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丽胡姬被送到大都来时,一些人的脸感觉很疼。
    沈衍人未回来,封赏却是已经颁下,他被封为正二品镇军大将军。
    沈确和沈耀的脸色极为难看,拥有东北军那么庞大的军事集团,又是镇军大将军,女帝置他们于何地。
    朝中风云变幻,之前不争的沈棠,开始和周浔之谢云暗中对抗。
    温言最近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们两人,休沐日,她在傅宅和傅明庭喝茶,谈起东北军,一起叹气,都被打压成只剩一口气了,居然还能翻身。
    温言实在难以理解女帝的做法,
    “陛下真是昏头了,万一东北军造反,谁能挡。”
    “陛下恐怕就是要看他们抢。”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让沈衍成为三位殿下的磨刀石。”
    “万一反噬,那可就。”
    “别人不知道,你肯定要倒霉。”
    就冲温家被灭,就知若是沈衍胜出,温言绝对没好果子。
    “别说风凉话,我倒霉要拉上你的。”
    “认识你可真倒霉啊。”
    院中春意盎然,树芽抽新,傅明庭和温言坐在亭下,聊天没有话题限制。
    “你生辰,我送你个好东西,可以防身。”
    “别等生辰了,下个月我要出门查账,顺路去看看大坝的进展。”
    傅明庭要出公差,把傅余托给温言照看,
    “那好,小云,你去温府把东西取来。”
    “是,主子。”
    园内的空旷地上,竖立着一个穿盔甲的稻草人,温言的手里举托着一把长枪,她透过圆视环,瞄准后扣下拴,“嘭”一声,肉眼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她手中的火枪冒出了烟。
    傅明庭去看稻草人,护心甲被穿透,里头的稻草破成了空心,后头的盔甲破了个大洞。
    傅明庭非常感兴趣的接过火枪,温言在他旁边,手把手教他操作。
    远处,宴棠舟心如雷鼓,手指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火枪,若是用在战场上,那威力恐怖如斯。
    等傅明庭和温言离开,他立即去查看稻草人,护心甲只有个小洞,而背后却是数倍的大洞,里头的稻草有一个黑焦的空心洞。
    宴棠舟回去后,思虑了一整个晚上,他改变主意,不杀温言,要让她为燕国所用。
    她和景国女帝前夫成亲,按他做国君的经验,她和她的丈夫绝对会被清算。
    温言有才,用她比杀她划算。
    燕国,林有鹿收到一封匿名信,熟悉的笔迹,他知道是谁,他惊讶信上内容。
    宴棠舟在信上写,计划让温言叛国,引她到燕国重任,她秘密开发出了一样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披靡的武器。
    若是景国大规模使用,周边国家全部要沦为附属国,必须得让温言到燕国效力,让燕国拥有这项武器。
    书房内静悄悄,沈衍率军东征大胡国的战事,林有鹿也有关注,心惊的同时,在为燕国担忧。
    燕国在分裂,新政一开始有效,但是触犯到了旧贵族的利益,他们开始分割州地独立,在林家势力范围外,战乱不断。
    景国的驻军又虎视眈眈,燕国内忧外患严重,现在尚有保存战力,若是真如宴棠舟所说,温言有了恐怖战场武器,那到时等待燕国的,恐怕就是奴役命运。
    但是让温言叛国哪里这么容易,她和他的来往很谨慎,并没有她的亲手书信。
    该死的宴棠舟,以为他是谁,给个想法让他执行,他早就不是国君了。
    林有鹿心里冒火,但偏偏他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温家被灭,林有鹿知道,他猜温言对女帝肯定没有以前忠诚,但是让她叛国,若是没有摧毁她信念的事件,不会轻易叛。
    林有鹿脑中不断思索,如今她有景国最有权势的两个夫君,哪里能撼动她,除非,她没了这两个靠山,又被打压侮辱。
    宴棠舟跟林有鹿要人手,他有预感,女帝不会忍很久。
    谁都觉得女帝对两个皇夫没感情是大度,可宴棠舟知道,她肯定在等机会,二人共娶温言,就是把她的脸在地上踩,尤其是他们感情还好到全城皆知。
    林有鹿在信中假惺惺说他的功劳,燕国会记住的。
    宴棠舟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若不是为了燕国,他何至于此,该死的林有鹿,逆臣贼子!
    宴棠舟此人,善谋能忍,堂堂一国之君沦为花匠,没有抱怨,而是伺机等待。
    他要让景国皇室陷入争夺龙椅,发生内乱,这样燕国可以休养生息。
    温言不过是侵略燕国的排头兵,女帝才是燕国大敌。
    当龙跃云教导完傅余,经过花园时,良好耳力听到龙氏密语,一路轻功跃去追踪,来到隐蔽地,她一掌朝宴棠舟打去,可下一刻,掌力消散,她冷汗直冒腹绞痛的倒在地。
    龙氏家族,一直担任着燕国国君的暗卫,自出生就被喂下秘药,永远效忠国君。
    龙跃云叛逆,一己之力杀了龙氏全族,宴棠舟对她恨得牙痒痒,他的暗处势力全没了,否则他哪里会这么艰难落魄。
    龙跃云惨白着脸,仰头看着俯视她的人,不甘心受驱使的心在跳动,手背上青筋爆出,想要反抗。
    宴棠舟的哑早就痊愈,他嘶嘶密语,龙跃云在地上痛苦翻滚,就是武艺已经登峰造极,她也抵抗不了蚀骨的惩罚,内力在乱窜的破坏她身体。
    她不听话,就会被自毁。
    宴棠舟冷漠的脸上,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龙跃云从未哭过,可此刻,眼泪大颗大颗的冒出,她跪在宴棠舟面前,匍匐在地。
    她的枷锁,一直都在,根本没有打破。
    “温言的一举一动,来汇报。”
    “是,龙主。”
    龙跃云的徒弟,燕人初盈,也就是傅余的侍女麦芽,已经初长成得她几分真传。
    初盈接过龙跃云递过来的一包麦芽糖,捻起一颗塞进嘴里,嗑牙的问,
    “师父,你的眼睛怎么了?”
    龙跃云的眼睛微微红,语气自然,
    “被那条小鱼气的,你有没有好好监督他练功。”
    初盈心虚的低头扣脚趾,
    “师父,少爷每日功课很多。”
    “练功要勤,再偷懒,我把他吊起来打。”
    “师父不要啊,我一定好好督促。”
    温言来傅宅的时候,龙跃云就会检查两个徒弟的练功进展,初盈看到她离开,一口气倒了好几颗糖进嘴。
    初盈不知道,那包麦芽糖,含有秘药,这一刻起,她也将被冠姓,龙初盈,继承龙氏的命运,替师还罪。
    夜里,龙跃云不被发觉的进入宴棠舟的房内,没有点灯,只有冷冷月光。
    “龙主,温言在大都郊外有一处秘密试验基地,里面有许多的火枪,周浔之和谢云向她各讨要了五百支,现在正往东城门和南城门运送去。”
    宴棠舟站在窗口,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的背后,龙跃云单膝跪在地,目光冷沉,是在温言面前不曾有的恭敬。
    侍奉龙主的命运无法违抗,自小的忠诚灌输,龙跃云的心底只认国君是主。
    一日姓龙,便是龙侍卫。
    主恕她无罪,她弑满门同族便无罪,梦中,有多次回到燕国故土。
    “下次把她那张计划通路的地图带来。”
    “是,龙主。”
    宴棠舟的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他望着夜空明月,那双星辰般的眼,装载着谋略。
    他的决定,改变了一个本该幸福无忧的人。
    初盈在子时突然发作起腹痛,伴随高烧,傅余焦急的在一旁,连续三个大夫,都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
    初盈痛苦的翻来覆去,身上皮肤烧到了熟虾红色,症状看着绝对有事,可奇怪的就是正常,没问题。
    龙跃云被连夜请过来,她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了傅余。
    初盈睁开虚弱的眼睛,看到龙跃云一脸愧色,她心下明白了,这突发急症有因发生。
    “师父,能告诉我原因吗?”
    龙跃云握住她的手,传递内力给她梳理经络,减轻她疼痛,
    “如果你不接受姓龙,师父只能亲手杀了你。”
    初盈不解,
    “姓龙,代表什么?”
    “此生只效忠一人,燕王。”
    初盈抗拒,燕王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词汇,
    “只能效忠他吗,师父,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龙氏家族就是为燕王而存在。”
    龙跃云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初盈的脉门上,只要用力,她便瞬间毙命。
    初盈望着冷酷眼的龙跃云,问她,
    “师父,你会永远效忠燕王吗?”
    “誓死追随。”
    “这样啊。”
    初盈舔了舔嘴唇,
    “那我追随师父你,是不是也算效忠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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