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离着那桥头堡尚有几丈远的距离之时,忽然就看到在那桥头堡瞭望窗中似乎闪过一道人影,紧跟着便听一个男人大声对着自己这面喊道:“对面的人莫要再往前来了,先报出自己名姓,在说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如要是不听劝告,执意妄为的话我们可就要开弓放箭了。”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就见那瞭望口中闪出几张硬弓来,一支支羽箭对准了唐枫等人。只要唐枫再往前走半步,那羽箭便会迅疾射出。
    见对面早已有所准备,只得退后一步。低声对着身旁的二来询问道:“二来,你那弓弩里可还剩有弩箭?”唐枫皱着眉头思索着,心中慢慢形成一个计划,便也先不忙着往前面去,先俯下身子开始在草丛之中搜寻起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几个人均不由得有些觉得奇怪。
    “枫哥,你在草丛中搜索何物?到不妨对我等说一声,我们也好帮着你一同寻找,那样岂不能更加快上一些?”二来走到唐枫的身后,对其问道,一双眼睛,不由也跟着唐枫的手来回的扫视着,看看他究竟是在找什么?
    “且不用你们来帮忙,你等多留神点这四周围的动静,提防后面追兵可曾追上来即可。我所找的这件东西,不过是一种草罢了,你等也并不曾见识过,如何帮我来找它?”唐枫一边说着,一边仍是在附近草丛中搜索个不停。
    听他如此说,几个人只得散开去,小心戒备着,留神观察着周围动静。不多时,便听见唐枫一声轻笑道:“真不错,倒没想到这白云峰上还果真能有此物。”一面说着,一面对着几个人扬起自家手中握着的一把青草来。
    “枫哥,看此草,也不过是寻常的青草罢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何玄机不成?”二来见唐枫手中的草与自己身前左右的草,也并没什么不同之处,难不成那根草还能是神草?
    “这种草名曰狼毒草,听其名,想来你等也知其意了。二来将你的弩箭先与我用一下,这回咱们让这些人尝尝这毒烟的滋味。”唐枫说罢,接过二来递过来的弩箭,把那草绑到弩箭上,先举起弩箭对准了前方瞄了一瞄。而后取出火折子来,将那弩箭头上的草点燃了,对准前方扣下了弩机。
    一道黑烟迅疾的窜了出去,一晃,那一道黑烟便由瞭望窗口处钻了进去。时间不长,只听得里面人咳嗽声不断,紧跟着,一道黄烟,慢慢的由里面飘了出来。这让众人十分不解,本来初始是黑烟,何时又换作黄烟了?
    见那烟逐渐变得淡了一些,看来时辰已然差不多够了,唐枫便先朝着桥头堡走去。可没等走出几步去,忽听得二来在身后低声喝道“:枫哥,后面那些官兵已然追上来了,那桥头堡如今可能否通得过去?”二来心急万分的,几步奔到唐枫跟前,一起往那前面,尚冒出淡淡黄烟的桥头堡摸了过去。
    “应该没什么事?你且在这里等我,待我先去探探。”说完了,在自家身上扯下一块布,将口鼻掩住,一路小跑的到了桥头堡跟前,贴着墙听了听里面,并没有听出里面有何声音传出来。
    他干脆是绕到了桥头堡后面的绳桥处,拔出秀霸剑将身子贴在一侧,轻轻将门拉开,除了一股黄烟飘了出来以外,却并没有见到人由里面出来,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见桥头堡里的地上,躺着十几个,此刻已中了烟毒的家丁打扮的人。此时正个个口吐着白沫,手脚抽搐个不停。
    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身艺业也并不曾荒疏,转身到了桥头堡正面,正待要招呼二来和柳如是等人过来,却忽听得那大石下面一声惊雷一般的喊杀声冲天而起,几十个家丁和官府的军校们纷纷由下面现身出来,各挥刀剑,把二来和柳如是就给困于当中,眼看着二来他们身后的人是越来越多,若自己在迟延片刻,兴许这几个人就都得交代于此。
    检查一下手中的弩箭,箭匣中的弩箭已是不多,此番也顾不得别的,先把这几个人搭救出来,这方是正经的事情。一手持着秀霸剑,一手平端弓弩,一声大吼,就此杀进官兵和那些家丁之中。
    离自己远上一些的,唐枫便是一弩箭射过去,近了一些的,便起手一剑将之砍倒在地。整个人势不可挡,无人能在其面前招架上几个回合的。二来和那两个守夜人,此刻也终于保护着柳如是杀了出来,几个人人汇合于一处,一同向着桥头堡的方向奔去。
    堪堪到了绳桥之上,后面的追兵也如影随形的跟上来,紧紧地咬在几个人的身后死死不放。因这绳桥上所铺的木板,并不是一块靠着一块的铺设,相反,每一块板子中间都有一段间隔距离,若是一个不当心,后果可想而知。柳如是走在最前面,双手紧紧地握着绳桥两边的绳索,脚下试探着往外迈出一步,绳桥在她脚下摇晃个不停,而其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上一步,就要往下面不由自主的盯上一眼。
    不看倒尚还好一些,这一望下去,就见下面云雾飘渺,深渊难以目之所及,柳如是当即就是一阵头昏眼花。脚下一软,再也往前动弹不得一步去。双手死死的握住绳索,双目也紧紧地闭上,就那么半蹲半站在绳桥中央处,是说死说活再也不肯动上一动。
    而此番身后的那些家丁和官府的军校已然登上了绳桥,正慢慢地欺身上前来。二来回身看了看唐枫和柳如是二人,见柳如是已经惊恐的立在绳桥中央一动不动,而眼前那些官兵和家丁们,也已然离着自己不算太远了。
    二来身旁的一个守夜人眼见事情紧急,再也摁耐不住自己性子,挥起刀就朝着那些家丁和军校们冲过去。对着最前面的那个家丁当头就是一刀砍下,那个家丁吓得急忙挥刀招架,没有几个回合,就被一刀砍中腰肋之上,其身上一阵剧痛,手一松,就此坠入深渊之中。
    一刀得了势,这个守夜人也越发的横勇难敌,一把长刀上下翻飞,犹如无数片的雪花飞舞在半空之中。将那群官兵给硬生生地往桥头堡方向迫去。
    不时有军校和家丁被守夜人给送到深渊之下,一时对其,无不是目偶视之而面上勃然色变。唯恐其离着自己过近,只是往后不住的退缩着,却在不肯上前与之厮杀。
    正当其以为以杀退了追兵,自己这一行人可安然度过绳桥之时,却由官兵的身后抛射过来一阵的箭雨。这个守夜人一个没留神,被一支流箭正射中前胸,顿时身子一晃,手也松开来,手中的刀先坠落到深渊。紧跟着身子一栽,紧跟着也掉入绳桥的下面。
    二来等诸人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对此无不是心痛欲裂。而那些官兵和乡绅府上的护院家丁们,又一次死缠不放的追到了切近,正好与二来照个对面,双方此时也用不得什么招式,只求能将对方先砍下去,自己能站在绳桥上即好。
    “枫哥,你先带着柳姑娘撤到对面去,我稍待片刻,便会赶上来。云空莫要忘了身上之责,保护好枫哥和柳姑娘杀出白云峰,莫要恋战贪胜。”二来说罢,双脚牢牢地粘在绳桥木板之上,双刀所到之处,不住地有人中刀翻身落入下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碧海青天
    第一百四十二章那些家丁和官兵见二来竟如此骁勇善战,一时无法能抵挡的住他手中双刀纷纷避闪着,倒也在短时间之内靠不得近前来。这也给唐枫留下了一个宝贵之极的机会,干脆是走到柳如是身旁,伸手便将其横抱在自己怀内,大踏步的往前便走,剩下的那个守夜人,唯恐在前面那处桥头堡之中还有伏兵,便走再头里于唐枫去前面探路。
    二来挥刀击退一个官兵,百忙之中回头望了一下,见唐枫抱着柳如是眼看着便要走到那面的桥头堡处。心中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前面这些人,手舞双刀一口气连着劈出了十七八刀。
    见对面得那些官兵和家丁们都被自己给震慑住了,这才收住双刀,往后徐徐的退回。可就见这些人并不完全死心,犹自一步步的跟了过来,只是距离尚远。二来心内不住地数着脚下的脚步,看还有多远的距离,自己方能到那对面?
    见对面官兵们追得过紧,便再向前迎上几步,二来此举,到令这些官兵们和家丁们有些诚惶诚恐,一旦见到二来有往前来的意图,早就撤身向后奔出一段路去,,待见到二来往回走,便再其身后继续坠着,使人对此感到不厌其烦。却又一时无有良策可以将这些人摆脱掉,或是驱散开。
    而此时唐枫和柳如是等人,也终于到了对面桥头堡跟前。三个人心中既有抑制不住的悲伤,还有一丝终于能脱的险境的欣喜之情。正准备绕过桥头堡上到山顶,周围忽刺出十几柄长矛,列成一排对着三个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过来。
    此时正站在桥中间的二来,也发现了这面有些不太对劲,担心如要是自己也退到对面的话,会给人以可趁之机,到时候前后夹攻与这几个人,那自己和唐枫饶是本事通天,恐也不得轻易的脱身离去。
    最终把牙一咬心一横,二来稳步站在桥的中央处,也已决意干脆就此不再后退。将这些官兵和家丁们就此拖在桥上,只待那面的唐枫,将那些官府中人尽都诛杀掉,扫平出路,自己在跟上也不算迟晚。
    兴许是见二来铁了心的在这桥中央站着,官兵们倒也不好凑得过近,只得远远的瞧着二来,等着他能退去,再跟到那面山上再动手捉拿与他。起码那里的场地大,动起手来也不再用顾忌什么?
    众人正在此僵持不下之际,忽然由官兵们身后,传来一声阴冷之极的说话声:“怎么都在桥上站着?还不速速的将那桥中央站着的流民首领与本官捉住?你等如何还不动手?莫不是与之沾亲带故不成?”说完了见这些人尚在犹犹豫豫当中,那个说话的人勃然大怒,当即分开众人到了桥头堡处,往二来的这面眺望了一会,是立即下令道:“今日无论死伤多少人,也要与本官将此人和那面山头上的几个人都生擒活捉了。有后退者斩,有迟疑不进者斩,有搅乱军心者斩。都听清了没有?听清了就赶快上去将此人拿住。”说话的人正是史可法,眼下气得面色如同朝霞一般的红,瞪眼看着那些拥挤在绳桥上的官兵还有那些借来的家丁,恨不得将他们都踢到下面去。
    那些绳桥上的官兵们,本着法不责众的心思,一个个慢慢悠悠东倒西晃的往二来身前走。只是,照着这等的距离来看,估计就算是太阳下了山,也到不得二来身前。
    “弓箭手何在?与本官对准桥上的人随意射,不用分清是官兵还是贼,一律与我射下深渊去。”史可法这一句话说罢,身后随即涌上来足有四五十名的弓箭手来,纷纷扯弓搭箭就对准了那绳桥上的人。
    桥上的官兵们,也素知自己这位大人心肠阴狠,手段泼辣,他所吩咐下来的事情,手下人若是阳奉阴违不肯乖乖的去照着办?那决计讨不的好去,即使不杀了你,也会对其严加处置一番。
    互相的望了望,官兵们和那些家丁是一声呐喊,各自挥起兵刃扑奔二来而去。弓箭手们见了眼前的这番情景之后,不由得将手中的羽箭低垂下来,等着史可法撤销这道军令,自己也大可不必陷入自相残杀之中。
    却听着身旁脸色阴沉的史可法低声吩咐道:“放箭,与本官尽力的去射那个流民首领,射中其一箭者赏白银十两。传令下去,有能取其首级者赏银二十两,能活捉住其的赏银一百两。本官言出必行,这赏银也早就与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可是足金足赤的官府里的雪花银,这次对于你等,可是难得的发财机会。”说完了这一番话,似乎是担心这些人不肯相信自己,干脆先由自家怀内取出几张银票出来,对着大家的面晃了一晃,似是在示意自己可是早已给大家都准备好了一般。
    弓箭手们再无迟疑,纷纷的松开弓弦,一支支羽箭由天上袭来。那些官兵们可完全没有想过,如今自己在头前与对方拼命,可这后方却是一团糟,竟然不分敌友,对此全都一视同仁。
    不住地有官兵中箭落了下去,二来一面小心戒备着头上乱飞的羽箭,一面与赶到自己面前的官兵们展开殊死的搏斗。一时之间,桥上就跟往锅里下饺子一般,官兵们和家丁是纷纷的坠落于山涧之中。
    二来正打得畅快,可冷不防由对面官兵那里,不知是谁竟偷偷射过来一支弩箭,一箭正射在二来的右腿之上,弩箭射了一个对穿,一箭双眼。而此刻的二来,只顾着注意对面射过来的羽箭,和这些与自己胶黏于一处的官兵们,一时不查,竟中了这支冷箭。
    头上的冷汗立时便流了出来,双腿再也站立不稳,一只手用力的把住绳索,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官兵们。而后,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处桥头堡旁,却看见唐枫正将一个人一剑刺倒在地,便一脸恬静的对其笑了笑。
    而唐枫也正好对着二来这面望了一眼,见其脸色如常,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尚以为二来无什么大事,便也对其笑了笑,同时对着他招了招手,似乎是令其快些赶过来,也好能将绳桥切断。
    二来转过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扎个马步在桥板上。按照着李岩所教的功法,一个千斤坠牢牢地立在桥上。同时把手中双刀一分,对着眼前的官兵们笑道:“我二来不过是一村中愚人罢了,如今攻打城池,诛杀贪官墨吏也算是小有所成,在能拉着你们这帮猪狗不如之人一同陪葬,我二来此生之愿足以。”说完了这一席话,不待眼前这些官兵反应过来,手中的双刀,早就向两面砍下去。
    也只是连着砍了四刀,绳桥上的绳索便再也支持不住,渐渐地变成一丝相联。官兵们眼看着那刀砍了下去,绳索渐渐地越抽越长越细,忽然,嘣的一声,绳桥一下由中间折断,各自向着两面崖壁之上拍打过去。
    官兵们打着旋的惨叫着摔了下去,而二来似乎也是早已掉了下去。望着那桥上的汉子,虽中了一箭使之行动有所不便,可其宁愿毁桥与官兵共赴一死,也不愿意被自己生擒活捉住。
    看到这一幕的史可法,心内对自己往常镇压追缴流民的这些往事,也不由产生了几分困惑。沉寂良久,这才对着余下的官兵还有那些家丁们吩咐道:“今日就到这里,收兵回返陈留城。”一语说完,史可法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二来。”在另一面桥头堡旁的唐枫,眼见着二来自断绳索,坠入无底的深渊之中,心似油烹一般。只叫了一句二来,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此时觉得心内堵得厉害,恨不得跨过山去,将那个史可法乱刃分尸才好。
    其最终拄着秀霸剑,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久久不再开口说出一句话。柳如是想对其解劝一番,却一时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只得也陪着他坐了下来,太阳渐渐地走到了正中,深秋的阳光依然毒辣十分,烤得人后背暖暖的,可这暖意却并不增传到唐枫,那冰冷以及的心中。
    “我想下去寻到二来和那位弟兄的尸骨,也好将来带回到冰雪城去,好好地将其安葬了。将来二来的娘,就是我唐枫的亲娘。如是,待将来,你与我一同回返到那里之时,照顾二来娘的重任我便交与你手,也望你能跟我一样看待他的老娘。”唐枫说完了这几句话,双眼渐渐的潮湿起来。
    “枫哥你但请放心,夫妻本是一体,既然枫哥你做了主,那妾身责无旁贷,定会好好地伺候着他娘,也将其作为我柳如是的亲娘看待。”柳如是终归是一个女人,话说至此处,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的落了下来。
    听了柳如是这一番话,唐枫不在说什么,只是显得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便拄着长剑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寻其所踪
    第一百四十三章等其站起身之后,唐枫回身又看了一眼绳桥所断之处,但见烟云渺然,雾气飞腾,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究竟有多深,那山涧之下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想那二来自这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绝无还生之理。只是内心之中,尚存着一丝期盼,认为二来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消失掉。
    “如是你和东方兄弟下到山下等我,待我去那山涧下面看看,可是能寻到二来的遗体?也好将之火化成殓起来,将其骨灰带在身旁,也等于二来始终是与我等同行。”说罢,唐枫将长剑背在身后,将衣袍整理好了,这就欲从山石上往下攀爬。看他的意思是要直接由这陡峭的立岩上爬下去。
    “不行,枫哥,我也要与你一同去,否则一个人在这山上等着,总是让我有些孤弱无依的感觉。我看东方兄弟大概也是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思。”柳如是十分坚决地对着他反驳道,同时扭过脸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东方升,见其也是紧跟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一定要相随其后。
    见她们两个人,是死活都不要与自己分开,唐枫叹了一口气,这才轻声对二人言道:“非是我不肯带你等下到崖下,你们也看到了,那山崖有多么的高,若是取路而往的话需多花费些时日方可抵达。故此,我才决意要从这里直接下去,只是这么陡峭的山崖,我也是头一次攀爬,自己尚不知自己能否平安到达下面?你们二人可先想好了再做,否则,在此处一旦失手,那可就此万劫不复。”说罢,又盯了两个人一眼,不知这二人可是否还要跟着一同去?
    “枫哥,你也莫再说别的了,是生是死,皆由苍天注定,福兮祸兮人未可强求。我意已决,二来都肯舍生为我等,那如今我便要去寻二来的尸骨,也好来与他见上最后一面。”柳如是说完了这一席话,伸手便将肥大的袖子就给撕扯下去,又将宽大的袍子给掖了起来,仔细看看自己身上,在没有任何地方可导致绷勾之处,这就俯下身子,欲从岩石上往下攀爬。
    她这一手可将唐枫给唬了一跳,看这柳如是身子瘦弱,柔弱的身子上,倒是有着寻常男子都不见得有的豪爽大气,遇到事情,绝不拖泥带水,说做便就去做。不过只是凭借着一腔血勇之气,没有攀爬的技巧,那最终也是给这无底的山涧之下平添一缕冤魂罢了。
    “唉,也难得你一番心意,二来若是地下有知的话足使其欣慰不已,但估计也定不会让你与我同往。好吧,既然如此,看你这副模样,也定是没有爬过这样的山岩。也罢,我便将你绑负于我的后背之上,若是失手,你与我到也可做一对同命鸳鸯相依相伴了。”说完了,唐枫与那个东方升又将那绳桥余下一截割取下来,并将之仔细的连接好,寻了一棵老松将绳子系在上面,又用力的拽了一拽,看起来十分的结实这才放了心。
    只是这绳子,自是不会一直能使人下到山涧底下的。如今,能下到那里就下到那里,余下的就需看个人的本事和自己的造化了。唐枫将袍子脱下,将其搓揉成绳带。又走到柳如是跟前俯下身去,对其轻声吩咐道:“附到我背上来,你到时可要搂住我不要伸头往下望,免得你一时惊慌在叫出声来,你我可就当真要做同命鸳鸯了。”话说到这里,唐枫也觉得自己似乎对此有些过于担心了,且所说的话也似乎过于悲观,心中暗暗的思付道,‘兴许是因二来死了以后,自己看待事情方式与从前不太一样了’,生死大概也看的平淡了。
    柳如是慢慢趴伏到唐枫那宽厚的后背之上,不由竟然感到心中竟忽然变得沉静下来,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的紧张害怕,双臂环过唐枫的颈项,将绵软之极的身子贴于他的身上,心中真盼着这一刻能到永久,就任由着唐枫这么背着自己,跨遍名山大川四处遨游,管他什么江山战乱民不聊生,只求自己与他能相偎到老足矣。
    见柳如是趴好了,便将其牢牢地绑在自己后背之上,转头对着东方升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先一后的抓着绳索往山崖下攀爬。唐枫先背负着柳如是下到下面,东方升却在上面一边不住的搜寻着下面,看何处可落脚?一边替着下面的唐枫和柳如是担心不已,毕竟他们可是两个人,一个抓不牢那便一切自此休矣。
    山崖下面怪石林立,多数尽是锋利无比的石刃,令人望而生畏。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下借着山石可落脚之处攀爬着挪动着,逐渐往下爬了不知有多远,眼看着上面的崖头三人所来之处,已变的微小了起来。
    忽然,东方升脚下一滑,双手也正于交替之间,一个把捏不住,顿时便直直的掉了下去。“啊”的一声惨叫,恰好经过下面的唐枫身旁,其急忙伸手抓住东方升的一只胳膊,用力的向上提起,想让其再度能握住绳索。
    可毕竟身上还负着一人,使得他渐渐有些感到吃不住劲,而东方升离着自己身下的那一小截绳索,也还足有两尺远的距离,一时也还够不到绳索,而周围也没有丝毫可供其能落脚借力之所在。渐渐地,身上和手上都感到越来越重,双手一松,猛然的往下滑了一下。急忙又再度紧紧握住绳索,可唐枫却惊出一身的冷汗,向旁边看了看东方升,正在拼命的伸出胳膊去够着绳索。
    眼见着够不到绳索,东方升干脆仰起头,对着上面二人喊道:“枫哥,你放开手,若是你还这么抓着兄弟我,那最后你我和柳姑娘便会一同掉下山涧去。”说罢,就欲挣脱开唐枫的手。
    “你快与我闭上嘴,莫要再似这般胡言论语,既然你跟着我一同出来,我便要在将你活着带回去。东方,在你身子下面一丈远处,有着几根枯藤,看这样子似乎能经得住人,而且最为要紧的是其看起来十分的长,大概可达到底部。我先将你用力的甩过去,随后我在悠荡过去,你于那里伸手接住我,你可都听明白否?”说完了,又仔细的估算了一下这一段距离,看起来自己这个计划十之能成功,目前只是看这东方升可否有这个胆量?毕竟,一个抓握不住的话,那二人便自从今日始生死两茫茫了。
    “枫哥,你尽管把兄弟甩过去,我已做好准备。”东方升也早就将自己这一身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罢了。人若连死都不惧,那还有何可怕之事?何况这还兴许能死中得活。
    见东方升同意了自己的主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胳膊来回的摆了两下,将东方升的身子先悠摆了起来。悠了两悠,唐枫猛地松开手,东方升被其扔到身下一丈远的那几根枯藤处。
    眼见着东方升坠落下去,不止是唐枫为其担心不已,就连身后的柳如是也跟着偷眼往下望着,紧紧屏住了自己的呼吸,胆战心惊的看着东方升,已然快掉落到枯藤边角处。
    却见东方升右手一下抓住枯藤,将身子吊在半空之中,随之另一手紧跟着也握了上去。终于将身子稳定住,手抓着古藤靠与山石之上,对着这面得两个人高声喝道:“枫哥,你与柳姑娘也过来吧,看这古藤到比那绳索还要结实许多。”说罢,向着二人伸出手来,单等着唐枫悠荡过来。
    听了东方升所言,其自不肯再耽搁时辰,眼下这太阳也渐渐往西面去了,自己可不想在天黑之际,自己二人尚挂在山石之上就于此处过夜。便也跟着将绳索悠了起来,只是因这绳子是由两根绳子接连起来的,悠了两悠,就听得上面一阵嘣嘣咔咔声传了下来,二人抬头望去,却见绳索相交之处已然脱离出来几根细细的绳头。看来随时都皆有可能绳断人亡。
    可如今,这悠荡的角度不大,自己便达不到地方,东方升也就无从能接的住自己二人。唐枫干脆将心一横,索性是破釜沉舟,也不在去看上端绳索会不会断,用力的用脚蹬着山石,将身子荡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够到了东方升的手指前端。便再用力的最后荡了一下,可就听得上面咔嚓一声,绳索终于就此折断为两截,唐枫与柳如是双双向下面坠去。
    可忽然一只手探下来,牢牢地抓住了唐枫的一只胳膊,将其用力的甩到古藤旁边。唐枫急忙一把将其牢牢的握住,柳如是这才悠悠的透出一口气来,心头犹如有一只小鹿尚在不住的乱撞着。
    顺着古藤很顺利的下到了山涧之下,远处有一挂雪白的瀑布,离着尚远,便听得水声轰然,那流水声,像似军中急雨般的号角鼓点,像钱塘潮似的波涛汹涌。太阳余晖尚是光彩夺人二目,山腰此刻也弥漫着紫色的云气,在这霞光的映照下,发出灿烂的色彩,瀑布挂在空中,闪着银光,从青黑色的山崖上奔泻喷涌而下。那溅珠飞玉,像飘带轩霞。看那白练,却多姿多彩:“石挑练破,化为点点玉珠飞溅;雨打花开,幻作朵朵白莲飘浮。白练扎在山脚下,击起一片雪白的泡沫,如同一片繁盛的“梨花”。山岚,环绕着白练的周身,它们聚集着,变幻着,似乎竭力要掩盖这白练的多姿。
    第一百四十四章古道热肠
    第一百四十四章将柳如是放到地上之后,三个人不禁往前望去。就见在这瀑布前面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湖面便像一块无瑕的翡翠一般闪烁着美丽的光泽。而湖面静怡的,似乎,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折映出山涧上方那片深蓝的天空,和锦缎似的晚霞。因此刻天近申时,湖面之上轻轻泛起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仰起头看了看上面白云峰和那处无名山峰中间绳桥所断之处,虽是看得不十分明朗,上面那绳桥正好与下面湖泊相应,而依着人自上面所掉下来的方位,十有会落入那一片碧绿的湖水之中。
    看到这些,唐枫的心中不由又涌起一丝希望,急忙疾步走到湖边,四下瞭望了一遍,却并不曾见到有人由湖中上来过的痕迹。莫非他们尚在水中,并没有爬上岸来?
    想到这些,其在也按耐不住,脱下袍子和靴子,又将兵刃随手扔于地上。也不与柳如是和东方升打个招呼,便一头扎入到湖中,一跃入湖中之后,便如一条鱼一般向湖中央处游过去。
    他的这番举动倒把柳如是给唬了一跳,有些担心的望着湖中的那个影子。见他渐渐地游到了湖中央。就见其在水面上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便将头往下一扎,就此潜入湖水之中。
    足足等了有一盏茶的时辰,也不见其现身,这一下,令柳如是实在是感到有些坐卧不安起来。不时地翘起莲足向湖中张望着,却依然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浮出水面来。“东方,你可知你家公子水性如何?如何这么久也不见他露个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说到这里,一双纤纤玉手有些止不住微微的颤抖着,一双凤目望向东方升,等其能回应自己一句自己最想听的话,也好使得自己能心下稍稍安定些。
    “公子的水性,我等倒是不曾听说过,因我们村庄地处北方,村中的少年们之中会水之人很少。不过,我们枫哥可是一个与众不同之人,说不定其水性,到果真十分了得呢。”东方升对于唐枫究竟会不会水,也说不上来,只得模凌两可的回了柳如是一句,只是这一句到莫如不说的好,说了,反倒更令柳如是为此担心起来。
    可恰在此时,就见在那湖的中央处,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其手中倒是不增见到拖有尸体,却是高高的举着一条大白鱼,分波踏浪径直往湖岸而来。待其到了湖边岸上,柳如是早就飞快的奔了过去,顾不得其身上湿漉漉的,就一头扎到其怀中。
    口中低声对其询问道:“公子可在湖中见到过他么?”之所以说他,却不直接道出二来的名姓来,因柳如是凭着女人的感觉,总觉得这二来似乎不应当就这么被摔死?相反,二来应是早已平安脱险,只是目前尚不知道其身在何处罢了?但现在唐枫在这湖中,没有寻到二来的尸骸,那就说明自己的感觉果真是对的,二来早已被人救走。
    东方升将唐枫手中的那条白鱼接过来,自到一旁去就着湖水,开始将之宰杀去鳞和内脏。而后将之串于一根木棍之上,又支起架子,生起一堆火来。既是让唐枫来借着火驱散身上的寒气,也是顺便将鱼烤熟,这条鱼便是三个人晚上的吃食。天色偏黑起来,鱼也终于被烤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引得人不住地只咽吐沫。
    东方升将鱼从木棍上取了下来,自己掰下一块,便将其递给唐枫。唐枫接过来又给柳如是掰下一块,自己也随之留下一大块,余者又都还给东方升。东方升倒也不与之客套,毕竟深知唐枫的脾气,其是有饭大家同吃,有难大家也自当同担。与那些耳闻已久的起义者不同,那些人一旦有了一点势力,先是将自己欲求满足后再谈别的。这一点倒跟他是截然相反,而这也是这些人死心塌地追随他的其中一个原因罢了。
    草草的吃罢了饭,其便站起身来对着东方和柳如是吩咐道:“东方你与柳姑娘在此处静候我回来,我欲去一趟陈留城,好去看看我那兄弟李岩可曾逃出陈留城来?若是直到天明也不见我返回来,那你便带着柳姑娘直接回冰雪城。”说完,这便就要转身离开此处。
    “枫哥此言差矣,枫哥既是担心李岩公子的安危?可我等也担心着枫哥你自身之安危,所以,兄弟也要与之同往,况且一同去也好相互能有一个照料。柳姑娘你说是也不是呢?”东方升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却将头扭到柳如是那面,对其询问道。
    柳如是听了他的这几句话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紧跟着也开口言道:“你们莫不是嫌弃我是一个女人,以我为累赘,上不得阵动不得刀枪?便要欲将我弃于荒郊野岭?”说罢,眼圈一红,眼泪险一险落降下来。
    见她和东方升如此说,知此二人肯定不会同意单独留在此处,一时蹙着眉头,还真有些感觉不太好办。东方升倒是好说,可以与自己一同去陈留城内去探访李岩的下落。
    可这柳如是怎么办?还背着她一同上城?若是到时候被史可法的人发现了,与其拼命的时节,那她当真便是一大麻烦,总不能抛下她自己逃命去。思来想去,最终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如是,既然你非要与我等同去,那也好办,只是你得需听我的话。因我等入城去是为了访查李岩的下落,很有可能与当地官府中人遭遇到,到时一旦动起手来,便无人再能护得你周全。我想,在临城不远处有一个村镇,莫如我将你托付于一户人家,你可在那里静候我等归来如何?”说完这番话,也不知这柳如是是不是同意?唐枫望着眼前这个玉人等其回言。
    “嗯,既然这样么?那妾身同意也就是了,我会一直在那户人家等着你们返回来,咱们好在一同上路。”柳如是总算这回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一张粉面之上,尚有几分郁郁不乐的模样。唐枫倒也知道,她终归是不想自己将其舍下。可此也是无奈之举,想来她也是明白的,故此才同意于农户人家等着自己二人归来。
    三个人就此趁着夜色赶奔陈留城,离着陈留城尚有十里地远,这里有一处村镇名曰驻马镇。听说是汉代某个大将曾经陈兵于此,方得了这么一个地名。只是这里不算甚大,人家都不足百户,且多数人家都不曾亮起灯火,似乎是没人在此居住一般。几个人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上那锈迹斑斑的铁环。
    “院外何人叫门?天都以这般晚了,房中也只有我一个孤老婆子,实在是不便与你开门。如无何要紧的事情,就请明日再来说罢。”听那个女人说完,似乎这便要再度返回房内去。
    “大娘,我等非是歹人,只是因贪走了路程,致使无处可歇脚。我们兄弟二人倒也好说,可如今我这妹子是一个妙龄女子,不可胡乱寻户人家就去借宿。听村中人讲大娘古道热肠,又是孤身一人,倒可让我妹子在此借宿一夜,但不知大娘意下如何?我等定会不白了大娘的也就是了,就与那客栈一般价钱,到时将银子折算与大娘。”唐枫一面说着,一面牵着柳如是一双显得有些冰冷的玉手,将其拉到院门跟前,也好让院内人隔着门缝看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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