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上一二线的专卖店柜哥都看人下菜,陈子轻戴着口罩跟渔夫帽,全身上下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衣料跟设计却很高档。
    因此他并没有被冷落,柜哥热情招待他,喷了香水,笑容弧度是练过的,眼睛会放电,自以为能迷倒一群贵太太。
    柜哥的职业只是跳板,想跳到贵太太小狼狗的行当里头去。
    陈子轻没注意到柜哥打量他的腰臀线条,他在看柜台上的新品跟经典品,柏为鹤有私人造型团队,一年四季的衣物都是定制款,连带着他也是。
    衣帽间一季一换。
    陈子轻来这儿是因为今天发工资了,他心血来潮想给柏为鹤买个礼物。
    以前从没买过。
    陈子轻招呼调完情的年轻人:“费莱尔,你帮我看看。”
    费莱尔斜眼,看什么,这家店最贵的领带夹价位,都不够你先生那些领带夹零头的百分之一。
    “随便选喽。”费莱尔耸耸肩。
    陈子轻嘀咕:“哪能随便。”
    费莱尔扫他专注挑选领带夹的脸庞,三十四岁了,却跟个小娇妻一样。
    第一段婚姻的状态,跟第二段婚姻的状态有着天差地别。
    费莱尔拍拍柜哥的肩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惹得他脸红鼓了个包。
    “滚远点,别让你身上的廉价骚味熏到他,不然我把你的巧克力棒剪成一段一段,拿去喂狗。”
    柜哥惊惶地走开了。
    费莱尔站在他站过的位置,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弹弹身上的西服:“柏太太,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超过半小时,我可就不等你了。”
    “你是我的保镖诶。”陈子轻无语地顶了一嘴,“要不了半小时,等我一下子。”
    陈子轻挑花了眼,他纠结半天,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小两万的领带夹,简约的银色翅膀造型,带一条细链子。
    .
    那枚领带夹被柏为鹤戴去参加聚会。
    正值身体和心理的青壮年期,几人却已经过上了老年生活,他们在顶层寡淡又平和的喝茶下棋,底下有堕落放纵纸醉金迷,从高处洒下来的钞票乱飞。
    这是一位钻石大亨为他们安排的节目,他们没去凑热闹。
    早年美金洒了不知多少个亿。
    华宏老总躺在摇椅里摇晃着观棋:“为鹤那领带夹很别致,我头一回见。”
    另外三人假意试探:“想必是柏太太买的?”
    柏为鹤放下一枚黑子:“明知故问。”
    友人们大笑。
    柏为鹤的对手h.d董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他眼看自己堆高城墙,眼看城墙被推,一时大意就没了翻盘的机会。
    输棋不输品,输就输了,既没掀掉棋盘,也没砸落棋子,他挪位置换兄弟上,让对方给他扳回一局。
    换上的是个长得像小白脸,手段狠辣的梁丰控股。他一开始就没采取保守稳妥战术,棋子的走法带杀气,步步紧逼。
    柏为鹤游刃有余地和他对局。
    梁丰控股又吃掉一颗棋子,含笑道:“为鹤,你结了婚无不无聊?”
    柏为鹤眉目懒散:“有太太,怎么会无聊,每天都能感受到至少上百个快乐的瞬间。”
    “说得我都想结个婚了。”
    “千万别轻易尝试,不是每个婚结了都不无聊,也有无聊透顶的。”诚曰金融创始人有感而发,他是家族联姻,没一丝感情基础,婚后各过各的,只在每个月假扮恩爱夫妻去老宅吃饭蒙混过关,实在是没意思。
    已经为人父的h.d董事分享经验:“婚姻无不无聊不全看自己的心态?你想它无聊,你就会各种怠慢无所谓,你想它不无聊,必定积极热切。”
    诚曰金融创始人一哂:“那也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
    几道意味深长的视线集中过来。
    “你一厢情愿了?”
    “……”诚曰金融创始人老脸挂不住,找借口出了包间。
    茶喝到晚上十点多,五人里头,两人是钻石王老五,三人有家室。那三人中的其一接过家属的电话,剩下的没有。
    有人提议去自家酒庄喝酒,柏为鹤坐在椅子上面,闭着眼纹丝不动。
    “为鹤睡着了?”
    “哪有那个心情,他在等他太太查岗。”
    柏为鹤似是没听见调侃声,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友人们默契地生出相同的兴致,都在看那位许久没见的柏太太会不会查岗。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柏为鹤的手机屏幕一亮,伴随震动。
    来了。
    柏为鹤拿过手机,放在右耳边接听。
    陈子轻已经睡了一觉,他为了不让柏为鹤听出自己才醒就坐起来,扯着嗓子大声说话:“你不是喝茶去了吗,怎么喝到现在?”
    柏为鹤的轮廓柔和下来:“没注意时间。”
    陈子轻哼道:“喝个茶喝这么久,没做别的?”
    柏为鹤淡声开口:“做了别的。”
    陈子轻豁然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紧张地问:“别的什么啊?你没让人下药吧?”
    柏为鹤面部一抽。
    太太不知道哪年那个时候落下了阴影,总担心他出门在外会喝下加料的饮品,从而失控睡错人。
    柏为鹤没再让他多想:“还下了棋。”
    陈子轻:“……”
    “我告诉你,每次你外出回家,我都要检查你衬衣上有没有不属于你的头发,有没有口红印,我还会闻你的衬衣领看有没有什么香水味,要是你在外面洗过澡了也可疑。”他煞有其事地说着自己从没做过的事,“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我一直在研究。”
    柏为鹤抚摸领带夹的凹凸沟痕,嗓音里带出笑意:“那真是辛苦。”
    “可不嘛。”陈子轻是在电视上看的桥段,确实辛苦,心累也心酸,他坐回床上,“所以你周围都有谁?”
    “你见过的那几位。”柏为鹤朝友人们瞥了一眼。
    他们忍俊不禁,配合地和他太太打招呼。
    “柏太太晚上好。”
    “晚上好晚上好。”陈子轻感觉差不多了就收,他问柏为鹤,“那你今晚回不回来过夜?”
    柏为鹤放下叠着的腿,背脊离开椅背:“我能不回去?”
    “……不能。”陈子轻小声跟他说,“你不把脸埋我脖子里,我睡不着。”
    柏为鹤气息微重:“嗯。”
    友人们在他结束通话后,纷纷打趣他的神态变化。
    “太太查岗了,舒坦了?”
    柏为鹤一笑而过。
    .
    九月底,陈子轻去一所国际中学听讲座,他的家教老师辛迪邀请的他。
    励志专题讲座,到过低谷的成功人士回校分享心得。
    陈子轻不光听了,还认真地做了笔记,他坐在大教室被青春气息包围浸透,倒也没觉得格格不入。
    这源于他自身年纪也才二十。
    陈子轻没中途走人,他听完整个讲座,企鹅式鼓掌鼓到手通红。
    辛迪带他去学校逛了逛,滔滔不绝地和他介绍雕像的历史,景色的故事,为人亲善有问必答。
    陈子轻仰望教堂似的图书馆,希望后面的任务背景没有校园。
    如果非要有,那就下个世界吧,他现在学到高中知识点了,可以趁热用一用。
    要是再晚一些,他怕是会忘个七七八八。
    哎呀,别想煞风景的事情了,陈子轻晃了晃脑子,跟着老师走进了图书馆,扑面都是久远文化的味道,庄严到令人肃静。
    现在是课间,图书馆里只有三三两两不同肤色的学生,他们在看书做功课,键盘都是静音轴。
    陈子轻放轻脚步从成排桌椅旁穿过去,进到书架里浏览书籍。他绕过几个书架,确定自己身后有个小尾巴。
    是个黑发冷脸帅哥。
    陈子轻无数次惊叹架构师的审美,路人都有这么高的配置。他没把附近的老师叫过来,也没大动干戈地给校门外的保镖费莱尔打电话,而是不慌不忙地询问有什么事。
    帅哥一步步向他走来,他抬起左手整理衣领,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面对已婚人士,帅哥并没有改变主意,他依旧走近,将人堵在书架前。
    陈子轻蹙眉抬头就要说话,冷不防地撞进帅哥的眼里,他先是一僵,转瞬后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目前为止,他没在任务世界遇到过其他宿主,也没想过假如哪天真遇到了,会不会有某种雷达提示。
    这个时候他的直觉明确又凶猛地告诉他,眼前这个帅哥是异类,和他一样的异类,他顿时热泪盈眶:“哥们,你,我,编码……”
    “10216。”
    陈子轻激动不已,呼吸都是抖的:“我是11135。”
    “我们去那边说。”他拉着黑发帅哥去隐蔽角落,“你怎么确定我身份的啊?”
    帅哥说话有些犀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新宿主的愚蠢和迷惘。”
    陈子轻:“……”
    “我不是新宿主了,这是我的第二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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