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哥哥送了些吃的,”穆朝阳看着顺平,道:“你去跟哥哥说一声罢。”
    说着就要进院子,顺平忙上前道:“二小姐请留步。”
    穆朝阳奇怪地看着他。
    顺平躬着身子,恭恭敬敬道:“大少爷今日有要事要处理,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还望二小姐见谅。”
    穆朝阳看了眼亮着灯的书房,语气柔和道:“我只是给哥哥送些吃的就走,不会打扰到哥哥。”
    顺平有些为难。
    穆朝阳笑着道:“要不你去通传一声,我先在这里等着。”
    虽然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酸涩得不行。
    以往,她来找哥哥何时被下人拦过,又何时需要通传?
    哥哥、哥哥他当真和她生分了。
    可当着下人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让哥哥知道,只能强打着精神,撑着笑。
    二小姐都这般说了,顺平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一声进去通传。
    顺平一走,梅若先为穆朝阳委屈。
    “二小姐何时想见大少爷需要通传了?”梅若看了强颜欢笑的二小姐一眼,马上又改口:“许是大少爷今日真有紧急军务要处理,二小姐也别太在意了。”
    夜风还是有点凉的,被风吹着,再听梅若的话,穆朝阳心里更难过了。
    “不要乱说了,”她提醒梅若:“哥哥忙也是正常的。”
    梅若只好闭上嘴,虽她心底里觉得定是大小姐在大少爷面前给二小姐上了眼药,但看二小姐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言,生怕让二小姐更伤心。
    顺平很快折回。
    见顺平神色匆匆,穆朝阳以为哥哥是要让自己过去,忍不住面上一喜,还没等她追问,就见顺平躬着身子道:“大少爷说今日实在忙,二小姐既送了吃的,就由小的带进去给大少爷,夜里凉,大少爷让二小姐早些回去歇着。”
    夜色下,穆朝阳一张脸,顿时惨白无比。
    好半晌,她才回神,精神恍惚地应了一声:“这样啊,那、那就告诉哥哥,让他注意身体,我先走了。”
    一转过身,穆朝阳强撑的一张脸,便垮了下来,就连肩膀都垮了。
    连若把食盒交到顺平手上,忙过来扶着二小姐,心疼地提醒她:“小心脚下。”
    若不是连若扶着,穆朝阳差点被脚下石阶绊倒。
    “二小姐!”梅若也赶忙过来扶着另一边。
    穆朝阳就这样魂不守舍地离开了燕草堂。
    顺平看了眼二小姐离开的方向,面色倒是平静,转身就提着食盒回书房回话。
    穆初元晚饭确实吃得不多,他虽然还在因为妹妹搬去庄子的事生气,倒也不是故意因此绝食怄气,而是在妹妹庄子上吃了这么多天,伯爵府的饭,他吃不下了。
    无论吃什么都觉得是味同爵蜡,再加上他确实有事要忙,便早早回了书房。
    幸好回来的时候妹妹给他拿了一包炸鱼块,他可以勉强垫垫肚子。
    顺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少爷正一边看一封信,一边在吃一包油纸包的炸鱼块,很香,他抽了抽鼻子,都有些忍不住咽口水。
    “大少爷,”顺平把食盒提过去:“二小姐已经回去了,这是二小姐给您的乳鸽汤和桃花糕。”
    穆初元头都没抬:“回了?”
    顺平:“是的已经回了。”
    穆初元看得投入,便擦了手,扯过一张纸开始写信回信,交代寻找番椒的事,一边回一边道:“拿下去罢,我不饿,你们分了吃了罢。”
    都不如妹妹庄子上的东西好吃,他吃不下。
    顺平看了眼大少爷手边的一包瞧着普普通通的炸鱼块,十分心疼地道:“要不大少爷喝点乳鸽汤罢,热热的喝下去,能舒服些,只、只吃炸鱼块太干了。”
    他以为大少爷是因为大小姐的是跟家里怄气,故意不好好吃饭,躲在书房里吃从外面带回的炸鱼块,虽说伯爷夫人是有些偏心了,可大少爷总有别的法子,没必要作践自己的身子,不吃饭把身子拖坏了怎么能行?
    穆初元摆了摆手:“拿下去罢。”他真喝不下。
    一提起汤,他就又想起了中午在妹妹庄子上喝到的鱼头豆腐汤,那么鲜美!
    哎……
    穆初元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又拿了一块炸鱼块解馋。
    以后他还是尽量在妹妹那里吃了饭再回来好了,要不然这漫漫长夜他可怎么熬啊!
    顺平不知道主子心里的真实想法,只当主子还在为大小姐搬去庄子的事生气,毕竟都是府里主子的事,顺平也不敢多言,哪怕再心疼自家少爷,也只得拎着食盒出去。
    出了书房看了看手里还冒着热气和香气的食盒,便和当值的顺明一起分了吃了。
    在梅若和连若担心的目光中,穆朝阳一直到回到秋水堂才堪堪回过神来。
    梅若心疼道:“二小姐也不用生气,等过些日子,大少爷看清楚了……真面目,自然会和二小姐恢复如初的。”
    穆朝阳看了梅若一眼,眼底有些茫然,还会和以前一样么?
    想到哥哥回来后对大小姐的态度,以及看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升起一股不安,觉得,不可能了,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哥哥他,他现在眼里只有大小姐,基本上看不到她这个妹妹了。
    哪怕理智告诉自己他们是亲兄妹,理该如此,可她还是很难过。
    他们也做了十几年的兄妹啊,她又没有拦着他不让他和大小姐团员,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冷淡呢?
    大小姐回来了,他们这十几年的兄妹情分,就全都不作数了么?
    穆朝阳难过得差点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过来给梅若说了几句,梅若脸色登时就变了。
    穆朝阳注意到她的神情,眉头皱起:“怎么了?”
    梅若眼神闪躲间,还带着浓浓的不甘心:“没、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二小姐明早想吃什么。”
    梅若向来性子急躁,压根不会撒谎,穆朝阳一眼就看穿她在撒谎,脸直接板起来:“说罢,要不然我让人把她喊回来亲自问话。”
    梅若没办法,只得如实道:“刚刚二小姐给大少爷送的乳鸽汤和糕点,大少爷没吃,赏给顺平他们了。”
    穆朝阳:“……”
    这一瞬间,压抑许久的委屈和不安,直接冲上心头,穆朝阳眼眶一热,眼泪立刻便落了下来。
    梅若和连若忙上前安慰:“二小姐别哭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错了话……”
    “大少爷兴许是不饿,又怕浪费了二小姐一片心意,就……二小姐快别哭了……”
    连若瞪了梅若一眼,但又有些无奈,就算今儿梅若不捅出来,过不两日,二小姐总归还是会知道,不过是早伤心和晚两天伤心的区别。
    好半天穆朝阳才止住泪,这些天她整日忧思忡忡,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本就不是很舒服,再这么被冷风一吹后大哭一场,只觉得头痛欲裂。
    但她不想再听梅若和连若安慰,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她只想静静。
    把梅若和连若赶出去后,穆朝阳就自己坐在妆台前发呆。
    良久,她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鼻尖也是红的,脸色白得很。
    看着看着,她眼眶又湿了。
    以往,她稍稍不舒服,哥哥都会紧张万分,现在却是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
    她原以为父亲母亲待她如初,她最敬爱的哥哥也会待她如初。
    现在看,都是她妄想了。
    这般想着,她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独自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擦干眼泪,打开妆奁想要翻找鼻烟壶顺顺气,就看到里面放着的两根绿绿尖尖的古蒂苗。
    是昨日在郡主府,邵汀表姐分给她的。
    她看着这两根古蒂穗出神。
    今日满京城大半贵女齐齐出动去野外寻古蒂穗的事,她也知道,好友还朝她发出邀请,想让她一起去野外踏春顺便寻一寻大家都很好奇的古蒂穗,因着昨日的事,穆朝阳不太自在,便婉拒了,没有出门。
    不过到了中午好友还是让人给她送了一些,顺便给她带了一些八卦趣事分享。
    说是好几家贵女寻古蒂穗是为着讨好小世子和小县主,想在陈小公子跟前留个好印象,便把寻到的古蒂穗一股脑送到了国公府给陈小公子,却不料被陈小公子原原本本给退了回来。
    好友派人送的信上乐不可支,穆朝阳却没什么笑的心情。
    她有尝了几根好友让人送来的,味道一般般,并没有什么特别,她吃了几根便没再吃了,都分给了梅若她们。
    果然同她猜的一样,郡主还有陈小公子不过就是顾着穆昭朝救了小世子一命,才这般看重她。
    至于这个古蒂穗,自然也是救命之恩的缘故,否则堂堂郡主府和国公府,什么好的给不到小县主和小世子?
    更别说只是野外随处可见的古蒂穗了。
    若不是因着这是穆昭朝带过去的东西分的,她根本不会留着到现在,连若和梅若也不会不敢处理。
    想到哥哥刚刚对她的冷淡,再看这两根古蒂穗,穆朝阳就有些说不上来的堵的慌,她犹豫了一会儿,拿起这两根古蒂穗想扔掉。
    但刚拿起来,一个念头忽然福至心灵。
    她盯着手里的古蒂穗看了看,跟中午好友送来的那些,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凑到鼻尖嗅了嗅,好像闻着也没太大区别。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剥开其中一个,才一日时间,还新鲜着,瞧着像是还能吃的样子,这般想着,她直接放到嘴里……
    穆朝阳脸色登时就变了。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把嘴里的吃完,又剥开另一根。
    鲜嫩的清甜再次从舌尖传来,是和白日里好友送来的那些,截然不同的味道,穆朝阳:“………………”
    **
    穆昭朝一夜好眠,天没亮就起了床,用过早饭后,让丹若和桃枝把每日要给小陈将军府上的青菜准备好,交到门房那边后,便顶着星露,往林府去。
    前些天,她没来林府看外祖母,倒不是怕碰到林家舅母和林正清,她是不想碰见他们。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会儿庄子还没收拾好,灵泉也是前两日刚刷新,现在庄子也修整好了,菜也长大了,桃花也开了,就连塘里的鱼都鲜嫩无比,正好接外祖母过去好好享受享受。
    她神色如常,还带着点小激动,反倒是丹若,很紧张。
    她很怕遇到林家舅母和林家表少爷,哪怕大小姐现在不怕他们,遇到他们也能从容应对,她还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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