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马上就收手了:“别动,是将军!”
    所有人飞快的撤手:“将军!”
    温润擦了擦汗:“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没什么,大家都在时刻警惕着。”负责守卫这里的百户呲了呲牙:“里头的俩人都还活着。”
    这话说的,温润吓了一跳:“你们不是给他们用刑了吧?”
    “没有没有!”那百户赶紧否认:“一根手指头,我们都没动,真的!”
    “那就好。”不管怎么说,温润还是觉得刑讯逼供不太好,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这一上来就大刑伺候,也太说不过去了。
    “将军请,参军大人请。”百户赶紧打开院门放人进来,然后又麻利的把院门给关上了。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温润以为见到了人,八成也得是哼哼唧唧,对他们十分不满的态度,或者是傲慢,或者是高傲,用鼻孔看人的架势。
    而且在他印象里,不论是钦差大臣,还是江南道御史,那都是大官儿,高高在上的那种。
    正眼都没看过温润的那种人。
    结果见到了俩人之后,温润大吃一惊!
    这俩人,首先是没绑绳子,很是自由的那种,当然,这份自由,只限于屋里头。
    五开间的大房子里,他们俩在里头随便溜达。
    屋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什么多宝阁啊,书架子的,一概没有。
    这么大的地方,空空旷旷的,有点什么动静都有回音了。
    两边只有两铺炕,炕上铺着竹篾编的炕席;一铺炕被,一床被褥加一个枕头。
    提醒一句,这些东西都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土布料子做成的,一点奢华都够不上。
    中间堂屋里一个四方桌子,两个四方凳子。
    桌子上放着俩葫芦,温润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干什么的?”
    “哦,这是装水用的水葫芦,每天上午下午,分别有一大葫芦的开水,让他们俩喝,其他的就没了。”这位百户倒是不客气:“还每天提供一盘水果,什么样的果子,全看送菜来的买什么了。”
    “怎么不用茶壶?”温润更纳闷了。
    这可是官府开设的驿站,不会连一个茶壶都没有的,不仅有茶壶,还是挺精美的官窑出品呢。
    他又不是没见过。
    甚至还使用过呢。
    “茶壶都是瓷器,万一他们摔碎了,用碎片自尽,可怎么办?”百户得意洋洋的道:“小的给他们送饭用的托盘,都是木头的,筷子是短的,饭碗都是木碗,盘子也是木盘子。”
    这是各个方向的防护啊!
    保证他们怎么折腾,都不可能立刻死掉。
    而他们每隔半个时辰就进来看看他们,包括晚上睡觉的时候,反正他们人多,一组两伙人马,他们有一百多号人呢。
    轮流来,五天一个轮班,这么多人监视两个人,足够用了。
    还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他们这段时间,都感觉自己长肉了。
    他们是舒坦了,被监视的两个人可不舒坦了。
    温润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大白天的,躺在炕上睡觉呢。
    因为是打通了的大五间,两个火炕之间也没什么阻隔的东西,不得已,放了两扇屏风在各自的火炕前,算是遮挡了。
    但是晚上展开,白天收起来。
    这两个家伙,平时没事儿干,就剩下吃了睡,睡了吃。
    温润本以为两个人会歇斯底里的,结果百户一脚一个踹起来,睡眼惺忪的嘟嘟囔囔:“这么快就到了饭点儿了啊?今天什么咸菜啊?”
    这里每天的饭食就那么简单,一个馒头,或者是一碗饭,搭配一块咸菜疙瘩,剩下的就是凉白开了。
    俩人吃的瘦了许多,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
    “我们将军来了。”百户咬牙切齿的告诉他们俩:“还不快起来。”
    “哦哦……王将军?”俩人一骨碌爬起来,不用洗脸就精神了。
    可以说是惊恐,看着王珺,眼神那叫一个可怜啊。
    “王将军……。”
    “你来啦……!”
    俩人一脸的纠结。
    温润看了看两个人,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整个人可不是瘦了一大圈那么简单,这是瘦了起码三十斤的分量。
    尤其是康斯,原来是很胖乎乎的,现在么,只能说是微胖了。
    “钦差大臣,脸色看起来不错啊!”温润皮笑肉不笑的道:“这脸上也不油腻了,走路也不上喘了,真不错。”
    “呵呵……。”康斯笑得比哭的都难看:“王将军,是不是来送我们上路了?”
    他们俩这段时间,过得简直是度日如年,因为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他们晚上睡觉都不踏实,白天又没事可做,就剩下睡觉了。
    日夜颠倒的厉害不说,这的饭菜啊,别提多清汤寡水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清汤寡水”啊!
    “我不能死,不能死!”那位江南道御史,害怕的瑟瑟发抖,却咬牙说不要死。
    “你不想死就说啊!”温润这个气啊:“能活着谁乐意去死啊?可你总得给我们一个,不让你死的理由,比如说你招供,那些银子,到底哪儿去了?钦差大臣,康斯大人,你这国舅爷的身份,真的假的啊?”
    这话一说,江南道御史顿时惊讶的看向了康斯这位钦差大臣。
    他之所以咬牙不吭声,就因为对方的身份,钦差大臣,皇上想封几个封几个。
    可是国舅爷就这么一个啊!
    要知道,皇后娘娘可就皇太子一个儿子,两位公主就不用提了。
    皇室第三代,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皇上登基这几年,后宫不是没有进人,最出风头的苗嫔,最美艳动人的罗美人,还有几个后宫女子,可没有一个生龙子的,苗嫔封嫔是因为她生了个三公主。
    罗美人倒是怀孕了,可听说她自己不当心,愣是作的流产。
    皇太子都多大了?再过个几年,就够迎娶太子妃了,到时候,太子妃生几个孩子出来,皇上能抱上皇孙,那太子的位置,绝对固若金汤。
    皇太子的位置稳当了,皇后娘娘的位置,就更稳当了。
    皇后娘娘可是从王妃,一直到太子妃,到皇后的,等到将来,那就是皇太后,而且是圣母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合二为一的至尊皇太后。
    皇太子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起码还有一甲子的富贵无忧。
    他抱着这棵大树不撒手,果然,其他人都死了,他还活着,这就是他眼光好。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国舅爷?
    “谁说不是真的了?”康斯咬牙切齿:“我就是国舅爷,你们敢说我是假冒的?陆岑呢?他怎么没来?告诉你们,你们敢这么关着我,回到京城,我一定要跟皇上,告你们的御状!”
    康斯的表现,没看出来哪儿不对。
    仿佛温润的话,是对他巨大的羞辱。
    也是,这个时候讲究个身份地位,被人否定了身份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总督大人忙得很,没时间搭理你。”温润对他的问话,表现出一股嗤之以鼻的不屑:“你还是自己坦白交代吧!”
    “我有什么要交代的?除非回京面圣,否则你们谁也别想从爷的嘴里问出来一个字儿。”这位钦差大臣到了这个时候,连架子都摆不了了,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
    就是不说。
    还得意地看着温润,眼神挑衅的很。
    温润没被气着,王珺不干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子站在了温润的前面,膀大腰圆的身板子,一下子就把温润的小身板子给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他一个头发丝儿,然后抬起手,摇了两下后,使劲儿握了握拳头。
    这是军中的手势,温润看不懂,也不认识。
    那俩就更不认识了!
    几个欧门外的百户,也没说话,直接带了八个人进来。
    这八个人也没说话,直接上手了!
    首先就是把人嘴巴用个毛巾堵上,然后四个人抬起四肢,两个人“呜呜呜”的挣扎也没用,八个人分别将俩人送入了东西厢房里。
    温润看的一头雾水:“你这干什么呢?”
    “没你的事儿了,去找驿长聊聊天儿,我这边一会儿就好。”王珺扭头,按住温润的肩膀,给他换了个方向:“去吧。”
    “你干嘛呀?”王珺的举动,让温润哭笑不得:“我跟驿长有什么可聊的?”
    然后王珺就给他换了个任务:“要不去拜访一下新上任的江南道御史,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这么一个……。”温润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的道:“去拜访人家三品大员?你可别说笑了,门儿估计都进不去……。”
    他刚说到这里,这城西驿站的驿长就来了:“那个,温老爷,御史大人请您前去一会。”
    “御史大人?”温润跟王珺齐齐愣了一下,温润更是纳闷了:“新来上任的江南道御史?”
    “咱们这驿站里,就住着这么一位御史大人。”驿长也是哭笑不得:“他说您去了就知道了,说是老熟人。”
    温润莫名其妙:“老熟人?我认识?”
    “应该是吧?”驿长挠头:“他说,您老家莲花坳,坐落半山腰,老宅子前头有个池塘,每到夏天就有好多荷花盛开,还有,您家陈强嫂子的手艺不错,还说莲花私塾的孩子们都很聪明,又说竹叶茶很好喝。”
    “知道的这么清楚?”温润更纳闷了:“谁呀?你知道新来的江南道御史,姓什么叫什么吗?”
    “这小的哪儿知道去啊?”驿长苦着脸道:“别说那位新来的御史大人了,就是御史大人身边的书童小厮的,都不知道叫什么呢,光知道马夫叫老六,车夫叫牛大。”
    这名字太普通,根本没有参照性。
    “那你就去看看,我让人保护你去。”王珺道:“去吧!”
    他虽然也好奇,这新上任的江南道御史是个什么货色,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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