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投入进攻的只有一个小旗!
    与藤甲军厮杀了这么久,汉军还活着的士兵已经不足一千二百人。虽然藤甲军的伤亡数字是汉军的两倍以上,但汉军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徐青竹倒地不起,他的小旗就等于断了半边脊梁。幸好,刘凌用了十年时间硬塞进汉人血液中的狼性在这一刻并没有褪去。他们已经品尝过无数次胜利的滋味,所以不允许有人将他们的胜利从手里硬生生的抢走。
    有时候,战争就是拼一口气。
    汉王曾经说过,人活着无非就是两个字,呼吸。呼,是出一口气,吸,是争一口气!从汉王将大汉的战旗插遍九州的脚步迈出去的那一刻,刘凌变羊为狼的手术刀也深深的割了下去。
    汉人不是孱弱的,不是天生就要被奴役的,也不是任何一个民族都能随随便便来践踏自尊的。
    我不欺负别人,别人也不能欺负我。我欺负了别人,别人还是不能来欺负我。
    汉王说,天下太平,是用横刀砍出来的。
    汉王说,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天下太平的脚步又近了一步。
    所以,汉军士兵都及其的珍惜每一个胜利。眼看着胜利在望的时候,若是有人敢来将这胜利抢走,这是汉军士兵每一个人都绝对不允许的。徐青竹是他麾下这个小旗的半边脊梁,他用率军徒步在敌军战阵中冲杀五十步和斩杀了腊赤的壮举将这脊梁挺的笔直。而令半边脊梁,则是汉王给了汉军士兵每一个人的骄傲感和血性!
    这天下,是汉人的天下!
    徐青竹倒下去了,但支撑着汉军士气的另半边脊梁开始挺的笔直,将汉军的身躯支撑起来,巍然不倒!
    徐青竹看着那流求将军大步的冲过来,他费尽全力的伸出手抓住了那柄已经残缺不全的横刀,他躺在地上,咬着牙颤抖着手臂却坚定异常的缓缓的将横刀举了起来。
    他注视着自己的横刀,用尽最后的力气爆发出一声嘶吼:“大汉…….必胜!”
    轰!
    每一个汉军士兵的脑海里都被一种叫做血性的浪潮冲击了一下,一千二百名汉军士兵同时举起自己的兵器高呼:“大汉必胜!”
    一千二百名已经疲惫了的汉军,在爆发出这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呼之后竟然对流求军队再次发动了冲击!一支都司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汉军小旗,在这一个没有溃散而是凝聚成了一个整体!
    还活着的都统伸刀向前,嘶哑的嗓音喊出的口号却是那么的嘹亮:“大汉!向前!”
    “大汉!向前!”
    半个小旗的汉军朝着比己方人数要多的流求军队再次发动猛攻,在伍长,什长,统带,都统的带领下,用一种霸气到了令人心悸的方式来宣告大汉的骄傲!
    攻击!
    轰的一下,两支军队狠狠的毫无花哨的撞在了一起,就好像两条迎面而来的奔腾河流一样狠狠相撞,瞬间就激荡起一片殷红的浪花!在撞击的那一刻,血液与残肢断臂一起飞上了天空,然后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葛戈被一个伍长带领两名汉军士兵的三人小阵拦住,训练有素的汉军靠着娴熟的配合竟然将以勇武著称的葛戈拦在那里不得寸进!葛戈疯狂的挥舞着砍山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杀了腊赤的汉人将军被几个汉军士兵抬起来向后退去。见到仇人被救走,他眼睛里的血红变得更加浓稠!
    “啊!”
    葛戈一声暴喝。
    他的砍山刀狠狠的劈了下去,竟然将负责掩护的汉军士兵手里的步兵盾硬生生的劈碎。巨大的力度震裂了那汉军士兵的虎口,也将那汉军士兵狠狠的砸倒在地。汉军伍长见袍泽遇到了危险,横刀一撩斜着劈向葛戈的小腹。
    葛戈的砍山刀磕开横刀,然后左拳狠狠的砸在那伍长的胸口上。汉军装备的精良的皮甲和护具卸去了他拳头上的部分力度,但依然将那伍长狠狠的砸的吐出了一大口血。状若疯虎的葛戈一刀将那伍长的脖子砍断,然后再一刀将另一名汉军士兵的半边肩膀砍了下来。他红着眼往前不顾一切的杀去,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杀死了腊赤的汉人将军。
    不知不觉中,葛戈已经深入到了汉军队列之中。而他身后的亲兵因为跟不上他的脚步而逐渐被隔开,葛戈却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失去了保护。仗着勇猛,他竟然硬生生的将汉军的队列杀透!
    只是,没有感觉到疼痛的葛戈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上最少被汉军士兵砍出来四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流出来,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的亲兵被汉军阻拦在了后面,杀透了阵列的葛戈就好像一个孤独的血花四溅的舞者一样倔强而惨烈。
    在感觉到压力一轻的时候,葛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杀到敌军后面来了。他抬起头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个该死的汉人将军,却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片招展的旌旗!数不清的穿着黑色战服的汉军士兵从密林中杀了出来,锋利的横刀组成了一边杀人的丛林。
    汉军总攻了?!
    这是葛戈最后的思维,然后他就被汉军的洪流淹没。
    “白痴!”
    尚顶天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回身对传令兵喊道:“杀过去,将汉人杀光!”
    后面的近两万流求士兵嗷嗷的叫着,已经憋足了杀气的流求人疯了一般的涌了出去。终于等到了汉人发动总攻,尚顶天知道自己的忍耐帮助自己将取得一场辉煌的胜利。他禁不住葛戈的苦苦哀求,给了葛戈一个千人队来救腊赤。可是腊赤没救回来,葛戈还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幸好,尾随葛戈而来的尚顶天等到了机会!
    汉人对葛戈的千人队和藤甲军的残兵发动了总攻,而他率领的流求兵则从侧翼狠狠的杀向汉人的军队!
    尚顶天眉头逐渐的舒展开,他安慰自己:虽然损失了两员大将,但胜利终究还是来了。
    一战歼灭刘凌的主力队伍,若是再能杀死刘凌的话,那么……属于他尚顶天的时代即将到来!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站在山巅俯视繁华天下,锦绣江山的壮武雄姿!
    第五百五十七章 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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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五十七章
    尚顶天眉头逐渐的舒展开,他安慰自己:虽然损失了两员大将,但胜利终究还是来了。
    一战歼灭刘凌的主力队伍,若是再能杀死刘凌的话,那么……属于他尚顶天的时代即将到来!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站在山巅俯视繁华天下,锦绣江山的壮武雄姿!
    只是,他眉梢的笑意才刚刚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又从他的心里冒出来迅速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尚顶天的表情骤然僵硬,他的眼神里一种无边的恐惧开始蔓延而出。
    迅猛前压的汉军向前冲出一百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迅速的结成了一个防御方阵!前两排是盾手,后面是三排弓箭手,在后面是长槊手和朴刀手。汉军结阵的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散兵状态冲过来的汉军看上去漫山遍野,等结成方阵之后尚顶天才发现汉军竟然只有两个小旗!
    四千人!
    汉军主力有一万两千人马,这从行军中看有多少面旗帜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一百二十面旌旗,流求的斥候数了好几遍!
    之前投入进攻的汉军有一个小旗的兵力,此时出现的汉军有两个小旗的兵力,还有三个小旗的兵力,在哪儿?
    在身后。
    尚顶天猛的回头去看,只见从山的另一边转过来一队汉军迅猛的朝着流求军队的侧翼杀了过来。尚顶天的心一阵狂跳,恐惧让他的手有些难以自持的颤抖起来。
    “后队!后队变阵!前队继续向前,把汉军的防御撕开!”
    尚顶天大声的下令道,他没有听出自己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沙哑难听。他一把夺过传令兵手里的旗子,用力的挥舞着。流求兵后路和侧翼都出现了包抄过来的汉军,本来士气旺盛的流求兵立刻慌乱了起来。尚顶天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只有八千人,包括腊赤麾下那三千藤甲军。泉州一战,他的八千精锐损失了两千余人,还有三千人左右的队伍都被派到了大稻埕,他麾下的精锐其实只剩下了腊赤的藤甲军。这次带来的两万多流求兵,绝大部分都是各部族的猎手拼凑出来的。
    平时根本就没有一起合练过的猎手们慌乱起来,哪里还看得清尚顶天指挥的旗号?乱纷纷的流求兵竟然原地停了下来,茫然的看向各自的首领。从侧翼和后面包抄过来的汉军也不知道有多少,铺天盖地而来,那招展的旌旗,那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的横刀给了流求兵巨大的压力。
    各部落的首领们不知所措的看着后面掩杀而来的汉军,只有很少几个人注意到了尚顶天不停挥舞着的旗子。
    杀!
    向前杀!
    一个颇有远见的部族首领举着砍山刀大声喊着,他知道现在一旦停下来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汉军围一个水泄不通。他不知道汉军有多少人,但他知道必须朝着汉军最薄弱的地方突围!
    相比于后面和侧翼杀来的数不清的汉军,正前方那两个小旗的汉军反倒显得有些单薄了。所以在他大声的提示下,感觉自己被逼入绝路的流求兵又开始提起速度朝着正前方冲了过去。看到队伍终于找到了最佳的进攻方向,尚顶天的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一点。以两万多人的兵力进攻两个小旗的防御方阵,没有道理撕不开一个口子。只要冲出去,遁入茫茫的山林,汉军也毫无办法。
    “可恶的刘凌!”
    尚顶天咬着牙骂了一句。
    看旗号,看规模,汉军竟然不下三万人!那些所谓的数路围攻全邺城的大军果然都是幌子,汉军竟然倾巢而出都在这一条路上!他更生气自己麾下的斥候,就算汉军打着一万两千人的旗子,难道你就分辨不出三万人和一万人的差别吗!
    尚顶天之前还觉得自己的忍耐性真的很好,哪怕看到最心爱的大将腊赤战死他都没有派兵救援,就是为了引出汉军的主力。可是,他没有想到汉王刘凌的耐性竟然更好!之前主攻的那个汉军小旗几乎被打残了,他竟然还能忍得住!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冲出去包围再说吧。
    尚顶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身对跟在自己后面的队伍下令道:“杀过去!杀穿汉人的防御!”
    他亲自率领的四千高山族猎手嗷嗷叫着往前杀了过去,一边喊一边跑,其实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吼声来压制住心里的恐惧。有时候大喝一声,真的能缓轻一下压力。在十几个部族首领的带领下,四千流求兵朝着那两个防御方阵狠狠的撞了过去!
    “弓箭手,抛射!放!”
    站在两个小旗前面的都司几乎同时下令,数百名弓箭手立刻松开弓弦将狼牙箭送了出去。几百支羽箭拖着投射在地上的一片黑影朝流求兵覆盖了下去,当地上的黑影到了流求兵脚下的时候,半空中的羽箭则狠狠的扎进流求兵的身体里。
    第一轮箭雨将前面急冲的流求兵放倒下一百多人,流求兵的进攻阵型狠狠的被撕下来一层。中箭倒地的流求兵哀嚎着请求袍泽救自己,但被后面同伴推搡着的士兵根本收不住脚,有至少二十几名中箭倒地的流求兵,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后面涌上来的袍泽踩死!
    “弓箭手!攒射!放!”
    两名都司再次下令,数百支羽箭针对性的朝着一个区域砸了过去,密集的羽箭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拳,狠狠的砸在流求兵的队伍里。被铁拳砸中的地方立刻就空了一块,就好像一大块泡沫上被人用手指捅了一个窟窿。在各部族的首领督促下,流求兵鬼哭狼嚎的叫着给自己鼓劲拼了命的往前跑。
    双方的距离被迅速的拉近,士兵们已经能遥遥的看清楚敌人的脸。
    “弓箭手,漫射!放!”
    第三轮羽箭再次嘶吼着冲了出去,将最前面的流求兵割麦子一样放倒下一片。三轮齐射之后流求兵和汉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六十步了,在都司的指挥下汉军的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快速的退回到了方阵的最后面。盾牌手挡住了流求兵一边奔跑一边射过来的零零散散的羽箭,在双方距离只有三十步远的时候他们立刻下蹲,斜着将盾牌支在地面上。后面的长槊手迅速的跑过来,将一丈多长的步槊架在了盾牌上,槊锋斜着指向前方。
    突兀的,汉军的防御方阵变成了一支竖起了利刺的刺猬。
    收脚不及的流求兵狠狠的撞在那一层锋利的槊锋上,三尺长的槊锋轻易的将他们自己撞上来的身躯捅了个对穿。流求兵都是敢打敢杀的蛮人,但他们面对无从下口的槊阵也是毫无办法。后面的挤压不断的将前面的流求兵往前顶,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被长槊捅死。
    “不要怕!他们人少!咱们有两万多人,汉人只有四千!往前压!往前压!挤垮了他们!”
    尚顶天大声的吼着,然后命令督战队将畏战后退的士兵无情的杀死。
    靠着血肉之躯,流求兵硬生生的将汉军的方阵慢慢的挤得塌陷了下去。前两排的盾阵已经挡不住流求兵的疯狂挤压,没有武器的盾手被流求兵的砍山刀杀死了不少人。见到防御阵型有崩溃的迹象,两名都司大声的下令盾手后撤朴刀手顶上去。
    手持朴刀的汉军一层层的将前面的袍泽换下来,然后轮动朴刀将蜂拥而来的流求兵挡住。此时,后面掩杀过来的汉军已经死死的咬住了流求兵的后队,大约三千名流求兵被舍弃当了阻挡汉军洪流的沙包。近两万流求兵蜂拥着往前挤,试图将拦在前面的汉军碾成齑粉。
    汉军的数百名朴刀手渐渐的也挡不住了流求兵不要命的冲击,看着自己麾下的队伍伤亡越来越大,两名都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大声下令队伍让开一个缺口。
    正在疯狂前压的流求兵忽然感觉到前面的压力一空,随即他们发现汉军竟然主动让开了一条二十几步宽的口子。尚顶天见到机会到来,大声下令士兵们将那个口子撕的再大一些。就在流求兵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后他们争前恐后冲过那个口子的时候,忽然一片耀眼的光芒晃得他们连眼都睁不开!
    那是金属反射阳光折射出来的刺眼光芒,那是陌刀上散发出来的冷冽的杀意。
    毫无疑问,流求人又上当了。
    在前面抵挡流求人猛攻的并不是两个完整的小旗,而是一个半!三千人组成的防御分开一道口子不是将那些野狼一样的流求兵放出去,而是给后面蓄势待发的一千头披挂了重甲的狮子让开道路。
    司徒征程大步往下跨了出去,一手持陌刀向前一指:“狂屠!向前!”
    一千名汉军重甲狂屠,迈着整齐的步子从那个缺口杀了出来。司徒征程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他手中沉重的陌刀似乎也忍耐不住嗜血的欲望而轻轻的发出一声呻吟。
    狂屠重甲,步战无敌!
    就好像一台收割机在金黄的麦田中轧过,毫无悬念的将那些麦秆绞碎!流求兵这一次感觉到了汉军骤然遭遇藤甲军时候的无奈,他们的砍山刀根本就破不开重甲狂屠的防御,零零散散的羽箭打在那一身重甲上也只是擦出一溜火星而已,可是汉军重甲手中那柄数十斤沉重的陌刀却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劈开!
    一千狂屠,迎面而来,他们整齐而冷酷,硬生生的将两万流求兵顶了回去!
    血,染红了狂屠脚下的路。
    第五百五十八章 尿裤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流求兵的士气被狂屠重甲打的灰飞烟灭,从后面扑上来的汉军其实只有三个小旗,刘凌这次出征只带了一万两千士兵,看似单薄的前方其实是汉军三分之一的兵力了。后面的三个小旗迷惑了尚顶天的眼睛,也迷惑住了所有流求人的眼睛。
    砍瓜切菜一般将已经没了斗志的不到三千被当成了弃子的流求兵放倒,三个小旗的汉军留下百十人解决剩下的残兵,一个俘虏都不留全部割了脑袋。其余的汉军从流求兵的后面狠狠的杀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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