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五六天过去, 顾鹤庭都没说要请同事。
    顾莞宁踏实下来, 接着又升起困惑。
    “二哥,你这次怎么不请战友吃饭了?”
    不在家吃能说得过去,可为啥也不去食堂呢?
    顾鹤庭叹了口气。
    闻言他从饭碗里抬头, 说道:“你又没那手艺。”
    顾莞宁:“……”
    她被气到了。
    “我关心你,你埋汰我是吧?”她没好气地端走顾鹤庭即将下筷的那盘菜, 怒吼道:“我炒的, 你别吃!”
    顾鹤庭连忙讨饶,他还不想没饭吃。
    “我错了,二哥错了,小舅还在呢, 你不让我吃得让舅舅吃是吧?”
    旁观的谢明望则慢条斯理表示:“我换盘菜。”
    “毕竟菜不是我炒的,我没有放下饭碗骂厨子的坏习惯。”
    顾·都没放下饭碗就骂了厨子·鹤庭:“……”
    他没听错吧, 他小舅不帮他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有长辈撑腰,顾莞宁端菜端得更快了, 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本来想说给钱让你请战友在食堂吃饭的,现在我不给了!”
    顾鹤庭一听这话立刻捶胸顿足。
    他跟顾莞宁拉扯着莴笋炒肉的盘子,哀嚎道:“二哥错了!”
    “我也是遇上难题了嘛, 你不知道你二哥现在多可怜, 我被团里其他人孤立只能坐冷板凳!”
    “真的?”
    顾莞宁瞪着他, 满脸不相信, 力道却松下来。
    这些天二哥确实……饭量少了半个馒头。
    他可不挑食的, 就咸菜一顿都能吃三个。
    少了半个许是真有大事。
    顾鹤庭顺势把几个菜盘子复位, 重重点头说道:“真的!”
    顾莞宁追问:“因为啥?”
    这挺不正常的。
    她二哥要真想跟人打交道,一个照面就能混熟,没道理现在都融入不进去。
    顾鹤庭又叹了口气。
    “还能为啥?”
    他咬一嘴馒头咽下去,说道:“我这一过去当的是副团长,头顶上有快退了的团长,下面有虎视眈眈的营长们,可不就不愿意搭理我么?”
    上头的团长不想放权,下面的营长们把他当对手,他现在上下就是个透明人。
    “所以如果那位团长转业,你这个副团长想转正,其实跟团里的营长们一个起步?”
    顾莞宁简单地给总结了一下。
    谢明望回答她的问题:“不全是这样。”
    他负责阳市军区的裁军,这段时间和视察组将阳市几个营区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大致上掌握了情况。
    顾鹤庭心里也有猜测。
    他道:“我打听到,我上头那位团长想提拔团里一位营长。”
    顾莞宁不解,“可他不是都要转业了么,提拔了又能怎样?”
    “他打算提拔的那位营长跟二哥你比起来如何,比赛里拿了名次吗?”
    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那位营长能力出众,为什么比赛里不显他?为什么当上副团长的人是顾鹤庭而不是他?
    比赛这么好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弄虚作假,拿个名次堂堂正正的提干比什么举荐提拔不重要?
    谢明望听了,沉吟道:“谁有能力揽多大摊子,上面的领导都清楚。”
    他看着顾鹤庭说:“你安生训练,到时候自有定论。”
    顾鹤庭心里有数。
    光明正大的比较他肯定不怕什么,就算输了他也心服口服,怕的是万一来个关系户。
    那他到时候就算哭死也没地儿找人做主。
    没两天,营区里有裁军的消息流出。
    接连一阵子顾鹤庭吃着吃着饭就被叫去开会。
    谢明望更忙,他作为主要负责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见不着人影。
    一晃步入九月份。
    阳市的天气越发炎热,且已有半月未见雨水。
    营区后勤部紧急组织人手挑水浇地。
    顾莞宁跃跃欲试想要报名。
    她想着说不定能碰巧见到外公,那就赚大发了。
    而且帮忙后能分两根嫩玉米,拿回去煮一煮也好吃。
    谁知后勤部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像顾莞宁这样一看就没什么力气的绝对不要。
    顾莞宁小跑回宿舍,拉着顾鹤庭一路过来。
    “二哥你快去报名,晚了人家就不收了。”
    顾鹤庭手里还拿着半根黄瓜没吃,到了那儿都没来得及问一句报什么名就被压着签上了字。
    抬头,他看到旁边小黑板上大写的一行‘帮忙浇水送玉米’的字。
    顾鹤庭:“……”
    他捏着半根黄瓜一脸茫然地往嘴边送,咬下一截嚼了嚼。
    “就为了两根玉米?”
    “你连假期都要压榨我?”
    顾小晚,你可真是我亲妹子!
    “才不是!”顾莞宁翻个白眼。
    回去的路上,她小声道:“说不定能见到外公他们呢?”
    顾鹤庭一琢磨,也是。
    然后重要的问题来了:“两根玉米,三个人怎么分?”
    顾莞宁要被他蠢死了。
    “二哥,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是二哥不是大哥了!”
    她闷头往前走,不想搭理这个二哥了。
    顾鹤庭没跟上她这脑回路,不过不代表他没听出来好赖话。
    “不是,还能因为什么?”
    “不就因为大哥比我早出生几年吗?”
    顾莞宁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转身道:“二哥,‘二’是个虚数,到时候肯定不只给两根的!”
    然而顾莞宁失策了。
    第二天傍晚顾鹤庭浇水回来,一手拎一根玉米棒子,跟同宿舍楼其他营长连长一样都是两根玉米棒。
    顾莞宁:“……”
    她不敢置信,“就真的,只给两根?”
    顾鹤庭点头,一副‘我早就说了可是你不信我’的表情。
    “不然呢?黑板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后勤部也不能给多了,不然秋收的时候收什么?”
    有人想多要一根,那就有人想多要两根,那咋办?
    不如规定死了就是两根。
    顾莞宁:“……”
    是她初来乍到,不明白营区里没有‘虚数’这个说法。
    人家都是精确计量的。
    顾鹤庭再次提问:“两根三个人咋分?”
    顾莞宁瞥他一眼,“笨死!”
    她夺来玉米,拿菜刀咔咔切成小段。
    斜眼瞧着呆了的二哥,顾莞宁道:“再来三个都能分。”
    顾鹤庭插兜看房顶,脸皮厚得不怕开水烫。
    “我拿回来的,我得多吃一块。”
    翻过这个月。
    中秋吃完月饼,国庆办完晚会,营里的秋收接近尾声。
    上一年二哥在外训练没赶上,只有程砚洲全程参与,完了整个人黑了几个度。
    这一年程砚洲在外训练,二哥全程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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