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跃跃欲试,以至于报名的人数是录用人数的几十倍。
    这大概就是古代公务员报名考试现场。
    云舒也是一个急性子,一周多的时间,西州城的新公务员们就已经上了岗。
    现在在干净整洁的路上随地吐痰,都会被人逮到罚款。
    对于百姓们来说,罚款倒不是大事,毕竟只要一个铜板,但是除了罚款之外,所有不文明的行为,还要被记录在检查员的本子上。每十天城市大广场上,会通报批评所有不文明的行为,并且这些不文明的名字还要被挂在大广场旁边的告示栏公示七天。
    对于素质越来越高的西州百姓来说,那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
    于是大家竞相做文明人,甚至有时候逮到其他地方过来的人,他们还要幸灾乐祸,并表示“这些地方的人,一看就没有我们文明,还随地吐痰,我家三岁的孩子,都不会这么干了。”
    “哎呀,这人居然还在外面拉屎。噫~咱们西州可是有公共厕所的,这人居然不知道去,现在被点名批评知道害臊了吧!”
    “就是,咱们家的大黄都不会随处拉屎,要拉也是回家拉。”
    “哈哈,你自己不就是憋到回家再解决嘛,还不是舍不得那一丁点农家肥?”
    “哼,你光知道说我,你就舍得?”
    “那确实,我现在喜欢用化肥厂出来的化肥,农家肥有就用,没有就算。”
    这人一说化肥,其他人自然而然接话说起了最近又得追肥了。
    就在西州的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转动,而云舒也在猜测京都的文书什么时候下发过来的时候,旁边的沙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启禀殿下,突勒突袭沙州了,沙州城危!”
    云舒下棋的手顿住,诧异道:“阿依木不是在跟万俟部打仗吗?怎么会突然攻打沙州?”
    即便阿依木发现他去突勒王都搞事了,也应当是气急败坏攻打西州啊,怎么会跑去打沙州?
    “攻打沙州的不是阿依木,是突勒东部可汗努图鲁。”
    云舒心口一跳,直觉不对。
    努图鲁此前可从未来没表现出对西州或者是沙州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想要突勒的大可汗之位,对方没有将阿依木拉下来,怎么会跑来沙州的?
    前来禀报的人脸色也微微发白。
    “努图鲁出征的王旗上插着一颗人头。”
    第101章
    沙州城外,突勒大军集结。
    努图鲁□□的骏马不断打着响鼻,一副随时准备冲杀的模样。他的身后是列好阵的数万精锐骑兵。
    阵前代表着努图鲁的王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顶端的人头,睁眼看向紧闭城门的高大城池,早已没了气息。他的血液将旗杆染成了红色,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让这些突勒兵更加得兴奋。
    努图鲁此次攻打沙州城,其一是因为这名来自于沙州的细作被他抓到后惹得他恼怒,恨大雍人算计到了他头上,他想要报复。
    其二也是因为他与阿依木已经彻底决裂,而阿依木在大雍西州屡屡受挫,若是他拿下大雍一城,就是对阿依木最好的打击。况且阿依木此刻正疲于与万俟部作战,根本没空管自己。
    努图鲁虽然生性冲动,但身边也有谋士。他知道阿依木失败那么多次,那西州一定不好打,所以他们这次才选中了沙州。
    若沙州被他们拿下,那就彻底切断了西州与大雍中原的往来。到时候西州孤立无援,面对他们的铁骑,还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到了那时也让阿依木瞧瞧,谁才是军事天才,谁才更加适合当突勒的大可汗。
    努图鲁一副沙州唾手可得的得意模样。
    而城墙上,沙州都统刘经义则是满目寒霜地盯着城下的突勒大军,扶在腰间刀柄的手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浮现。
    “欺人太甚!努图鲁简直欺人太甚!”刘经义身后的副将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人死不过头点地,努图鲁居然将人串到王旗上示众!这是在挑衅!”
    其他将领,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有些胆寒。
    大雍向来讲究礼仪,即便两军交战,不管出于人死为大,还是为了防止瘟疫频发,大家都默认死去之人不管敌我,都入土为安。
    而现在努图鲁的行为,简直就是挑战大雍将士和百战的心理底线。人死之后,不仅不能入土,还会被人割下首级,插于旗杆之上,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一件事!
    城下的叫嚣还在继续。
    他们还在言语激怒城内的将士,试图让沙州军出城迎战。
    突勒虽然不擅长攻城,但是骑兵却是一等一厉害的。在努图鲁的眼里,他们的骑兵进攻时无人能挡。
    叫阵之人骂得污秽不堪,甚至指着王旗上的人头骂沙州军是缩头的乌龟,只敢龟缩在城里。
    “你们派去突勒的细作,被我们揪出来斩首示众,你们居然都不敢出来为他做主。大雍人胆小如鼠,不过如此……”
    副将被激怒,当即请命道:“统领,属下这就去会会这努图鲁!”
    刘经义也知道避而不出并不是好办法,见副将请命,遂答应了他的请求,令他带三千人出城迎战。
    努图鲁从未在这片出现过,刘经义此举也是为了探探对方的虚实,只是大雍在西域这片的战争一向都集中在西州与突勒几部之间,沙州军最近几年都没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战斗。
    副将出城不久,就被努图鲁的手下打败,仓皇间往城内逃,即便他们撤退及时,仍旧被对方留下了一千人。
    首战就失去一千人,对沙州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然而让沙州军震惊的事还未结束。
    努图鲁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当即决定要攻城。攻城器具推进城墙的过程当中,攻城一方的人员损失是最大的。但努图鲁却下令,将刚刚俘获的一千多人,连同此前就抓了的数百百姓一起,当做人肉盾牌。
    看着顶着活生生的大雍百姓和士兵前进的突勒军,守城将士手中的弓箭根本不敢射下去。这一箭下去,死的不是突勒人,而是与自己并肩共战的同袍,亦或是普通的无辜百姓。
    即便是刘经义,也没法下令将自己人射杀。
    努图鲁的歹毒可见一斑。
    ……
    云舒在接到沙州城危消息的第一时刻,就通知了萧瑾行。两人稍一商量,决定立刻驰援沙州。
    不管努图鲁出于何种目的,沙州都必须保住。
    沙州一丢,西州危矣。
    萧瑾行领军出发,云舒只能在西州心急如焚地等着。此次萧瑾行出征,比他去攻打乌思还让云舒心焦。突勒的战力是乌思所不能比的,整个西域也只有突勒的骑兵与西州有一战之力。
    按云舒之前的估算,有了西州军的加入,努图鲁腹背受敌,被沙州军和西州军两面夹击,应当很快就会溃败往回逃窜。但一连数日,都没有萧瑾行的消息传来。
    直到十日过后,云舒准备再次派人去探听消息的时候,萧瑾行的信终于传了过来。与信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只木匣子。
    云舒将信打开,只见里面除了给自己的信外,还封了另外一封信。
    吕长史与余达庞农等人都在,见云舒看完信后,脸色变得凝重,纷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庞农:“是不是将军出了什么事?”
    云舒摇头,“不是,是沙州出事了。”
    余达大惊:“怎么会?将军一接到消息,就带兵赶了过去,等他赶到沙州,距离沙州被围顶多过去三天。刘都统守了沙州那么久,三日之内,沙州不可能会出事!”
    云舒将手中的信递给余达,庞农也趁机凑过去瞧。
    庞农一看完,气得将吕长史手中的茶盏给摔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努图鲁简直罪该万死!”
    吕长史原先在喝茶,闻言捂着被吓了一跳的心口,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达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哑着声音道:“努图鲁,屠城了!”
    “什么!”吕长史一把年纪了,惊得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劈了叉。
    屠城?
    大雍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了!
    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图鲁入城后大开打戒,不论男女老少一律诛杀。萧瑾行赶到的时候,城门正大开着。也幸好他赶到的及时,不然沙州城此刻已经空无一人。”
    但即便如此,沙州的百姓也死伤过半。
    吕长史老泪纵横长叹一声,重新坐回了座椅上,“那如今的沙州如何了?”
    “努图鲁已经退回了突勒,由于刘经义及其手下副将战死,沙州军也死伤过半,萧瑾行不放心沙州,于是就没有再追击努图鲁,这几天一直在负责沙州城的善后工作。”
    吕长史点头,“这是应当的。”
    萧瑾行的信中还交代,让余达和庞农带兵赶往沙州。由于沙州军的高级将领已经尽数战死,现在的沙州军就是一盘散沙,于是余达是要过去整顿沙州军,并让其按照西州军的要求继续训练的。
    此次沙州出这么大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努图鲁太过阴险毒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沙州军的作战方面,确实不如努图鲁的骑兵。
    庞农一拍桌子,“余达你在沙州好好干,我这就随将军去将那努图鲁给灭了,让他为死去的大雍百姓和将士陪葬!”
    现如今的东部突勒是努图鲁的地盘。即便努图鲁已经退回了□□勒,萧瑾行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敢来大雍犯下如此罪行,必须得付出代价!
    萧瑾行此次调兵遣将,就是为了征战□□勒。
    除了余达庞农等人的安排外,萧瑾行还在信中,请云舒帮一个忙,那就是准备大军的粮草。
    征战突勒还与进攻乌思不同,乌思国小,大军的粮草一直跟在大军后方运就行了。左右路途也不远。
    但突勒却不行,突勒地域辽阔,前去征战的,必须是骑兵。若是用步兵运粮草,根本就赶不上骑兵的作战速度,甚至他们可能都不知道骑兵都跑到哪了。
    西州军的后勤对这样的作战方式,引起的粮草运送并没有什么经验。萧瑾行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们慢慢试验,于是他将这个事情,拜托给了云舒。
    他相信云舒一定有能力解决骑兵粮草的问题。
    在云舒低头思考该怎么准备骑兵粮草的时候,庞农突然问道:“这里还有一封信是给谁的?这只木匣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将军怎么什么都没提。”
    庞农刚想打开木匣子,却被云舒给制止了。
    “等一下。”
    “虽然信中没说,但如果没猜错,这应当是那位被派去突勒的英雄。”
    云舒以英雄称呼了那位潜伏多年的细作。
    听云舒这么说,庞农立即停了手,面上肃然起敬起来。
    云舒将那封信拿出来,只见信上写了两种字迹,一个应当是属于原主的,上面写着“妻赵氏亲启”,署名“李勇”。
    脑海中那人的面目已经越来越模糊,这人的名字果然如他的脸一般,普通到让人过目即忘。
    另一个字迹属于萧瑾行,上面详细写了一个地址,应当是这人的户籍所在地。
    这封信是对方上一次拜托给萧瑾行的,让其带回沙州,而沙州那里会有人专门负责寄兵士们的家书。看样子是萧瑾行从沙州那边的将士名册上抄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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