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人一听唐枫居然又起了疑心,慌忙跪在地上,对着唐枫辩解道:“小人们不敢,非是故意将公子引到此处,实在是要想到山谷去,就必须得经过这一片山林。而且,还得涉过一道小溪和一方溶洞,方能看到放牧的山谷。”说完了在唐枫的马前,磕头如同捣蒜,深恐唐枫一怒之下,就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了。
    “都起来吧,既然你等所言不虚,那就无需害怕本公子。都去前边带路,如果敢生出歹意,或者是打算趁我等不备,就逃跑的话,可别说我对你等不留情面。我就将你等绑在这林子之中,浑身浇上花蜜,让你等好好品尝一下人蜜的滋味。”唐枫说完了,对着四个人一摆手,令他们到前边去领路。
    四个人战战兢兢的,听着唐枫说完这一番话,不觉自己后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给塌湿了。急忙点头应允下来,跑到头前去给东北军将士们去带路。而东北军将士们也恐他们在趁乱钻进林子里去,到时候不好找,所以,是干脆手中持着弓箭和火铳,在四个人身后,是紧紧地盯着他们四个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树叶尽落,因树木繁多,所以树枝之间的间隙,也是十分的密集。林子里的地上,也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子树叶。东北军将士们踩上去,觉得脚下宣软得很,到比起走在山路上的时候,可要舒坦的一些。
    终于穿过了这一片,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的密林。在山道中间,又走出不远,忽然听到前方传出一阵潺潺的流水声。唐枫又一次带住坐骑,对手下的将校们吩咐道:“都站住,大家先暂且在此地休歇一下,喝点水,吃点随身携带着的干粮,而后咱们再赶去山谷那边。”随着他的一声吩咐,人马顿时停住,东北军将士们或是席地而坐,或是提着水囊去灌那溪水回来饮用。
    第二百二十八章宝塔镇河妖
    第二百二十八章
    而唐枫则是开始一边看着图,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对响马盗老巢的进攻计划。正在低着头沉思这档,身旁忽然递上来一个水囊,就听一个人低声对自己言道:“公子,你也喝点水吧,毕竟咱们也跑了这大半日了。”他顺着声音向旁边望去,却是东北军中的一名军校。看其样子,有些眼生,便不由得对着他笑了笑道:“多谢,这位小兄弟看起来眼生得很,你是何时参加进东北军中来的?”一面说着,一面顺手接过水囊,拽起皮塞子,就仰起头连着喝了几大口。喝完,用手背一抹下巴上的水滴,将水囊又给他递了回去。
    “回公子的话,我是在公子临从榆社城出发之际,才偷偷的离开家参加进来的。因为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我爹不同意我参军,跟我说参军不如多种些庄稼,可如今这到处都是天灾,连这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相反,皇帝老儿的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得多。在种粮也跟不上所要缴纳的赋税,既然这样,那还种田做什么?”这个眼前的军校岁数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一身崭新的新军衣,腰上挎着一把刀鞘显得有些陈旧的长刀。脸上尚没有脱去稚气,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烁烁的放着光。挺翘的鼻梁,四方口,模样长的倒是十分的憨厚。
    “嗯,你讲的这些,倒也不无道理。不过,要是不种粮食的话,那大家最后岂不都得饿死不成么?所以粮食咱们还是得要去种的,只是给谁种?自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你叫什么名字?”唐枫坐在石头上,盯着眼前这个憨厚的小后生,笑呵呵的对着他问道。
    “我叫张冬生,就因为我是冬天出生的,所以我爹就给我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这个后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将水囊顺手接过来挎在身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自己的脑袋,可能他是嫌自己的名字有一些土吧?
    “名字不错,我叫唐枫,枫树的枫,这个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因为我娘最喜欢北京香山上的那一株株枫树上,红的似火一般的红叶,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你是最后来的,所以对军中还不算十分的了解,尤其是上战场杀敌,可不仅仅靠着一腔子血勇之气和不怕死就成,杀人可是讲究技巧的。冬生,你以后跟在我身边慢慢地跟着我学吧。”说到这里,唐枫忽然听得身边树叶下,传出簌簌的一阵轻微的声响,急忙对着张冬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千万别动弹。
    而自己,却站了起来,慢慢地俯下身子,仔细辨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唐枫一副谨慎的样子,张冬生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动问一声,却被唐枫摆手将其制止住了。就见他的右手迅如电闪一般探了出去,一把抓在树叶当中,紧跟着往起一拽,顿时一条黑黄相间的花蛇应手而起。
    众人见了皆是吃了一惊,对于捉蛇,在场的这些东北军将士们对此倒并不陌生,有哪个在种田栽秧的时候不遇上几条蛇的?可也并不增象唐枫这般,只单凭着循声而往和自己的感觉去捉蛇。且手法凌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见唐枫拽着蛇头七寸处,将蛇凌空甩了一圈,紧跟着,用手一捋蛇的身子。双手在蛇腹部位一捏一挤,一枚翠绿色的蛇胆立时就破腹而出。唐枫倒也没与别人客气,张嘴就将蛇胆给吞了下去。
    此举令在场的东北军将士们见了为之乍舌不已,还从不曾见过有人居然就这么吞咽蛇胆的。一般说来,都是以蛇胆来泡酒慢慢饮用。更主要的,是看自家的公子平时外表一副秀才的模样,却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豪爽不羁的一面?这倒令眼前这群农户出身的东北军们感到与之亲近不少。
    “公子,蛇胆这般的苦涩,你就这么把它给吃了?”张冬生有些惊愕的对着唐枫问道,又看了一眼唐枫手里的那条花蛇,自己倒是认识,正是山西的黑眉锦蛇。这种蛇毒性倒不是十分的大,一般穿堂入户,也就是捉捉田鼠吞吞青蛙,到还从没有听说有人被它给咬死过。
    “不错,想当年我们当兵的时候,到也是经常这么干的。那个时候,因为要在林子里潜伏很长的时间,而且又不允许携带干粮和水,只有自己去想办法找些吃的来。象捉蛇,捉田鼠,烤知了和蟋蟀还有蝗虫,对了,最好吃的就是用黄泥包裹住打下来的鸟雀,放进火堆里烤。等烤熟之后,砸开黄泥,鸟雀身上的毛便也跟着自动脱净,在放点盐,那真是无上的美味。”说到此处,唐枫倒有些怀念起来那烤鸟雀的滋味,可随之,却又联想起来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家还有老娘。脸上神情,不由因此而变得黯然下来。
    张冬生见了唐枫面色稍有些不霁,便急忙将话题一转,对着唐枫笑言道:“公子所说的这几样,我少年之时,一边放着牛,一边也这么做过。我记得,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我们将我们村里王大善人家的看门犬给哄了出来,而后,我与几个同伴将那狗给杀了烤了吃肉。后来,害得那个王大善人满村子里找那狗去,因为我们将那狗的毛皮和内脏放进林子的边上,使得他还以为那狗被狼给掏了。哈哈……”张冬生笑了几声,见唐枫又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便也急忙将笑声止住,谨小慎微的守候在唐枫的身旁,待其对自己随时吩咐。
    “呵呵,我没事的,冬生,这条蛇,等我们从响马盗寨子里回来的时候,你亲手将它给我炖了,到时候,想办法再多弄几条蛇去,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一顿百蛇宴。好了,我看弟兄们也都休歇的差不离了吧?那就继续往前面去。冬生,带几个人与我看牢那四个响马盗,千万可别让他们脱逃了。”唐枫对于这四个人,始终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将这四个人交与张冬生带人看管着。
    东北军将士们纷纷翻身上了马背,催着马跟在那四个人的身后,继续往深山里进发。走出不远,远处的流水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唐枫带住坐骑,吩咐人又将那四个人中的一个,给叫道自己的站马跟前。
    没曾说话,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响马盗脸上的神情,却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明显的是心中暗怀鬼胎。不由轻轻的冷笑了一声,这才开口对其问道:“依照着你们所画的图,再往前不远就是那道溪水了?那由溪水处到里面的山寨还有多远的路可走?沿途可还有暗岗与流动哨?”说到这里,右手似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身畔挂着的秀霸剑剑把,眼中闪过一道凛然寒光,犹如实质直刺对方双眼。
    那个响马盗被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躬着身子,献媚的对着唐枫言道:“启禀头领,顺沿着溪水一路往上,过了大峡谷就可看到响马寨了,临近响马寨不远,就是我们放牧的地方,响马谷。沿途么?在刚入峡谷之前,倒是有一个暗哨,就在山道旁的树上,十分的好辨认。”说罢,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嗯,那你还是去头前带路。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到头里,你若是想趁机逃遁,去响马寨里去给他们报个信的话,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头前带路去吧。”唐枫声色俱厉的对着他讲完了这番话之后,便挥手令他去前面给东北军带路。那个响马盗嘴里,急忙一迭声的说着不敢之类的话语,再次走在头前,给众人去引路。
    终于走到了溪水边,这溪水是顺着前面弯弯曲曲的山谷间流淌下来,时而急,时而缓,当溪水从高坡上流下来时,飞溅起团团水雾,迸溅起似如雪一般洁白的银剑,溪水清澈透明,一眼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溪底的沙石。而当这午时的阳光映射到这峡谷中的小溪上时,眼中见到的均是那五彩斑斓的色彩,连带着生在小溪旁山崖上的那一株红叶树上,也满是跳耀着火般的红,似乎在山崖上燃起了一把火一样。
    东北军将校们一边啧啧赞叹着眼前这山中的景色,一边下了坐骑,拽牵着马缰绳,顺着溪水旁的山路往前面赶去。再往前去不远,就清晰地见到那狭窄的山峡谷。在向着两边山石和树木之上扫视一番,果然,就看在一棵松树的树杈上,有一个响马盗正骑在上面,手打凉棚再往这边瞄着。
    唐枫急忙摆手令东北军校们全都站住,可心里也知道,因为这山路并不是很宽,周围又并无有可以躲藏或者掩饰行迹的地方。所以自己这一拨人,早就尽入对方的眼底之中。
    就听的前方树上的那个响马盗,大声的对着自己这面问了一句:“对面的兄弟什么来头?是晒制?还是紧滑?”听得对方忽然问出了土匪之中所使用的黑话,这令唐枫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虽然智取威虎山倒是看过,可那里面的茬口,和眼前这场景也对不上?总不能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对面一句,宝塔镇河妖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机关陷阱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正在感到为难之际,就看到那四个响马盗中的一个往前走了一步,对着自己低声言道:“大头领想来是不知我等所使用的行话?可否允许小人上去于他对上一句?也好让弟兄们就此早一点进山?”说完了,倒是满脸赤诚的望着牵着马的唐枫,等着他的吩咐。
    “嗯,那你就上去跟他对上一句,不过么?哼哼,若是胆敢以黑话来通知对方的话,可别说我回头拿你点了天灯。”唐枫对其呵斥了一番之后,这才令他去与那个暗哨对话。
    这名响马盗倒是十分的乖巧,并不太往前面去,站得离着唐枫不远,扯开了嗓子,对着对面的那个人喊道:“对面是哪位兄弟今日上托?我们弟兄是前来挂注的,还望兄弟能给行个方便?”喊完,退至唐枫的身旁,低低声音对其回禀道:“回头领,我适才所问的上托,乃是问对方今日是谁在此把守望风?而挂注,则是说我等今日是前来投山入伙来的。小人,并不曾与对方通风报信。”说罢,垂下头等着眼前这个人的决策。
    “嗯,算你乖巧,来人传话下去,所有人列成两人一排往前面去。冬生,你身上可携有弩箭?”唐枫对着手下人吩咐完了,就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东北军将士们则是紧紧跟随在他的马后面,一行人就此进入峡谷之中,往响马盗的老巢而去。至于那四个响马盗,则被东北军们给夹在了当间。
    等唐枫到了离着那棵松树不远之处,抬起头对着树梢上的那个暗哨看了一眼,见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往下面看着,似乎正在查点着下面的所经过的人数?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冷笑,随手将那把弩弓举在半空,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一弩箭射了过去,树杈上的那名暗哨猝不及防,应声坠落在树下。
    他这突然得一手,令身后那四个响马盗是纷纷为此而大吃一惊。见了唐枫这般的果决狠辣手段,四个人更是心有余悸,干脆宁愿一声不吭的做了哑巴,跟着东北军往前面峡谷中急行着。
    沿着流淌不息的溪水,径直的穿过了这道峡谷。眼前浮现出一片遍布山岗的密林,林子头前有一条弯曲的道路,顺着林子中间蜿蜒而去。仰头望向不算很高的山峰顶处,依稀可见飘拂的旗帜和高高的木寨墙,以及和那在木寨墙上不停走来走去的,模糊的盗匪身影。
    “那位弟兄,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唐枫冲着那个方才与松树上的暗哨通话的那个响马盗招手示意道。虽不知道唐枫因何又叫他上前面去?可并不敢忤逆与他,急忙一溜小跑得到了近前。仰起脸对着面前这位东北军头领先是笑了笑,口气十分谦卑的对着唐枫问道:“不知头领又唤我来有何要事?如有需要小人效劳的,请头领尽管吩咐下来便是,小人自当不遗余力去完成它。”说完垂手侍立与唐枫身旁,静等着他的吩咐。
    “唤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在图上画的那个放牧的地方在何处?离着此处远是不远?这山上的响马盗又有多少人?在这附近,你们可还有别的分寨么?”唐枫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个响马盗真不知道该由何处说起?想了一想,急忙对他回应道:“回头领的问话,那个放牧的地方我们给他起名叫响马谷,自这座山峰转过去,前面在穿过一片林子,就到了那个山谷了。山上的响马盗么?因为精壮的都出去打野食去了,没有想到,结果于贵军偶遇。现在山上也就有四五百人左右,且其中一般的均是妇女和老人以及一部分孩童,准保对贵军构不成任何的威胁,还望头领对他们能高抬贵手。至于别的分寨?原先山上的头领倒是议论过此事,只是后来此事却是无疾而终,也不知是因何原因竟在无人提起过。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个响马盗果真是有一说一,话说至此,再也没有任何好隐瞒的。对着唐枫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言而亦尽。
    “那响马谷中又有多少人在那里守着的?”可冷不防,唐枫又开口对他问了一句话。这个响马盗本来心中正自犹豫着,要不要将响马谷中的事情也对他来个兜底?如今吃了唐枫这一吓,急忙应声言道:“回禀头领大人的话,谷中倒真没有多少的人在。因为响马谷座落于这座响马寨后面,若是有人马自此处经过的话,山上的人定会有所警觉,立时便可对之攻击。所以,响马谷中满打满算,加上马倌也就有不到一百个人左右。且全都是一些年迈之人,头领大人尽管放心就是。”这位眼前的响马盗说到此处,不由忽然抬起头望了望唐枫。
    “谷中的人马数目,你可有所隐瞒么?”唐枫并不敢轻易相信这帮子人嘴里的话,又追问了一句。眼前这位响马盗都快急哭了,急忙就地跪倒,对着唐枫磕了几个头回言道:“小人以自家的性命来担保,小人所言皆是实话。头领大人如果还是不相信小人的话,就请您再问问那三个人,就会知道小人所言不虚。”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张冬生何在?”唐枫转过脸,对着身后人群之中低声喊了一句。“属下在,公子可有事吩咐我去办么?”张冬生满脸喜悦的,几步走到老唐枫的跟前,对其插手施礼道。
    “嗯,你倒是猜的不错,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于你去办?你现在就去将士们中间询问一下,看看谁的身上还携有神雷或者是地雷以及开花弹之类的火器?如果有的话,都与本公子收到一起,拿到这里来,我自有用处,你且去吧。”说完了对着他挥了挥手。
    张冬生没有想到,唐枫吩咐自己去做的,竟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虽然有些不太心甘情愿的,但还是依着军令而行,下去开始收集起神雷和地雷等火器。倒还真出乎人意料之外,足足的收回有三十颗神雷,和十五枚地雷。至于开花弹则是一个都没有,毕竟这东西比起地雷还要大上一圈,毕竟没有人愿意携带这等笨重东西的。
    等将东西拿到了唐枫的面前,唐枫不由一阵的惊喜,自己倒还真没有想到,这神雷居然有三十枚之多。急忙吩咐张冬生先将那四个响马盗派人给看好了,这才又令其带上十几个手比较灵巧一些的军校,开始沿着建有响马盗山寨的山峰下面的密林周围埋设地雷。
    至于那三十枚神雷,唐枫则是亲手将之设成绊雷,在这密林子当中扯起一道道的死亡陷阱。同时又命人砍伐了一些树木,又装了几个机关,等将一切都完成之后,唐枫的心也才算放下一些。
    如今,就算山上还有很多的响马盗,就凭借这些机关和陷阱,也会拖延他们很长的时间。而自己在那个时候,也早就赶着马群离开了这里,想想,自己又凭空白得了几百匹的战马,真是让自己为之欢悦不已。
    看张冬生那面也都弄好了,唐枫将其叫到跟前,又细细的叮嘱了他一番,让其在此处守着,以待自己赶着马群回来,与之汇兵于一处,在火速赶回太谷城去。张冬生虽是有些不太愿意,可军令如山,也只得应承下来,带着人在这里严加戒备,同时也时刻准备接应唐枫他们。
    而唐枫带上两个响马盗骑着马,宛如几个入了山林之中,前来游山赏水一般的旅人,转过山峰,又往前行了不远,就看到前面有两座不算很高的土山分列为左右,将中间一处遍布青草的山谷闪现出来。
    由这谷口望进去,眼前只见一片烟尘弥漫,但闻远处马蹄声隐隐传来,中间不时的还掺杂着几声马鸣。看起来,这里就是响马谷了。唐枫是带头催马就往里行去,身后跟上来二十左右名军校,夹带着那两名响马盗,直入山谷之中。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就看到一段长长地木栏拦在眼前,在木栏里面圈着一大群马,那群马此时咆哮着奔腾着,有的互相撕咬着,可并不曾看到有人在这里看管它们?
    见此情景,唐枫回头望了一眼,此刻在自己身后被夹持在军校中间的那两名响马盗,其中的一个,正是总回答唐枫问话的那位,一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心里顿时也就明白了,急忙开口对其言道:“头领,那些人此时正都聚在窑洞里豪赌着呢,那窑洞就处在山谷的最里面。”说完用手朝着里面一指。
    “呵呵,那好呀,咱们这就进去看看他们赌得如何了?说不准,我兴许还会也与他们赌上一手呢?”唐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那响马盗回了这么一句。
    可那响马盗可并不相信唐枫嘴里的话,只是应景似的呲了呲牙。就此跟在唐枫的身后,顺着木栏中央的一处小窄过道,向谷底深处行进着。走了不算很远的距离,就看到在前面环绕这山壁之上,凿有不少的窑洞,一个挨着一个的,足足的有二十几个之多。
    第二百三十章盗马
    第二百三十章
    只是不知道,那些看马的人此时会聚到哪一个窑洞里去赌博?在那些窑洞得对面,还搭建了不少的木架草棚,想来是给马在冬日里所住的窝棚。看起来,这些响马盗在这里可不是一日半天的了。
    一连搜寻了五六个窝棚,里面一个人都不曾看到。一直到第七个窝棚的门口,离着尚远,就听得里面一阵喧嚣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停地有人吆五喝六的,让别人抓紧时间下注买大小。并不时地传出来,高兴得哈哈大笑声,和颓丧的咒骂声。听上去,大笑的自然应当是赢了钱,咒骂的,则一定是输家了。
    唐枫回头对着几个人做了一个手势,十几个东北军将士急忙分散在窑洞的两旁,身子紧紧地靠在窑洞外面的墙壁之上。至于那两个跟着同来的响马盗,倒也十分老实听话的跟着靠在墙壁上。因此军校们,也并不用去理会他们两个。唐枫将冬生借给自己使用的弩箭又一次带进响马谷中。
    如今,所需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以避免被前面山寨里的响马盗察觉。如要是被其得知,有人居然胆敢在其眼皮子底下前来盗马的话,那到时这几个人,即便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这片响马谷去。
    可就在几个人正打算进入窑洞之时,身后忽然有一个人打了一声喷嚏。这一声顿时惊动了窑洞里面的人,就听得里面有人高声对外面喊道:“外面的是哪一位弟兄这么空闲到马场里来了?要是想挑选一匹坐骑出去办事情的话?需要有大头领的手札才可以。”说完了,又是连着声的喝令着周围的人快些下注。
    听见里面的人,并不曾察觉到外面有何不对之处?这才令唐枫多少松下一口气来,回头往自己身后望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居然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打了这一声该死的喷嚏?等着自己看过去,却看见其中的一个响马盗正在用力的揉搓着鼻子。见唐枫的目光投向自己,便急忙的抱歉似的对着他笑了笑。
    此时倒也不好对他多加申斥,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发出任何声响来。那个响马盗急忙如鸡啄米一般,频频的点头应承着,又对着唐枫拍了拍胸脯,以示自己这次定会注意一些。
    见他如今已意识到了,倒也不好对其多加责备。又侧耳听了听窑洞里面的动静,里面一如方才一样,还是大声的吵闹着,哄笑着,和那唉声叹气声。唐枫对着十几个人一摆手,十几个人手中各自持着刀剑,迅速的闯进窑洞中去。而那两个响马盗本不太愿意进入窑洞,可就见对面的那位头领,却以手中的弩箭对着二人比划了一下,示意二人识相一些,二人便也只得在众人的后面跟着进到窑洞中去。
    而两拨人马中间相隔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的短暂。等唐枫跟在两个响马盗身后进到窑洞里之时,窑洞里面此时正打得热闹,两边的人马已经陷入一场混战之中,双方各有伤亡。看起来这群响马盗,并不肯十分轻易的让人将马群给带走。眼见着窑洞里面的桌子也被人给掀翻了,地上满是银钱和那些赌博的东西,却并无人去拾捡于和留意。
    唐枫举起弩箭,正待要点射窑洞里面,在谷中看着马的那些响马盗。忽然,给自己带路那两个人中的的一个响马盗,一声不响的,转回身就奔着自己扑了过来,手中高高举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匕首,也不知道他事先将这匕首给藏于何处?以致那些东北军将校们无论怎么搜查他们的身上,却都不曾搜出来过。
    还没等他扑到自己的眼前,唐枫的弩箭平举,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似的嘲笑。就在他离着唐枫尚有四五步远的距离之时,唐枫的食指轻轻地勾了一下扳机。哧的一声轻响,一支弩箭,不偏不倚正好穿透响马盗的右眼,深可入骨,一整支弩箭,就余下一个小小的尾翎,露在眼眶外面。
    那个响马盗,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脱手飞了出去。另一个响马盗一见眼前这番情形,立刻末身就欲往窑洞外面跑,还没有等他奔到窑洞门口,唐枫的弩箭已经到了,噗的一声,正中其后心,那个响马盗身子一晃,顿时趴伏在门槛上,身子一半在窑洞里面一半在门外面。
    解决了这两个有着报信之嫌的人之后,对于余下的这些看马的响马盗们,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跟他等好商量的。干脆一手举着弩箭,一手握着秀霸剑,在整间窑洞里边四处查看着,可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属下?手中的弩箭频频的射出去,秀霸剑也是时时刺透响马盗得后心或是前胸,转眼之间,窑洞里面遍布尸首,血腥气直刺鼻子。
    眼见着窑洞里面除了东北军将校,再也没有旁的活人。唐枫这才摆手令手下撤出窑洞来,至于在窑洞里牺牲的那两个东北军将士的遗体,则被众人抬了出来,就在这山谷之中,寻了一处土比较松软的所在,挖了一个深坑,又将两个人埋在一处,这才开始去前面的木栏围场圈马。
    十几个东北军,翻进木栏之中,只是手里没有套马杆子,赤手空拳捉起马来,似乎有些笨拙。几个东北军将校最终认定了几匹不错的马,可不等靠到跟前,那马早就撒开四蹄绕着场子疾速的奔跑起来。急得几个人在后面苦苦追着,聪明一些的,便上马的前方去堵截,却依然无果。
    唐枫见了眼前这些人所为,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干脆直奔那些搭建的草棚中去寻找套马杆子,等找到了几个套马杆子后,又骑着自己的那匹马奔到了马场,将套干分发于众人,又给众人稍稍的讲了一遍捉马的要领,并指出了头马是哪这里的哪一匹马?众人这才又一次持着套马杆捉马。
    唐枫手脚麻利的,几下便以套马杆子圈住了那匹,红的犹如火炭一般的头马。等从前面接近它,与它彼此之间的识认了一番之后,这才翻身上了这匹战马,这才发觉这匹马果然不同凡响,不长不短似如黄金分割一般的身子,马头犹如兔头一般方正,竹签的耳朵,四个碗大的马蹄,叫起来的声音则是恢弘大气。比起唐枫所骑得那匹马可是要好的很多。
    等众人各自选好了马之后,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通过前面的响马盗的山寨。这么一大群的马散奔出去,若是想不为人所察觉的话,那无异于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一般。如今看起来,也只能硬闯一闯到时候看看再说了。
    “各位兄弟,今日能否盗出马去,可就看各位的了。你们几个散于马群的周围,万万不可被马群给裹夹在当中,以免被后边的马所冲撞落马,在遭到它等践踏。至于你们几个,便紧随与马群的后面,帮着将那些脱群的马再度赶回马群中来。我则骑着头马,于前方领路去,各位弟兄可都听清了否?”吩咐完了各自的任务之后,唐枫又大声的对着众人询问道。
    “请公子放心,这群马我等定会将之安然无恙的带回榆社城去。”众人轰然应诺道。见众人均如此信心满满,唐枫自然也是心中高兴,对着众人挥下手,令其各自到自己负责的地方去,自己则是举起手来,不轻不重的在所骑马的后胯之上拍了一记,这匹赤红如火的战马,立时蹬开四蹄,如同一阵红色的旋风般,奔出马场的围栏而去,身后的马群,顿时也马蹄声隆隆响起,一起跟着散奔了出来。
    东北军将校们也急忙喝令着自己的战马,护侍在马群的左右,一起奔着响马盗的山寨而来。而众马奔腾的声音,离着很远便可听的一清二楚的,马群刚刚奔出山谷,转过一道山梁之后,就听的山头上一声牛角号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的山寨里变得人声鼎沸起来,好在唐枫等人与群马呆在一处,以致山寨上的响马盗不敢对其放箭,只能一边对下面喝骂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奔下山寨来。而张冬生在前面也听到了山寨上有了响动,情知是唐枫等人,带着马群顺利的折返回来了,也不禁满心欢喜的,急忙令人赶上头前去接应。
    等着唐枫在头前引领着群马,奔至于张冬生人马驻扎之地,这才多少算是放下一点心来。急忙又对着张冬生嘱咐了几句,自己则是先带着人驱赶着马群离开这里,毕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而等唐枫带着人,领着马群奔出了一段路之后,便听的身后响马盗山寨方向,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想来,是那些响马盗最终触发了自己所设下的绊雷和埋下的地雷。又往前赶了一段路之后,唐枫这才命人马暂时停下来,又让人将马群归拢好了,就单等着张冬生领着人马在后面跟上来,好在一起赶赴太谷城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与子同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可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张冬生在后面赶上来。唐枫的心中便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急忙吩咐人看好了马群,自己则叫上两名东北军校带上弩箭火速的往回赶去。
    可带着两名属下,刚刚急催着马跑到了半道之上,就看见前方奔过来足有二三百人的东北军的败兵。等这群人到了自己的战马跟前,是纷纷站住脚跟,一个个面上凄苦不堪。唐枫在人群中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却并没有见到张冬生的身影。
    “张冬生他如今身在何处?因何不见他与你等一同回来?”虽然多少猜到了一些张冬生最后的结局,可其心中却还是仍然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有些急躁的开口对着这群东北军败兵询问道。
    “回禀公子,因由山上冲下来的响马盗实在是太多了,公子所设下的机关和陷阱虽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架不住对方的人多,那些响马盗一见公子居然将他们的马群给弄走了,便如同疯了一般,就是干脆用人来开路。本来我等以为响马盗并没有多少,所以他才带着我们在密林外面堵截他们。要是知道居然有那么多的人马?张冬生也早就领着我们撤回来了,也不会将一条性命丢在离响马盗山寨不远的地方。”那个败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着唐枫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唐枫听了不由对着张冬生挑起大拇哥,对此人的忠肝义胆甚为赞服。
    原来,当山上的那些响马盗他们刚刚一奔出林子来,张冬生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头。而在转身想去寻那两个曾经被唐枫捉住,并被胁迫其前来给他们带路的那两个响马盗,却早已经不见了他们二人的身影。原来那二位,一见事情不妙早已趁乱钻进林中不知所踪。
    张冬生一见对方人数众多,深知不可恋战,急忙将人马聚于一起,就以他自己作为箭头,拼死往外突围。只是对于这群响马盗来说,马就等于他们的性命,就好似他们身子下面的那两条腿一样。如何肯将之轻易地舍去?自然也是不惜死多少人,也要将张冬生等人给捉住,也好询问出马群的下落来?亦或是,以这帮人来交换回自己的马群来。
    看到张冬生处于东北军之中,不时的往下传达着各种军令。东北军将士们则是依照着他的军令,不时地寻找着包围圈的薄弱之处,好能突围出去。由此,这帮响马盗就认定张冬生就是这支人马的统领,就以他作为目标,所有的人都朝着他蜂拥而去,就想着捉住张冬生这个东北军中的统领。
    而张冬生也看出这是一个十分难得机会,干脆就喝令一大部分的手下人自行突围,而以自己来吸引对方的兵马的注意。同时也带着一帮子人往响马盗的中军杀奔过去,一是用自己为明显的目标,带着一些东北军的死士往中军杀,好能令响马盗们将绝大多数的兵马都集中于自己这面,这样另一部分的人马,也就能借此机会突围而去。二是也想能趁机最好捉住一个对方的敌将,也好能作为护身符,使得自己也能平安退走。
    不能不说他所设想的,都是很不错的主意。响马盗们果真就如他所预计的那般,调集所有的兵马来围困于他,以使他迫于压力而向对方投诚。并且响马盗的大掌柜,也主动对他承诺下来,只要他能交还马群,立刻就放他走。如果他想上山入伙的话,那就让他来坐第二把交椅。条件不可不谓优厚以及,当时张冬生还真的答应下来了,只是此举令在场的东北军将士们甚为不解,有的竟还当面斥责与他为叛徒,可是他浑不在意,对着昔日那些袍泽只是以笑相对而已,并不开口与之辩驳一二。然后他又跟这群响马盗提了一个条件,言说,让自己投降可以,但需要让其手下先行离开此处,这样方能同意响马盗所提出的所有的条件来。而且,马群的下落也只有自己这个大头领才知道,一旦对方放了那些人马离开,自己定会言而有信,就立刻说出马群的下落来。
    响马盗的大当家爱惜张冬生是个悍将,而更为主要的是当时也看到了张冬生指挥着手下众多的人马突围的场面,自然对张冬生是这支人马的统领一事深信不疑。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那些响马盗果真放了这些人一条生路,让他们自行离开。而张冬生却是被困在重重的人马当中,以防其在生出别的事端来,跟着用巧计脱身而去。
    张冬生一直在心里核计着,自己的那些将士们走出了很远一段路之后,估摸着,这些响马盗若是在想追已经是来不及了。这才对着那个响马盗的大当家是哈哈大笑,边笑边对其明言,自己只不过是东北军中的一名小小的校尉而已。只是因奉了自家主将的嘱托,这才在此设下一计,来拖住这群人马。
    而现如今,自己的那些人马也已尽都突围而去,响马盗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个响马盗的大当家的本还不信,依旧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与张冬生下马早日归降与他,并且言之凿凿的对其保证,一旦助其追回马群来,必会升任他为二当家的,决不会对他食言的。
    可是张冬生眼见着弟兄们已经远去,心中也再无任何的牵挂,当即便于这群响马盗就翻了脸。一边嘴中是骂贼不止,一边在马上抄起长刀,就与这群响马盗玩了命了。初始,那个大掌柜的还盼望着他能够回心转意,可看张冬生泼出命一般,刀刀皆下死手,根本就不与对方留有余地。
    十几个照面下来,在张冬生的刀下,又增添了二十条冤魂。这一回大掌柜的可不干了,又喝问张冬生一回,见其是根本就不对自己加以理睬,这会才肯定,自己是上了张冬生的当了。
    这个响马盗的大掌柜,不由是又羞又恼,急忙吩咐人拼全力也要将张冬生擒下马来。只是,如今的张冬生悍不畏死,宁可自己身上挨上一刀,也要将对方身上砍上一刀,就是以命抵命的打法。而这颇令响马盗们头痛,最后,大掌柜的不得不下令,让弓箭手们将之围困于当中,以乱箭攢其身。
    张冬生最后就是死在了乱箭之下,而那响马盗的首领,因怒其欺诈于己,又喝命人将张冬生的首级砍下带在身旁。紧跟着又带着响马盗们往下继续追,因这群人善于辨识马蹄印和马的粪便。所以,寻踪匿迹很快就追上了那群败兵,并且将张冬生的首级提起来与众人观瞧,喝令这些人,如不想与之同样的下场的话,便速速下马归降与他。
    只是没有料到,这群东北军将士一看到了张冬生的头,居然被对方给生生砍了下来,当时人人的双眼尽是赤红如血。嗷嗷叫着,誓要与张冬生报此深仇大恨,皆不顾惜自家的性命,与响马盗们展开殊死的搏杀。可毕竟双方兵力悬殊,最后,只有二三百个东北军将士突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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