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派人去请个太医吧。”
    冯益抬眼看了面不改色的福晋,应声去了。
    “怎么了?”熹贵妃见到她这边的动静问道。
    “苏格格身体不舒服,儿媳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她倒是坦荡,熹贵妃点了点头不再关注。过了半晌,冯益来报,“苏格格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云珠对熹贵妃道:“额娘,媳妇刚得了件喜事,苏格格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年底您又可以抱上小孙子了。”
    “啊,那今儿可是双喜临门了。”熹贵妃面上一喜,“春兰,去挑些得用的药材还有绸缎赏给苏格格。”
    “恭喜贵妃娘娘了,这四阿哥又要再添子嗣,真是多子多福呢。”一旁的嫔妃纷纷道贺。
    “恭喜姐姐了。”裕妃对熹贵妃说道。
    熹贵妃瞅了云珠旁边的五福晋一眼,道:“妹妹何必羡慕,你都抱上嫡孙了,我这还没影呢。过两天弘昼要纳侧福晋了吧,明年她也能给你添个孙子来。”
    这话被五福晋听到,她面色一白,缩在皇子福晋朝服袖里的手掐得生疼。裕妃看了儿媳妇一眼,暗叹了口气,“只要他们小一辈的能和和睦睦过日子就行了。”
    弘昼的那个格格实在被吴扎库氏打压得不像话。熹贵妃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了,她倒是希望弘历的后院能出一两个给云珠添堵的呢。
    云珠这边又吩咐人去给雍正、弘历报喜,后对冯益道:“哪个太医诊的脉?请他顺道也给其她几位格格诊下脉吧,免得哪个怀了孕也跟苏格格一样不清不楚,不知保养。”
    “今天恰好有苏太医当值,所以请的是苏太医。”
    云珠点了点头,她对苏太医的医德还是很信任的。
    “四嫂,不如到花园里走走?”送了两位公主,吴扎库.海阔珍向云珠邀道。看了眼五福晋消瘦的面容,云珠点了点头,“也好。”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绿叶新裁,然而皇家的园林除去四季常绿的树木在二月份还是有不少花卉点缀着亭榭楼阁的,比如梅花、四季海棠、山茶花、春鹃、春兰等。
    “四嫂,四阿哥纳侧福晋的时候你会觉得痛苦吗?”走了一小段路后,五福晋忽然问道。
    难道自己长得很像知心姐姐?云珠抚着开得鲜妍的海棠花朝五福晋道:“弟妹,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模样比刚成亲那会儿憔悴了很多。母亲的心情好坏是很影响小孩子的,即便你将永瑛照顾得无微不至,小孩子也是闷闷不乐,身体孱弱……小孩子就像小鸟,只有欢快地到处奔跑,这身体才会强壮起来。”
    她这段时间这么愁眉不展的就是因为弘昼即将纳侧福晋?可她再忧郁又能怎样,弘昼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雍正也不可能将指给儿子的秀女改指给别人。本来还以为吴扎库氏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拎不清的。
    五福晋怔怔的,一时不知云珠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珠笑了笑,“即使没有侧福晋,不是也有通房和格格吗?有何不同?”看她这模样,不是真爱上了弘昼,想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可是……毕竟是侧福晋。”
    “那你也是嫡福晋啊。按我说,只要五弟的心在你那就什么都不怕,就算你没有嫡子,那也是皇阿玛指的嫡媳,谁也越不过你去,何况你已经生了永瑛,以后还会有嫡子嫡女。”看到她眼中浮现的不甘,云珠轻叹了一声,“不过是名份的事,一个女人也是分,三个、四个,有何分别?”
    “四嫂难道不难过吗?”五福晋倔强地问。
    “难过啊,但凡心中爱着丈夫的女人都难过吧。就是那些侧福晋、格格,她们也是心有爱恨的,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相信四阿哥不是个宠妾灭妻的,每个人都有权利去爱去恨,只要她们不伤害到别人,不然自有家法国法等着。”做为嫡妻,在这时代已经很有保证了,那些被指给人做侧室、格格的秀女难道个个都是为了攀龙附凤的吗,也不见得。
    云珠的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出五福晋的意料,又似乎是预料中的答案。她顿在原地,心中堵得难受。她不是很受四阿哥宠爱吗,难道她真的那么贤惠大度?
    本以为云珠的心情与自己是一样的,如今听了这席话,五福晋又觉得自己实在看不清这位四福晋了。
    就算暗处没有粘杆处的人在听她们的言论,云珠也不会对吴扎库氏说什么“爱情要忠贞”的话来的,不合时宜。这世道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如此,又是做为天下典范的皇家,她真对吴扎库氏那么说才是害了她。再者,她本身也是不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这话的诗人自己都做不到了,更遑论他人了。
    又或者,诗人本身就是这么觉得的,因为只有嫡妻才是与他并肩的“人”,其她的侍妾、侧室又或者继室都不过是玩物,是解语的、生产的工具。
    这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观念,无法理解的尊重。当然了,也有个别极品,像那个被雍正圈禁至死的隆科多就是个典型的宠妾灭妻。
    ……
    回了乾西二所,并没有所谓的“惊喜”在等待云珠,而雍正和弘历在知道苏宝柔怀孕后也并没有表示什么,苏宝柔是不是失望云珠不知道,不过满怀嫉妒的高露微等人却是松了口气的。
    “高格格这回怕是要恨上苏格格了。”灵枢掌握着宫内消息的汇总,对乾西二所后院的众位妾侍更是关注,她深知高露微是多么地希望怀上孩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向苏格格动手?”
    “会吧,不过你觉得苏宝柔会给她机会吗?”不要以为有了湘云那个出色的丫头就忽略苏宝柔本身,从她进乾西二所以来云珠还未见她行差踏错过,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该怎么表现自己,她的分寸都拿捏得当。
    灵枢沉默了一会儿,“万一,她怀的是个阿哥——”
    “难道我还能拦着其她女人为四阿哥诞下子嗣?”云珠明白她担忧什么,“我只说这一次,你们几个都记住,只要我的地位稳固,我的儿女便会没事,他们的地位就是有再多的阿哥格格也不能动摇,但是万一我出了事,他们的处境便会从天上落入泥底,尤招嫉恨打击。所以,我们必要时可以用手段,却不能将手段用到四阿哥的子嗣上……明白了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就算要向对弘历的子嗣下手,她也要借别人的刀或者利用自己来无影去无痕的精神力来成事。
    素问灵枢都是机灵的,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奴婢知道了。”郭嬷嬷得过瓜尔佳氏传授,又亲身经历过富察府的东西风较量,这几年观察下来也觉得四阿哥对自家主子是用了心的,此时见云珠不失往日的沉稳,很是欣慰。
    早在大婚前,云珠跟瓜尔佳氏就四阿哥的子嗣一事有过一番谈论,都认为太早生下孩子不但有损身体健康,而且时机也不是很好。要知道四阿哥还太年轻了,而他的身体状况没什么意外的话活到六十不是问题。
    这番谈话郭嬷嬷是知道的。
    “趁这个机会让她们斗斗也好。”云珠说道。她本来就对后院的女子宽厚,对怀了孕的更是大方,棉布、绸缎、还有太医看过觉得可用的药材如流水般地送入苏宝柔的屋里,每次都被高露微碰个正着。
    不过她没有劝弘历去探望怀了孕的苏宝柔,她还没圣母到让他们培养什么温馨感情。相反,苏宝柔一切待遇超过了她应得的,但云珠把她从侍寝名单上剔除了。就这么着,从圆房到怀孕,她与弘历接触的次数不过十来夜,便又回到了“相望不相亲”的格局。
    两位哥哥的大婚,云珠分别送了十分丰厚的贺礼,还与弘历亲到婚宴现场祝贺,看到了两位新上任的嫂嫂,宝兰郡主长相有些圆润,气质温婉,感觉是容易相处的人,而博尔济吉特.敖登虽然才十四岁的年纪,不过身材已经发育得很好,下巴略尖的鹅蛋脸,有一双极黑的柳眉,闪闪的黑眸如天上星星,跟她的名字一样,很美。说话爽快,没有骄娇之气……云珠从新房出来时心里想的是:皇帝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到二月二十二她生辰那日瓜尔佳氏带着两位新嫂子进宫给她送寿礼,从瓜尔佳氏满意的神色及两位嫂子幸福的笑容中她知道两位哥哥娶对人了。
    113、孕事(下)
    “那个苏格格可还安份?”瓜尔佳氏拉着女儿的手细声问着,大婚也几年了,前头有四阿哥去西北再加上守孝的事儿,女儿没能生下嫡子嫡女还好说,如今万事已备,四阿哥的格格倒怀上了身子,她有些担忧女儿的处境。
    云珠并不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熹贵妃对她的态度还有已逝孝敬皇后的安排她每年次回娘家都有细细地说给瓜尔佳氏及李荣保听,连带着几个哥哥也对宫闱内宅的争斗更为了解,再说,皇宫是牵涉外朝力量倾轧之地,心里有数总好过懵懂无知。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目前什么对她才是最重要的。”说起来,弘历的这几个格格都不是没脑袋的,深的浅的小动作不断,大面上却从不犯错,跟前世看的一些清穿文中得了几天宠就莽撞出来跟福晋对抗或者怀了孩子便尾巴翘到天上的女人不同。
    “怀个孩子吧,生个女儿也好,等侧福晋过门时就太晚了,明年又到选秀的时候,快的话明年年底就会有侧福晋进门,到时若是个不安份的对你怀胎影响不好。”瓜尔佳氏直接说道。
    “额娘你放心吧,我正有此打算。”不愿瓜尔佳氏太过担心,云珠权当笑话地讲了苏宝柔和高露微近日的一些事情,“那个高氏真是极品,在她的院门口摆了一圈花味香浓的新品百合花,弄得苏氏都不敢出门了,手底下的奴才更是日日在隔壁庭院里扇风。”
    “为什么要扇风?百合花不好吗?”在敖登的记忆里百合花好像喻意挺好的呀,那花就跟云中仙子一样,清雅柔美,不比草原的格桑花差。
    云珠对这位新出炉的七嫂印象很好,闻言笑道:“七嫂不知,这百合花是好的,具有清火、润肺、安神等功效,花还有茎都可以入药。唯有一样不好,那就是花香,无论是淡雅的清香还是馥郁浓香,孕妇闻了会过度兴奋,神思不宁,夜不能寐,久而久之,胎必不稳。”
    不稳的胎儿无论是多喝保胎药保下来亦或是最终落掉,结果都不怎么美好。想必苏宝柔也是清楚的,不然不会让下人整日在庭院扇风,只是她既不派人来求助自己也乐得看戏。想让她主动出手帮助,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啊?!”敖登目瞪口呆,原来美丽有用的花也能用来害人的。一旁的宝兰郡主见她这可爱的模样也忍不住捂嘴轻笑,“七嫂,不止百合花,像月季、夹竹桃、夜来香、丁香这些花的香味都是对孕妇不好的,不可多闻。”
    居然连六嫂也知道这些,自己是不是太无用了?敖登受教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乖乖的模样,只有灵活的眼睛在云珠和宝兰间来回地转着,想着,幸好自己没有嫁入宗室,不然连骨头都剩不了。
    她只在京城待了几年,而这几年教养嬷嬷更多的是教导她一些宫中的规矩,巴尔达侧福晋教给她的也是一些管家理事、人际往来上的事,这种内宅阴私手段虽然也有听说,却只是泛泛,婚后第一次进宫拜见四福晋就听说这种事,与她在科尔沁家中所看到的实在是大巫与小巫,不在一个水平,心中有些震动。
    不过一会儿也就平静下来了,她只是性格爽朗些,并不是笨蛋。既然懂得不多,就慢慢学,这些日子,她已经有些了解她夫家的这些人,都是好相处的,特别是婆婆,懂得多,跟她多学一些总是不会错的。而且,自己的丈夫傅玉是府中嫡子,想必婆婆也会多照顾自己一些。
    几人又谈了一会儿话,瓜尔佳氏见女儿心中有数,并不曾对子嗣一事疏忽大意,便安心地向云珠告辞。
    “额娘等等。”云珠进了里屋,片刻回转出来时手上已拿着个荷包并一个青竹罐子,荷包里装着几颗玉兰果,青竹罐子里装着她在空间里炒制出来的茶叶,“这是女儿孝敬您和阿玛的。”
    瓜尔佳氏也跟雍正弘历一样,认为这些是云珠日常种植出来的,对别人来讲是珍贵之物,对女儿来讲却是劳动的收获,也不多说什么就收下。她心里也知道,这些东西是让她跟李荣保这些年来身体健朗、精气精充足的原因,就更不拒绝了。
    宝兰郡主和敖登并不觉得云珠小气,她们大婚时这位姑奶奶给的贺礼里就有一对几百年的老山参,其他的锦缎毛皮更是不少,听说其她几位嫂子也是有的,出手大方得很。
    又过了十来天,云珠跟弘历去东三所参加了弘昼纳侧福晋章佳氏的婚宴,回来时就听说了苏宝柔动了胎气,原因是她心情不好出来散步,结果差点被高露微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给撞了……小湘云绷着小脸,乌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偏偏睫上还带着几颗露珠般的泪,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美来,弘历眼眯了眯,道:“这高氏怎么回事,身边的宫女总是调教不好。”
    前有身边两个二等宫女散播谣言,后有永璜得了天花之事也与她有些干系,这又出现了她为难苏氏的事,高露微在他心中已彻底坐实了“不老实”的印象。
    “也不能听一面之词,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云珠又问湘云,“可报了叶嬷嬷,派人去请太医?”
    “报、报了,太医还没来。”湘云怯然垂首。
    这是想将脏水泼自己身上了?弘历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眼中寒光一闪,对云珠道:“去看看。”
    到了二进院,高露微厢院前的百合已搬进了自个儿院内,只留了两盆在门外,而高露微本人更带了礼不断地对分派在苏宝柔身边的万嬷嬷表示歉意,一名身穿青色宫装的宫女也在那垂首跪着,不发一言。
    苏太医也尴尬地立在院门口。
    郭嬷嬷正带了人喝令旁观的奴才回去做自己的事。弘历淡漠的眼光一扫,略微熟悉的面也立时让他记起那几个探头探脑的都是其她两个格格和侍妾的下人。而苏宝柔身边的宫女仗着有点姿色就想在自己跟前行卖弄和诬蔑之事,心中对她们的厌恶之情又加了几分。
    “奴才给王爷、福晋请安,王爷、福晋吉祥。”郭嬷嬷领着手下给弘历云珠行礼,苏太医见了两位主子也是舒了口气,他来了一会儿了,却不能立时见到病人,心中也是不安。
    “起喀。”弘历看着高露微给自己和云珠行礼问安时脸上那委屈的神情还有那见风就倒的柔弱姿态,对她道:“你且先一边等着。”接着又对万嬷嬷道:“你这奴才只知争辩,竟将主子抛到脑后了?还不快请苏太医进去给你主子诊脉!”
    “奴才不敢,奴才该死!苏太医快这边请。”隐然森寒的语气让万嬷嬷心头一冷,不管事实谁对谁错,主子肚子里的肉却是容不得他人怠慢的,自己竟忘了这点。只是主子的吩咐她也不敢不从啊,唉。
    苏太医这会儿倒不急了,悠然地进了屋堂,苏宝柔正面色略带苍白地斜靠在榻上,苏太医进来前早有人通报了她,一双妙目却是带着期盼与惊喜地看向后面跟进来的弘历,“爷,福晋——”就要起身行礼的模样,只是额上微沁的汗显露了她的不适。
    “不必多礼了,苏太医快给苏格格看看,胎儿要不要紧?”云珠出口阻了她的动作,清水般的目光投向苏太医。
    苏太医对四福晋很有好感,闻言微颌了下首,伸手在苏宝柔的腕上切了起来,一会儿才放开,“禀王爷、福晋,苏格格腹中的胎儿略有些不稳,不过没有大碍,奴才开剂安胎药喝下就没事了,不过——”
    “有何事尽管说。”弘历道。
    “奴才斗胆,这太过浓郁的花香还是不要摆在孕妇房中的好,特别是百合、月季这些花,会刺激到孕妇,使得胎儿太过活跃,致孕妇怀胎不稳。”苏太医低头一板一眼地说道。
    听苏太医这么讲弘历这才发觉屋里透着一股百合花香,并不是太过浓郁,且屋中并无摆放花卉,便问万嬷嬷:“这花香哪里来的?”话才落下,他就忆起了高露微院门口的那两盆开得正好的百合花。不过高露微素日就喜欢在自己的院里屋里摆着花卉,他也从不在意。
    “回禀王爷,是高格格院里飘过来的,这几日高格格在院门口摆了一堆百合盆栽,那香气一阵阵地飘到这院里,我们主子闻着实在不舒服,便遣奴才过去跟高格格商量能不能别摆这么多……没想到高格格斥责奴才多管闲事,一点都不理会。主子没办法,就想到花园透透气,不想才拐个弯就被那小蹄子不知打哪窜过来给吓了一跳,还好主子没事。”
    万嬷嬷有条有理地将事情经过叙了一遍,脸上微带不忿,教人难怪她方才对高露微的无礼,想来是为主子不平来着。虽然少了奴才的本份,忠心却是可嘉的。
    弘历眼光朝无声跟了进来的高露微扫去,她立即一副委屈的模样,“爷,您知道的,养花是婢妾的一个喜好,福晋想必也理解,喜欢的自是要摆在跟前日日侍弄、看着才好。这苏格格自怀了孕,不仅是福晋处处优待,我们姐妹也是轻易不敢冲撞了她,只是她要管到婢妾院里的事就没道理了嘛,婢妾自然不想折了面子……谁知道百合花的香气会对孕妇不利啊,再说了,万嬷嬷来说后,婢妾虽然心中不甘,却也撤回了好些品种的百合花了,就留了那么几盆花色、香气淡雅的,没想到这香气也能传到这边来,够怪的。”
    高露微也不客气地暗指苏宝柔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欺压其她格格,差点明说苏宝柔是设局诬陷自己了。话中真真假假,教人分辨不出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真委屈还是假委屈,反正只要能蒙过四阿哥一人就好,其她人,她还是有把握不会出来替苏宝柔说话的。
    云珠厚待苏宝柔的事弘历是知道的,他欣赏云珠的大度,不甘心她的不在意,然而,这些都只是他与她之间的事,涉及到这些妾侍他就绝不允许她们拿着云珠的宽厚得寸进尺,心存不敬。
    苏太医早跟着宫人下去开方子,弘历看着在场的苏宝柔和高露微也懒得去猜到底谁更无辜些,轻描淡写道:“不管谁对谁错,没酿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爷这次就不追究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爷会先各大五十大板!做奴才就要安守奴才的本份,损到爷的子嗣,爷就让她永远没有怀爷子嗣的机会……明白了吗?”
    他是绝不会缺少女人为他生孩子的。
    高露微和苏宝柔心头一颤,皆低首细声回道:“婢妾知错。”
    弘历想到什么又皱着眉对高露微道:“没事养什么花,以后除了自己的屋子哪里都不许摆!有时间多做些针黹女红才是本份。”
    高露微立时眼中浮出水光来,云珠在一边听了也差点喷笑出来,他这是嫌乾西二所地方不够大还是怎的?天天做女红也会烦的。不过她不会同情高露微就是了,早在富察.芙灵阿怀永璜时就来这一招膈应人,对心中有数的人来讲,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招,可耐不住它烦人啊。
    回正院的时候,云珠问他:“是不是想起禄贵人的事了?”
    弘历紧握着她的手,“这些花花草草实在怕人得紧,一定要让身边的人多上些心。”回头让常总管多多约束底下的管事,一个格格,也可以想在屋里摆什么花就摆什么花,这高家的手也伸得太长了。
    “放心吧,我还想生个健健康康的宝宝呢。”做为嫡福晋,她要是连这些小招数都挡不了那就太无能了。
    弘历看着她的目光转柔,想起自己与云珠的孩子,不由也万分期待起来。可惜他明日就要替皇父巡视畿甸,为了弘昼纳侧福晋的事他已拖了两天了,不然跟云珠多努力段日子说不定就有了。
    他那可惜懊恼之色让云珠见了又气又好笑,“我们两个身体都健康,早晚会有孩子的,急什么。”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我是怕别人给你气受。”
    “等你去巡视畿甸我想到庄子上住几天,好多年了,我也没亲自去看一看。”她才不傻,留在宫里侍候老的小的,吃力不讨好。
    “你那几个陪嫁庄子年进斗金的怎么会不好。”他这妻子也算得上是运筹帷幄的高手了,不,也许该说是福气隆厚,做什么都是兴旺。“不过出去散散心也好,我替你跟皇阿玛说一声吧。对了,你带几个人过去?”
    “带素问、司绮、侍墨,叶嬷嬷、冯益,对了,我想带芷馨一起去,小家伙自和惠、端柔妹妹嫁人后有些寂寞了。”
    “都依你,乾西二所有什么安排?”
    “有内院有郭嬷嬷和尚嬷嬷几个在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方才那事儿爷不追究我却是要罚的,一人禁足一个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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