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按照概率来说,挨雷劈去的快一些,不过不保证一定会到达你预期的目的地,或许你会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里,没有花哨艳丽的魔法,只有繁衍到巅峰的斗气!”
    (哈哈,一顺手就这么写出来了。不改了不改了,就这样吧。这句话是今天刘凌和聂摄对话中最没有意义的一句,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其他的话,看起来像是聊天打屁的话,都是伏笔哦,以后聂公子何去何从或许都在这话里藏着呢。)
    说完这句之后,刘凌笑了。
    跟聂摄聊天,总是能勾起太多太多的回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独狼
    一支精挑细选出来的契丹狼骑,人数在五千人左右,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契丹人的大营,一路往西南赵州的方向赶去。这五千人乃是耶律极从二十万大军中选拔出来的最精锐的士兵,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追上刘凌往赵州的队伍,即便付出五千人全军覆没的代价也要杀了他。
    这或许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死士行动了,这五千名契丹最精锐最骁勇的武士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去送死,用五千条人命去换一条人命。
    骑兵的首领,是有着契丹第一武士之称的贴木求歌。
    贴木求歌曾经在上京的军中比武擂台上,连续打赢了二十七场比试。无论是箭术,刀术,马术还是近身搏斗,在那次比武中他都没有遇到任何对手。当年他就好像彗星一样崛起,让契丹军中那些曾经自傲的武士们深深的低下了头。
    那一年,贴木求歌不过是上京宫帐军中的一个普通士兵。当时他登上擂台击败的第一个对手,就是他所在那个千人队的千夫长。在他胜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踩碎了那个千夫长的喉骨。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千夫长在前几天曾经无缘无故的抽了他二十鞭子。即便是在擂台上打死人也是不允许的,但或许是因为他表现的太强势,只用了两招就杀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千夫长。所以主持那次比武大会的二皇子耶律德光没有让执法队上去抓人,而是宣布他进入下一轮比试。
    那个千夫长先出手,威力十足的一拳直接轰响他的咽喉。如果被这一拳打实了的话,毫无疑问,喉骨碎了的人就是贴木求歌。
    贴木求歌也出拳,一拳轰在那千夫长的拳头上。随即,千夫长的手臂便朝着关节反方向折断。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穿了出来,就好像一截断了的木头。然后贴木求歌的拳头去势不减,一拳轰在那千夫长的胸口上。这一拳直接将那千夫长的胸口砸出来一个深坑,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可以肯定的是,其实在贴木求歌用脚踩在那千夫长的咽喉上时,那个千夫长已经因为心脏碎裂而死了。
    贴木求歌就这样在擂台上杀了第一个人,而且因为耶律德光起了爱才之心而有机会进入下一轮比试。而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千夫长并不是他在擂台上杀的最后一个人。如果说他和那个千夫长有私怨而报复杀人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他接下来在二十七场比试中杀死的十四个人,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这样一个人,连赢二十七场,杀十四个竞争对手。明明已经犯了必死之罪,但耶律德光竟然坚持把他保了下来。耶律德光虽然身为二皇子,但这比武不得性命相博的规矩是耶律雄机定下来的。所以,说来说去最终饶了贴木求歌一命的还是那位契丹的皇帝陛下。
    耶律德光在比武之后带着贴木求歌觐见了耶律雄机,虽然隔着很远或许耶律雄机都没有看清贴木求歌的样子,但是贴木求歌用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赢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请陛下不要杀我,我会替陛下杀更多的人来补偿自己犯下的罪过。”
    “让我看看你杀人的本事。”
    耶律雄机坐在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好!”
    贴木求歌说。
    他要来一张弓,十支狼牙箭。然后让人在一百五十步意外摆了一个靶子,接下来他用了大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将十支狼牙箭射了出去,每一箭都命中红心。然后他上马,用木刀将与他对战的十二名金帐侍卫砍落马下,出人预料的,他竟然当着皇帝陛下的面用木刀捅破了一名金帐侍卫的肚子。
    然后在那名金帐侍卫的哀嚎声中,他弯腰,将金帐外面其中一座近千斤沉重的石狮子抱了起来。然后走了七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处深深的脚印来。
    “果然好手段。”
    这是耶律雄机说的第二句话,第三句,则把看着贴木求歌眼睛冒光的耶律德光那颗求才的火热之心跟泼上了一盆带着冰的凉水。
    “去幽州吧,在太子耶律极身边做侍卫,不会辱没了你这一身本事。”
    说完这句话,耶律雄机陛下起身离开,竟然连回头都没有回头一次。他就像是一点儿也没有看到次子眼睛里深深的失望和不解,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耶律德光对贴木求歌的赞赏和喜爱。耶律德光当时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发掘出来的人才陛下一句话就送到大哥身边去了。那可是他顶着压力保下来的人,为什么反而成全了那个远在幽州的哥哥?
    他当时以为,陛下还是爱他大哥多一些,不。是多很多的。所以才会把这样一员虎将送到耶律极身边去,而自己只落得个求贤若渴的名声,况且这名声还是带着血腥味的。后来他心腹大将萧密一番话,才让他的不甘淡然了一些。
    “陛下这样做,只怕另有深意。”
    “说!”
    “为何要将大王你发现的人才,送到幽州去,大王你仔细想过吗?”
    “还不是陛下更在意大哥?!”
    “是啊,陛下只怕也是希望大王你这样认为呢。”
    “啊?你说清楚一点!”
    “陛下这是……要大王去和太子殿下争。”
    萧密说道:“陛下是希望大王和太子你们之间的矛盾在大一些的,也是希望大王能够更强一些的。只要大王一直对太子有一颗不服之心,那太子那边就会的压力就会一直很大。太子若是不想被大王取代,就必须做的更好才行。太子……总不能靠着陛下的赏赐过日子,就连身边的侍卫都要陛下赏赐过去,其实,太子心里或许更不好过吧?”
    耶律德光想明白了萧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对耶律雄机将贴木求歌派给太子这件事的抵触情绪更大了。他甚至在金帐里当面问他的父亲,那位伟大的契丹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换来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而是一顿皮鞭。可是挨了皮鞭的耶律德光回到自己的大帐之后却是那么的开心,笑的很舒畅。而当天晚上,耶律雄机就赐给了他疗伤的金疮药,还有西京留守的职务。
    而耶律极并不喜欢贴木求歌。
    耶律雄机将贴木求歌派到了幽州,并没有明面上的旨意让耶律极重用他。也没有封赏什么官职,甚至连一个伍长的职务都没给他。所以耶律极也没有对贴木求歌有什么礼贤下士的表现,而是让贴木求歌去守幽州城门。而且,他还是一名最普通的士兵。
    而贴木求歌似乎并不为这样的待遇而感到愤怒和郁闷,他得到命令之后就抓起自己的弯刀,背上自己的弓箭去城门报到了。如果说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那就是他到了城门就将对他指手画脚的百夫长揍成了猪头。然后一个人干倒了三十几个守城门的士兵,坐在城门口的那百夫长的椅子上等着耶律极派人来抓他。
    耶律极知道这件事之后只是笑了笑,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也没有说一句话。所以没人去找贴木求歌的麻烦,他依然还是守城门的一个小兵。一守就是两年,直到前阵子耶律极率军南下之前似乎才想起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士兵,派人将他从城门那里调了回来,任命他为骑兵的一个队正。
    当贴木求歌离开城门的时候,那个守门的百夫长派人买了十斤好酒,又从幽州最著名的酒楼定了一桌酒席送到自己家里,当天晚上喝了个烂醉如泥。这两年,真苦了他了。
    因为幽州军方那些将军们都知道,贴木求歌是陛下赏给太子殿下的侍卫。虽然太子殿下将他派去守城门,但没有人会为了贴木求歌揍了那百夫长一顿而难为他。当然,从那天开始守门的百夫长就算天天挨揍,也不会有人替他撑腰。
    贴木求歌在一个月前才从一名小小的骑兵队正升为耶律极的亲兵营指挥使。
    因为在沧州南面那个湖边,他的亲兵指挥使被汉军乱箭射死了。因为那天贴木求歌替他挡了十三箭,所以他才能在亲兵们的保护下逃了回去。他以为贴木求歌会死在乱军之中,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的午后,浑身是血身上还插着十三支狼牙箭的贴木求歌自己回到了大营里。他没死,但是离死真的已经不远了。
    走进契丹大营的辕门之后,贴木求歌就跌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契丹人的军医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粘在他身上的皮甲都割下来,将那些插在他身体里的狼牙箭一根一根的取出来。然后又用了两个时辰,才将他包得好像一个木乃伊一样摆在床上修养。说实话,那些军医都没有想到,一个多月后,贴木求歌居然竟然能恢复的这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贴木求歌救了耶律极的命,他依然不喜欢贴木求歌,所以当贴木求歌主动要求率军追杀刘凌的时候,耶律极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狼骑五千,领军的,是一头浑身伤痕的独狼。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心里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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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极皱着眉头看着面前难以下咽的烈酒,爱酒如他,竟然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端起那杯酒喝一口。他不是受不了那种入喉的辛辣,而是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所以,这样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虽然,被汉军两把火烧没了十万大军的耶律极在当晚命令狼骑反突袭了一次汉军就是为了他那满满一大车西域美酒报仇。
    “希望这次,贴木求歌还是死不了。”
    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存着正好相反的想法,坐在他面前的韩知古和耶律真虽然都是这么想的,但他们从耶律极的脸上真的没有看出什么言不由衷的虚伪,而是看到了一张真诚的脸孔。语气很真诚,表情很真诚,心真诚不真诚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那个不讨喜的贴木求歌已经带着五千骑兵去自杀了。
    “无论如何,有五千大辽最精锐的狼骑陪着他,他即便战死沙场应该也没有什么遗憾吧?毕竟……如果他成功了,给他陪葬的还有文明天下的大汉之王刘凌。”
    “刘凌会这么容易死吗?”
    耶律真喃喃的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别人。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三个人都知道答案。这次计划其实很仓促,就因为贴木求歌的要求耶律极就下令执行了。如果这样一个简单的直接的而且力量并不大的计策能够杀了汗王刘凌,那刘凌岂不是太容易死了些?可是为什么耶律极要派五千最精锐的狼骑去陪着贴木求歌送死?而贴木求歌为什么要去送死?
    “刘凌是不是真的离开了沧州并不确定。”
    韩知古笑了笑,饮下一口烈酒。
    耶律真叹了口气道:“咱们的斥候已经接近不了沧州城三十里之内,派出去那么多斥候一个都没活着回来。贴木求歌去了,他回来了,然后笃定的认为刘凌已经率领一部分汉军离开了沧州赶往赵州,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韩知古看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耶律极一眼说道:“如果……贴木求歌是临阵而逃,似乎解释起来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耶律极摆了摆手说道:“韩大人不必猜度,如果贴木求歌想走的话,他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沧州南边那个无名的小湖边上,他替我挡了十三箭。他没死,我就欠了他一场富贵。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不是寡恩刻薄的人,他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之后我说过,如果他最终死了,我给他风光大葬,封他为大都护。如果他最终没死,我给他一场大大的富贵。”
    韩知古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现在是没有理由逃走的,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现在才走。”
    这话说的有些直接了,所以耶律极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大王……其实还是不喜欢贴木求歌的。”
    韩知古叹了口气道:“如果大王对他的印象改变了几分的话,也不会只给他五千骑兵。虽然我不了解贴木求歌,但是据说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谎,从来不会退缩,从来不会手软,从来不会害怕,无论如何,看起来这个人都还算是个将才。”
    耶律真道:“实事求是的说,贴木求歌或许算不得一个将才,他……是一个勇士,一个很纯粹的勇士。一个不能受辱的勇士。”
    耶律极烦躁的站起来低声嘶吼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在怪我?你们的意思是,我给了他一场大富贵,还是在羞辱他了不成?”
    韩知古和耶律真同时躬身道:“臣下不敢。”
    耶律极怒道:“你们敢!你们怎么会不敢?说来说去,你们都认为我只不过是派了五千骑兵去陪着贴木求歌送死?那可是五千最精锐的狼骑!其中有我一千亲兵,那是我亲兵营一半的人马!”
    韩知古低着头说道:“臣……只是不解,为什么大王舍得五千精兵,就舍不得多派些人马出去?”
    耶律极等着韩知古问道:“你是在责问我吗?”
    “臣下不敢!”
    “你呢!耶律真,你也认为孤错了吗!”
    耶律极用了孤,而不是之前一直在用的我,由此可见,他的怒火已经升腾起来了。用我这个自称说话,三个人的关系就不会那么严肃冷酷,可是换了孤,耶律极已经抛开了自己一直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的那个角色。
    “臣不敢!”
    耶律极看着态度谦卑的两个最重要的手下厉声说道:“不敢?是,你们是不敢,不敢当面直接指责我,但这不代表你们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没错,我不信任贴木求歌,就算他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信任他!他是谁?他是陛下派来的人,按理说我该重用他才对是吗?而不是把他派去守城门,一守就是两年对吗?”
    耶律极怒极反笑:“没错,他是陛下的人。可是你们别忘了,他也是老二的人!是谁保下了他的命?是老二!陛下明知道贴木求歌是老二一心想要的人,而且老二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什么陛下偏偏将他派到我这里来?”
    “陛下只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
    耶律极咆哮道:“陛下是替老二在我身边放了一颗钉子!”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韩知古一字一句的说道:“相反,他对大王,看不出有什么异心。”
    “一个如他那般精彩的人物,甘于守城门两年,你能说他没有什么图谋吗?”
    耶律极反问。
    韩知古说道:“大王,从一开始你就不信他,现在依然不信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不是二殿下的人,也不是因为他隐忍两年有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归根结底,其实大王是恨,恨陛下多一些吧?”
    “韩知古!你大胆!”
    耶律极怒吼道。
    韩知古微笑着说道:“好像臣下的胆子,一向都不小。”
    耶律极伸手去摸腰畔,却没有摸到弯刀。
    “大王是想杀我?”
    韩知古昂起下颌问。
    耶律极看着今日忽然变得无畏的韩知古,脸色气的惨白如纸的他忽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座椅上,有些艰难的说道:“我想杀你?我现在连自己都想杀了。”
    “贴木求歌……并不是契丹人,你知道吗?”
    耶律极问韩知古:“他不是契丹人,而且也不是我的人,我如何能信他?”
    韩知古再次躬身低头:“臣下也不是契丹人。”
    他站直了身子,带着一丝怜悯的说道:“这几年,我一直以为大王是自信的,是骄傲的,是独一无二的。现在看来,这骄傲,这自信其实都是大王伪装出来让人看的罢了。刘凌两把火,把大王虚伪的自信和骄傲都烧掉了。大王变回了原来那个不自信也谁都不信的大王了,臣下心中有些难过。”
    他深深一揖:“多饮了两杯,说话语无伦次了些,请大王见谅,臣下告退。”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耶律极,起身离开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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