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轻点。”聂元生覆上她手,告饶道,“怎么可能?步氏的确是个美人,但要说能够越过了右昭仪孙氏去也不至于,我见孙氏比你还早,你看我可与她有什么关系?”
    牧碧微哼道:“人各有所爱,未必步氏美貌不及孙氏,你就一定对她不动心!”
    聂元生笑着揽她入怀道:“这第一句话有理,我就偏偏喜欢你,关什么步氏、孙氏什么事情?”
    “你是说我容貌不及她们了?”牧碧微闻言,又要发怒,奈何被聂元生搂紧了动弹不得,只听他道:“好啦,说正经的,当时步氏向我道她心仪于我,我岂是没起灭口之心吗?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是贵为顺华了,这是因为有人为着讨陛下高兴,又查明了她尚是清白之身,这才给了她良家子的身份得以进入采选,如我这样知道她们底细的人看来,不过两个贱籍女子罢了,生得再好,也不过是玩物!”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步氏,“原本是打算过后就寻个机会解决了她的,不想还没下手,她倒先将那尤氏的脸划破了,当时采女里头有极为出色的人选这个消息,私下里已经有人悄悄报到了陛下那里,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两王多管闲事——要不是他们揭发出来我收取了后妃贿赂,引得陛下询问,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有那么个拔尖的采女,我至少也要给他留上一个吧?本打算留尤氏,奈何尤氏太过无用……我也只能任凭步氏进宫了。”
    说到这里,聂元生冷笑了一声:“不过她进得宫来,凭她手段通天,富贵也就这么几年罢了!”
    牧碧微沉吟道:“你可是做了什么手脚?”
    “尤氏被毁容送出宫后,我就使人给她下了一份绝育散。”聂元生慢条斯理的道,“高太后看着身子还很硬朗,步氏想学左昭仪收养他人子嗣,那是想都别想!”
    牧碧微这才放了心:“既然如此,那任凭她嚣张些日子就是,回头自然慢慢同她算着帐!”想了想又皱起眉,“不过他们这样想方设法的调你离邺都,恐怕还有后手,你可要小心!”
    聂元生点头:“我向陛下请了飞鹤卫为护卫,为首的就是蒋俨,他是蒋倘的堂弟,在飞鹤卫中任校尉一职,武艺很是了得,此外还有些祖父留下的护卫陪同,这一路我心里都有数,你不必担心。”
    牧碧微道:“怎的不带上高七?依我说,蒋俨未必有高七可靠吧?”
    “高七不能走。”聂元生摇头道,“一则,他才坐上了副统领之位,如今正要忙着巩固势力,以与蒋倘相争,这次我故意点了蒋俨,就是为了去蒋倘一大膀臂,好给他腾出机会来,二则,我与他真正的关系,只有你知道,甚至连我叔父都不清楚,他再是庶出,总是姓高,我可是指望他趁机将蒋倘挤走,彻底掌握飞鹤卫的!三则却是我走之后,朝上牧令还好,有蒋、计在,即使两王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毕竟牧令多年为官,口碑一向不坏,你的大兄牧碧川也非初仕,他又不在朝中,远在清都郡,惟独你弟弟牧碧城,老实说若无高七扶持,他在飞鹤卫的日子可不好过,我担心我走了之后,你在宫中有什么消息传递不便,又或者牧碧城被人算计,有高七在,也能斡旋一二。”
    “你这些都想到,我也没话说了。”牧碧微靠在他胸前吐了口气,幽幽的道,“此去小心。”
    聂元生安然笑道:“其实此行固然突兀,但安平王为了说服陛下答应派我离都,提到了爵位之事,倒也是件好事。”他眯起眼,“虽然天子近臣比什么爵位都有用,我看中的却是他所言以功封爵,若能如此,我晋级亦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若是我自己坐了左右二相的位置,却还要改个折子还小心翼翼的保密做什么?”
    两人依偎着,都是谨慎小心的交代着分别之后的一些要事,渐渐归于旖旎。
    四更天,天色如深幕,聂元生照例起身离去,牧碧微亲自送他到殿后,低声道:“我等你,平安归来!”
    聂元生转过身来,拥她入怀,抚了抚她的鬓发,轻声道:“放心!”
    第二十九章 避暑之前
    皇长子满月宴后两日光景,中书舍人聂元生代天子巡视受灾五郡,安抚民众,并考查五郡吏治的圣旨就正式下达,因灾情紧急,聂元生不能耽误,次日就偕同姬深特意派出的飞鹤卫并家中护卫经过简单的殿前辞别、城外相送等仪式,带着他自己所写、自己盖玺,安抚五郡的圣旨驰骋而去。
    固然前朝暗流汹涌,但后宫里对这件事情兴趣不大,妃嫔们如今最关心的是姬深几时能从永淳宫里出来。
    虽然都说今年的采选,新人是最有福分的一批,皆是沾了步氏的光,可自从新人正式受册起,姬深就没去过旁的地方,满打满算下来,步氏独宠已经足足一个多月了,这中间她的小日子,竟也迷得姬深流连不去,一个多月前还赞为“天真可爱”的小龚氏,因与步氏几次争执,如今在姬深眼里也成了不懂事,被打发回宣室殿,不许轻易到永淳宫。
    小龚氏气愤难平,在牧碧微和龚世妇处都大哭了好几回,奈何两边都帮不了她,别说龚世妇了,就是牧碧微,这一个多月来又何尝见过姬深到澄练殿?
    避暑就在这样六宫怨气弥漫的情况下被提上了议程。
    清早,戴氏并焦氏就联袂来拜访牧碧微,牧碧微请了她们到后殿,分主宾坐了,戴氏就迫不及待的问:“牧姐姐可听到今年避暑的事情了?”
    “我这儿许多消息都还是从你那里听来的,你如今却来问我了?”牧碧微笑着指了指她跟前的茶水道,“这是新摘荷花制成花茶后煮出来的,很是解暑,你尝尝看。”
    戴氏先喝了一口,赞了一句,她心思显然就不在茶水上头,因此立刻又道:“据说今年太后不打算去温泉山了。”
    “哦?”牧碧微若有所思,“想是皇长子的缘故?”
    “可不是?”戴氏道,“我昨儿个晚上就听宫里传言,说太后担心皇长子年幼,虽然邺都到温泉山不远,但路上颠簸,万一累着了皇长子就不好了,所以打算今年不去了,反正这宫里也是备着冰的。”
    说到此处,她道,“听说陛下也不打算去了呢!”
    “前面的倒不难猜测,后头这个却不太可能吧?”牧碧微心想,若是往常,倒是有这个可能,如今姬深就指望借着自己不在邺都,好使群臣不疑心怎么聂元生一公干,奏章就没人改,那是说什么都要去的,为此孝顺的名声估计也顾不上了——毕竟叫聂元生代笔,事情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戴氏道:“我猜着太后不去温泉山的可能有八成,既然太后不去,皇长子也留在了宫里,想来陛下也舍不得走的。”
    牧碧微想了想,喝了口茶道:“若是陛下还是要去温泉山,今年的人选却有麻烦了。”
    戴氏与焦氏对望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失望:“我们今年怕是没指望了。”
    焦氏沉吟道:“新人如今除了步顺华之外,其他人都还没承宠呢,这一回定然都是会去的,我在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牧碧微思忖了片刻,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的宫里,都是进了新人的,戴妹妹的昆德宫里还进了两个,如今也有些日子了,性情为人可看出几分?左右这新人是堵也堵不住的,去了一个,过上个几年总也要再选一回的,我就是在想,若是有可靠的,笼络好了,做个膀臂也好,毕竟你们如今晋位不久,手底下怕是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既然是一宫主位,就断然没有事事亲自冲锋馅阵的道理,是不是?”
    “我宫里的林氏尚可。”焦氏想了想,道,“那林氏人如其名,天生一把好嗓子,不拘她说些什么,听着就觉得舒服,虽然不是顶美,但料想也是有几分前程的。”
    牧碧微问:“性.子呢?”
    “倒是娇憨可爱的模样。”焦氏抿了抿嘴,“虽然有一个月了,但到底她还没承宠,如今恭敬,时常到含光殿里寻了我说话奉承,将来如何就不晓得了。”
    “戴妹妹宫里怎么样?我记得你上回过来,对那叫雪隐的御女印象不错?”牧碧微又问戴氏,戴氏道:“那雪御女知礼体贴,为人也恭敬,我的确对她有几分喜欢,后一个金泠,就是自己硬要跑到昆德宫的御女,看着有几分傲气,但行事说话也算妥当,我也没挑出什么错处来,她们可不像焦姐姐宫里的林御女那么殷勤,没事是从不到我那儿去的。”
    牧碧微就问焦氏:“这么说这回那林御女随驾,你若去不成,你没什么意见了?”
    “我对林氏印象固然不坏,但到底还是要听牧姐姐的才是。”焦氏谦逊的道,“我是个没主意的人。”
    “你若没主意,这宫里的木头人就太多了。”牧碧微复看戴氏道,“你呢?”
    戴氏迟疑了一下,道:“按说呢,我宫里这两个,除了那金泠主动要求过去住,当初赶着我不痛快,来寻牧姐姐你诉说了一番,但被姐姐劝开后,想想倒也不怪她了,这两个人我印象也不错的,至于她们随驾么……若是两个人都去……”
    牧碧微已经摇头道:“印象虽然不错,但两个人都去,又都是御女,届时在温泉山都承了宠,万一有哪个晋了位,就是世妇,再往上就是妃了,到时候若是因此心大,两人联手,你打压起来可不容易!何况如今那步氏咄咄逼人,别把你宫里的人笼络了去,你哭都来不及!”
    “牧姐姐说的是……”戴氏沉吟着,她之所以想不拦着两个新人的路,可不是为了心慈,却是因为步顺华如今如日中天,她怕单独一个雪御女或金御女去了也白去,到时候昆德宫未免就太冷清了。
    如今被牧碧微提醒,究竟借宫里人巩固自己的地位,也须得防着被反客为主,顿时就谨慎了起来,犹豫片刻,到底是第一印象来得深刻,道:“那么就叫雪御女去吧。”
    “你既然选定了,那就好。”牧碧微道,“人选定下来就是这几天了,五月底的时候就要动身,你得抓紧。”
    戴氏点头:“我回去就办。”
    当天傍晚昆德宫就传出御女金泠吃坏了东西,卧床不起的消息,因为先前新进宫的穆世妇是得了位份后第二天就病倒的,如今又一个御女病了,六宫都窃笑这一回的新人怎么都这么娇弱。
    自然无论避暑随驾名单里有没有金泠,她总是没份了,因为太医诊断,说她所食相忌的食物太多,中毒不浅,非得好生调养半个月不可。
    这么件事情出来,六宫许多妃嫔对桌上的膳食都是小心了再小心,这么到了第三天,名单到底下来了——果然新人除了金泠外,皆在其列,原本宫里的老人,右昭仪孙氏还在安福宫里关着,左昭仪呢才得了皇长子的胞妹长康公主抚养,何况曲氏向来就被姬深遗忘的,往年都是姬深奉太后避暑,太后带上她,如今太后为了皇长子要留在宫里,曲氏自然也要在宫里带着长康公主了。
    牧碧微却还有份,下头何氏、颜氏,并李世妇、乐美人,就这么五个人,这名单传出,六宫都对新进宫的几人恨之入骨,甚至有人私下里说出了“既然穆世妇与金御女都病倒了,怎的步顺华被千妇所指了这许久,竟半点事也无?真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之类的话来。
    这些话在长锦宫里也有传出,毕竟自从牧碧微晋宣徽入住长锦宫后,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长锦宫里的宫嫔,这两年狩猎也好,避暑也罢,总有那么几个是一定有份的,先前因为林氏的缘故,叫牧碧微冷了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太理睬她们,本以为能够借着到温泉山的功夫与牧碧微多加亲近,奈何竟连去的资格也没了,一时间人人失望。
    牧碧微命阿善罚了几个私下议论步顺华的宫人,于是长锦宫里闲话也少了,她指点着头次去温泉山的叶寒夕收拾行囊之余,道:“如今谣言又动摇不了步氏的地位和宠爱,议论纷纷起来我听着反而不痛快。”
    叶寒夕这回过来不仅仅是询问行囊怎么收拾,却还另有事情:“牧姐姐可还记得云盏月?”
    “我如今又还没老得不认识人,瑞庆宫的云世妇这进宫才几日?怎么不记得?”牧碧微道,“这个云世妇很有几分小聪明,可是她托了你什么事?”
    “倒也不全是。”叶寒夕如实道,“是这么回事,这回避暑她也有份,姐姐你也晓得她宫里的主位是高婕妤,那高清绾是个古怪的性.子,先前才进宫来就要撵了所有邺都籍贯的宫人不说,因着云盏月身边的灵羽的缘故,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后来虽然在姐姐这儿圆了场,到底关系也淡淡的,听说避暑时未必一定要按着宫里的位份住,所以想求姐姐设法,使她随我住着罢,姐姐你看,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总不能成日里到姐姐这儿来晃着吧?”
    这回随驾的妃子里头位份最高的就是牧碧微,加上温泉山她也去过多次,所以避暑时的一些事宜就是她管着的,如今叶寒夕来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牧碧微很是忧愁道:“你可别总是干这种替人出头的事情,一些小事也还罢了,遇见大事,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叶寒夕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应了,便笑嘻嘻的道:“姐姐放心罢,我是与云盏月投缘,所以才亲切些,旁人有事情托我我才不应呢!”
    牧碧微就问:“哦?还有谁托了你?”
    “自然是穆世妇了。”叶寒夕笑着道,“她啊被步顺华吓坏了,从住进永淳宫起就开始称病,奈何前两日,步顺华说了句‘穆辰曦早不病晚不病,偏赶着与我同时住进这永淳宫时就病了,这是病给我看的吗’,把她吓得第二天就战战兢兢到善岚殿请安,说是好了……这一回随驾也在其中,她也想离步顺华远一点,因此私下里过来寻了我,我想步顺华如今风头正盛,咱们与穆世妇又不很熟悉,何必多事呢,就与她说这事情还得看步顺华,穆世妇走的时候好生失望,哎!”
    “这步氏。”牧碧微摇了摇头道,“其实有步氏这番话,穆辰曦就很不该如此担心了,她怕步氏,无非是因为听说过步氏拿金簪划破了另一位采女的脸,担心自己重蹈覆辙,但一来采女的身份与宫嫔是不一样的,二来,步氏划破那采女的脸,是为了使自己在采女里头一枝独秀,穆辰曦生得虽然放宫里也算不错了,到底不如步氏的,步氏做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去划破她的脸?何况,若步氏要打压她的话,这次由着她病着,不能跟去避暑,渐渐的叫陛下把她忘记不就是了?如今说了这番话叫穆辰曦不能不到善岚殿里去说自己已经好了,正是要扶持她——这步氏啊是开始栽培自己的势力了!”
    说着看了眼叶寒夕,“你……”想了想叹了口气,“我不指望你能笼络到什么人,只盼着你不被那云盏月笼络去,给她处处做先锋就好了!”
    叶寒夕怏怏的嘟起嘴:“我记下了!”
    第三十章 御女林氏
    温泉山行宫其实有个正式的名号叫做御泉行宫,盖因这座行宫是前魏初年圈了温泉山主峰上的跳珠泉兴建而成的缘故,后来御泉渐渐传成了玉泉,又和邺都外一口泉水重了名,索性就直接叫温泉行宫了。
    只不过行宫上挂的牌匾还是御泉二字。
    这地方牧碧微已经来过两次,自不陌生,与姬深等人被簇拥着进了行宫的正堂宁德堂,待这儿留守的总管内侍上前问候过了,又一同用了午膳,姬深就将安置住处的差使交给了牧碧微,自己搂了步氏径自去了后头,剩下一干羡慕嫉妒恨交加的怨妃嫉嫔。
    牧碧微放下茶盏,看了看天色,就道:“反正时辰还早,这行宫地方也宽绰,你们不如自己先去看看喜欢什么地方,只要没有越了规矩,来告诉本宫一声,随意住着也就是了,左右出来避暑,大家也轻松些。”
    这话正合了许多人的心思,都觉得松了口气,感激的谢过了她,就纷纷告退去挑住处了。
    何氏、颜氏却都留了下来,何氏淡淡的道:“我从前住的宜晴阁就不错,不必换了。”
    “妾身也觉得水月烟波馆很好。”颜氏细声细气的说道。
    牧碧微颔首:“既如此,那本宫也懒得多想,还是住旖樱台吧。”
    旁边还留着的行宫总管岑平忙道:“回三位娘娘,这三处地方都是早早打扫好了,新移了草木进去,去年西平公主喜欢的水池也新淘过,又多放了数尾锦鲤进去,新泰公主喜欢的凤仙花亦在行宫里种了许多。”
    这回西平公主自然还是跟着牧碧微,新泰公主却跟着何氏,闻言西平眼睛一亮,新泰公主许是因为母妃还被关在了安福宫里头,非但没能随驾,并且前途莫测,兴致不是很高,只随便点了点头。
    岑平又叫人呈上了新鲜的瓜果:“都是温泉旁种出来的。”
    西平看到有樱桃,顿时喜道:“这个这时候也还有吗?”
    “回殿下的话,去年殿下就仿佛很喜欢这樱桃,因此今年特意叫人留意着,多存了一些。”岑平含笑说道,樱桃号称百果第一枝,说的就是它成熟之早,往往三四月份有,五月里就鲜见了,五月月底的时候除非是先存在了冰窖里,枝头却极为罕见。
    惟独温泉山上因为靠近温泉的地方所种的草木,季时与山下不同,这时候还能看到新鲜的樱桃。
    牧碧微很是满意,含笑道:“岑监有心了。”
    岑平谦逊道:“当不得光猷娘娘的赞,这些本是奴婢当做的。”
    牧碧微还是叫阿善赏了他,又哄着西平莫要多吃,旁边何氏也一副尽心照料新泰公主的样子——固然新泰公主始终绷着个小脸不是很愿意理她,惟独颜氏有些无聊,想了想就细声道:“光猷娘娘,妾身想先过去水月烟波馆收拾,未知是否可以?”
    “你去吧。”颜氏平民出身,也没怎么争过宠,从不同人为难,却至今还能被姬深惦记着,可见要么手段隐秘过人,要么就是命好,宫里除了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宫嫔会藐视她外,做到主位,都乐得给她些面子,牧碧微当下就和颜悦色的道,“却是本宫疏忽,把你晾这儿了。”
    颜氏忙道:“娘娘要照料西平公主,是妾身愚笨,帮不上手呢!”
    如此客气了两句,颜氏就带着人去了水月烟波馆。
    留下牧碧微与何氏各自有位公主陪伴说着闲话,虽然两方互相不理睬,倒也不觉得寂寞。
    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去挑地方的妃嫔们陆续归来,因着兴奋与天气,好些人面上都是红扑扑的,叶寒夕率先上来要说话,牧碧微瞪了她一眼,看向她身旁的高氏,叶寒夕这才醒悟了过来,忙把头一个挑选的权利让与了去选地方的人里位份最高的高婕妤。
    高婕妤道:“妾身觉得镜春轩不错。”
    牧碧微点了点头,镜春轩坐落在行宫里的水域之畔——这片水域却不是温泉,面湖靠林,风景不错,也幽静,距离宁德堂却亦不算远,正合了高婕妤的性情,而且地方规格也符合高婕妤的位份,她命阿善:“记下来。”
    见牧碧微同意,高婕妤道了谢,就直接带人告退去收拾了。
    接下来才轮到叶寒夕,她选的是旖樱台附近的流光水榭,还待帮云盏也先说了,被云梦如咳嗽着拉了一把才住口,叶寒夕选过之后,下面就轮到了世妇们。
    因为步氏独宠的缘故,与她一起进宫的新人虽然沾了步氏、高婕妤的光,位份都不低,但皆没承宠,如今安排她们住处的又是宫里之前就册的妃子,云盏月与穆辰曦都极有眼色,推让李世妇先选。
    这李世妇,牧碧微见得不多,但因为长信宫那已故范世妇的缘故,对她亦有印象,是个妩媚多情、身段珑玲的女子,她去年也随过驾,今年却没选去年的住处,而是选了距离宁德堂更近一些的清秋小筑。
    云盏月与穆辰曦又彼此推让了一回,穆辰曦推不过,就先选了锦画斋,云盏月这才挑了就在流光水榭对面的南薰楼——实际上这南薰楼本该是妃一级才有资格住的,只是叶寒夕先前就为她求过了牧碧微,牧碧微如今也懒得计较,直接允了她住。
    下来御女一级都挑了符合各自身份的住处,惟独杨盈灿似有些犹豫,牧碧微看了眼何氏,何氏就笑着道:“你可是拿不准主意?左右这一回来的人也不很多,若是看中的两处都空着,先住一个地方,过几日换一换,也没有什么,光猷娘娘向来是好说话的。”
    杨盈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复对牧碧微羞怯道:“妾身进宫不久,这行宫也是头一回来,所以也不知道挑选住处时可有什么忌讳……只是,方才出门不远,就见到了一个地方,里头花繁似锦,妾身一见就喜欢了,但那地方离行宫没多少路,妾身不知道……”
    牧碧微就笑了:“宁德堂附近,也不全是妃子规格的院子,要说繁花似锦,行宫里如今几个院子没点花草呢?你不说名字,本宫可难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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