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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刀头几个没人出声,野牛大头人出不了声或者说不敢吱声,周围围着的黑羽苗不知道要怎么办?也没人出声,本来四面都是叫声问声,但随着中央大蠧下诡异的静默,四面也给感染了,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拼命的往大蠧下看,却再无一人吱声。
    到这会儿,苗刀头终于醒过神来了,爬了起来,对于异拱手道:“于小哥——于大人,你高抬贵脚,千万,千万不要杀他啊。”于异即能一把撕掉麻一箭,那么一脚踏死野牛大头人也肯定不成问题的,而真要一脚踩死了野牛大头人,白虎寨就跟野牛族结下死仇了,而野牛族可是有二十多万近三十万众的大部族啊,实力是白虎寨的十倍,更莫说野牛大头人素来与黑羽王亲近,万一惹得黑羽王发怒,更是不得了,苗刀头是真的怕了。
    “我没说要杀他啊。”于异哼了一声:“我就看不得他这幅鸟样。”说话间脚一抬,脚掌一扇,就给了野牛大头人一个耳光:“你一个山里蛮子,屁本事没有,你牛什么牛你?”
    野牛大头人先前给吓住了,但过了这一会儿,血气又上来了,别说有苗刀头这外人在,边上还有无数自己的族人呢,可以舍命,不能装熊,于异扇了他这一脚耳光,他气血上冲,刚要暴叫出来,不想于异脚又落了下来,天爷,这是一只脚还是一座山啊,野牛大头人只觉胸前一紧,上吐气下放屁,仿佛胸隔间所有的空气都给压了出去,更听得胸骨咯咯作响,他有一种极为恐怖的感觉,似乎下一刻,胸骨就会彻底瘫塌,整个人会给踩扁。
    只这一下,胸间没了空气叫不出来,血气也没有了,只能双手抓着于异的脚,口中唔唔作声,瞪圆的牛眼里,固然还有怒意,却已隐隐见到了恐惧。
    野牛大头人的凶焰,苗刀头素所深知,但在于异脚底,这凶悍的野牛大头人居然还不如个婴儿,苗刀头也不知是悲是喜,只得再次拱手:“于小哥,那个,还请高抬贵脚。”他先前惊乱之下,于大人也叫出来了,这会儿神智稍明,却知于大人是绝对叫不得的,于异是人类也算了,到底人类行商进苗界的不少,但如果知道于异还是人类的官,然后踩了野牛大头人撕了麻一箭,不说野牛寨,便是整个黑羽苗都要跟他不死不休了。
    “今天看苗寨主你的脸面,我不杀他。”于异看他一眼:“叫他们把任小姐交出来,然后滚蛋。”脚却不肯移开,他不是怕松开脚然后黑羽苗群起而攻,他就没想过这个,只是觉得踏在野牛大头人胸膛上,那个好象还蛮舒服的,所以继续踏着了。
    这时边上有人叫:“刀头寨主。”
    苗刀头正在那儿心里发麻呢,他就没见过于异这号的,而偏偏野牛大头人又不是小人物,野牛大头人背后是整个野牛族甚至黑羽苗,小小白虎寨,真的是得罪不起的,可于异那暴燥性子,说打了就打了,说撕了就撕了,又震住了他,这场面到底要怎么办?他真的是麻爪了,听到叫声,扭头一看,叫道:“雷寨主。”
    整个黑羽苗,是由很多大大小小的部族组成的,野牛族是四大部族之一,而野牛族呢,同样又是由各种更小一些的部族组成的,这个叫苗刀头的雷寨主,便是雷公寨的寨主,叫雷擂木,而雷公寨在野牛族,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寨子了,有些儿类似于野牛族在黑羽苗中的地位,一族有三万多人,比白虎寨略大一点儿,关健是离着白虎寨近,不过百八十里,所以苗刀头跟他熟,说白了吧,以往逢年过节,苗刀头都还要去巴结一下雷擂木的,到底雷公寨是野牛族中有地位的大寨子,而白虎寨只是生苗而已,拉好关系,万一有冲突也好说话,不想这会儿到是雷擂木先找上他了,忙就应了一声:“原来是雷寨主,这事儿,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如果没有于异突然发飚,他顶多也就是低声下气,陪个礼,道个歉,然后把事情说清楚,白虎寨伏击郁家商队是没有错的,事前也并不知道郁家和黑羽苗有联系,商队进来,是走九苗的,不可能专一和黑羽苗有关联,不过现在知道了,那以后注意,然后请野牛大头人大人不见小人过,放了任青青,最多白虎寨再陪点儿东西,也就了了,同为苗民一脉,无论野牛大头人如何凶蛮不讲理,也不可能为郁家把白虎寨往死里整,吃里扒外,整个九苗都会有意见的,这也是苗刀头一起手就放低了姿态的原因,他知道只要自己态度摆得正,野牛大头人不可能太过份,但结果他态度到是摆正了,野牛大头人的态度却激怒了于异,而于异居然又是那种招呼都不打就会发飚的,现在这样了,麻一箭给撕了,野牛大头人还踩在于异脚下,你要苗刀头怎么说——锅子打漏了才说要轻点儿,管用吗?
    雷擂木自也明白苗刀头这个心态,他哼了一声,向于异一指,道:“这个人是外人吧,我们不认识,我现在就问刀头寨主你一句,你做不做得主,做得了主,那就马上放人,后面的再说,做不了主,那你就选边,天地一根线,刀斩斧头齐,为敌为友,随你站哪边。”
    九苗虽都是苗祖一脉,但彼此之间互相打冤家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是在同一个部族之中,往往也会互相攻打,但因为是同一个部族,相熟相邻的寨子往往就要选边,选这边,还是选那边,还是选中间,也就是两不相帮,这个时候就会有一熟话,就是雷擂木说的:天地一根线,刀斩斧头齐,大概意思就是,线划出来了,你可以选,但选了就不允许改,刀斧斩下,不能牵三扯四。
    雷擂木态度激烈,苗刀头心下叫苦,还没来得及措词呢,于异那边应声了:“我要是不放呢?”
    雷擂木霍的扭过头来,怒瞪着于异,厉声道:“天雷地火,万箭穿心,三生九世,不死不休。”
    “有点意思。”于异大白牙呲了起来,他来之前了解过苗方的人情风俗地貌,知道苗蛮最为凶悍,你只要得罪了他们,那真的是不到死永罢手,但昨天花脸苗给黑羽苗伏击,居然一下就降了,今天苗刀头跟着来,从头到尾就是一脸笑,与传说中骠悍的苗蛮实在有些对不上号,直到这会儿,看到雷擂木的态度,才有些对上味了,他不但不怕,反而心下高兴,笑意越扯越大。
    苗刀头一看他这么笑,心下打个寒颤,急忙道:“于小哥,你千万看我面子,千万。”说着拱手不迭。他害怕啊,真的害怕啊,野牛大头人还在于异脚底下呢,以于异神通,万一脚下一用力,把野牛大头人一脚踩死了,这祸就真的闯大了。
    他这个样子,于异不大看得入眼,但昨夜喝了一夜酒,尤其最后三碗,那叫一个爽,所以于异还得给他面子,哼了一声:“那就看你面子,叫他们把任小姐给我放出来,若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撕这蛮牛一条胳膊作抵。”说着脚下踩了踩,他自觉没用什么力,野牛大头人眼珠子却猛然一翻,差点儿晕过去。
    他肯松口,苗刀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下放下来一点点,心下暗叫这叫什么事,先还想着借他的法力帮点儿忙呢,结果来了个闯祸的祖宗,这会儿不敢迟疑,忙对雷擂木道:“雷寨主,这事起先是个误会,我们也不知道郁家识得野牛大头人,一切都是误会,这样好不好,请你们放了任小姐,然后我这边摆酒给大头人陪礼,再出二十头牛,两百头猪三百头羊赔给麻箭王,至于我们昨天死伤的千多人,我们就自己认了,好不好?”
    苗刀头自认为这个方案自己是吃了亏的,但没办法,麻一箭是黑羽箭王,声名赫赫,然后野牛大头人现在还躺在于异脚下,大丢了面子,吃亏那也只好认了,不想雷擂木却是一脸疑惑:“任小姐,什么任小姐?你们的人昨夜不是都给救走了吗?而且抓走了郁管家,我们今天来,就是要你放人的。”
    “不是啊。”苗刀头叫:“我说的不是昨天被俘的,是今早上你们派高手到我寨中抓走的,任小姐不是我们白虎寨人,他是我白虎寨恩人林荫道林公子的未婚妻,是我们寨子的贵客呢,所以还要请你们高抬贵手,放了她出来,我们一切好说,好不好?”
    “我们今天派高手去你们寨中抓来的?你扯什么鬼蛋?”雷擂木声音更大了:“我们才走到这里,派了什么高手了?”
    “你们没有派高手去我寨中?”这下苗刀头傻眼了。
    “不是他们是谁?”苗朵儿在后面叫了起来,向前跨了一步,俏生生一根指头点着雷擂木:“敢做就要敢认,做了不敢认,算什么苗家汉子?”
    林荫道也道:“就是啊,如果不是你们派人暗算偷袭掳了青青去,那青青到哪里去了,两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失踪了吧。”
    雷擂木的神情不象做假,苗刀头本来有几分信了,但听了苗朵儿和林荫道的话,心中可又动摇了,是啊,如果不是黑羽苗下的手,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会凭空消失了,没道理啊。
    然而没等他开口,雷擂木先说话了,恶狠狠的道:“刀头寨主,我实话告诉你,郁家商队,是我野牛族保了,你们立即放出郁管家,并放开大头人,赔一百头牛一千头羊,还有这人的脑袋,这事就算了,否则你白虎寨将就大祸临头。”
    “哈哈哈哈。”他这其实有点儿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平常苗民打冤家谈判惯用的手段,可于异听了,却忍不住狂笑起来,苗刀头心中一颤,隐隐觉得不好,急要出声时,于异比他更快,脚一抬,忽地插到野牛大头人身下,猛地一挑,竟把野牛大头人一个庞大的身子挑得飞上半空,不等落下,他手一伸,双手各抓一条腿,苗刀头一看不好,急叫:“于大人,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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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有所觉,喝得不迟,可于异根本不听他的,双手发力,野牛大头人的惨叫声中,撕的一下,把野牛大头人一个身子撕成了两片。
    “完了。”苗刀头呆立当地,看着于异呲着的大白牙,欲哭无泪,老天爷,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他又怎么会知道,便是天兵天将,于异也是说撕就撕了。
    人嚣张,撕!
    魔猖狂,撕!
    神傲慢,撕!
    于异从人界撕到魔界,从地下撕到天上,敢在他面前嚣张的,就是一个字,撕。
    他自己的生死成败从来不管,至于可能会给白虎寨闯下滔天的祸端,那更完全不在他考虑之列。
    “杀了他,射死他。”雷擂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异在撕了麻一箭后,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撕了野牛大头人,这可是野牛族的大头人啊,黑羽王座下四大头人之一,他一呆之下,随即疯狂的叫了起来。
    周围本就有不少黑羽苗张弓搭箭,只不过怕伤了野牛大头人,投鼠忌器,这时野牛大头人给撕了,又有了雷擂木指令,哪里还会客气,顿时一片弓弦声起,刹时间至少有上百枝箭向于异齐射过去,不过这里面绝大部份是普通箭枝,巫灵箭不多,但即便全是普通箭枝,也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可惜于异不是一般人。
    几乎在弓弦声响起的同声,于异一声暴喝,真水神螺甲霍一下到了身上,同时间双手向天暴长,刹时间长达数十丈,再哈的一声喝,双手同时拍下来。
    手臂长到数十丈,手掌有多大?差不多就是一座小山大,每一根指头,几乎都有人的腰身那么粗,便是最细的小指头,也不比苗朵儿的细腰儿小,只怕还要粗得个一两分,这一拍下来,了得,刹时就把两边的弓手拍倒一大片。
    这一拍,比撕又不同,撕是一撕两半,拍却是把整个人都拍扁了,苗刀头看得清清楚楚,有好几个人的脑袋竟给于异直拍进了胸腔里,然后身子又给拍扁,他虽然活了五十多近六十岁,却从未见过那种恐怖的场景。
    呆了的不止苗刀头一个,呆了的还有雷擂木,他本来凶悍的脸,突然间一片惨白,双腿竟情不自禁发起抖来,他也一样,长到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凶的。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射出去的箭,全都给于异身上的真水神螺甲挡住了,没一枝能射透。
    雷擂木本身会玄功,虽然不高,但野牛族是大族,黑羽苗中更不泛高手,但无论怎么样的高手,近距离面对箭阵,都只有一个死字,这也就是他眼见着于异撕了麻一箭,却仍然凶悍强横的原因,他身周有数百箭手,身后更有近三万黑羽苗,无论怎样的高手,面对这样的势力,都只有乖乖屈膝下跪,否则就只有一个死字,却没想到于异法力之高,远在他见过的所谓高手之上,而于异之凶,更是出乎他想象之外。
    于异双手这一动,便再不肯停下,人在宿醉之后,往往没脾气,然后一旦发起火来,却又往往更暴烈,于异双手风车般抡开,只几下便把周围给扫空了,然后双手渐渐变长,照着后面的黑羽苗一路抡过去,那情形,仿佛便如两座活动的大山,倏起倏落,一路过去,惨呼连天,直若人间地狱。
    “祖神啊。”雷擂木目睹如此惨景,身子颤抖,猛地老眼一翻,仰天就倒,竟然晕了过去。
    而苗刀头苗朵儿林荫道三个也全都惊呆了,苗刀头打过不少仗,和人类打,也和苗民打,最大的场面,也有好几万人的混战,但从来没有哪一场战争,有眼前这样的惨烈,数万黑羽苗,给于异双掌拍过去,连掌带臂,一下就是几十人上百人惨死,而且死状凄惨无比,就仿佛给大山石压过一般,整个人都扁了,苗刀头虽然经得多见得广,却也真真切切给吓呆了,至于林荫道苗朵儿更不用说,林荫道一张脸惊得惨白如纸,苗朵儿更扑到了他怀里,把整个脑袋埋了进去,再不敢露头。
    只不过眨眼之间,周遭百丈内黑羽苗便给扫荡一空,无数扁扁的肉体摊平在山石草木间,直若人间地狱,黑羽苗鬼哭狼嚎,一哄而散,莫说苗民勇悍,那要看对上什么人,对上于异这种比鬼神更恶上十倍的人物,再勇悍的汉子也会心胆齐裂,数万黑羽苗彻底崩溃,前面的拼命往后跑,后面的一时还退不及,自相践踏而死的都不少,谁不怕啊,那两只手,象两座山一样不停的砸下来,指缝间甚至时不时的有尸体落下,只除非是恶鬼地狱,人间哪见过这种惨景啊。
    还好于异对杀小兵并没有太大兴趣,身子没有动,只是把手不断的变长,到一百多丈长时,四面已经空了,至于鬼哭狼嚎着逃跑的黑羽苗,他也懒得追杀了,一闪身进了螺壳,洗了手,再出来时,手上已抱了酒葫芦,仰天灌了一大口下肚,这一出一进,黑羽苗跑远了,除了地下躺着的肉饼,只剩下了苗刀头苗朵儿林荫道三个,还有一个昏迷中的雷擂木。
    这时雷擂木到是醒过来了,看着四周满地的死尸,他全身颤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苗刀头先前虽没昏过去,也着实是惊呆了,雷擂木一醒,他也醒过神来了,不过他同样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于异撕了野牛大头人时,他满心的害怕,想着大祸临头了,却再想不到,于异竟有如此神通,近三万悍勇的黑羽苗,竟给他打苍蝇一样,轻轻松松就拍散了,黑羽苗的威胁去了,说起来他应该高兴应该安心,可事实不然,看着于异那双手,他几乎灵魂深处都在发抖。
    凶神啊,这样的凶神,哪怕就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也不值得欣喜,而只是让人害怕。
    到是林荫道又惊又喜,他深爱任青青,为了替任家报仇,他不惜深入苗方,请苗刀头出兵相助,把数十年的交情全卖了,但黑羽苗一插手,一切成空,后来任青青说于异是清肃司郎中,已答应替任家伸冤报仇,他实有几分不信,一是不信于异小小年纪真的是什么清肃郎,二则嘛,郁家势力之大,他素所深知,即便于异真是清肃郎,天高皇帝远,只怕也管不到苗州来,即便敢来苗州,郁重秋又岂会束手就缚,只怕于异都是有来无回,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于异竟有如此神通,而最让他欣喜或者说惊心的,是于异的脾气,若站在旁边人的立场上,于异这个,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还不只是杀人,居然是生撕活人,可站在要帮任青青的立场上,林荫道却觉得,于异杀伐果断,实在是太爽了,因此林荫道这会儿是惊喜交集,不过他虽是又惊又喜,其实还是惊多于喜,且还带着几分畏惧,因此只是偷眼看着于异,也不敢开口,苗朵儿也一样,躲在林荫道怀里,从林荫道手臂缝里偷看着于异,小丫头性野刁蛮,平时自以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狠人,什么才是名符其实的呼喝杀人,心狠手辣。
    然而女人跟男人的想法不同,苗朵儿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偷眼看着于异时,却又有另外一个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想:“这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汉子呢,寨子里那些射虎斗牛的所谓好汉跟他一比,真就好比莹火虫跟太阳相比了。”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祟拜的感觉。
    于异当然不知道小女孩心中的想法,他这会儿灌了一大口酒下去,只觉心中舒爽无比,却想:“到也怪,砸人好象也蛮爽的,跟撕人比,差相仿佛呢,早知道,我以前就砸人玩了。”
    自从上次为杀谢和声,以心中血破龙虎双环禁咒,戾血散开,撕人不再疼痛后,他撕人也就没多少顾忌,但偶尔无聊,还是会想起,撕人多了,心中的戾火会不会积累得太多,最后会跟撕天神魔一样活活痛死,虽然他不怕,有时也发愁,这会儿发现砸人其实也爽,到仿佛去了块心病。
    “以后轮着来,撕一阵再砸一阵,哈哈。”他打个哈哈,眼光斜下来,见雷擂木醒过来了,在那里发抖呢,他一呲牙:“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看到他眼光,雷擂木身子一抖,颤声叫:“恶魔。”他到是老而弥辣了,怕是怕,仍敢骂出声来。
    他一骂,到把苗刀头彻底惊醒了,急一闪身挡在他前面,先对于异拱手:“于大人,我来跟他说,我来跟他说。”随转过身来,抱拳对着雷擂木,拱手道:“雷老哥,任小姐在哪里,放了她出来好不好?算老哥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这个情形,到好比债主哀求欠债人:“把钱还给我吧,算我求你了。”
    不过雷擂木也能理解他这会儿的心态,其实雷擂木自己也一样,他虽然强撑着骂了一句,其实打骨子里发寒,只不过是输人不输阵而已,看苗刀头这么幅情形,哪能不理解——咱们别强撑了,这是凶神啊,惹不起,咱们不惹他。
    虽然理解了,他却仍然把眼珠子一瞪:“什么扔小姐掉小姐,我先就说过了,真不是我们派人抓的,我们就没见过这么个人,拿什么来放?”
    “真不是你们抓的?”这下苗刀头有些傻眼了。
    “真不是。”雷擂木咬牙怒叫:“我可以用祖神之名起誓。”说着一下拨出了腰间的剔骨刀,猛一下插在自己手臂上,苗人发誓要见血,但一般也就是在手掌肉厚处划一刀而已,他这一刀却是含怒而发,深深扎进了手臂里,怒目叫道:“我野牛族,从没派人去白虎寨抓什么任小姐,我若说了半句假话,祖神有灵,让万虫噬我之肉,阴火焚我之骨。”
    苗人祟骨,万虫噬肉,阴火焚骨,这是苗家最重的誓言,他即起了这样的誓,那就绝不会有假。
    “那任小姐哪里去了呢?”苗刀头这下有些抓瞎了,看看于异又看看林荫道,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荫道皱起眉头:“会不会是郁家派高手抓走了青青?”
    “有可能。”苗朵儿点头,这会儿总算从林荫道怀里钻出来了,不过手还抓着林荫道胳膊:“否则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失了踪。”
    “应该也不是郁家的人。”雷擂木却在一边摇头:“昨天一战,郁管家离奇失踪,郁家商队全乱了,后来你们把寨子里的人救走,郁家就怀疑是你们白虎寨的高手抓走了郁管家。”
    “对啊。”他话没说完,苗朵儿先插嘴了:“正因为怀疑是我们白虎寨抓走了郁管家,所以他们才派高手来抓任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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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个推论有理,林荫道苗刀头都在一边点头,雷擂木却瞟她一眼:“郁家的人,怎么知道白虎寨在哪里?”
    这到也是,苗境荒蛮,到处山高林密,而白虎寨为尽量避免与黑羽苗打冤家,所选的地址更极为偏僻,僻处深山之中,黑羽苗要找来当然很容易,但外人想要找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哪怕你是高手会飞,天空中一看,四面是山,荒野莽莽,你到哪里去找。
    “你们可以找人带路啊。”苗朵儿反驳一句。
    “朵儿别乱说。”苗刀头忙叱一句。
    雷擂木却只哼了一声,他本来似乎不屑于解释的,但注意到于异在边上看着,张了张嘴,还是说了一句:“我苗民可以互相打冤家,但绝不会给外人带路。”
    这话似乎不好理解,黑羽苗即然可以给郁家收买来对付花脸苗,为什么就不可以给郁家带路呢?其实很简单,黑羽苗伏击花脸苗,固然可以说是受了郁家的收买,但也可以说是黑羽苗自己想要对付花脸苗,因为花脸苗伏击商队,让商队不愿深入苗境做生意,熟苗要的东西买不到,自己的山货卖不出,受的影响很大,所以不只是商队恨了花脸苗,九姓熟苗也对花脸苗很恼火,可以说,即便没有郁家的请托,但凡九姓熟苗只要知道了花脸苗的动向,也有可能出兵伏击,因此即便黑羽苗这次的伏击是和郁家事先勾结的,苗民也不会说什么,至少九姓熟苗不会说什么,但如果黑羽苗给郁家指路,那性质又不同,那是指引外人来打自家人,苗民都是苗祖一脉,都是兄弟,自己兄弟打架,无论怎么打都可以,指引外人来打自家人,那就是背叛,绝对不可以,所以雷擂木先前都不屑反驳,而苗刀头急星巴火的先叱一句,也是这个原因。
    “那任小姐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呢?”苗刀头这时是彻底信了雷擂木的话,看着于异和林荫道。
    于异对苗境的了解,大抵来自清肃司文档和任青青的介绍,但林荫道了解得就要多些,因此他对雷擂木的话也信了八九分,可如果即不是黑羽苗也不是郁家的人下的手,任青青去了哪里,两个大活人,又是在寨子里,怎么可能凭空失踪呢?
    “要不我们再回去找找?”他也是没办法了。
    “那就再回去找找。”苗刀头只好点头,扭头看着雷擂木,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挤一个笑脸出来,偏生比哭还难看。
    雷擂木不看他,只死死的看着于异,那眼光,真要生吃人肉一般,可于异会怕他吗?
    给他亮了一个大白牙。
    四人往回飞,留下雷擂木和一地死尸,直到四人飞远了,雷擂木才猛地号淘起来,他抽出刀子猛戳地面:“我以祖神之名起誓,必报此仇。”随后他也往回飞,去收拢逃散的黑羽苗。
    于异四个飞回白虎寨,竹生迎上来,苗刀头问道:“找到任小姐两个没有?”
    “没有。”竹生摇头,又道:“所有精壮都已做好准备,即便十万大军来打,我们也能守住。”他以为于异几个匆匆回来,是看到黑羽苗打过来了呢,所以表决心安慰苗刀头。
    苗刀头却不理他,看着于异道:“这就怪了,任小姐她们到底去哪里了呢?”
    于异灌了口酒,不吱声,说是在清肃司看了点儿案档,但其实类似于闲得无聊看戏本,真正怎么去破案这一类的东西他是没学的,至少没细细去琢磨过,没那个兴趣,所以抱着酒葫芦不插话,他不急,林荫道急啊,道:“青青她们不可能不告而别,而且也没人看见她们出去。”
    苗刀头点头,赞同他的话,无论如何,任青青在白虎寨都算是客人,又没闹什么意见,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悄悄走了,这确实不可能,所以可以肯定一点,不是自己离开的。
    不是自己离开的,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给人掳走的,然而是谁掳走的呢?本来可怀疑黑羽苗和郁家,但刚才才给于异打了个落花流水,雷擂木都赌咒发誓说没有了,那种情况下,雷擂木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至少苗刀头深信不疑。
    黑羽苗和郁家也排除,那还有谁,林荫道与苗刀头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茫然。
    而苗刀头更愁的,是于异帮他闯下的大祸,生撕了野牛大头人,更打死了那么多的黑羽苗,野牛族甚至整个黑羽苗都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想象着黑羽苗无穷无尽的报复,苗刀头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竹生,你安排人,四面去打听一下,周围的寨子也都问一下,看有谁看见任小姐她们两个经过没有?”苗刀头安排竹生再去打听,随后请于异进屋中喝酒,于异一听喝酒,眉开眼笑,摆上酒来,倒了一杯:“老寨主,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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