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你知道哪儿能抓蛤土馍吗?”
    蛤土馍?
    虞翠翠知道这玩意儿,一种生活在林子里的青蛙,学名就叫林蛙。林蛙春天上山秋天下山,一到冬日得冬眠,大部分林蛙会在秋天下山越冬,少部分没来得及离开的才会留在山上,冰天雪地里的确是抓它的大好时机,原身就抓过几次,送到镇上收购站价钱还不低。
    可再值钱也不是非得在这个时间点捉不是吗?
    虞翠翠眉尾扬了扬:“四嫂子,这我哪能知道啊,全看运气的。”
    魏秋萍:“去年你不是抓过几只吗,跟嫂子说说在哪儿抓的呀?我这瞎抓摸了几天都没见到蛤土馍的影儿,腿都快跑断了。”
    “嫂子这么急是……?”
    魏秋萍弯腰喘着气,摆摆手道:“还不是我娘家兄弟听他们队赤脚大夫说雌蛤土馍大补,就想着弄一点给我嫂子养养身子。你说他们也不着调,都当爷爷奶奶的人居然又怀孕了。我嫂子还非不乐意打掉,你说咋办?”
    高龄怀娃是真的,只是她娘家兄弟并没叫她找蛤土馍。
    魏秋萍说了好一会儿娘家的事,边说边观察虞翠翠的神色,就见对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时不时点头叹息,听得很认真并不敷衍,可始终没等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虞翠翠不搭话,她就主动出击。
    “翠翠你帮嫂子个忙,帮我找找蛤土馍,你放心,嫂子不让你白忙活,公的……五毛,雌的一块,你看这个价成不?”
    这几日她没少打听,这虞寡妇有两百多的身家呢,乖乖,她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要真弄到手,她儿子娶媳妇的钱就不愁了。
    魏秋萍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看虞翠翠就跟看大财神似的,眼里放光。
    换个单纯小媳妇没准真被她的着急赤忱骗到了,可虞翠翠是谁啊,只有她骗人,没有别人骗她的。反正闲出屁了,不如陪她玩一玩,看看她究竟闹哪出。
    “嫂子这说的哪里话,好歹是条认命,就算不为钱这忙我也肯定帮。”虞翠翠眉目弯弯,爽快应道:“明天我在家里等你,咱们一块上山。”
    这下把魏秋萍高兴坏了。
    当天借口回娘家,实则寻了姘头毛长荣,两人商量了大半宿,又是一阵颠鸾倒凤,风吹雨打。
    第7章
    翌日,本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虞翠翠平平淡淡度过了一天。
    魏秋萍找她竟真的只是为了捉林蛙。
    她看着手里塞过来的几张毛票子,再望向满面感激,挎着篓子就要往娘家跑去的魏秋萍,眸光晦暗。
    第三天,第四天……
    魏秋萍连续五天上门。
    对于赚钱一事虞翠翠向来很有热情。
    何况这又不是处处危险的垃圾星,思来想去她着实没有畏手畏脚的必要。
    原身懂抓林蛙的技巧,她照着做就好。运气好时能抓十来只,运气差时也有三四只,不管魏秋萍赚还是亏,反正她赚了。
    虞翠翠一开始就把魏秋萍往坏了猜,只觉得这人舍得下本,心怀叵测,肯定要憋个大的害自己。可次数一多没发现对方的马脚,警惕心一天比一天淡。
    她开始怀疑,兴许,是的自己想多了?!
    “嫂子,你娘家那边怎么需要这么多啊,大夫说可以一直吃这个吗?”
    任何东西的功效都是有限的,以这个时空的物价来算林蛙绝对不算便宜,若一个人吃当真用得着这么多吗?
    不会是她娘家有门路卖更高的价吧?
    魏秋萍没回头,一边拉开被雪层压趴的松枝,一边说:“这个大夫没说,我嫂子的意思嘛有备无患。她吃不完就给几个侄媳妇补一补。”
    “这几日我跟着你学了点技巧,要不今天咱们就分开找,凑够十只明个儿就能躺着休息了。”
    “行。”虞翠翠没多想。
    魏秋萍仿若无意:“那我往这边,你去那边吧,傍晚到你家结账。”
    虞翠翠点头:“好呀。”
    转身朝魏秋萍说的方向走去,走了约莫五分钟,回头已看不到魏秋萍的身影,她立刻换了个方向。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没经过大脑,完全是条件反射,等换完路线虞翠翠反而怔了两秒,看来对任何人保持戒备心已经深入骨髓了,虞翠翠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出一个钟头,她寻到了一处新的水深不至结冰的深潭。
    水潭浅水位置,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桩倒在哪儿,树桩底下淤泥枯叶白雪交叠,隐约呈现洞穴状。
    虞翠翠艰难走过去,用树枝扒拉过雪层,再刨开烂叶,就见洞穴里密密麻麻的林蛙四肢卷缩地相互拥挤在一起。
    眼睛顿时放光。
    好多钱好多钱啊!
    少说也得有百来只啊,若是运气好点雌蛙占多,至少入账六七十。
    她激动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魏秋萍能付得起钱吗?
    虞翠翠满腹心思在蜷缩成堆的林蛙身上,这会子林蛙已经不是林蛙了,是一张张大团结。看着它们的眼神简直比看见亲儿子还要亲切,满脸都是亲妈笑,没注意到身后悄悄站了一个人。
    虞翠翠手伸向洞穴,还没摸到蛙,突然,后背猛地一股力量推来。
    她本就半蹲着,两腿着力点虚,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扑,瞬间往前趴去。
    下一秒,百来斤重量泰山压顶式袭来,随即便是膝盖和手肘传来的刺痛,虞翠翠知道,麻烦来了。
    或许是心里隐隐猜测过魏秋萍的用意,当危险来临时她意外的冷静,有种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了的感觉。
    “你是谁?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男人胳膊用力按在虞翠翠肩胛处,低下头嗅了下头发,凑得很近,令人反胃的口臭扑鼻而来,虞翠翠被熏得连忙屏息。
    “我,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快放开我,我告诉你……你敢害我,你肯定跑不了。”
    虞翠翠佯装害怕,颤着音嚷嚷。
    脑子里反复检索有关于这种声音的信息,对方听着是中年人,语气轻浮嘴有异味,想必是个老混混。凭按住自己的力量推断此人身材不算瘦小,原身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害你?我怎么会害你呢。你男人不是因为你生不出来不要你了吗,没关系,我要你。”
    中年男人自信狂妄得很,只以为小娘皮反抗不了,今日必定能得手。
    也不藏着掖着,当即报上自己的大名:“你放心,等我毛长荣成了你男人,保管你三年抱俩。”说着就把虞翠翠翻转过来,膝盖压住她左腿,单手用力摁住她双手,另一只去解棉袄扣子。
    虞翠翠等的就是这个空档。
    她深呼吸,右腿膝盖猛地往上连顶了三下毛长荣的肋骨处,登时,毛长荣痛得一阵眩晕,脑门满是冷汗,额角,脖子处青筋爆出,控制住虞翠翠的手下意识缩回去,捂住肋骨。
    虞翠翠则趁他病要他命,一个鲤鱼打挺神龙摆尾,长腿狠狠踹向毛长荣的脖子。
    一系列动作快而精准,仅在瞬息,毛长荣的震惊愤怒顿时化为痛苦嚎叫,只觉得脖子被踹断了,疼得无法动弹,这时候方知道踢到了铁板。
    一分钟前他以为自己是刀俎虞翠翠是鱼肉,此时两人位置对调。
    然而毛长荣并不害怕,虞翠翠能把他怎么地?不就是打一顿咯。
    等他下山就跟人说他要了虞翠翠的身子,到时候她还要求上门嫁给他呢。
    呵。
    身上传来的痛让毛长荣迫切想找回场子,开口就是脏言脏语的挑衅:“嚯,下手挺重啊。翠儿你别急,打是亲骂是爱,下山我就找媒人上你家提亲,咱到了床上我随你收拾。”
    虞翠翠冷笑一声。
    拍掉手上沾染的雪,面无表情将手掌搓掉的皮撕掉,好似察觉不到疼似的,抬脚就往毛长荣头上踢。
    毛长荣懵了。
    “草,你这个婆娘来真的?”
    “老子警告你,我饶不了你。”
    “马勒戈壁,我艹死你,现在你打我,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
    他骂一句,虞翠翠就踹他一下,从头到尾虞翠翠冷静得让人胆寒。很快,毛长荣从嚣张谩骂转为哀哀求饶。
    “我错了,别打了,放过我。”
    “你放心,下了山我绝对不提咱俩的事,别打了别打了。”
    虞翠翠依然沉着脸,面上没太多表情,问话也不影响他继续打毛长荣:“魏秋萍是你同伙?说说,你们想干什么?”
    毛长荣眼神闪烁。
    一边小幅度躲避,一边道:“对,是魏秋萍叫我来的,她说你得罪了她,要给你个教训。”
    虞翠翠不踹了,用力踩他脑袋。
    毛长荣疼得龇牙咧嘴,还想撒谎,头上又被重重踩了一下,直觉脑浆都要被踩出来了,这下再也不敢自作聪明。
    但还是挑拣着说的。
    “魏秋萍说你手里头有钱,只要把你睡了你的钱就是我的。”
    “你们什么关系?”
    “……”
    “诶诶诶姑奶奶你先别踩我了,我说,我都说。”毛长荣意识到虞翠翠无所畏惧,心里恐惧,憋着嗓子把自己和魏秋萍偷情生下一子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都交代忘了,你手头有我的把柄,这下能放过我了吧?”
    虞翠翠微笑:“当然。”
    不可能的呀。
    处理好毛长荣的尸体,虞翠翠将林蛙一网打尽,走出林子时已近天黑。
    魏秋萍早早就从林子里出来,还特地回家做了饭才回路口等着,见虞翠翠衣着整洁神色如常,不像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子,心中不禁狐疑,莫非虞寡妇运就那么好,没跟毛长荣打照面?
    甭管心里怎么嘀咕,面上还是笑得和和气气。
    “翠翠,今天的收获咋样?”
    虞翠翠眉梢扬起,勾唇,心理素质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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