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朗长虹点头,不语。
    李闲挣扎着站了起来,将黑sè直刀抽出来抗在肩膀迎着达溪长儒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伸出手做了个很傻逼的胜利手势,食指中指伸直分开,好标准的一个二。
    “刀不错”
    身后传来答朗长虹淡淡的声音,李闲撇嘴,胜利的手势随即改变,食指收回,中指孤零零的伸着对答朗长虹晃了晃。
    “不许骂我,我现在心情很失落。”
    李闲走到达溪长儒面前,挠了挠头发说道。
    达溪长儒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点点头轻声道:“回家。”
    李闲仰起脸看着达溪长儒,使劲点头:“回家!”
    昨夜,答朗长虹夺了李闲的黑sè直刀杀开血路,而那个穿着一身红sè莲花战裙为他以箭开路的女子,正是欧思青青的母亲陈婉容。李闲在答朗长虹腋下恢复神智之后,隐隐间看到那女子连珠箭发的飒爽英姿,夜sè灯火摇晃中看不清她的脸,只感觉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弯弓shè敌的样子真他妈的好看。
    然后他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答朗长虹用刀上,他有些自卑的发现那柄黑刀在答朗长虹手里仿似有了生命一般。他的动作挥洒自如,没有一刀劳而无功。黑sè直刀在他手里欢快的好像一条腾云而起的黑龙,每一次舞动都会卷走一条生命。他的步伐很大,径直往前走而不理会自己的两侧,甚至有霫人对他扬起弯刀他也不在意,然后那个霫人注定会在挥刀之前被箭shè死,他相信陈婉容,就好像他相信自己的刀法。
    但是追击的敌人还是太多了,苏啜新弥的死,阿史那去鹄的受伤让霫人和那些红披风短暂的慌乱了一会儿,但是很快那些人就更加凶狠的扑了上来。尤其是那些红披风似乎是得到了受伤未死的阿史那去鹄的命令,不要命的冲上来要将答朗长虹和李闲留下。
    陈婉容的箭法是超凡的,但她不是万能的。
    答朗长虹带着李闲行动难免受到影响,所以上百名红披风很快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就在最前面的那个红披风弯刀举起准备砍向答朗长虹后背的时候,十几支羽箭从侧面激shè而来,跑在最前面的四五个红披风立刻扑倒了下去,攒shè的羽箭将红披风的追击队列整齐的切下来一截,那些中箭的突厥狼骑就好像被镰刀放倒的麦子一样倒下去。
    再然后,李闲看到了他终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血骑来了。
    一队百十人的黑甲骑兵组成一个锋利的锥形冲击阵型,踏着轰隆隆的战歌自夜空中而来,在最前面担任箭头的铁甲骑士端着一柄槊锋长达四尺的马槊,放下来的黑sè面甲上绘着狰狞的獠牙,就好像来自幽冥地府的夜叉,天神下凡。
    战马高高跃起落地时撞飞了拦路者,那个倒霉的红披风飞出去的时候胸腔已经完全塌了下来。
    那将军平端长槊将挡在前面的红披风刺穿,复合材料的长槊弹xing极好,在撞击之后槊杆弯曲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然后猛然弹直将挂在槊锋上的突厥狼骑挑飞。将军再次放低长槊,将第二个敌人挑上了半空。第三个红披风试图用弯刀砍断战马马腿,他还没有来得及挥刀就被那毒蛇一样刺过来的马槊刺穿了咽喉,槊锋横扫又将下一个敌人的胸膛破开,再下一秒又卸掉了一只手臂。
    后面的黑甲骑兵紧紧的跟在将军后面,他们手里的马槊平伸将一个又一个敌人挑飞刺死。锥形阵锋利无匹的切进霫人追兵的队伍,先是狠狠的将外围的奚人撕下来一层,然后刀子一样切进奚人的队列中,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条口子,而随着锥形阵的逐渐厚重,那口子被撑开得越来越大。
    一百多名红披风和数百名霫人武士组成的队列被那队黑甲骑兵硬生生的切断,就好像一条被拦腰斩断的蛇一样痛苦的扭曲着。当将军带着骑兵们将敌人杀了一个对穿之后,跟在他身后的骑兵甩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又转了回来,将军并没有下令撤退而是以马槊向前一指,在一声轰然杀字中再次杀进敌阵再次势如破竹的将霫人杀了个对穿。
    将军打了一个手势,一百多人的骑兵忽然一分,动作整齐快速的令人叹为观止的分作十个小队,来回交叉奔行,耙子一样将剩余的红披风梳理干净。然后各小队风一样卷出去将试图救援过来的霫人杀死,放火点燃帐篷,不多时这一侧营地的大火就和后营答朗长虹放的火连成了一片,那些霫人搞不清有多少jing锐的骑兵杀来再加上大火蔓延,他们很快就丧失了斗志开始四散奔逃。
    接下来,将军又做出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嚣张事。
    他竟然让十几个小队的骑兵从不同方向追击那些霫人,速度并不快,就好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着霫人溃兵。被火吓破了胆被黑甲骑兵杀破了胆的霫人怪叫着亡命而逃,甚至很少有人想起去马场抢一匹战马再逃命。
    一百多名骑兵,竟然驱赶着半个大营的霫人溃兵冲向大营的另一侧。
    倒卷珠帘!
    李闲当时眼神猛的一亮,心里豁然开朗。
    答朗长虹停下脚步回身去望,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好一员虎将!好一支铁骑!”
    将思绪从昨夜的厮杀中收回来,骑在大黑马上看起来摇摇yu坠几乎睡着了的李闲忽然坐直了身子,他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仰起脸,微微侧头看向并排而行的达溪长儒。
    “师父……”
    “嗯?”
    “昨晚……您”
    “怎么了?”
    “真特么帅啊!”
    李闲转过视线看向穷极目力的天空极远处,眼神明亮而透彻,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顺便说一句,因为看《将明》而导致心情不爽想骂街的读者,为了您的健康考虑还是果断放弃的好,反正《将明》对于您来说是一本没意思的垃圾书,不看比看要好。我不想假惺惺的虚伪说什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以后多改正谢谢您留言之类的屁话,那样我会很难受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读者是人写手也是人,没人规定必须就得说什么听什么忍气吞声。如果您真看着不好那您不看多好?对于情节上的建议和讨论我一直欢迎,对于没来由的批评请您闭嘴。今天心情不好,这段话没准我一会儿就删了也没准一直挂着,就当我也癫狂一回发了疯吧,抱歉。)
    【第五十一章 骗人不遭雷劈的】
    李闲看到的另一个世界,其实是领悟。
    昨夜达溪长儒用实战给李闲上了一节生动的教学课,让他看到了战争最真实的一面。他从中学到的或许无法用语言真真切切的表达出来,但是心里已经隐隐间对如何取得胜利有了一个朦胧的印象。达溪长儒通过半夜厮杀一场豪胜给李闲打开了一扇窗子,让他看到了那个真实的冷酷嗜血的世界。
    达溪长儒说过,战场上行事千变万化,最重要的就是为将者要能审时度势,在最正确的时间下达最正确的命令。这是一句不算空话的空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却很苍白难以彻底理解。而昨夜一场好杀,让李闲对这句话终有所领悟。
    毫无疑问,血骑出现的时机太棒了。
    能一举将霫人击溃,血骑的战力无双只占到很小的一部分缘故,在最正确的时间用最正确的战术,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何其之难?
    百人,追杀上千溃兵造成倒卷珠帘之势,驱赶敌人的溃兵冲击本阵,促使后面的霫人也随即崩溃。
    李闲将昨夜这一战深深的记在心里,几年以后当他率领的骑兵已经颇有盛名的时候,他回想起昨夜这一战依然心中有些难以平静,正是这一战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血腥魅力。达溪长儒教他如何用刀,也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怎样运用战术。
    “让欧思青青留在你们那里直到战争结束,好吗?”
    李闲想起回家之前陈婉容站在他马边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哀求的话语,心里没来由的多出几分惆怅。
    摩会的箭伤并不致命,但对于何大何部与奚人的战争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奚人的军队远多于何大何一部的兵力,而霫人的埃斤苏啜新弥被杀,阿史那去鹄肯定会想办法将这个罪名安在摩会头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霫人就会以复仇为名出兵渡过西拉木伦河进攻何大何部。
    到时候何大何部被两个仇敌南北夹击,胜算真的很小很小。
    所以陈婉容才会有那样的请求,因为在她心里也没有什么胜利的信心。当年,她从江南而来想寻求突厥人的帮助从北方进攻大隋,牵制隋军对南陈势如破竹的攻势。可yin差阳错之下却被摩会留下娶为妻子,就这样在何大何部定居下来已经近三十多个chun秋。她也曾不甘,但当欧思青青出生之后她的不甘和对大隋的仇恨已经渐渐的被对女儿的爱所取代。她也习惯了身边有那个粗犷的男人陪伴,就如同习惯了另一个男人二十年的守候一样。
    李闲其实有理由拒绝陈婉容的请求,但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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