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学的,跟实践中学到的肯定有很多不同,慢慢来。”章绪宁看着她,斟酌着用词,“薛总对你挺好啊?你跟他经常见面吗?”
    “没有,”沈灵菲耳根有些烫,连忙摆手,“就是在公司,有时在西图澜娅餐厅,会偶尔碰到。”
    她看向章绪宁,瞬间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绪宁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只是偶尔碰到。”
    章绪宁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红晕爬到了脸颊,“有些人自带优渥的光环,所以你会觉得耀眼夺目,可是去掉那些光环,他可能还不如你身边的人。”
    她放下筷子,“你也不小了,肯定会遇到不同的男生,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只看表面,明白吗?还有,你记住,一个男生如果他真的爱你,无论什么事,他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爱你先要尊重你。”
    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沈灵菲胆小腼腆,但不笨,而且有时还非常聪明,这些话,她听的明白,只是能接受多少,她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薛志满过来了,自然地落座在沈灵菲的旁边。
    对面是章绪宁,身边坐下了薛志满,沈灵菲慌乱地站了起来,头也不敢抬,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声说了一句先走了,端着餐盘立马走开了。
    薛志满看着她的背影,对着章绪宁笑道,“你这个妹妹胆子太小。”
    “你既然知道,可不能欺负她。”章绪宁淡道,喝着碗里的汤,“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成人的话,点到为止。
    “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薛志满回应道,“想对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好,不是很正常吗?”
    章绪宁放下汤碗,又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将纸巾捏在手心,“她的普通承受不住你的普通,她上学、工作、谈恋爱、结婚生子,一切按部就班,平平淡淡,这是她可以掌握在手里的普通幸福,你能做到吗?”
    不说以后的结婚生子,单说恋爱薛志满就没办法做到平淡,他的圈子也容不得他平淡,上流阶层的勾心斗角和势利根本不是沈灵菲这样性子人能承受的住的。一旦两人分分道扬镳,所有的指责和凌辱只会落在沈灵菲的身上。
    薛志满没说话,笑意也淡了下去。
    余颖孩子没了,章绪宁以为余家会要死要活地大闹一场,余颖的性子或许不会,但余双波肯定会,没想到这都一周过去了,余家安安静静的,安分的很。
    蒋茗原本说等她回来后挑个日子,让章绪宁和陆东廷去领结婚证,这下人没回来,让人带了话回来,也还带了日子,说是请大师算过,这个周四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让他们去领证。
    章绪宁在网上下载了不少离婚协议的范本,自己拟了一份离婚协议,她没敢找律师。章兴平将徐咏华藏了十五年就是怕人知道,丢人。
    一旦跟陆东廷领了结婚证,她觉得就可以找章兴平谈离婚的事情,徐咏华持有兴华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这些股份她要留住,不能让步。
    立禾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徐咏华以后的治疗费用,她不可能向陆家开口,全靠这些股份了。
    将协议拟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章绪宁洗洗上床,刷了一会儿手机,六人群里除了程竞舟,都是恭贺她和陆东廷明天领证的贺词。这么多的消息,她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回了两个字谢谢。
    对于明天的领证,她谈不上悲喜,只是觉得空落落的,一个普通人的正常人生程序,她是有遗憾的。
    她放下手机,关灯躺下睡觉。黑暗里,屏幕闪了闪,随即是打破安静的铃声。她拿过手机,显示着那个号码。
    她一直没将程竞舟的号码存入通讯录,偏偏她还记忆深刻。她看着号码,等着铃声自行结束后,关机。
    从知道领证日期开始,她就担心程竞舟会给她电话各种要求。上床时,她还侥幸地想,他是不是良心发现地打算放她一马。
    到底是高估了他。
    她没什么困意,思绪一会儿飘到五年前,一会儿飘到五年后,此刻心情倒是很平静,没有痛苦,抱怨和委屈,有的仅仅是遗憾,可能明天的那本证就是对过往最锋利的收尾。
    啪的一声,灯亮了,章绪宁看着房门口的人,无望地转过脸。
    她是想的太出神了,他进来都不知道。
    程竞舟自然地拿起放在这里的睡衣去洗澡,然后上床。
    章绪宁以为他会干些什么,没想他今天很老实,就是搂着她睡,连手都很安分。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在她伸手准备关灯的时候,他开了口,“你跟祝晓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声音听起来随意,但是事情好像并不简单,“一年前,我在医院门口遇到的她,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说她投了上百份简历,没有一个公司要她,奶奶又病了,我见她可怜,就让她来了立禾。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程竞舟捏了捏她的腰,忽地笑了笑,“我对她有些好奇,所以问问。”
    看不出他的真假,章绪宁心口紧了紧,面上波澜不惊道,“你少打她主意。”
    “行,打你的。”他翻身压过来,终是不再老实。
    完事后,洗澡睡觉,谁也没提第二天领证的事。
    第73章 73
    章绪宁第二天醒来时,程竞舟已经离开了。她洗漱吃早饭,八点的时候赶到了民政局。
    时间还早,民政局还没开门,只是陆东廷跟她说了,要早点,否则排队的人太多,上午可能办不了。
    她来得早,排在了第一个。可等到九点,民政局开了门,陆东廷还没到。她拿出手机,准备给陆东廷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还没拨,陆东廷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对不起,绪宁,今天来不了了,余颖闹自杀呢,这会儿正坐在他们家窗户上呢。”
    他声音透着疲惫,无奈,还压着怒火。
    真是一波接着一波,以为这事儿就此翻过去了,没想到又来这么一出。
    “我没事儿,报警了吗?”
    “报了。”
    陆东廷来不及跟她多说,挂了电话。章绪宁开车来到了余颖家楼下,消防员已经来了,人也上去了。余颖坐在阳台上的窗边,两条腿悬在外面,什么话都不说,就只是哭。
    这里是老小区,一共才六楼,余颖家在四楼。虽说不高,但这样的高度,摔下来也是会没命的。
    “余颖,你说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东廷被她折腾的已经精疲力尽,都没了脾气。
    余颖看到了人群里的章绪宁,擦去眼泪,指着她道,“你不跟她领证,我就下来。你要是跟她领证,我就死给你看。”
    那么远的距离,她没有指名道姓,只是遥遥地指了过来,围观的人却也一眼便认定了章绪宁,便是那个她。
    陆东廷看到人群中章绪宁,心情无比糟糕,可这个时候,也只能忍下来,“我今天肯定是领不了证了,你先下来。”
    “我要的不仅是今天,东廷哥,我爱你,你不娶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要跟她领证好不好,我受不了!”
    章绪宁没想到余颖对陆东廷的感情已经深陷到这个程度,不管不顾跟魔怔了似的。
    周围嘈杂,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几分可笑,也有几分可悲。年轻的时候为了爱情,总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闭上绝路。相比而言,余颖比她幸运,可以不计后果地宣泄出来,她不敢,也不能,将所有的苦楚藏在心底,烂在岁月里。
    消防人员上了五楼,从天而降抱着余颖摔进了阳台里。
    余颖被成功救下,陆东廷将她送去医院,这场闹剧也算落幕。
    证没领成,蒋茗从晋华寺回来,指着陆东廷气道,“你招惹谁不好,招惹这样的女人,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东廷没说话,也无话可说,谁能想到那个乖巧的,只会跟他说甜言蜜语的小女人会有一天坐在窗边大哭大闹像个泼妇一样闹自杀。
    陆东廷道,“婚礼要不要延后?”
    “凭什么要延后,请柬都已发出去了。”陆诗桐比谁着急,“不能因为她,就不结婚了吧,她算个什么东西,咱们家还能被她给拿捏死?!”
    “诗桐说的对,婚礼照常,”蒋茗平复着情绪,“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干净。”
    陆东廷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转身上楼。他也烦躁,郁闷,不可置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就像一脚踩在了狗屎上,怎么洗都觉得有味儿。
    经余颖这么一闹,章绪宁也以为婚礼会延后,不知道陆东廷用了什么办法,竟将余颖安抚好了,说是婚礼照常。
    至于领证,结婚当天肯定是来不及的,蒋茗说等结婚后再挑个日子。她理解地说好,越是豪门越是相信堪舆占卜。
    结婚那天,她是要从章宅出门,她本想等到快办婚礼的时候,再搬回章家,可一想到程竞舟,她早早搬了回去。
    章兴平没什么意见,他在家的时间也少。倒是章绪仑和余双梅每天沉着一张脸,看到她就跟看到瘟疫似的。
    “章绪宁,看到我表姐要死要活,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谈不上。”余颖的死活跟她没半点关系。
    章绪仑看不惯她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章绪宁,你少得意,我表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余颖还没出月子,这么一闹,又出了血,在医院躺了一周。
    章绪仑越说越气,“你真以为陆家要你做儿媳妇是因为喜欢你,那是因为爸有陆家的把柄,是他们做了……”
    章绪仑尚未说完的话在章兴平出现在西图澜娅餐厅后,全部咽了回去,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却直直地钉在她的身上。
    章绪宁目光清冷迎着他的视线,心里多少是有些悲凉的,论血缘,章绪仑跟她应该比跟余颖更亲近些才对,可事实却非如此。明明是他和余双梅抢了她在章家的位置,竟还有脸来憎恨她。
    婚礼前夕,薛迎岚说要为她开一个单身派对,她婉言拒绝了,所谓的单身派对,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几个,她不想看到程竞舟。
    趁着这个时间,她去了一趟学校。
    时光流转,回忆乘风破浪,从教室到食堂再到篮球场,无数个场景切换中悲伤一泻千里。
    “章绪宁,我是让你来占座的,不是让你来睡觉流口水的,卧槽,这是流出了一个黄浦江啊。”
    “章绪宁,饭卡没钱了,充钱去。”
    “章绪宁,你是猪吗,吃这么多,给我点,也就我不嫌弃你的口水,偷着乐吧你。”
    “章绪宁,我的毛巾和水呢,还不快点,你想渴死我?”
    “章绪宁,你脑袋抽疯了,给我滚回来,我警告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后,再敢冲出去,我偰死你。”
    她的阿竞脾气不好,嘴臭,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不够温柔,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表象,其实他是要护着她的,可是她的阿竞也很可怜。
    “宁宁,别回头,我没事儿,别看。”
    “疼吗?宁宁,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宁宁,你别走,给我抱抱。”
    “宁宁,你会跟我走吗?”
    会啊,她的阿竞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他们办好了所有手续,他还给她买好了机票,可她还是背叛了他。
    那天,他站在门口,双眼猩红,将机票砸在了她的脸上。
    第74章 74
    古道西风的清吧里,一整排的镂空雕花的窗户前挂着风铃和纸鹤。章绪宁取来一张便签纸,认真地写下愿望,将便签纸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鹤挂了上去。
    举起酒杯,对着纸鹤,对着过往,她连干了三杯。
    趁清醒前,她拿出手机给沈灵菲发了一个语音,让她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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