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将士被完全不合身的甲胄挂在身上,头上的盔甲斜得歪七倒八。
    与其他斗志昂扬、训练整齐的其余将士不同。
    那名将士举着长.枪敷衍乱舞,尝试混入其中。盔甲下的小眼睛四处打量,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偷奸耍滑的东西。
    王梦秋咂了下嘴巴:“这狗东西可真是命大。”
    那躲在阵列边缘的态度敷衍的将士,可不正是被抓走的齐木楷吗?
    “守卫关口!护我河山!”
    在将领的号召下,阵列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整齐又血气方刚,让人听了好是震撼。
    就连陡壁上的细石都在音浪的冲击下略微震动。
    齐木楷混杂在阵列其中,张了张嘴,随意嘟囔了两句。忽然他瞥见关口上方陡壁冒出的那个脑袋。
    “啪”的一声,他哪里还顾得上操练,扔下长.枪举着手朝着王梦秋喊道:“师父~~救我!”
    操练中的将士们应声齐刷刷地抬头看了过去。
    王梦秋满脸黑线,咬牙切齿骂了句:“真是个煞笔。看他好好的适应得很呢,走了,不救了。”
    作者有话说:
    齐木楷:师父救我,我不要军训,皮都被晒掉sai了!
    第80章 雁阳关
    说不救是假的。
    齐木楷这么硕大一个好大儿, 王梦秋怎么舍得就不救了。
    练兵场上的将士们笔直看向众人所在方位,眼光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一声高昂浩正的男声从下方传来:“何人在此扰乱军律?”
    白文姍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冒出头朝着练兵场瞧了几眼。入眼处茫茫一片的义宁军将士人影, 看不太清是谁在说话。
    王梦秋此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们走这悬崖峭壁就是不想与义宁军起正面冲突。哪想到,只不过短短一个照面,她的宝贝徒弟就将计划全部打翻。
    此刻的几人正是众矢之的。
    王梦秋清了清嗓子, 在山边上站起身子,朝着练兵场内喊道:“吾子无意被贵军以招录男丁为名招到麾下, 还请将军将其归还。”
    义宁将士为首的将军模样听闻摆了摆手道:“义宁军歃血入军, 一旦入伍, 除了制胜和战死以外,哪有归还的说法。”
    那将军义正词严说完,又缓和地说了句:“我也知道你作为母亲的舐犊之情, 不过你放心, 你儿子既然入了义宁军, 那定然不会是个孬种。”
    王梦秋朝着一脸急不可耐的齐木楷望去, 这不是孬种是什么?简直是孬神转世。
    “将军有所不知,”王梦秋继续出言道,“吾子体弱多病, 连枪都拿不稳,他进了名声显赫的义宁军,怕是要毁了义宁军的名誉,只会将其抹黑。”
    但那将军转过身,并没有就此听信王梦秋的话。他仰着头精神满腹地吼来:“既然他体弱多病, 那更应该放在我的队伍好好操练一番, 也不枉他身为儿郎的硬朗气概。”
    王梦秋还想说什么, 那将军却直接大手一挥。
    “义宁军乃是保卫国土、安康百姓的要职, 这份职责有着无上的荣耀。如若谁都像你这般护子心切、贪生怕死,那雁阳关后方所守护的城邦早就亡了。你应该为你儿加入义宁军感到荣幸之至。”
    “除此之外,我已无话可说,请回吧!”
    将军胸腔所发出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颇有荡气回肠的意味。
    练兵场上的齐木楷听见二人的对话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他生怕王梦秋真的就把他丢在这里了,顿时演技上身,泪眼鼻涕地叫了起来。
    “娘啊!您不能丢下我不管!儿子在这里面怕是撑不过两天。娘啊~娘啊~”
    他哭得暴雨梨花,蹬鼻子上脸,把王梦秋听得鼻翼翕动。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的话,她真想一个‘哑言符’扔过去,把对方给强行静音。
    王梦秋将右脚放在关口边缘之上:“如果我还是不肯呢?”
    纪释、白文姍、陈启权、梅初几人此时也站在她的身旁,将练兵场下的齐木楷看得泪眼婆娑。
    “还是不肯?”那将军侧目望来,顿了一小会儿后从器械架上取下一柄长.枪直视关口上的众人。
    “那就莫怪吾将刀刃相见。”
    他的态度明确,跟在他身边的将领立马发号了施令:“敌袭!所有人做好应战戒备!”
    随着一声号令,练兵场上的将士们举起手中的兵器面向众人。三五一列,摆成了规整的队列,时刻做好了准备。
    王梦秋冷笑一声:“人海战术?欺负谁不会啊?”
    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纸黄符,在符箓上画了几下,朝着底下的众将士就是一跃。
    “千鹤符,开。”
    随着她升腾在半空,一声声鹤鸣传来。
    成百上千的灵鹤凭空而现,挤满了雁阳关的上空,黑压压的影子笼罩着整个练兵场。
    王梦秋踩在一只灵鹤的背上,驾驭着对方就呼啸而去。
    这宏大的场面,把白文姍都看懵了,这王梦秋可真是颇有一人敌万的汹涌气魄。
    难怪梅初说齐木楷只学到些符箓术的皮毛,这六长老一出手,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符箓之术。
    陈启权暗暗叹了口气。
    就不该让王梦秋来和对方交谈。
    王梦秋性格直爽暴躁,一句话说不通了就大打出手,根本不讲理的。
    但此时场面已是如此,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叮嘱了一声‘注意下手的轻重’就也只身赴去战场。
    纪释举着禅杖往下一扔,禅杖刚要落地的瞬间,他凭空而现一把接住禅杖在游魂将士中划出一道残影。
    顿时就将阵列打破,以自身为中心隔出一道真空地带。
    白文姍、梅初和书生十一并没有加入这种战斗的能力,只能驻足在关口上观摩。
    纪释、陈启权、王梦秋三人,一人由北、一人由南、一人临空。三个人完完全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义宁军将士击溃得节节败退。
    特别是纪释,他进入了密集的游魂队伍里,简直像是‘饿狼’入了羊圈。
    禅杖一抬一挥,身上的涅槃经文浮现,那些义宁军将士就在薄弱蝉翼的经文周围化为了残影,渡化为烬。
    眼见义宁军所聚集的队伍愈发溃散,骑马顶在后方的将领也有些遭不住了。
    他朝着为首的将军喊道:“石义将军!这三个人来者不善,手法古怪。将士们已经要抵不住了。”
    石义自然也是发现了,他面露冷色。右手扯住披在肩膀的披风,连同包裹上半身的轻铠一掀,露出了雄健壮硕的赤膊。
    他举起抢刃朝着左手手心狠狠一刺,挥手面向身前的三名副将洒去。
    三滴赤红的血液滴落到副将的铠甲之上,顷刻间便融入其中。
    那三名副将的双眼转瞬变得殷虹,身形猛得暴涨数次,转眼间已经远超普通人的体魄。
    他们理智似乎变得混沌,口中念念有词,受众石义将军的指引朝着三个方向各自应敌。
    石义将军自然也是没有闲着,他将身边的□□朝着上空狠狠一挥。一股狂风没有缘由地袭来,涌入地形狭隘的雁阳关内,在冗长的关道中刮起刺骨的飙风。
    义宁军上空的灵鹤被这狂风怒号所吞噬,没要上一会儿,就彻底掀开了王梦秋所布下的千鹤符阵。
    毋庸置疑,为首的那位石义将军,确真是这雁阳关的大鬼。
    王梦秋刚想再抽一支符纸出来画些什么,只见饮了血的副将纵身跃来,锋芒逼人,根本不给她再次画下符箓的机会。
    王梦秋本就不擅长近身战斗,而这副将跟发疯似的,步步紧逼,没上要一会儿,就落入了下风。
    另外一边的陈启权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他的手中雷法频现,一般的游魂将士根本不敢靠近,烧焦的铠甲已经彰显着对方的实力。
    还是所幸陈启权并没有下死手,只是以击退为主。不然的话,他们这南侧的义宁军阵列会崩溃得更加快速。
    刚准备继续往里逼近的陈启权眉心一动,腰侧下意识地就朝着旁边一闪。只待下一秒,一柄凛冽的长.枪已经贯穿而来,好在他躲闪得及时,不然以凡人之躯硬碰枪刃,怕是要被戳出个血窟窿。
    紧握长.枪的副将朝着他露出挑衅的目光,还没等陈启权缓过气来,又是横劈而来。
    不过陈启权不愧为神霄掌门,身形翩跹,步生莲步。简单一个错位就将对方的招式化解开来。
    他两指竖在身前,摆出一个复杂的指印。
    “太玄八雷。”
    八道雷电所筑成的链锁顷刻间席卷上那名副将的身躯,焦灼的雷电将那副将魁大的身体烤得吱吱作响。
    关口上歇脚的白文姍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雷法出自于何处。
    她朝身边的梅初递了个眼神。
    梅初回过头,眨了下眼睛说:“文姍姐你以前不是说过,要让我介绍同样会这雷法的人给你认识吗?”
    “忘了说了,我师父就会。而且整个神霄派也就他一人会这太玄八雷。”梅初继续说:“有没有回忆起什么?你可认识我师父?”
    白文姍摇了摇头,她这雷法可不是在梅初的师父陈启权手中学到的。
    其实零零散散的记忆让白文姍已经有了些眉目。这太玄八雷恐怕就是司长川在雀阴幻境中教给她的。
    毕竟除了这雷电法术,对方还教会了她许多。譬如怎么捉野兔更加肥美,烤肉加什么调料会更加烹香。
    回想起雀阴幻境中的点点滴滴,白文姍眼神不自觉地朝着纪释所在方向扫去。
    只见此时的赤足和尚已经快要‘杀’疯了。
    那些游魂将士早就不敢在靠近,随着他的步子深入,游魂将士不断后退。在行兵列阵的队伍中剥开一道口子。
    不少游魂将士已经在他的禅杖之下,被渡去了轮回。
    那名朝着北侧而来的副将怒吼一声,抄着双锤就向赤足和尚砸去。
    纪释脚踝转动,一个轻巧的侧身就让对方劈了个空。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令人看了胆战心惊的深坑。
    他没有惧意,右手伸出禅杖在对方胸膛上轻轻一点。口中温润地说出:“去吧,去向往生。”
    只见那名副将的姓名出现在涅槃经文之上,对方暴怒的表情转瞬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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