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晨出生的那天早上,我从家里赶到卫生院,直接走进母婴室。
    她躺在床上,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睁开一只眼睛看爷爷。这是语晨和我第一次沟通!她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后,第一次看我,就用一只眼睛。新生儿的眼睛特别水灵可爱。儿子站在身边,他告诉我说,语晨的指甲好长,一生出来就在自己脸上抓了一道伤痕。我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她小小的脸蛋上,确有一道抓痕。
    儿子性格和我一样,又臭又硬一块石头,不管玩什么,总是九头水牛拉不回。
    小学时候玩唱歌,他玩到学校的小舞台上去;初中时候玩电脑,他玩到不记得去上学;后来又玩足球,玩到摔断手和同学偷偷去医院包扎;高中之后,我让他学吉他,他玩得兴起,大学也不考了,开起他的吉他培训班。结果当然是,在经济上,他总是入不敷出,整天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
    他玩得不想回头,继续办他的培训班,这让我很着急。所以有一天我终于逼着他做出最后决定,我说:“儿子,你结婚吧!老爸以前也是玩文学玩得不知道回头。当时家里人都逼着我结婚。后来你爷爷病倒了,我只好结婚。再后来,我结婚之后没有饭吃,咬咬牙,就投笔从“农”了!
    儿子再不听话,终归是儿子!在我软硬兼施下,他终于同意结婚了!
    所以去年正月,儿子完成他的婚姻大事。对我来说,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经验告诉我,贪玩的孩子一旦结婚,自然而然就会养家糊口,操持人生的“正业”!因为之前,我也是这样的!
    今年老历五月,儿媳妇怀完六甲,我的孙女语晨诞生了。二十多年来,一贯保持的四口之家:我,爱人,儿子,女儿,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猛然增加50 %,成了六口之家:我,爱人,儿子,儿媳妇,女儿,孙女。
    儿子还玩他的吉他培训班,扣掉房租电费,所剩无几。不过,自从结婚以来,他一直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有钱起来——这是一个好的想法,是一件中国人最为务实的大事。所以语晨出生后,他又开起了网店。
    人这东西很怪,在我年少时候,也有很多爱好:我喜欢唱歌,没事经常到公路边,一边走一边唱,直到喉咙沙哑。我喜欢文学,从早到晚写着,再从晚到早写着,直到结婚后投笔从“农”我喜欢书法,把家里的红地砖,写得黑黑的,母亲嫂子生气了,就改用毛笔薰水写。我喜欢气功,早上练,晚上也练,最后走火入魔,竟然越练头越晕了。
    家里人见我不务正业,就逼我结婚。后来父亲得了绝症,我只好结婚!这婚一结,什么也玩不了,天天忙着挣钱。所以我发现儿子结婚后,虽然没有赚到钱,但他却很想赚钱,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语晨出生后,他开始知道,一瓶进口奶粉要多少钱了!
    语晨满月后,儿子和儿媳因为取名的事,相执不下。有天我回家,听到他们争论,我就说:“龙年生女,名字中有个‘龙’字更好。”
    儿子听完之后说:“那就叫‘雨辰’吧!”儿子也是属龙的,他大女儿两个轮!
    我说:“‘雨辰’不太阳光,取个谙音就行!叫‘语晨’吧!属龙,早上生的!”我的话说完,儿子和儿媳一致同意。于是,我的孙女就叫“戴语晨”了。从那天开始,她拥有中国公民唯一的、并且合法的居民身份证号码!
    语晨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有次我回家,奶奶抱着她就要睡着了,她听到我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看我。看着看着竟然哭起来,原来,她想让爷爷抱了。爱人高兴地说:“孙女会认人了,想让爷爷抱了!”每次回家,我总要抱着语晨到处走走,站到马路边上,看看上上下下的车流,她会很安静地转着眼睛。
    语晨出生,给我们一家人带来很多快乐。当然,最忙的是她妈妈和奶奶。婆媳二人在家看着她,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喂奶、换尿布;洗澡、唏唏;抱着她这走走,那逛逛。我发现语晨最喜欢三件事:吃奶、洗澡、抱着看车车。
    语晨出生,给我们一家人带来很多话题。有天,婆婆和媳妇在研究语晨到底更像妈妈还是更像爸爸。她们有时说更像妈妈,有时又说更像爸爸。于是我叫儿子,取出他小时候的照片看看。儿子取出照片后,我们一家都乐了,父女俩的脸,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语晨的妈妈说——真是太像了,太像她爸爸了!
    后来,只要家里有客人来,说起语晨的长相更像谁,我们就说更像爸爸,并取出儿子小时候的照片,让客人们比对。
    其实孩子和父母的小照,总是很相近的。语晨妈妈小时候没有留下照片,要是有,拿出来看上一看,肯定也会说——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
    女儿在武汉上班,语晨出生那天,他哥哥第一时间把照片传过去给她。所以女儿马上给我发信息说:“老爸,祝贺您!您升级了,做爷爷了!”
    我一看,乐了!回她说:“也祝贺你哦,你也升级了,做姑姑了!”
    老历七月我们家有个传统节日,我和爱人说:“打个电话给女儿吧,问她想不想回家!要想回的话,就回来玩一下!”
    爱人说:“过几月就春节了,回来干嘛?浪费钱!”
    我说:“钱是小事,快乐才是人生的大事!女儿想看看侄女,想回家就让她回家吧,回家玩一下也好啊!”后来爱人给女儿打电话,问想不想回家?要想回家的话,就回来!女儿正找不到回家的理由呢!她接到电话,很高兴,立马启程。之前女儿曾经告诉我说,她想回家看一看语晨。我开始不同意,回她说:春节回吧!她不大乐意了,说春节回家,语晨都长大了!后来我一想,也是!觉得女儿一个人在外,蛮孤单的。正逢传统节日,回家又可以看看雨晨,花点小钱,没什么关系的。
    于是我叫她妈打电话给她,让她请个假,回家过节,看看雨晨。这也是做姑姑应该得到的快乐,人之常情啊!
    女儿回家后,给语晨买了几件衣服。后来穿出来一看,哈哈,多半大了一点。在女儿的想像中,侄女好像要大一些的!
    家里有个小孩子,大人总是不寂寞的。自从语晨出生后,爱人就没去上班了。国庆节那天,语晨有三个多月了。她和爸爸妈妈去外婆家做客,我也和爱人去了一趟她娘家。路上,爱人突然对我说:“语晨不在家,我怎么就寂寞起来了?”
    我笑了!10年间,我们的孩子从童年、少年,一下子长大成人了。这期间,我们有一些成就感,却少去了许多童趣。现如今,有个小孙女,许多快乐又回来了,孩子们的过去又历历在目。天变地变,唯有亲情不变!今天,我们又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我们变老,孩子变大;有了语晨,我们做爷爷做奶奶了!这亲情,总是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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