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河洛、京西行营除了在函谷关、茅津渡、孟津、荥阳、虎牢关等地,保留一定的精锐甲卒外,更多是填入诸路州府兵马及守兵,主要还是利用山河之险,将实力尚存、属于静惮宗王府的西路虏兵封挡潼关以西。
    这也是收复河洛之后,形势彻底扭转的关键。
    河洛居天下之中,利用崇山大川分隔关陕、河淮,令此时实力尚存的西路虏兵,难以参与黄河中下游的军事角逐,而徐怀在与缨云大婚之后,彻底继承建继帝的政治遗产,司空府可以较为彻底的调动整个帝国的军事力量,有重点的倾注全力打一个战场,此消彼涨之下,赤扈人在中原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想到这里,徐怀不禁想起与缨云新婚之夜的情形,缨云幽居深宫这些年,都快三十岁了,初识人事是那样的羞怯、不堪鞭挞,不知道要如何将内心的热情释放出来,只知像八爪鱼一样的颤抖着抵死纠缠。
    徐怀拿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将缨云那依旧如少女般嫩滑、红烫得厉害的躯体以及迄今犹在指端停留的嫩弹触感以及那吸噬般的裹覆感从脑子里驱除掉,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战局发展上来。
    到现在他们对东路虏兵主力的围歼之势已成,东路虏兵要么集结十万步骑渡河,在黄河下游北岸的阳信、宁津等地,与司空府的拦截主力进行决战,要么就留在齐淄等地坐以待毙,等着京南、徐州行营逐一从西往东、从南往北收复齐淄外围的城池,最终将其围困于齐州、淄州,予以围歼。
    当然,也不能说东路虏兵反应迟缓。
    冬季战事之初,东路虏兵将机动性强的骑兵主力集结于南线,从传统战略上来讲,并没有过错。
    无论是迫使徐州行营主力兵马回撤,还是吸引、牵扯京南、京西行营主力兵马过来的增援,又或者先在沂州境内击溃徐州行营主力,都将为他们在整个战局赢得战略上的主动。
    他们唯一错漏的,就是没有想到徐州行营,又或者说司空府下辖四大行营,每一个方向的兵团,都有与其骑兵主力进行决战的实力。
    沂州会战失利后,一方面是平燕宗王府在即丘、郯城等城总计近三万降附汉军,或者直接被击溃歼灭,或者沦为陷入重围之中的孤军,另一方面,其五万多骑兵主力,即便保存了实力,但被迫往密州等地撤退,士气极其低迷,对后续的战事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大部分赤扈将领,既不甘心承认沂州的失利,又寻找不到新的作战方向,还困于补给困难,不得不分散进驻沂山以北、以东的城池,分散撤退。
    对十一月上旬穿插到魏州以东的苏蕈、徐惮所部,平燕宗王府内部也存在严重的分歧。
    有人以为大势已去,应该尽快果断放弃黄河以南的占领区北撤,防止退路被断,但更多的将领则以为这是南兵要将他们的主力骑兵吸引到北面去,以便其徐州行营更顺利的占领沂山以东的城池,又担心真等他们的主力骑兵往魏州等地扑去,狡猾的南兵很可能早就溜走了,叫他们扑个空。
    在分歧与迷茫中,东路虏兵往齐淄地区撤退的速度也是缓慢,以为距离冰封期过去还有一段时间,南朝兵势再强大,也不可能在这个冰封期有能力将魏州以东逾三四百里的空当都堵住。
    最关键的,还是舍不得丢下齐淄及淄州以东地区总计逾五万的降附汉军,同时也没有想到司空府往黄河下游沿岸集结、调动马步兵的速度会那么的快。
    行动迟缓的东路虏兵,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十数万南兵,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如滔滔洪潮中,插入黄河下游北岸的莘县、阳信等地……
    ……
    ……
    时光转瞬便到绍隆十二年元月中旬。
    黄河从西到东横跨万里,各地天气回暖的节奏不一致,有的地方先解冻,有的地方河段冰封如故,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凌汛。
    特别是黄河下游,不仅河道四分五裂,还拐弯往北,从入春后寒冷如故的河北平原腹地流淌而过,主要从蓟州(天津)南部入海。
    这往往导致黄河中上游先解冻的大量浮冰,堆积在郑汴等地的河道里,形成堵塞上游来水的冰坝。
    这不仅令上游来水为冰坝所堵无法下泄,只能从残缺的堤坝往两岸平原地区倾灌、洪水泛滥,同时使得冰坝下游的河道里冰层变得脆弱、不断发生断裂,人畜难行。
    通常说来,在黄河彻底解冻之前,郑州到濮州、魏州境内的黄河两岸,交通差不多要被中断近一个月的时间。
    齐州(济南)、淄州(淄博)以北,一队队赤扈骑兵就像洪潮一般,选择在这时踏入北撤的路途。
    总数高达六万的降附汉军,其中包括从燕蓟、渤海签征的汉人兵卒,虽说这时候也踏上归途,但士气要比赤扈骑兵惨淡得多。
    齐州知州、万夫长,受赤扈人册封世袭乐陵侯的陈土申坐在马鞍上,看着茫茫雪地,一时间神色迷惘,完全不知道此去是归途还是死路。
    一名青年将领从后面御马过来,呶呶嘴,示意左右待卫骑兵都散开去,凑到陈土申身边,说道:“侯爷,我们这次就算死里逃生,回到蓟州,接下来有机会守住燕蓟吗?还是说侯爷带着兄弟们以及数万家小继续跟着赤扈人往北逃,逃入茫茫草原之中,去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陈土申神色肃穆,似乎对青年将领的话充耳未闻。
    “侯爷乃蓟州汉将,大燕国破灭,侯爷被迫与杨景臣等人归降赤扈,但侯爷向来爱民如子,约束军纪甚严,并无纵容兵卒烧杀掳掠之迹,这点南朝司空府都是清楚的,”
    青年将领说道,
    “侯爷也无需额外做什么,只需要率部缓缓而行,与赤扈骑兵拉开距离就好,不要去参与阳信、乐陵的突围作战,卑职相信南朝司空府最终会承侯爷这个人情的。再者说了,大河上游已经解冻,现在阳信、乐陵一带,恐怕再有十天半个月,也会变得泥泞一片。到时候除了骑兵能趟过去,我部将卒,凭着一双脚,怎么从一片泥泞中走到七八百里外的蓟州去?赤扈人什么心思,侯爷不能不察啊,他们纯粹是拿我们当筹码,牵制南兵的注意力,给自己突围创造机会啊!”
    过了良久,陈土申才似回过神来一般,低声问青年将领:“胡永泰他们会如何选择?”
    “拖到这时,镇南宗王府都没有派援兵杀入河北,胡侯他们又不蠢,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吊死在赤扈这个行将枯朽的老树上?也就陈三石这几个人双手沾太多血腥了,不得不逃,但他们也不可能带上所有的步卒北逃。镇南宗王府不把主力派出来东进河北接应,除了骑兵,步卒是不可能趟过茫茫七八百里浅滩水泽的。一旦七八天后河北也彻底入春,他们一定会将步卒当成累赘抛弃掉,带少量的嫡系扈骑跟着赤扈人逃命!当然了,侯爷倘若也是这么打算,可以将卑职的头颅拿去献给赤扈人!”
    “如果说我明后日突然率部返回齐州,能否以献城论?”陈士申沉吟问道。
    “事关重大,卑职现在无法给侯爷答复,但卑职以为做与不做,肯定是有区别的。”青年将领说道。
    陈土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
    ……
    南接相州、魏州的磁州,旧为大越冶铁重镇,一度年产铁两百余万斤,占到大越官办铁场的四成之高,所属涉县、武安两县,又是横跨河东、河北要津滏口陉的西隘门户,其中涉县更是深入大行山东麓深山之中,全境地势自西北向东南缓慢倾斜,峰峦叠嶂,峭壁陡立。
    仲长卿在十数侍卫的护送下,陪同摩黎忽爬上天赐岭。登上杂木交错的峰崖,他们往东北眺望过去,就见一座东西绵延二十余里、南北三五里、七八里纵深不等的开阔山谷横亘在眼前。
    仅四五百步见方的涉县就座落在山谷正中偏东的方位里,漳水二源之一的清漳河从涉县县城南侧绕过,潺潺流淌。
    开春后,太行山巅的冰雪还没有融化,但山谷里河水却渐有浩荡之势,从涉县城东又延伸入群岭之中,直至与浊漳河合二为一,从太行山东麓跌泄而出,与下游河道四分五裂的黄河,与铭水、滏水等河流一起,在河北平原之上肆虐咆哮。
    在盆地的西峡口,一座更为狭小的石堡座落在清漳河畔。
    由于这一段的清漳河畔山崖石色褚红,无需向导解释,仲长卿一眼能认出那里就是赤崖堡所在。
    此时在赤崖堡东北的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人马在活动,粗粗看去,足足有两三千人马。
    “不是说赤崖堡仅有三四百南兵据守,怎么有那么多人马聚集?”摩黎忽脸色骤变,盯着曾数度潜入涉县及武安等县境内充当眼线侦察的向导,虬劲的手握住腰间的佩刀,问道。
    “赤崖堡虽说就挨着清漳河,但这一河段流急涧深,民户千百年只能耕种坡崖上的旱地,时常颗粒无收。却是年前南兵勾结山里的盗匪突袭占领涉县,说是可以在赤崖坞以西的山壁坡崖间开凿一条横渠,将清漳河上游的河水通过横渠东引,灌溉半山腰间的旱地,蛊惑地方上数千无知民户跟着瞎闹!”向导指向赤崖堡方向,说道,“驻军仅有三四百人众,其他都是被蛊惑去的无知民户!”
    仲长卿定睛细看过去,却是成百上千人等在赤崖堡两侧的坡壁修建栈道、开凿河渠,没想到河北战事未靖,南兵也才刚刚占领涉县,还承担着西拒镇南宗王府兵马东援的重任,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在地方上发动民户修渠筑路了。
    然而也恰是如此,仲长卿更感心惊、更感绝望,无声的看向摩黎忽。
    摩黎忽也是默然无语,又看了一阵,与仲长卿下了天赐岭,数十人在山道野径辗转一天,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黎城县大营,见到镇南王兀鲁烈以及宗王府赶到黎城县的诸多大将。
    “南兵在涉县驻兵不多,却似料定我军不敢去取涉县……”摩黎忽如今负责镇南王兀鲁烈身边的侍卫事,像这样亲自潜往一线侦察敌情,镇南王除他之外已不可能更信任其他人了。
    只可惜摩黎忽并不能给镇南王带来什么好消息,当下将登上天赐峰所目睹的一切相告。
    南朝司空府在涉县及赤崖堡驻军都不足两千,大部分都还是这些年钻山沟的抵抗军,却又迫不及待组织地方民众修路开渠,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视他们在黎城、襄垣等地集结的兵马。
    镇南王兀鲁烈及诸多将吏神色间难掩被轻视的恼怒。
    仲长卿则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其部精锐早在颍州一战丧尽,他心灰意冷也无意重组部曲,就留在镇南王身边参谋军事。
    更详细的军情,斥候早就有禀报,而他与摩黎忽这次潜入涉县,仓促间也只能走马观花的核对几个特定地点的情况,所能了解到的情况不可能比数十名精锐斥候深入磁州腹地刺探更多。
    只是这些日子来斥候刺探回来的情报,没有一条是能让人稍稍松一口气的,镇南王兀鲁烈心情焦躁,仲长卿也只能拉上摩黎忽不辞辛苦的多跑几趟。
    现在的情况是,南兵并没有特意的去守涉县,镇南宗王府集结于潞州以东襄垣、黎城以及潞城等地的三万步骑,是可以强攻涉县,问题是拿下涉县之后,真要从滏口东出,杀入河北平原腹地?
    东路兵马之所以拖到这时才从齐州、淄州往北突围,仲长卿是很清楚平燕宗王屠哥意图的。
    平燕宗王说白了就是想着此时河冰初解而汛期未至,整个河北路的东部近海地区都变得泥泞不堪,这会令南朝精锐的披甲步卒无法进入阳信、乐陵、无棣等地进行野战。
    而平燕宗王只要下决心将汉军步卒抛弃掉,又或者仅仅将汉军步卒当成吸引、牵制一部分南兵的诱饵,东路骑兵主力就有机会从河北东部近海地区的浅水滩地闯过去。
    也就是说平燕宗王率五万精锐骑兵北上,只需要考虑与南朝规模不大的骑兵主力以及并不怎么擅长骑战的马步兵,在阳信往北到蓟州之间长逾五六百里的荒滩野泽之中竞逐相战,胜算绝对要远远大过冬季强闯十数万南兵步骑协同在阳信、无棣等地布下的拦截防线。
    仲长卿不得不承认平燕宗王确实是选择了南朝拦截兵马最为薄弱的时机北上突围,但问题是南朝司空府即便精锐步卒无法参与野战,其集结于阳信、无棣、乐陵一带,除了选锋军三万精锐骑兵外,马步兵规模也超过六万,在兵力上还是远远超过东路往北突围的骑兵主力。
    更何况南兵在兵甲装备上的优势也太突出了。
    仅仅一句“不擅骑射”,就能抹除兵力与兵甲装备上的差异?
    不管怎么说,仲长卿都不主张镇南宗王此时率三万步骑强攻涉县杀入河北。
    这怎么看都像个陷阱。
    “长卿,你怎么看待南兵在涉县的部署?”兀鲁烈看向仲长卿问道。
    “明知涉县乃是陷阱,长卿却不知如何破解,请宗王恕长卿愚钝。”仲长卿说道。
    “哦,怎么说?”兀鲁烈看向仲长卿问道。
    “涉县是防守空虚,宗王取之易如反掌,但拿下涉县之后,宗王真要率步骑杀入河北,恐怕敢出滏口陉,就会落入南兵所布下的大网之中,”仲长卿说道,“然而宗王按兵不动,东路兵马却没能突围成功,恐怕会令宗王在汗廷极为被动……”
    “南人实在狡诈!”有人忍不住愤恨的骂道。
    兀鲁烈无力的挥了挥手,眼前的形势,明摆着南兵不仅想吃掉东路主力,还想着藉此离间赤扈内部的关系。
    是啊,东路主力遭受再惨烈的重创,也会有一小部分人马能最终逃出去,这一小部分人最终会如何看待中路兵马最终没有出太行山接援这事?
    他们有可能理智的看待此时的涉县是南兵有意设下的陷阱吗?
    “东路兵马能不能成功突围,最终还是看能不能撕开南朝骑兵及马步兵在阳信、乐陵布下的天罗地网;而南兵在阳信、商河以西,在磁州、相州,有大量的步甲精锐集结,我们三万步骑填进去,连接近阳信、乐陵都没有可能,更不要说与东路兵马会合了!”虽然知道此时主张按兵不动,日后多半会被迁怒,但摩黎忽不能不吭声,咬牙说道,“宗王此时应考虑弃平陆、垣曲、泽潞,撤往太原,乃至撤往朔州、云州之事了!”
    兀鲁烈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很清楚大势已去,但真到了要放弃河东,撤入云朔,甚至彻底撤回草原之事,又怎能轻易甘心?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尽歼
    大越立朝一百七十余年,为阻契丹骑兵南下,黄河进入河北平原之后刻意不修大堤,任其四分五裂在河北平原之上肆意流淌,这些年来会同源出太行山的诸多河流,给整个河北平原,特别是东部临近渤海的地域带去长逾一百多年的严重水患。
    大体范围涉及滨州、沧州以及相州与魏州东部、约三百里纵深的地区。
    当然,这些地区河汊纵横,沼泽密布,却也不是尽淹于水泽之下,主要还是陆地被浅淤的水泽河汊切割得支离破碎。
    而为抵御契丹骑兵南下,大越朝一百多年也不是全然任洪水肆意泛滥,还有意的通过小区域的修堤浚渠,使之彼此接连,并控制着淹水的深度,形成“深不可行舟、浅不可徙步”的水泽防线。
    除此之外,还在这一地区择地建造了长河、吴桥、安陵、糜村、临津、盘河、咸平、马逮等七八十座军寨军镇,驻以禁军精锐。
    自前朝失云燕十六州于契丹,河北面对占据燕蓟的契丹骑兵无险可守,这一地区历来都是朝廷重点经营的防线,重视程度甚至还在河东路北部的雁门、岚州防线之上——不重视不行,沧州、滨州以及西侧的魏州、相州被契丹骑兵杀穿,就会直接威胁到汴梁的安全。
    奈何在赤扈骑兵南侵时,这一防线却完全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赤扈南侵以来,这些军寨、军镇的驻军,要么为当时还是景王的绍隆帝收编,后随之南撤,如今成为龙武军以及葛伯奕葛氏控制浙西军的中坚骨干,要么没有骨气的投降,转身成为赤扈人南侵齐鲁、江淮的爪牙。
    当然,也有一部分驻军与地方民众没有来得及南撤,也没有向赤扈人屈膝投降。
    只不过这一地区入冬之后河泽封冻,无险可守,没有屈服的驻军与民众,在经历几次伤亡惨烈又徒劳的战斗后,被迫纷纷撤入太行山中继续坚持抵抗。
    赤扈人在占领沧州、滨州等地后,兵锋快速往河淮腹地横扫而去,也是如入无人之地,自然不可能分散精锐兵马去驻守数以十计的军寨、军镇,但也没有将之摧毁,而是交由地方接管,用于安顿降附汉军的家小。
    建继、绍隆年间,赤扈人一直都是将河北视为腹地经营,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军寨、军寨有朝一日会成为他们狼狈北逃的障碍。
    颍州会战之后,镇南王兀鲁烈曾建议东路主动放弃黄河以南的占领区,将实力尚存的主力兵马都撤到黄河以北,依托星罗棋布的军寨军镇以及西翼靠近太行山东麓的魏州、相州等雄城建立防线。最终却因为平燕宗王府主要将领不甘心,远在漠北的汗廷也无法正确审视他们在河淮所遭受的重大挫败,而没被采纳。
    东路虏兵选择开春时节从商河、阳信、无棣、乐陵等地往北突围,这些地区在开春之后冰雪消融,确实到处都是泥泞的水泽滩涂,令司空府精锐甲卒难以展开作战。
    规模庞大的马步兵,虽然能借助马匹涉足诸浅水淤泽,既难以下马列阵作战,又不擅长于御马作战。
    就算是选锋军骑兵,涉水骑射也不可能跟从小就在马背上打滚跌爬的赤扈骑兵相提并论。
    不过,广泛分布于滨州北部、西北部以及沧州全境的六七十座军寨、军镇,彼此间相距七八里、十数里不等,星罗棋布的分布于这一片淤泽滩涂之中,却为负责拦截作战的选锋军骑兵及诸路马步兵提供极其难得的支撑与联集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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