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重复好几轮,她干脆从耳朵底下一把薅住,再用指腹揉捏着那虎耳。
    “我瞧瞧……是不是花纹画错了?”
    她的手捏紧的瞬间,绯潜颤栗一阵。
    一股奇异的酥痒从耳尖散开,径直冲向头顶。心头像是被针猛然刺了下,也跟着一颤。
    “你……你干什么?”他紧蹙起眉,尚存的理智提醒他应当避开,头却不由得往她掌心里送。
    奚昭:“检查耳朵啊——花纹没错,不知形状对不对。”
    那虎耳摸起来比身上更软些,偶尔松开手,便会急速震颤一番,还时不时地往后压。
    “那、那快些。”绯潜浑身绷得僵直,手也掐得关节泛白。
    他紧抿着唇,以为自个儿脸上瞧不出异常。实则那偏深的肤色间已涨出浅绯,一双赤瞳微眯着,透出淡淡水色,恰如透亮琥珀。
    直等捏得那虎耳泛烫,奚昭才松手。
    “检查过了,没画错。”她道。
    绯潜倏然睁开眼。
    滚烫的痒意陡然散去大半,剩下的微末一点儿若有若无地挠着他。
    “怎、怎么不摸了?”他别别扭扭地低着脑袋,“也不算难受。”
    “都比照完了,而且还有一事要问你。”奚昭盘腿坐在他身前,问道,“你不是和那些人说不回去了吗?他们怎么还在太阴城四处找你。”
    绯潜一怔:“你撞见了?”
    “对。”奚昭说,“上回出府遇着他们了,估计是闻着了你的气息,一直跟着我。我想法子甩开了,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绯潜蹙眉。
    他思索片刻后道:“大概觉得我是负气出走,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奚昭:“负气出走?”
    之前的确听他说起过,是暗部里有人要害他。
    绯潜这回解释得更详细:“当日我奉命追杀一堕仙,顺带追查到了另一仙家密辛,好似与什么山庄有关。那仙修应是怕我说出什么,便伙同暗部里的一位同僚,想要了我的性命。如今事迹败露,那仙修也不知给了什么好处,同僚心甘情愿地顶了罪,现下正关在罪仙牢里——但我不想再跟此事扯上干系,那密辛我顶多知晓一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想回去,平白无故受些算计。”
    奚昭:“但月楚临好像在查找你的那些人,不用担心?”
    “没事。”绯潜浑不在意道,“若能被轻易捉到,只怕早就被踢出暗部了——等过两天出府,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奚昭颔首。
    “那什么……”绯潜扫了眼她的札记本,“你画的那画像,能不能……能不能给我?”
    “你要这个做什么?”
    “就、就看看。”
    奚昭拿起本子,正想把这一页都撕给他,却见纸上多了句话。
    是那妖写的。
    ——万魔窟中尚无这类魔物
    奚昭怔了瞬,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画的简笔大头。
    她转而拿起笔,解释。
    ——这不是魔物,画的我朋友。
    十几息过后,对面便有了应答,还顺带解释了刚刚没即时回消息的原因。
    ——抱歉
    ——是某眼拙
    ——并非有意
    ——方才在处理魔潮
    方才?
    可刚刚才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吧。
    魔潮处理起来这么快么?
    奚昭没作多想,正要撕下那一整页,绯潜就在旁急道:“只要那一小张。”
    她顿住,索性把札记本递给他:“那你自己来,要多少撕多少。”
    绯潜接过,小心翼翼地撕起画像。
    等撕下那图了,他才勉强松口气。眼神一移,忽看见了旁边的对话。
    “奚昭,”他指着其中一些字问,“这是何人所写?”
    他虽识不了几个字,但也还辨得出字迹不同。
    奚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万魔窟那妖留下的话。
    “没谁。”她收回视线,“随便写着玩儿的。”
    绯潜“嗯”了声,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字。
    半晌,他忽凑近了那本子,鼻子轻耸。
    这字里好像裹着妖息……
    很淡,几不可察觉。
    但确实存在。
    且还有些熟悉……
    不过没等他想清,奚昭就已经把本子拿了回去。
    “等你把横竖撇捺研究透了,再看这些字。”
    -
    明泊院外。
    月郤三步并作两步,箭步流星地往前走。
    眼瞧着就要进院门了,右旁却传来人声——
    “月二公子急着去哪儿?”
    月郤停住,往右看去。
    右旁的桂花树下,太崖站在荫蔽处看着他。
    他哼笑一声:“这路只往一处去,你说我去哪儿?”
    太崖缓步往前:“月二公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算是。”月郤对太崖勉强多了两分信任,也没像之前那样妖道来妖道去。
    “何故?”太崖追问。
    “我——”
    月郤突然止声,落下审视般的打量。
    “你来此处,又所为何事?”
    第106章
    太崖将月郤神情间的狐疑尽收眼底, 不急不缓道:“等你。”
    月郤蹙眉:“等我?”
    不去他院子里找他,而是专跑到奚昭这儿来等他?
    太崖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月二公子应知晓玉衡已走。”
    月郤渐舒展开眉。
    “是, 看来你也不尽骗人。若说实话, 先前我只当你是在耍我, 到底做了这么件靠谱事儿。”他转而问, “说罢, 等我做什么。”
    太崖开门见山地问:“你去找奚姑娘,是想补上玉衡之位。”
    陡然被他挑破, 月郤不悦抿唇。
    “你有话就直说, 何须拿些尖酸话嘲弄人。若要在这儿拐弯抹角, 不如将话捋明白了再来找我。”
    太崖却是心平气和, 面上甚还带笑。
    “月二公子何须着急?”他道, “本君不过是来提醒一句, 别要一时冲动, 坏了旁人大事。”
    月郤本打算提步离开, 听见这话,复又睨过眼神。
    “何意?”
    太崖道:“玉衡虽走,见远却未放下警惕。”
    月郤一言不发。
    他自然清楚。
    这两天兄长似比之前还要谨慎。
    月府管得更严不说, 连整座太阴城都是。往常府中妖卫至多用上二三,可自从迷香一事开始, 几乎用上了所有侍卫,盘守府中。
    太崖又不疾不徐道:“你此时来找奚姑娘, 便不怕被见远察觉什么?招致太多注意, 恐要功亏一篑。”
    他有意咬慢最后四字, 随后便见月郤脸色稍变。
    后者转过身,正朝着他:“你是说我不该来?”
    “不若暂且缓过这段时日, 再找她也不迟。”
    月郤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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