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祭日是老历十一月三十日,但老历往往有个麻烦事,有时小月没有三十日,我们只好将二十九日,作为父亲的祭日。今年,2015年老历十一月,有三十日了。
    父亲的祭日我一般是不记得的,因为农村大都讲究老历,而我们平时工作上班,记的都是公历。上周末回家,正好遇上母亲的祭日,我不知道,问妻:“今天咱家谁做祭日了?”妻有些生气,说:“你连家里谁做祭日,都不记得了啊?”她这话让我生气,我说:“平日,我只记得阳历,哪知道今天是初几、十几呢?”
    事实上,我们家除了父母的祭日之外,还有一些祖上的祭日。所以,一年四季,家里有几个祭日,哪天做,谁的祭日?我一概是记不得的!但母亲的祭日,距父亲的祭日刚好一周左右,因此,只要母亲的祭日到了,那么下周,就是父亲的祭日了。
    每年,父母亲祭日临近时,三哥总会念叨,说大姐也不来,二姐也不来。我知道三哥注重这份亲情,他比我大十岁,和大姐、二姐相处的时间也比较长,他把这份情感放在心里,在每年父母祭日来临时,就会发酵出来。所以,只要和三哥坐在一起,就有他念叨不完的话题——阿爸、阿母“做祭”了,大姐也不来,二姐也不来!
    闽南有这习俗,但凡每年父母的祭日,做女儿的都要回娘家拜祭。顺便带上一点小钱,买上一些金银纸钱,烧祭给死去的父母。我们家有八个兄弟姐妹,大哥12岁那年于三年自然灾害时饿死了,二哥也去世了好几年,大姐和二姐嫁得远一点,往来较少。每年,父母的祭日临近,二位姐姐会提前寄来金银钱,让我们代买纸钱,烧祭给父母。
    我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和父亲整整相差53岁。所以,记住父亲的年龄,往往是通过我的年龄,再进行一番推算的。而今年,突然让我想起,父亲已经100岁了。
    母亲祭日那天,妻接到大姐的电话,说父亲祭日那天,她要来的,这让我想起了二姐。所以某天晚上,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会不会来?并且,还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今年,是父亲百岁的祭日,非常有纪念意义,能否抽空回来一下?
    二姐开始说周末比平时更忙,但最后还是说了:“是啊,父亲百岁了,我们会尽量安排回家拜祭的!”期间,我们说了不少话,大意是大家都老了,都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有时,连个电话都不记得了;甚至,一些家里的风俗习惯,也都淡忘了。末了,她还问我一些关于家里拜祭的事,是不是百岁祭日,应该比平时隆重一些呢?
    我说不是的,和往常一样做的。只是,我特别强调了一点——父亲的百岁祭日,对我们兄弟姐妹来说,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应该聚上一聚啊。我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想借父亲百岁的祭日,让大姐和二姐回一趟老家,来个亲情大团聚。后来二姐说了,她会和二姐夫商量的,要回来的话,会事先打电话通知我的。
    挂上电话不到一会儿,二姐就给我回话了。她说要来的,父亲百岁祭日嘛!她还说,已经和大姐联系了,希望动员大姐夫也一起来。我知道,姐姐、姐夫都已七、八十高龄了。
    不管怎样,父亲百岁祭日,为我们兄弟姐妹找到了一个亲情的借口,许多心,从四面八方,奔家而来——其实,文化是一条血缘永远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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