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迟预感不妙,急急抬脸。
    周岐顺势低头,隔着两绺湿发,在徐迟眉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然后赶紧仰起脖子,生怕挨徐迟一记拳头。
    这个亲吻一触即分,什么滋味周岐压根也没来得及体味,只觉得他的唇滚烫,而徐迟的皮肤冰凉,冰得他一哆嗦,忘记了说话。
    怀里的徐迟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僵了。周岐感觉到那只揪住自己衣服前襟的手蓦地收紧,五指蜷缩的过程中指甲刮擦他的肌肤引起刺痛和颤栗,周岐的心脏仿佛都被那只手攥住了,不上不下地卡在肋骨间,疯狂跳动。他期待着徐迟作出点回应,好的也好,坏的也成。但很快,徐迟的一系列应激反应随即平复,那只手慢慢放松,撤走,风轻云淡,只留下皱成一团的衣领。
    周岐抿起唇,有些留恋,过了一阵,忍不住垂眸去看徐迟。
    徐迟低低地压着头,鸦羽般的睫毛挡住瞳孔,反应平静,近乎冷淡。
    唇上的热度逐渐转冷,周岐有些失落。
    等他搜肠刮肚想找出个体面的台阶下时,胸前那颗脑袋终于动了动,它一点一点往上蹭,来到脖颈,凉凉的面颊还带着湿气,生涩地左磕右碰,寻寻觅觅,最终陷进凹下去的颈窝里,似乎是找到合适惬意的场所,便停留在那,不再动弹。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紧张蠕动的喉结上。
    徐迟不说话。
    周岐想说话,但怕惊走短暂停在肩头的小鸟,于是也不说话。
    当时,天空寂远,夕阳绚烂,他抱着徐迟,如获至宝,只觉满心欢喜难以自抑,这欢喜远胜昨日,略匮明朝,惟盼光阴能永久停驻。
    但好景不长,转眼间,佛堂便在眼前。
    尸陀林主在前推开门,周岐抱着徐迟跟着走进去,身后,两扇沉重的木门嘎吱呻吟着缓缓合拢。逐渐收窄的视野里,最后一抹光线消失,摇摇欲坠的夕阳终于落山,夜幕降临。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
    再进佛堂,周岐熟门熟路地拉来两只蒲团,拼在一起,轻手轻脚地将徐迟放置其上。
    徐迟调整了坐姿,拍拍周岐的肩膀,大意是在安抚他,一切都还在掌握中。
    周岐捏了捏他的手,紧紧贴在他身侧。
    堂上宝座中端坐着掩面佛,他从张开的指缝间投来不解的目光,佛像肚里传来铿锵佛音:“咦,你二人复又转回作甚?”
    周岐嘴巴翕张,似想答话,被徐迟拽拽衣摆及时制止。
    他二人闭口不言,骷髅只能代答:“嘻嘻,你选中的这小子想当着你的面,验验你这颗心的真假。”
    说罢,他一挥手,掩面佛当年抵押出去的那颗心便凭空出现在大殿之上:“你倒是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
    “诶呀糊涂东西!”掩面佛大惊失色,惊得连双手都从脸上移开了,指着骷髅,斥责,“你怎么能把它带来这里?!”
    骷髅状似无辜:“不能吗?嘻嘻。”
    笑声刚落地,佛堂里立刻响起一道嘶哑泣血之声:“呀,哥哥,这不是我的心吗?”
    说是迟那是快,掩面佛的佛手咻地伸长,抢到尸陀林主跟前便要强夺佛心。
    与此同时,莲花宝座铮铮颤动,强行转过半面,一只青面獠牙的巨大狗头迫不及待弹射而出,铛地一声金石脆响,一嘴獠牙咬在那佛手手腕上。
    另一只佛手跟着破空袭来,想掐住狗头,狗头松了口,与两只手周旋起来。
    一颗心引发血案,兄弟俩就此撕破脸皮,大打出手。
    骷髅坐收渔翁之利,嘻嘻怪笑着托着那颗半边冒着金光半边散发黑气的心脏,来到徐迟面前,蹲下。
    “现在你知道这心是真的了吧?”
    徐迟注视着佛心,眼底闪过微微精光。
    “那就动手吧。”骷髅说,“你朋友们的命可都握在你手里呢,嘻嘻。”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徐迟问,“我这一刀下去,扎在心脏上,心脏上便捅出一个丑陋的血窟窿,正常人即刻就死了,哪能真的活生生剖出一整个心来?”
    “嘻嘻,我瞧你长得挺聪明的,原来也是个傻子。”骷髅喀喀喀得意地抖动牙床,“心乃人体有灵之物,身死力竭心才衰,这玩意认主,离主则不能苟活,忠诚得很,你不主动捅下这一刀,切断心与主的联系,我剖出来的便是一死物。死物一点也不可爱,于我有何用?”
    “原来如此。”徐迟恍然大悟,“心有灵,还认主,这说法我倒也是头一回听说。”
    “好了好了,问题我答完了,你快点动手吧。”骷髅不耐烦地催促,说话间竟连嘻嘻都省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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