您老这句话了,得,不玩了!李显要的便是这么个结果,这一听武后话里已有了明显的妥协信号,心中自是暗爽不已,不过脸上却是装出了副错愕的样子,愣了愣之后,这才迟疑地开口道:“母后明鉴,若是如此,此事的由头既已不存,又何须去查,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明示。”
    “陛下,敏儿虽不屑,可毕竟是内亲,此事大张旗鼓地查,于天家脸面终归不妥,倘若不查,群臣处又难有交待,若是罢了前番议亲之事,则此事便可波澜不惊,待得时过境迁,寻个日子,再将敏儿唤来,好生教训上一回也就是了,此妾身之浅见耳,望圣上明断。”武后没有回答李显的问题,而是侧脸看着高宗,款款地解说了一番。
    “这个……,朕倒是以为可行,只是不免委屈了显儿,朕实是不忍。”高宗一听武后提出了这么个解决方案,心里头倒是愿意付诸实施,可又担心李显对此不满,自是犹豫了起来。
    别介啊,这等好事您老还是多多委屈一下咱好了,咱不介意的!李显费尽心力设计了如此多,为的不就是能取消这门该死的婚约么,哪会有甚不满之处的,不过么,就算是千肯万肯,李显也不会傻到当场表露出来的地步,而是装出一副慨然的样子道:“父皇明鉴,儿臣委屈事小,朝堂安宁事大,此事若能如此了结,儿臣别无异议。”
    “也罢,那就这么办好了,传朕旨意,明告群臣,朕本就不曾属意王承家之女,此事日后不得再提!”这一听李显如此表了态,高宗自是大松了口气,紧赶着便下了旨。
    “父皇英明!”
    “陛下英明!”
    高宗的旨意一下,此事便成了定论,武后与李显各有所得,也各有顾忌,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再起甚波澜的,各自出言称颂不已,直听得高宗就此心花怒放地笑开了怀……
    第一百五十九章萝/莉的争斗
    一场风波总算是波澜不惊地过去了,李显自是乐得就此罢了,不过么,为了装作受了委屈的样子,自也就不得不闷在自家府上“舔伤口”,当然了,李显的本意便不打算在洛阳城里搅风搅雨,能凭着这么个借口避开些不必要的应酬倒也是件好事,只可惜愿望虽好,麻烦却总是不请自来的,这不,李显正猫书房里研读着兵书呢,高邈便急匆匆地从外头冲了进来。
    “禀、禀殿下,殷王殿下与太平公主已进了府门,奴婢们不敢阻拦,这就已快到后院了。”
    一见到李显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高邈顾不得气息不匀,紧赶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太平?嘿,这小丫头还真是到了哪,哪便太平不了!李显一听是太平公主杀来了,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暗自叨咕了一声,可也没辙,毕竟太平公主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丫头,这满天下还真就没有哪是太平公主不敢闯的地儿。
    “七哥,七哥,人呢?”
    李显刚起了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太平公主那脆生生的嚷嚷声已从外头传了进来。
    “小妹今日怎有空来哥哥府上?”
    书房乃是王府重地,内里机密玩意儿不少,李显自是不能让太平公主就这么胡乱地闯了进来,这一听到嚷嚷声渐近,李显不得不赶紧一闪身,纵出了书房,人刚站稳,入眼便见太平公主正连蹦带跳地从照壁后头窜了出来,李显暗自吐了口大气,脸色一展,露出个柔和的笑容,笑着打了声招呼道。
    “七哥。”
    太平公主一见到李显的面,立马兴奋地高叫了一声,飞扑着冲了过来,跟一只小皮猴一般地挂在了李显的胳膊上。
    “七哥。”
    没等李显作出反应,就见殷王李旭轮一脸子尴尬之色地也转出了照壁,大老远便立住了脚,躬了下身子,扭捏地唤了一声。
    “八弟无须多礼,来,到为兄屋里坐去好了。”
    李显精明过人,自是知晓李旭轮的尴尬出自何处,左右不过是强不过太平公主的蛮横,不得不跟着强闯周王府,生怕李显见怪,这才有所不安的罢了,当然了,知晓归知晓,李显却不会说破此事,更不会令李旭轮难堪,这便假作不知地笑着招呼了一声。
    “好啊,好啊,小妹早想看看七哥屋里的摆设了,快走,八哥,别愣着,快走啊。”
    李旭轮还没来得及答话,太平公主倒先雀跃了起来,跳着脚,一把拉住李显的胳膊,咋咋唬唬地嚷嚷着。
    “七哥,小弟、小弟……”
    被太平公主这么一闹,李旭轮自是更加尴尬了几分,呐呐地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八弟,请罢。”
    李显知晓李旭轮乃是个谨慎小心之辈,越是与其说得多,越会令其心神不宁地胡乱联想,索性懒得多说,只是笑着一摆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也不管李旭轮跟没跟上,笑呵呵地一伸手,将太平公主的小身躯抱了起来,大步便向后院深处行了去。
    “哦,走喽,格格格……”
    因着年岁的缘故,一众兄弟中,太平公主只有李旭轮一个玩伴,平日里总听李旭轮说起自家七哥李显如何了得,小心眼里自是颇为好奇的,原本尚有所不信,可自数日前在五里亭亲眼见到李显的面,便已被李显那阳刚英武的形象所折服,满心眼里就想着跟李显多亲近上一些,此际被李显一抱将起来,感受到李显身上的热度,小太平可是兴奋坏了,得意地格格直笑,挥舞着双手,跟骑马似地扭动个不停,李旭轮见状,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也没再多废话,迈开小腿,紧跟在了李显的身后。
    洛阳城的周王府只是间别院,在规模与装潢上自然是无法与京师的周王府相提并论,李显虽不缺钱,却也没打算在这上头多加铺张,整个宅院不免显得稍老旧了一些,不过么,李显自住的主院却是重新修茸过的,虽不甚奢华,可胜在整洁,当然了,各种新奇的摆设也是这个时代所不曾有的,别的不说,光是那些藤制的躺椅、大幅的穿衣铜镜便已是稀罕之物,更惶论还有着各种铜制风铃、树根雕塑等新鲜小玩意儿,直瞧得腻在李显怀中的太平公主眼都看花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张望着,内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奇之意。
    “殿下。”
    李显刚行进主院,还没来得及将怀中腻人的小太平放将下来,立马就见一身粉红衣裙的上官婉儿已从厢房里窜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瞧了眼得意洋洋的小太平,带着丝委屈地叫了一声。
    汗,该死,竟忘了这一茬!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只一看上官婉儿的神色,立马便知小丫头这是在吃醋了,心不由地便是一虚,可这当口上却又不好出言安抚,没奈何,只好笑着点了点头道:“婉儿,今日的功课都习完了么?”
    “嗯,婉儿今日还多背了《论语》十篇,殿下可要验查么?”
    李显也就是没话找话地扯罢了,可上官婉儿却显然没打算就此揭过,小脸一肃,较真地反问了一句道。
    “哼,好了不起么?谁稀罕啊,七哥,快走啊,小妹还等着看七哥屋里的摆设呢。”
    太平公主年岁虽小,可生性敏感得很,自是听得出上官婉儿这是在跟自己示威呢,小心眼里可就有些不快了,小瑶鼻一皱,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在李显的怀中扭了扭,撒娇地说了一句道。
    晕死,咋又斗上了,这两小家伙还真是前世的冤家,没完了是吧?我勒个去的!眼瞅着两小萝/莉一见面就争锋相对地斗上了,李显立马便是头大如斗,满心里不是滋味儿,问题是这个架还真不好劝,得罪了哪一方都不成,可就这么让两小家伙闹将下去显然也不是个办法,毕竟脸面这玩意儿虽无大用场,可终归还是要的罢,无奈之下,李显也只好哈哈一笑,顺手将小太平放下了地,眯缝着眼道:“小妹,婉儿房里的摆设可比为兄处多了不少的花样,保管小妹不曾见识过,来,婉儿,带太平一道去瞅瞅罢。”话音一落,也没管太平公主是个啥表情,回头对着李旭轮招了招手道:“八弟,随为兄来,孤正有事欲问于尔。”
    “不嘛,不嘛,小妹就要看哥哥屋里的摆设。”
    太平公主就是个刁蛮的性子,哪肯轻易就范,拽着李显的胳膊不放,小身子扭得跟麻花似地,娇滴滴地撒着欢。
    “小妹,哥哥是真有正事要跟八弟商量,要不待会哥哥带你去骑大马成不?”李显实在是奈何不得身上的这块小狗皮膏药,没奈何,只好许下了重诺。
    “真的?”
    太平公主生性活泼,早就想骑马了,只可惜高宗与武后生怕其因之受伤,压根儿就不给她这个机会,此时一听李显要带她骑马,大眼睛立马便亮了起来,又惊又喜地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七哥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么?”
    这一见太平公主上了钩,李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然则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悻悻然地反问了一句道。
    “哦,耶,太好了,还是七哥好。”
    小太平只想着骑马,可不管李显是否真的生气了,跳将起来,乐不可支地鼓了下掌,一溜小跑地冲到了上官婉儿的身旁,一把拉住上官婉儿的小手,急吼吼地便要向上官婉儿出来的厢房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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