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怔怔看着他,心里怦然一声轻跳,好似冻土蓦然开裂,丝丝缕缕的春风灌了进去,她仿佛看见自己心田里转瞬间便摇曳出青青的苗来。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让她脸红心跳。
    “多谢二位仗义相助,慕容雪感激不尽。”她说话算数,将十两银子奉上。微红的脸颊,堪比海棠花还要娇艳。袁承烈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慕容雪,只觉得无比的旖旎美丽,正配得上她的灵秀可爱。
    耶律彦毫不客气地将银子接过来交给袁承烈,笑了一笑:“不客气。”
    他笑得可真是好看,江南最美的春、色,都抵不过他一记淡淡倦倦的眼波。她顿生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感觉,满心的温柔缱绻皆被勾起,来势汹汹如春潮奔涌。这种心跳失控的感觉是她平生第一遭,莫非,这就是一见钟情?她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耶律彦淡淡一笑:“在下名叫叶律。”
    叶律,慕容雪默默念了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清甜的甘流在唇齿间流过一般,沁得心脾一片幽然甜美。
    “多谢叶公子。若叶公子不嫌弃,慕容雪想和叶公子交个朋友。”说完,她又后悔地恨不得把舌尖咬掉,啊啊啊,女子最最要紧的是矜持,矜持。
    耶律彦点了点头:“不胜荣幸,叶某最喜欢结交像慕容姑娘这样出手大方的朋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慕容雪红着脸和他道别,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说后会有期,应该问清他的居处登门拜谢,然后......可是,那么主动的话,会不会让他瞧不起?以为她是个轻浮孟浪的女子?
    看着佳人的背影,袁承烈呐呐道:“王爷您还真要她的钱啊。要是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岂不是有些.....”丢人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打了个滚儿,又被他吞了回去。
    耶律彦淡淡看他一眼:“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从来都不是丢人的事。”
    袁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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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巧成拙
    裴简上了月牙桥,死活不肯跟着慕容雪回去。他扒着桥上的一个石狮子哭丧着脸道:“阿雪,舅舅要招赘上门女婿,可是裴家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真的不行啊,求你放我走吧。你若是怕被选上,再赶紧另找一个夫君便是了。”
    “你竟然见死不救,太不仗义了。”慕容雪气得鼓起了嘴,一时半会那里去找合适的夫婿,而且是甘愿当上门女婿的男人。
    裴简嘿嘿笑道:“你又丑脾气又坏,一准选不上的,放心好了。”
    这句话着实让人生气,她自认为自己虽然不够温柔,但绝不会是又丑脾气又坏的女人,被他这样贬低,实在是大大地伤了她的自尊。
    “你走吧。”她一跺脚,转身腾腾下了桥,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狠话:“你不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说罢,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刚好袁承烈和耶律彦从桥下经过,听见这句话,都不禁微微一哂。
    慕容雪回到回春医馆,脱下百鸟裙,换上了一件果绿色的家常裙衫。今日想着和裴简一起私奔,所以特意穿上她最值钱的衣服,戴上最值钱的首饰,银票也带的足足的,可是他却死活不肯,还让她白白扔了十两银子,好不叫人懊恼。
    这个裴大头,就等着以后肠子悔青吧,哼。
    她顺手拿起针线筐里的一条汗巾,用小剪子刷刷剪了个几个口,撕拉一声撕成两半,接着,又是撕拉一声。
    丁香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小姐今日的心情不大好。
    这位回春医馆的大小姐有个奇怪的癖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撕布,发泄完了,便雨过天晴,果然,随着那汗巾成了一条条的小细布条,慕容小姐的脸上便又恢复了一副娇若桃李的容颜。
    丫鬟佩兰熟门熟路地将地上的细布条收拾起来拿去纳鞋底。
    丁香立刻奉上一杯温温的酸梅汤。
    慕容雪大清早的从未吃过牛肉面,这会儿正觉得口中发腻,一见这酸梅汁,当即笑开了颜。
    喝完了梅子汤,她懒懒地伸了个腰,像是小猫样的打了个呵欠,娇生生道:“我去睡一会儿补个觉。”
    为了准备今天早上的私奔,天还未亮她便起床,奔波了小半晌,这会儿真是困了。
    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慕容雪才醒过来,还未起床,就听见蹬蹬的上楼声。
    丁香喘着气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慕容雪一个机灵便翻身坐起,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是不是选上我了。
    “前头来了一个男人,要老爷出诊,阿泰说老爷去了苏州府还未回来,那男子便急了,看样子是要闹事呢。”
    慕容雪匆匆下楼便往前头去,回春医馆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最前头的一排六间门面打通作为接诊病人所用,后面的两进作为慕容家的后宅。
    慕容麟作为远近闻名的名医,回春医馆一向人满为患,许多外地病人慕名而来。平素这医馆的六间门面都挤得满满的,因为月初慕容麟被苏州知府派人请去瞧病,这些日子,回春医馆才难得冷清下来。
    慕容雪一脚跨进诊医堂,发现眼前的情景可比丁香说的严重多了,一个身材高挺的青年,一脚正踩在诊医堂伙计阿泰的肚子上!
    何方鸟人,竟然来此撒野,慕容雪气得抄起桌上的一个捣药锤,呼的一声就朝那男子的肩头招呼过去。
    男子仿佛脑后生了眼睛,反手一抄就将她的捣药锤给拿住了。
    两人一照面,便都怔住了。
    袁承烈立刻把脚拿下来,脸色赤红,干笑了一声:“慕容姑娘。”
    慕容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要看病?”看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有病啊,还能打人。
    袁承烈不好意思道:“是叶公子病了,腹泻。”
    阿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道:“方才说的那么严重,还以为要死人的病呢。”
    方才袁承烈心急火燎地来请大夫,偏偏慕容麟不在,阿泰懒得搭理他。一来二去两人言语之间起了冲突,便动了手脚。
    一听耶律彦病了,慕容雪竟然忍不住心里欢喜跳跃起来,真是太好了,这不是上天赐下的良机再见到他么!再一听是腹泻,她更高兴了。“我随你去看看吧。”
    这等小毛病她还是能治的,虽然和她爹的神医妙手差远了,但伤风感冒腹泻这种小毛病不在话下。
    袁承烈自然求之不得,他以为神医的女儿医术也不会差,若是知道慕容雪连她爹的一成功力都没有,只怕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慕容雪让阿泰备了药箱,便带着佩兰丁香和阿泰一起跟着袁承烈出了回春医馆。
    路上装作闲聊,慕容雪打听出叶律是京城人士,家境富足,还未娶亲,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父母双亡,这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上门女婿人选了,她高兴的心里直冒泡,一路上笑靥如花,直晃得袁承烈的眼睛都花了。
    袁承烈领着几人到了一处宅院外,慕容雪看着莫名有点熟悉,再一想,这不是县令孟之昂的一处私宅么?这处小宅院名叫菊园,每年深秋,他都要邀请她父亲慕容麟来此赏菊。莫非叶律是孟之昂的亲戚或是朋友?
    怀着疑惑进了院子,  袁承烈径直将慕容雪领进了后厢房,门口守着两个年轻的男子,看那身架都很魁梧,莫非是他的侍卫?看样子,他的确像是出身很好的世家公子。
    慕容雪回头让阿泰和佩兰留在房门外,只带了丁香进了房间。
    耶律彦半倚在窗前的一张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春光闲逸,人如画中。那英挺神气的眉,线条完美的下颌,还有那修长白皙的手,无处不流露出让人心动的风流神韵。
    她激动又兴奋,还有点忐忑和羞涩,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望着他,心里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袁承烈笑嘻嘻道:“公子,大夫来了。”
    耶律彦抬眼微微一怔:“怎么是你?”
    “我爹去了苏州府,腹泻这种小毛病我会治。”慕容雪嫣然一笑,指了指丁香肩上的药箱,摆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模样。
    耶律彦挑了挑眉毛,心道原来她是慕容麟的女儿,怪不得衣着豪奢,那慕容麟是远近闻名的名医,诊金贵的吓人,是以家中十分富足,连县令也与他私交甚好。
    “你也会医术?”
    慕容雪嘟了嘟嘴,对他的质疑略有点不满,“我五岁便认得二十多种药草呢。家学渊源这个词公子难道没听说过吗?”
    丁香默默心道,可如今小姐您也勉强认清五十种而已,家学渊源这个词,还真的是不能一概而论啊。
    慕容雪走到耶律彦的软榻边,不请自坐,端出一副神医的架势,道:“把手给我。”
    耶律彦看看她,迟疑了片刻,才把手伸出来。
    慕容雪纤纤玉指搭上去,还没摸到他的脉搏,自己的心跳先乱了。
    他的手可真是好看,修长白皙却不显得文弱,掌心里还有薄薄的茧子,难道他会武?瞬间,她便联想到了他挥剑的样子,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该是何等的风流洒脱。
    “慕容姑娘,你诊脉需要多久?”耶律彦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正在浮想联翩,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立刻便心虚地脸红了。
    她板着脸道:“把舌头伸出来。”
    他纯属敷衍地吐了一下舌头。
    她看着他的舌尖,心里又是噗通一跳,好似被他隔空舔了一口似的,脸颊上居然酥酥软软的一麻,完了,中了他的魔障了。她赶紧避开了他的凝睇,不然辛辛苦苦端着的神医架子全都要被他的目光拆散了架。
    “公子吃了什么?”
    “水晶包子。”前几日他都是在菊园里吃的饭食,未有任何问题,唯有今早上吃的水晶包子比较可疑。
    “吃了多少?”
    “一笼吧。”
    慕容雪噗的笑了,“那叶公子下午可就闲不住了。”
    耶律彦面色微微一沉。袁承烈不由捏了把汗,姑娘你怎么敢取笑我们王爷呢。
    慕容雪浑然不觉自己的玩笑话有何不妥,继续道:“那水晶包子用了皮冻蟹黄等物,公子平素肠胃娇贵,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引发肠胃不适,才会如此。”
    耶律彦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肠胃娇贵。”
    娇贵这个词用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让他很是不悦。他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因为他过人的容貌而对他另眼相看,慕容雪可谓是无意间犯了他的大忌。
    慕容雪一本正经地回答:“自然是通过望闻问切知道的。”猜也猜的出来啊,人家袁承烈半点问题都没有,就你腹泻,自然是平素饮食太过精细,肠胃娇贵,受不得油腻造成的。
    耶律彦正欲说话,突然腹中一阵绞痛,赶紧起身便出了房间。当着佳人的面去茅房,真的很窘,但也实在没有办法,这种事忍是忍不住的。出了茅房,他在菊花丛里转了一圈散了散味道,这才板着脸回到屋子。真是很没面子。
    慕容雪体贴地说道:“我家里煎药方便,等会儿药煎好了我让阿泰送来。”说着从药箱里翻找出了一瓶药丸和一盒药膏递给他,言简意赅地交代:“这个吃,这个抹。”
    抹?耶律彦挑了挑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袁承烈替主人问了出来:“抹哪儿?”
    慕容雪却没回答,脸色一红,嫣然笑道:“公子好生养着,明日我再过来。”说着,便带着丁香出去了。
    耶律彦看见她的脸色,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便脸色一僵,眸色便沉了下去。
    袁承烈后知后觉,还在追问:“抹哪儿?”
    丁香跺了跺脚,咬出来一句:“那儿疼抹那儿。”
    袁承烈这才明白过来,想笑又不敢笑,直憋得肚皮都在颤。
    送走了慕容雪,袁承烈从窗户看进去,只见昭阳王沉着脸,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拍在了榻上的小几上,腮帮隐隐跳动。
    袁承烈颇为同情,风神磊落的王爷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女人面前出过糗呢,此刻心里的郁闷纠结真是可想而知啊......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性格初露端倪,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啊,哈哈
    ☆、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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