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灼很肯定地摇头:“没有。”
    她以前梦游醒来都是躲在柜子里,没有一次例外。根据秦医生之前的说法是她觉得柜子狭窄,会让她有安全感。
    但昨天她感觉自己被窥视后,当晚睡得却特别香,早晨醒来也是老老实实睡在自己床上的。
    所以檀灼很确定,没有梦游。
    秦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即道:“没梦游就问题不大,可能是最近太过劳累,要注意好好休息,再观察一下有没有梦游。”
    “一旦梦游,立刻来复诊。”
    檀灼痊愈都好几年了,后面从每个月复查到一年复查一次,都未曾再梦游过。
    一旦梦游,便是复发了,意味着治疗并未完成。
    所以秦修迟才多提醒了几句。
    “好。”
    檀灼开车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下来。
    然而刚出了停车场没多久,她的车子突然自动熄火了。
    诊所要绕过一条狭窄的巷子,如今刚好停在路口。
    檀灼皱着眉启动了好几次,无一例外都是熄火,顿时有点烦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熄火!!!
    刚准备给打电话找人来修,拿到手机无意间对上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时……
    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才意识到周围黑黢黢的一片,没有几个行人路过。
    黑暗中幽深的巷子,宛如要将人吞噬的兽口。
    檀灼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还怕黑。
    脑海中浮现出朝徊渡临走前那句话,她抿了抿干燥的红唇。
    朝徊渡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但相较于未知的危险,她还是选择朝徊渡。
    麓堇会馆贵客包厢内。
    朝徊渡坐在牌桌前,长指漫不经心地夹着一张纸牌把玩。
    面前筹码已经少了大半。
    因着他每个月十天的戒斋茹素,其实薄憬他们很难约到朝徊渡喝酒,今天刚好兄弟几个都难得空闲。
    偏偏某人不再状态。
    坐在他下手的薄憬赚了个盆满钵满,“你今天怎么回事,觉得上次没喝酒,亏欠了兄弟几个,来做散财童子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菩萨心肠呢,该赢他们的可没手软。
    宋识卿调侃道:“可能结了婚的男人,在温柔乡里泡久了,心肠都软了吧。”
    温柔乡?
    想起朝太太那张漂亮精致像瓷娃娃的脸蛋,薄憬很赞同。
    朝徊渡没说话,不骄不躁地抛下了纸牌,端起手边极烈的威士忌轻抿了口。
    忽而看向宋识卿:“你知道梦游属于哪方面问题吗?”
    宋识卿是国内最年轻的脑科专家,他随口答:“精神问题吧,大部份应该是精神压力大才会导致梦游,怎么,你梦游了?”
    朝徊渡想起昨晚檀灼无意识的行为,不答反问:“怎么治?”
    宋识卿沉默几秒,幽幽道:“兄弟,我是脑科医生,治不了梦游……”
    话音未落。
    朝徊渡放在牌桌上一侧的手机陡然响起。
    他随意地扫了眼屏幕。
    薄憬离得近,跟着瞥过去,笑出声:
    “哎呦,咱们朝总还挺会玩。”
    “小娇花来电。”
    “我给你接听了啊,听听咱们朝总的小娇花有多娇。”
    下一刻。
    包厢内响起女子清软好听的声音,娇是挺娇,就是内容有点炸:
    “朝徊渡,限你十分钟之内抵达环澄路天禧街尽头的有一棵梧桐树的巷子口,你老婆要带球跑啦!”
    第18章
    包厢内安静一瞬。
    随即爆发笑声,就薄憬笑得最大声,“要不要给咱们朝总调直升机去追带球跑的老婆?”
    沈肆白拿出手机:“需要的话,我这就安排。”
    宋识卿摸了摸下巴:“我作为医生朋友,这个情况得帮你老婆保胎还是打胎?”
    沈肆白:“醒醒,你是脑科医生。”
    面对起哄调侃。
    朝徊渡面不改色地将筹码推到他们面前,冷白指节在昏黄光线下,透着养尊处优的矜贵从容,他微微一笑,“真可怜。”
    “我走了,刚好你们单身狗开会。”
    说着,男人气定神闲地拎起西装,随意挂在手臂,便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想到什么般,又转身怜悯地睨了他们一眼,“我请。”
    单身狗们:“???”
    靠?!
    薄憬:“好好好,就算我们是狗,那他就是人了?”
    “他狗都不如!”
    大家纷纷投赞同票。
    一直站在角落未曾吭声的洛归商正拿了根小枝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旁边鱼缸里面水,看着鱼群四散,若无其事爆出一句信息量极大的话:“重点不应该是……”
    “他真去追了?”
    众人:“……哦豁!”
    夜晚的江城依旧喧嚣,道路两侧霓虹纵横交错,构成繁华夜景。
    黑色宾利豪车疾驰在路上。
    幸而鹿堇会馆亦是在同个方向的郊外,又一路绿灯,没有堵车,还真在檀灼随口限定的最后一分钟内抵达。
    车子停下在路旁。
    男人身穿矜贵衬衣坐在车厢内,车窗半开,衣袖慵懒折起,露出一截修长手臂,随意搭在车窗,轮廓优美的线条上覆的薄缎带有些松散,经文刺青在暗色布料内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散漫诡谲,令人遐思。
    遥遥看向侧对面,幽深黝黑的巷子尽头停驻了一辆熄火的跑车,宝石蓝色,即便在黑暗中,也很耀眼。
    此时宾利车灯照过去。
    檀灼原本隐隐听到远处汽车声音时,下意识攥紧了方向盘,她以为是路人。
    毕竟才过了不到十分钟,朝徊渡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来。
    直到一束光直直地朝她照过来,一动不动。
    不但驱散了黑暗,甚至原本萦绕在心尖上的窥视感,仿佛被这双光驱赶的无影无踪,檀灼意识到什么,两只手扒在车窗边缘,探出身子往外看去。
    朝徊渡清晰看到趴在车窗旁的少女,正歪着脑袋朝这边看来,大抵是发现熟悉的车子,眼睛亮了瞬。
    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猫,见到了来接她回家的主人。
    他主动下车等候。
    檀灼推开反锁的车门。
    身后是幽深的巷子,脱离狭窄但尚算安全的车厢后,窥视感倒是没了,但回忆起来,仍是心惊胆战。
    她大着胆子迈出了第一步,随即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奔跑。
    在撞进男人怀里之前,她用力跳了上去,双手双腿并用,全部箍上去,将脸埋进他脖颈,“好可怕好可怕吓死我了!我车突然熄火了,还在这个鬼地方!”
    短短十几分钟,她简直度秒如年。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朝徊渡猝不及防,依旧倚着车门稳稳托住了少女纤细的身子,不动声色地重复这两个字音:“熄火?”
    檀灼眼底的惊慌还没消散,她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再差一点点,你就见不到你的宝贝小娇妻了!”
    下一秒,男人覆在她后腰的长指摩挲至她平坦的小腹,慢条斯理地询问:“那么……宝贝小娇妻,我的球呢?”
    檀灼呼吸一窒,下意识吸腹,又觉得不对,赶紧放松。
    天啦,忘记她虚假求援的消息了,悄摸摸地准备从他怀里滑下去。
    却被朝徊渡轻松抱着送进车厢,随即他也跟着上车。
    宾利重新启动。
    至于檀灼那辆突然熄火的车子,由保镖接手了。
    车厢内白檀香萦绕,令檀灼一整天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几分,她很不客气地将座位上那件黑色西装盖在自己身上。
    莫名其妙,从最开始,她就对这个气味极为敏感,是喜欢的那种敏感。
    什么球不球的,假装没有这回事。
    然而朝徊渡不打算轻易揭过:“所以是诈骗电话?”
    檀灼盖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偏头看向朝徊渡,一本正色:“那什么,你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堂堂朝氏集团掌权人,怎么能轻易相信诈骗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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