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的意思,似乎没去过几次。
    殷宁挪开手机,偏头问孟柏延:“安怡家里平时管得严吗?”
    内含深意的问题,令他的眸子往她的手机屏幕移了一点,好奇究竟两人说了什么话才会让殷宁有这种疑问。她抬起手腕,躲开他的观察。
    孟柏延只好收起视线,回答:“还行,上大学以后盯得没那么紧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只不过孟安怡的“离家出走”仅仅指打半个小时的车到孟柏延家,待不到一周就会被逮回去。
    确认好情况,殷宁才方便安排。
    孟安怡的父母是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合作对象,彼此还没见过,殷宁可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先落下不好的印象。反之,如果与孟安怡相处得和睦,将来若真有机会合作,也要好说话些。
    这边殷宁半天不给予确切回复,孟安怡以为她要拒绝,急得发了好几条消息。
    “好姐姐求求你。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拜托拜托!”
    孟安怡比殷照大不了几岁,勉强称得上同龄人,在她眼里和孩子差不多。总说孟柏延吃软不吃硬,其实殷宁同样如此。
    特别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只要语气发软地求她几句,她就会再叁修改自己的底线。
    “你的朋友为什么不愿意陪你?”答应之前,殷宁问,“她们不想去吗?”
    “不是。”孟安怡的答案却与殷宁以为的恰恰相反,“她们觉得带我没意思。”
    到地方殷宁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与她以为的兴奋和期待截然相反,孟安怡表现得很拘谨,将不自在完全写在了脸上。本以为以她这样极度外向的性子应该游刃有余,现在反而显得像被殷宁强拽过来的。
    刚刚那个男服务员将她们带到房间,只不过抬手想扶一下她的腰,她立即蹿出叁尺远,警惕的眼神都让服务员露出尴尬。
    殷宁来这些地方的次数不多,与老板也不熟,只记得些大约的流程。
    她进包厢后点了些食物和酒水,就让那服务员出去了,算是替他解围,孟安怡还在旁边好奇地四处打量,唯一的生人走后明显松口气。
    殷宁突然觉得很好奇:“我以为你是喜欢这里才非要和我来的。”
    孟安怡靠到殷宁身边,突然挽住她的胳膊,枕到她的肩膀上。对于这样突然跨越边界感的亲昵动作,殷宁并不反感,只是低头。
    “不是啦。”她说,“以前我的朋友没事就到这儿消费,可是我爸妈从来都不让我来,越不让我就越想来,后来考上大学终于解禁了,被她们带着来过一次,却觉得好像没什么意思。”
    非常正常的想法,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没必要强迫自己喜欢哪一项。
    殷宁回答:“不喜欢就不来呗,为什么这次又非要拉我过来。”
    “那还不是因为她们老说。”想到这里孟安怡就来气。
    近来“玩男模”好像成为了圈子里的风潮,每次聊天的话题都与这地方有关,可是她们知道孟安怡不喜欢,硬带她来更没意思,久而久之,与朋友们的关系变得比之前生分不少。
    “我倒也不是只有这一群朋友,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服气。”她气鼓鼓的表情里藏了诸多不满,“不带我是吧?我还非要玩!”
    殷宁笑出来:“你这样让我想起我小时候。”
    她大概十岁,还在读小学。
    有两个朋友看了同一部电视剧,总是扎在一起讨论,每次殷宁靠近,她们就会停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但是反复几次,殷宁感受到孤立,于是找另一个同学合作表演,效仿她们的样子故弄玄虚,借此作为报复。
    与孟安怡现在的行为如出一辙。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幼稚得像小学生。”她嘟囔道。
    “难道不是吗?”尽管如此,殷宁仍陪她坐在这里,噙着笑的表情有股难以言说的溺爱。
    孟安怡观察半晌:“好奇怪,明明我们也没有差很多岁,为什么感觉你跟我妈似的……不对不对,我妈可不会跟我来逛会所。”
    无意间的嘀咕,似乎正好戳中某个真相。每回遇到这个岁数左右的人,殷宁总会不自觉地拿出对小孩子的态度。
    这会所生意好,餐饮上菜的速度也挺快。
    两人聊天的功夫,服务员便端着餐盘敲门了。
    孟安怡要了份蒜蓉生蚝和清蒸狮子头,下单时还问殷宁:“你说我会不会是唯一跑到这种地方来点菜吃的人?”
    她想九成九的人过来应该都只会点几瓶酒助兴。
    “反正他们菜单上写出来就是要卖给你赚钱的,酒还是菜有什么区别?”
    一句话让孟安怡喜笑颜开:“姐姐我就喜欢跟你出来玩,说什么都让人觉得特别有深度。”
    嘴甜得让殷宁都有些招架不住,她端起饮料杯,听孟安怡感叹这会所做的菜还挺好吃,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项目经理打的,大概与早上的投标会有关。
    “你先吃着。”殷宁嘱咐孟安怡,起身去走廊接听。
    前面不远的宽敞处,会所经理正在对站成两排年轻的男生训话。
    因为间隔有段距离,殷宁又着重在听手机里的汇报,对于具体训话的内容并不清楚,只是见他们不停点头。
    他们其中有些人可能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些时日,哪怕只是简单地站着,都与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全身透露着熟练,而有些人看经理的表情还是怯生生的,统一派发的着装在他们身上变得尤为突兀。
    殷宁的目光不知不觉地汇聚到其中一个男孩身上,他在其中无比突出,无论是出类拔萃的外形条件,还是那份与孟安怡不相上下的拘谨感。
    经理的电话打了多久,她就冲着那个方向观察了多久。
    都说人可以感应到别人的目光,可是那男孩自始至终没往这边看一眼。
    训话结束,经理安排每个人要去服务的位置。
    殷宁这边结束通话,刚回到包厢坐下,服务员领着一排形色各异的男生走进来,在殷宁和孟安怡面前一字排开。
    她还在埋头吃饭,抬头被这阵仗吓一跳。
    “两位有喜欢的吗?”服务员问。
    “呃……”孟安怡吞下这口粉丝,反复打量这一排人,每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莫名的压力下,她正准备硬着头皮指一个。
    殷宁看出她的犹豫:“不喜欢不用勉强。”
    在孟安怡纠结时,殷宁便快速地将这些人扫过一遍。
    没有她刚才在走廊看见的那个。
    原来还可以不选,听她这样说,孟安怡如释重负地将手缩回去,殷宁对服务员笑着道:“换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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